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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民曹争功

    马勺脸谱的定制,几乎花了一个月时间才到柯斜手里。

    按胡礼晶的说法,每一道工序所需要的时间并不太长,但需要让马勺自然阴干。

    曝晒倒是干得快,容易产生裂纹,影响美观。

    不是所有马勺脸谱都能绘制成功,胡礼晶只算小成的手艺,搞废了两个马勺,挨老胡头好生骂了一顿。

    但她的食铁兽都画得有灵气,哪怕是最丑的那一只,都有种丑荫的感觉,看上去极其舒心。

    绘画这门手艺格外吃天赋,柯斜自己也能画食铁兽,画出来却比较呆板,没有灵气,大约算是画食铁兽的尸身。

    艺术和技艺之间,大概就隔了那么一点小小的灵气。

    柯斜将所有马勺脸谱交给录事史罕父杵,让他交给驿所捎带到长安城亲仁坊新丰县男府,并嘱咐要按规矩给钱。

    除了没必要占这点小便宜之外,柯斜也想以这种方式,慢慢打开凤州诸驿所的捎带市场。

    凤州离长安城真的不算远,可孤零零的自成一体,封闭得要死,要不是咂酒发送了第二批,颇有种“躲进小楼成一统”的闭塞。

    朝集使杨当头从长安城归来,满眼的亢奋。

    除了参与元日大朝会这种盛大仪式,朝东宫时杨当头还被太子垂询了几句,语气温和得像是赞赏。

    当然,让他心情最舒畅的是,咂酒终于在崇仁坊打开一点销路,每天以上百小坛的销售量稳定增长。

    虽然换算下来,仍旧抵不得几大坛,可这已经是难得的进步,贵人虽然依旧看不上,可他们的女伴与未成丁的兄弟却渐渐喜欢上这一口。

    杨当头记住柯斜的话,势头良好就是了,数量的增长莫奢求,总有一天咂酒能在长安城大放光彩。

    “看看崇仁坊某家卖酒的,据说姿色出众的男女都被祸害了几轮,下官得代羌寨谢过使君先见之明。”

    杨当头真心实意地感谢。

    姿色这东西,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或者有大背景的庇护,很多时候就是个祸害。

    以死抗争?

    得了呗,这个世上每天都死人,多一个不多。

    柯斜笑着摆手:“不过是见得多了而已,咂酒那里没人捣乱吧?”

    杨当头唏嘘:“哪能少得了这破事?也就是朝议大夫有先见,让二公子、三公子在旁边护着,才抵消了不少麻烦。”

    咦,尉迟宝琳不错,统筹得挺到位的,尉迟宝琪、尉迟宝环两个小酒蒙子,可不就适合干这事吗?

    都说程咬金的崽子莽,其实尉迟敬德的三个娃才叫蛮不讲理,尉迟宝琳敢闯的祸,程处默可不一定敢闯。

    尉迟敬德武艺高超,又有从龙之功,连误伤李道宗都只是挨了一顿训斥,有几家惹得起?

    朝堂上打架斗殴,也就程咬金能和他打个有来有回,别人多少差点意思。

    咂酒的业绩不起眼,表演歌舞的男女也相貌平庸,加上小酒蒙子的保驾护航,应该能在长安城平稳上升,直到占据一席之地。

    至于太子的垂询,对杨当头倒没有任何影响,不过是间接向柯斜表示不满:莫挨我表兄!

    柯斜不买东宫的账,令太子很恼火,于是给柯斜上了点眼药——让东宫千牛贺兰楚石补了梁泉丞的位置。

    贺兰楚石倒没有多少能力,可搁在梁泉县,就是癞蛤蟆上脚背——不咬人它膈应人。

    “使君府上消息,令弟有意今年在国子监考明经科。”

    这个消息比较意外。

    现在不同于贞观元年,国子监生考科举不用出监,一般由祭酒、司业监考,成了就叫登第,直接将监生卷宗移交吏部司。

    考不过的监生,反正在国子监里能赖够九年,九年不成回家啃老去吧。

    因为柯斜收拾杨豫之的事在国子监广为流传,倒也没人敢惹柯行了,应该能再缓两年科考的,提前参加科举应该也有裴十四娘的因素。

    考了也没事,最多不过,再窝国子监两年。

    虽说盖文懿对柯行没那么尽心,多少还是授了点实在的,柯行的水平应该在登第线上下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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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驾强仲豹督导着司法参军公西赞名,安排四个县抽调的役夫,顶着还有些刺骨的风,开始了修缮故道河堤的大工程。

    身为凤州豪强之一,强氏的号召力不弱,所需材料都能到位,而且保证不会被风吹倒。

    司户参军龙亚仁急得跳脚:“使君,人力、财力全部给法曹了,我民曹呢?凤州这坑坑洼洼的破路,难道不该修复?”

    民曹的职责之一就是道路,民曹与法曹在职责上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对役夫的需求量同样很大。

    要是往年,以凤州的穷困,大家一起摆烂就好,可现在凤州有起色了呀!

    不修路,民曹哪来的油水?

    参军事陈钱小声嘀咕:“去年也没见你那么急切啊。”

    龙亚仁这一次耳朵尖得很:“呸!你个参军事懂个屁,去年没钱,谁干得下去?你以为土石方不要钱咋地?”

    填道路的坑,还不只是要泥土,其中还需要一定比例的碎石,这才是最要钱的。

    道路吧,不讲究的时候,能走就行,管它多坑;

    讲究的时候,路脊、路肩、排水沟、倾斜角度都能讲究到榨干凤州钱财。

    柯斜笑道:“事有轻重缓急,水火无情。民曹要做其他事,得另辟蹊径。”

    龙亚仁四下打量一眼,声音忽然压得极低:“使君,是不是有类似咂酒的好事?”

    真聋的人,说话都是不由自主地大声,因为自己听不到。

    所以,龙亚仁的聋,是那薛定谔的聋。

    柯斜点头:“凤州不是竹子多嘛,可以尝试用当年的嫩竹造纸。”

    在纸张种类繁多的大唐,即便竹纸能造成,也不可能立即抢占市场——梦都不是这么做的。

    益州有大小黄麻纸、白麻纸;

    杭州、婺州、衢州、越州,有上等的细黄纸、白状纸;

    均州有大模纸;

    宣州、衢州有案纸、次纸;

    蒲州有百日油细薄白纸。

    但竹纸有一项好处,成本低廉,竹材再生能力强。

    想了想,柯斜吩咐:“只能间采,不可以全部取完,免得食铁兽没有吃的。”

    饿了的食铁兽,可不光会啃竹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