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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不信谣不传谣

    入鄯州,过绥戎城,越赤岭,到河曲都督府牛心堆。

    河曲都督车焜叱丁笑容满面,身后跟了许多地方势力代表。

    两旁的羌人载歌载舞,锅哇舞的武士持剑而舞动,鼓、铙、号角依次响起,“唐”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河曲都督府土地划分初步完成。这位是陇西季氏的管事,这位是陇西李氏的管事,这位是范阳卢氏的长老,这位是雪山党项的酋长破丑梅郎……”

    车焜叱丁不厌其烦地为柯斜介绍前来迎接的人物。

    让柯斜稍稍意外的是,大唐允许他们自立存在的雪山党项,竟然愿意入河曲都督府,也不知道车焜叱丁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车焜叱丁笑着做了个“酒”的口型,让柯斜释然了。

    羌人好酿酒,车焜叱丁肯定是许了给更多粮食让破丑梅郎酿酒,才让他明确投向河曲都督府。

    至于大唐诸世家,没说的,他们能分配到这些肥美的牧场,柯斜居功甚伟,迎接也是理所当然。

    当然,河曲都督府的缺点还是很明显的,冷、虫豸多,需要慢慢适应。

    没有不开眼的对柯斜无礼。

    除了他身后兵马的因素,大家还指望着柯斜带他们开疆拓土,好再分一杯羹呢。

    惹他不高兴,你家还想不想再分得土地了?

    河东柳氏的前车之鉴可就在眼前,因为嫁女给与柯斜不对付的赵王李元景,没能分得河曲都督府寸地!

    柯斜要知道这话,指定得说: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

    河东柳氏参加“致富向西”二期,明显晚于别家,能拿出来分配的土地数量一限制嘛,当然就没他家什么事了。

    再说,分地的事明显早于河东柳氏嫁女嘛。

    关键问题是,这话是出自河东柳氏管事之口,柯斜就算解释了也没人相信。

    “只要总管一声召唤,陇西季氏自当尽起子弟为总管助威!”

    驼李受了几百年憋屈,早就想跻身望族之列,关键是朝堂上没有足够份量的人为他家说话。

    好不容易遇上柯斜这条虽然不太粗、但成长迅速的大腿,还不得赶紧抱上啊!

    驼李一作态,其他家也只能捏着鼻子恭维。

    好处,可不能让驼李一家独吞了。

    柯斜笑道:“诸位的拳拳之心,本总管感受到了。但河曲都督府当前急务,是赶紧恢复牧业、农业,朝廷对良马的渴盼,那是有目共睹的。”

    “要是用得上诸位,伏俟军也不会客气,但请诸位莫告我扰民,哈哈。”

    柯斜出风趣之言,众人附和大笑。

    车焜叱丁小声禀告:“玛多的要塞已经筑成,据团结兵的判断,不死上两万精锐,休想夺下玛多。”

    在一向不注重防御的吐谷浑故地筑要塞,还是很不容易的。

    柯斜的嘴唇微微张合,声音压得只有车焜叱丁能听到:“接下来,就要严查玛多驻军有没有谁可能与外界勾结,实在不行轮防。”

    坚实的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打破。

    这举动挺伤人心的,但总比被人夺要塞强。

    车焜叱丁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柯斜只是隔空指导,又不是插手河曲都督府的防务,车焜叱丁自会欣然从命。

    “因为人手缺乏,都督府的六品以下官吏,我都是赤牒(注)授官,不分汉人、鲜卑、羌人,不论出身高低,不管男女,只求能用。”

    “即便如此,都督府还有小半官吏没有满额。”

    车焜叱丁有些惆怅。

    还是吐谷浑的官好当,指定一名下属负责就完事了。

    柯斜咧嘴一笑:“不错,新得之地,万象更新,一切需要从简,没那么多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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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牛心堆,新丰折冲府的游奕以队为单位撒出,沿西海北面、祁连山麓前行。

    “禀总管,祁连山方向,我折冲府游奕折损十名!”没路真难提很恼火。“请总管准新丰折冲府荡平贼寇!”

    柯斜指肚轮番敲着马鞍:“有没有可能,祁连山方向就是个陷阱?”

    伏俟道行军副总管萨孤吴仁开口:“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趟过去。总管,末将愿意率三千人马为新丰折冲府接应。”

    柯斜喝令:“着新丰折冲府为前锋,荡平祁连山贼寇!着雍州团结兵为侧应,消灭可能暗藏之敌!着行军副总管萨孤吴仁,率三千兵马、五十强弩为后援!”

    “此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五千人马分三路,向北面的祁连山方向行去。

    已经平静了情绪的慕容诺曷钵,不解地看着柯斜。

    当兵吃粮,不求立功,还能求什么?

    “你不懂。非要牺牲性命,我也不惮死人,但能活,还是都活下去的好,谁都是耶娘生的。”

    不管慕容诺曷钵能不能听懂,柯斜都不想细说。

    牺牲难免,不必要的牺牲能免则免。

    柯斜下马,示意安营扎寨,四面撒游奕,安排明岗暗哨,备好拒马枪。

    板屋升起,炮车组装完毕,竟然有随时作战的架势。

    被强行留下的中男们很懵,马凉忍不住开口:“义父,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柯斜面色平静:“在军中,你们只能称呼我总管。要当兵吃粮,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保命,这就需要时时保持警惕。”

    “刀头舔血,也意味着自己会沦为别人的功劳。甚至,砍向你的刀,还不一定是对面敌人的。”

    除了赵宽颐若有所思,其他人都露出清澈的愚蠢。

    嘛意思,同伴的刀还能误伤自己人?

    这些几乎是大唐立国前后出生的中男,没见过多少人心险恶,不知道在特殊背景下,人比畜生还恶毒。

    “游奕放出去,目的是扩大警戒范围;拒马枪的作用,是让敌寇人马冲刺的速度减慢;这个皮鼓一般的东西叫空胡,一般让瞌睡少、睡觉警觉的人枕着睡,可以提前听到敌寇马蹄的震动。”

    “在军中,夜间严防惊叫、胡乱走动,遇到就杀。”

    历史上有几次啸营的纪录,生生让占据上风的一方一败涂地,起因仅仅是军士噩梦中惊叫、杀人,导致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所以,军法对夜晚惊叫的军士格外不留情,斩立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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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赤牒,临时任命,紧急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