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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再临伏俟城

    伏俟军全军汇合,母森山乐得嘴都合不拢。

    能够斩杀敌寇当然是好事,可行军总管安然无恙才是母森山最欣慰的事。

    柯斜能在位,雍州团结兵就不愁没出战的机会。

    哎,昨天是关心则乱了,还好副总管萨孤吴仁明智。

    “嘿嘿,你们是没跟去,我们在贼寇后头,无声无息地抹脖子,杀了百来个呢。”

    母森山轻松地跟赵宽颐他们吹牛皮。

    马凉发出了灵魂一问:“为什么不全部抹了呢?是不想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母森山啐了一口:“还不是烂怂寸三手艺不到家,惊动了敌寇吗?要不然,抹杀一个将领又不是多难。”

    寸三在一旁吭哧吭哧扛着两套甲,像被雪豹撵着的野狗一般来回奔波,额头上、颈上的青筋凸显,汗水打湿了草地。

    这是团结兵特有的刑罚,都是些老骨头了,打屁股不太好看,且努力练着吧。

    两套甲八十斤,还要负载着奔跑,可着实消耗体力,跑一趟下来,腿能比锅里的汤饼还软。

    可没法,谁让他寸三露了马脚?

    死轨抓了半条羊腿,惬意地倚着石头啃着,还得意地冲寸三吧唧嘴:“香,实在是香!烂怂寸三,吃喷香的羊肉咯!”

    赵宽颐若有所思。

    军中便是如此,胜者通吃,败者通罚,没见寸三连点意见都不敢有吗?

    赵宽颐起身,向死轨拱手。

    死轨警惕地咀嚼了一嘴,顺便将羊腿骨收好:“干嘛?想吃羊肉,自己挣去!”

    赵宽颐肃穆开口:“后生赵宽颐,想向死师求教箭法。”

    按唐朝见人就叫“师”的习惯,这叫法是没错的。

    可搭上这姓,感觉就很奇怪。

    不是什么姓都适合搭“师”字的。

    江、姜、罗氏点了个赞。

    死轨拿出羊腿继续咀嚼,溅射出几点油花到赵宽颐脸上:“凭啥?”

    赵宽颐解开腰间横刀,连鞘奉送给死轨。

    死轨的油手往衣裳上一抹,抓住刀柄一抽,眼睛眯起,一指弹到刀身:“好刀!这是镔铁横刀,是普通横刀的十倍价钱,还极其罕见。”

    镔铁就不是大唐所产,只能靠粟特商贾辗转带进来。

    加了一定比例镔铁的横刀,比寻常横刀更锋利、更耐用,唯一的问题是产量实在太低了。

    所以,价格高都不是主要问题,关键是有行无市。

    这也是赵宽颐当初急着卖祁连马换钱的原因之一。

    死轨斜睨着赵宽颐:“真舍得送我?”

    赵宽颐一板一眼地回答:“读书尚且要交束修,晚辈要学箭术,又怎能不奉上礼物?”

    死轨丢掉狗看了都要淌眼泪的羊腿骨,呵呵一笑:“成!要跟我学,先执七斗弓,遥对鹿形靶,左右小臂各吊砖头大小的石块,每天练半个时辰。”

    冯京张嘴:“哈?这有啥用?”

    死轨不理睬冯京,母森山只能解释:“练目力、臂力呢。要射箭容易,要当好弓箭手不易,不吃苦怎么成?”

    没辙,这可是总管的义子,轻易不能得罪。

    要不然,冯京到总管身边说上两句小话,母森山努力的逢迎就可能付之东流了。

    至于镔铁横刀,死轨象征性地收了,然后再赐给赵宽颐。

    师傅给徒弟,很合理。

    再说,凭死轨的箭术,想要啥不能自己取?

    这一点骄傲,死轨还是有的。

    柯斜听到赵宽颐主动跟死轨学箭术,感觉还是很欣慰。

    虽然柯某箭术也还可以,偏偏是茶壶里煮饺子——有货倒不出,教人是没得法。

    死轨的箭术肯定不会低于柯斜,但沦落为团结兵,除了那性格,最大的问题还是出现在他的姓氏上头。

    虽然这风气是邪了点儿,但哪个上位者不想图点好口彩?

    姓“史”还能忍,姓“死”一点也忍不了!

    张嘴闭嘴“死校尉”、“死将军”、“死侍郎”、“死尚书”,谁不膈应得慌?

    用人的理由只有一个,不用人的理由千奇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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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明媚。

    再临伏俟城,不知怎么地,柯斜总觉得这座吐谷浑王城隐隐有破败之相。

    吐谷浑新任丞相宣王、前引仆射素和贵领着城中子民,在李大亮的冷眼相待下,乖乖出城迎接太子。

    国不可一日无君,慕容顺死后,吐谷浑内部也厮杀了好久,人口都折损了近半。

    不管可汗是谁,至少确立一个可汗,免得到处乱哄哄的。

    柯斜一挥手,马凉、冯京二人布囊一解,两颗人头骨碌碌滚到了宣王与素和贵面前,名王匹娄西海与朝那尔烧那失神的双眼正对众人。

    虽然早就知道他俩战败了,可人头出现在伏俟城,还是挺吓人的。

    后头紧赶慢赶的淮阳李道明,总算跟上了伏俟军的行列。

    吓死人了,伏俟军堆的京观,让李道明的小心肝直颤抖,赶紧缀着伏俟军的尾巴行走,不敢离开百步。

    李道明必须承认,他真不是什么打仗的料,飞鹰走马才是他的人生。

    上了吐谷浑的神坛,李道明摇头晃脑地念诏书,册封慕容诺曷钵为河源郡王、乌地也拔勒豆可汗。

    吐谷浑的臣民们跪在祭坛下,仰望着新上位的可汗。

    有熟知慕容诺曷钵的一两个臣民,隐隐觉得可汗的面容有了变化,可一想他在长安城呆了那么久,长身体、面容略微不同是正常的,也就识相地闭嘴了。

    别说相貌变化不大,柯斜现在就是指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说他就是慕容诺曷钵,也没人敢表示疑虑。

    真当威风凛凛的伏俟军是摆设么?

    指鹿为马的真正精髓,是碾压全场的实力。

    真当胡亥不认识鹿么?

    是没有能力、没有底气与赵高抗衡!

    伏俟军未必强得过当年的积石军,可吐谷浑也再没有强过匹娄西海、朝那尔烧的将领。

    李靖那一仗,除了杀死、俘获吐谷浑军士,最大的成就是直接将吐谷浑的将领全部弄走。

    柯斜在祭坛上拔出横刀,威风八面地指向伏俟城:“再有逆贼,本总管不介意三临伏俟城,将它付之一炬!”

    在伏俟城,柯斜的名声大噪,第一次来硬捍天柱军,第二次来灭朝那尔烧、匹娄西海,恶名可止小儿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