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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杖毙!

    柯斜负着手,高阳妍心慌意乱地跟在他身后半步,柯南梦牵马,赵宽颐持棍,还有两名防阁手按刀柄,就这么在兴安大街上慢慢行走。

    深呼吸几口,消去了阿耶般的情绪,柯斜平静地开口:“高阳妍,回去平静几天,再认真想想,是不是愿意接纳这么一个人。其他的,暂时抛开。”

    只要喜欢了,是什么人不重要,是什么族群不重要,是什么性别也不重要。

    甚至,是什么物种都不重要。

    至于拓跋氏的立场,虽然重要,却不必要跟高阳妍的终身大事挂钩。

    如果邦交得靠女人——高阳妍是公主吗?

    享受什么权力,才应该承担什么样的义务,福报画饼的都该死。

    前头的赵宽颐突然挥棍,和人打斗起来,武艺还很生涩,只是死也不退的气势很突出。

    柯南梦本能地拿出盾牌,站到了柯斜的侧前方。

    柯斜一声笑,横刀捉在手,带队压了上去。

    高阳妍赶紧收敛了心思,大吼着上前,带鞘横刀扬起,整个人瞬间气势汹汹。

    “姐姐!他们骂御史!”

    棍法不到家的赵宽颐肩头吃了一棍,一只手臂痛得抬不起来,却努力支撑着不肯认输。

    高阳妍一声咆哮:“欺负个娃儿算什么本事!吃我一刀!”

    人腾空,横刀劈下,强劲的破空声让人心悸,对方不得不撇了赵宽颐,全力招呼高阳妍。

    必须承认,进了万年鹰扬府,高阳妍有了很大的进步,除了力量加强,更会虚实并用,一刀面就拍飞了一名突厥人。

    一名防阁冲上前,配合着高阳妍,娴熟地敲打着突厥人的膝盖。

    看了一眼对方披发、裘衣的装扮,柯斜哼了一声:“突厥人!传讯左候卫,再不出场,休怪殿院弹劾他们玩忽职守!”

    大笑声传来:“田仁会到了!柯御史嘴下留情!”

    一队左候卫翊卫四面八方涌至,占据了有利地形,或弓箭、或朴头枪,团牌护身,朱雀旗在街道四面一竖,百姓自然知晓回避。

    突厥人咒骂着放下武器,自觉地趴地上,撅起了腚。

    习惯了,每次遇到这些翊卫,腚总要受一次洗礼。

    面容威严的左候卫翊府中郎将田仁会大步踏了出来:“达哥支,又是你!当街闹事,你是真不拿大唐律法当回事啊!”

    柯斜不禁笑了:“田郎将跟这些突厥逆贼很熟?”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田仁会收敛了笑容,郑重回答:“御史这话言重了。因为职责所有,田某处罚过达哥支两次,说不上‘熟"。”

    柯斜大拇指对着自己鼻子:“田郎将看看,我像不像官?”

    一指小心翼翼露出已经肿成紫黑色肩头的赵宽颐,柯斜没有说话。

    田仁会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柯斜铁了心要把这案子办成铁案,以他在御史台的风光,即便办案需要回避,也能让达哥支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伙突厥杂伎,也是横行惯了,动不动就要惹事。

    偏偏达哥支控制舞马有一手,有人想令达哥支进东宫表演,以取悦年轻的太子。

    舞马又是大唐的一种时尚,看着线条流畅的马匹整齐划一地做出舞蹈动作,确实让人心旷神怡。

    所以,田仁会有时候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庇护一下。

    不过,谁让他好死不死地撞在传说中的小心眼手上?

    要是一般的冲突也就算了,可达哥支还将赵宽颐打伤,“杀官”的罪名可就扣得死死的了。

    “查,达哥支等逆贼当街行刺朝廷命官,意图谋反,杖毙!”

    田仁会面现戾气,厉声喝道。

    达哥支努力挣扎着辩护:“啊!我没有行刺朝廷命官!我们只是在咒骂上疏广封可汗的人!啊!救命啊!”

    那还不是针对本官?

    柯斜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不管是不是赵宽颐先出手,看清楚了,什么是官,什么是民!

    真以为是在“一等洋人二等官”的时代?

    对于计谋被看破,柯斜毫不在乎,这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啊!

    阳谋说起来好听,其实比阴谋更难对付,因为谁都无法拒绝阳谋给的好处。

    就像明知道耗子药有毒、耗子还是忍不住上去尝一口,谁又能说这小东西不精明?

    田仁会叹了一声。

    如果只是冲撞了柯斜一行,还有一线生机;

    非议朝廷策略,神仙也救不了你。

    “无量天尊!贫道西华观秦英,想向二位官人求个情,放过无知杂伎。”

    黄褐衣、黄裙、黑色莲花冠,是道门七种品第的第五,洞玄境界。

    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任谁见了都得称赞一声“得道真人”。

    颁政坊南门的普光观,年头因为太子病患难当,到观内经秦英祈祷痊愈,改名西华观、立秦英为观主,一时间西华观炙手可热。

    是祈祷还是用药,仁者见仁,反正这年头道佛两家都有不少医术高明之辈。

    李承乾这个人小毛病是有,但真不是薄情寡义之辈,对秦英格外宠信,更准他随时入东宫显德殿参见。

    虽然秦英跟突厥人没有直接关系,可这年头的道士准照常娶妻生子,自然也免不了人情世故。

    何况,秦英正召集群道,准备跟佛门死斗,就更需要互换人情了。

    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出面了。

    柯斜不为所动,只是看着翊卫抡杖,顺带不满地扫了田仁会一眼。

    在司法体系的人面前玩杖法,左候卫是打算班门弄斧吗?

    田仁会尴尬地轻咳一声,翊卫的刑杖忽然变得朴实无华,达哥支等人身上的气焰变成了哀嚎,渐而哀嚎声衰弱下去。

    秦英轻叹一声,转身要离去,却听到柯斜若有若无的声音:“勾合朋党者,还俗。”

    秦英稽首一礼,表示受教。

    柯南梦匆匆找来医人,给赵宽颐诊断、上药、包扎。

    “这位少郎君伤到筋,幸好骨头没事,将养个几天也就好了。”

    医人唠叨地叮嘱着。

    在长安城,这种伤势见多了,实在不惊讶。

    就是前方达哥支等人相继毙命,医人也见怪不怪。

    哪天长安城不出点动静,那才叫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