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烟火里的绝情1
那一年我家养了300多只鹅，几个月后小鹅长大出栏，净赚两万多块钱！
1999年的时候，外出务工，一天工资也就二三十块钱，半年就赚了两万多块钱，是不敢想象的。
卖鹅的时候，也有很多村里人来围观，两三百平米的围栏里，都是一个个十几斤的大鹅，雪白的一片，也像是一片白花花的银子。
震耳欲聋的鹅叫声，让我们一家人都很亢奋，也让众多围观的村民，羡慕的眼红。
爸爸妈妈还有收购大鹅的商贩，他们在围栏里捉鹅。然后吃力的拎着大鹅，去围栏外准备过秤，装车。
爸爸在围栏里拼命的抓鹅，像饥肠辘辘的大灰狼，跳进羊圈里一样，每一个动作，都是快、准、狠。
从抓鹅到他数钱，高兴的让他笑的一直合不拢嘴，红浊、暗淡无光的眼睛里，一下子变得宛如天上火辣的太阳一样有神，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他数钱时，那种异常快乐的表情，和他坐在麻将桌上赢钱的时候一样。
养鹅近半年的时间，都是妈妈一个人在忙，很多次忙到她崩溃，可为了我和姐姐，也是咬着牙继续干。
卖鹅的时候，妈妈叫我爸来帮忙，这一次，他没有拒绝，也没有一句抱怨的话。很是乐意的过来抓鹅和数钱，这是养鹅近半年以来，他唯一一次的帮忙。
看着大把的钞票，一家人只有爸爸是高兴的。
妈妈拿到那些钱后，她只留了一千块钱，把剩下的都给了我爸。因为她已经联系好了去大城市打工，家里要买拖拉机的箱子，去年只买了一个拖拉机的头，后期买肥料种子都需要钱。
我妈把钱都交给他，也是为了能顺顺利利外出打工，不再受到什他的阻碍，但却被现实狠狠打脸了……
大鹅在临近出栏的前一个月，妈妈和爸爸商量着，来年再多喂养鹅的事情，我爸还是以前的态度，养殖太多，风险太大，坚决不同意。要养鹅可以，但是不能用家里一斤粮食！也不要指望帮上一点忙！
今年养鹅，一分钱还没有拿到，前前后后喂了七八百斤粮食，还有一两百斤的饲料。
他每次看到我妈端着一盆盆的小麦和玉米去喂鹅，都是紧皱着眉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一盆盆的粮食，看着粮食被撒落到地上，好似自己的心也在地上摔碎了……
他五六岁的时候，经历过60年代的灾荒，饥饿和死亡的记忆，已经深深的刻在骨子里！在他的眼里，粮食就是和命一样重要！可是让人费解的是，他赌钱的时候，就什么都忘记了……
“少喂粮食！少喂点！让它们吃草就行了，再这样喂下去，把家里粮食喂空了，我们一家人都要吃草根、啃树皮了！一分钱没卖到，现在就赔了那么多本钱！真是个败家娘们！”
妈妈每一次用粮食喂鹅，他都是一阵子小声的嘀咕，和反对。
可是妈妈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就算他站在自己面前嘀咕抗议，也是视而不见，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一样。
我爸就似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做什么事情，都是前怕狼后怕虎的，对未来也没什么要求，只要自己好好活着就行了。
妈妈搞养殖致富的梦想，也是在那时候彻底破灭了。一个人再有能力，也很难做出什么大事！今年养鹅很成功，可里面的辛酸苦痛，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每天那么辛苦，回家还要伺候着死赌如命，冷漠无情的男人。
对她来说，在家里，每待一分钟，都有窒息的感觉。
往后的岁月里，父母也很少说话。
90年代末，那时候村里村外，已经有很多人农闲时出去务工。少部分有远见的村民，他们丢弃了土地，拖家带口去大城市打工了。
出去打工的，都是赚的盆满钵满的。
妈妈很多年前就想出去打工，闯一闯，再看看外面的大世界。可是因为我和姐姐还小，一直走不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把不争气的男人，带着忙起来，让家福起来。
养鹅的那一年，我读小学四年级了，洗衣服，做饭，什么家务都可以自己做。而且我做的菜，比妈妈做的还好吃。因而家里，做饭几乎都让我一个人包了，主要是嫌弃妈妈做菜不好吃。
这时候离开家，去大城市工作，她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妈妈想要出去打工，她和我爸商量了很多次，但是，我爸却异常的反对她外出打工。
爸爸为了阻止她外出打工，在我们那一片方圆几十里地，但凡外出打工的人家，都要去威胁恐吓一下，千万不能带他的女人出去打工！如果自己的女人在外面跟人跑了，一定会把那户人家搅的鸡犬不宁！让他们流血、流泪！
爸爸比妈妈大13岁，那时候妈妈才30来岁，不化妆，也是肤白貌美的。近1.6米的身高，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一双大大的眼睛，如秋水般灵动迷人，俊俏的鼻子，樱桃般的红唇。齐腰的长发，窈窕的身材。
如果脱去土里土气的旧衣服，换上新衣裳，再化化妆，完全不输电影里的女明星。
以前村里人常常夸我妈多漂亮，可我小时候，也不懂什么是美。后来上了高中，偶然翻开妈妈的旧相册，才发现的，原来妈妈年轻的时候，是那么漂亮。只是可惜她嫁错人了，苦了一辈子……
这么多年，爸爸一直害怕妈妈外出打工，主要也是害怕自己变成光棍！没有女人了，就没有人伺候他了。可是拥有的时候，他永远也不懂得珍惜。认为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在老家搞养殖的梦想破灭后，妈妈就到处打听，外出打工的机会。本来找到一个工作去大城市当保姆，可快要出发的前几天，莫名其妙的被告知不要人了。
后来又找了一两个月，还是一个人愿意带她外出打工。
有一天，她从一个好闺蜜口里得知，原来这一切，是自己男人在背后捣的鬼【使坏】。
得知真相时，气的肺都要炸了！但是妈妈还是忍住了，她回家也没有吵架，还是和之前一样，两个人几乎不怎么说话。
风头浪静的半年多过去，我爸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三百多大鹅卖了之后，家里只留下五六只下蛋的鸡，什么家禽都没有再养。
凡事都朝着爸爸理想的状态去发展，不用担心女人喂养很多家禽浪费粮食。很是省心，每天吃过饭碗一丢，就开开心心的去赌钱。女人也不再管他了。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妈妈表面上什么都没有做，实际上是让她的好闺蜜，到处帮她打听务工的消息。可是一听到我妈是何德仁的老婆，就是不愿意带出去打工，主要是怕我爸去闹事。
第二年快要收麦子的时候，妈妈从她闺蜜那里得知，在七八公里远的王家村，有个船厂的小领导，在老家这里到处招扒沙的清洁工人。而且听说了，他如果招不到工人，老板就要辞退他！
农闲的季节，外面各行各业都不缺农民工。但是到了农忙的季节，绝大多数农民工，他们丢了工作，也要回老家收粮食种地。在他们的眼里，土地是命.根子，庄稼才是最重要的。
妈妈是傍晚得知这个消息的，她晚上回家就告诉我了。
我当时很高兴，同时也很难过。高兴的是，妈妈再也不用每天面对那个让她痛苦的男人，难过的是，长这么大，我还没有长时间离开妈妈，很是舍不得。
她第二天就去找那个船厂的小领导，和她预想的一样，一得知我爸爸何德仁的大名，直接就拒绝了。招个工人，也不敢冒着被毁家的风险。
妈妈苦苦的哀求，也道出了这些年的辛酸故事，也打消了小领导心中的顾虑，最大的顾虑是，怕我妈在外面，真的跟别人跑了。
如果要跑，妈妈早就跑了，谁也不能阻拦！这么多年留下来，吃尽了苦，受尽了委屈，只是为了让两个孩子能好好读书，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妈妈的经历，让那个船厂小领导很钦佩，也更放心的带去打工。
2000年的时候，在船厂扒沙的清洁工，是20多一天的工资，也是船厂里，最没有技术的活。
工资很低，但是妈妈还是很愿意的！她不想再待在这个家，不想再看见这个让她失望透顶的男人。她坚信，去外面的大世界，一定会有大作为的！
往后的岁月，如她当初心中坚定的信念一样，在外面的大世界，确实创出了一番事业。
家里的小麦刚收割一半，到了约定去船厂打工的时间。
离家的前一天，农忙很晚才回家，妈妈回到家以后，没有吃晚饭，就忙着收拾行李。
我爸看到了，就是一脸的惊讶，问道，“现在是农忙的时候，你收拾行李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我明天中午12点，要出去打工。”妈妈低着头，忙着收拾衣服，没有看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TM是疯了吧！天天忙的要死，你走了，地里的庄稼怎么办？！”他满脸暴怒的表情，一边说，一边疾步走过来，一把夺下了我妈的行李包，把它扔重重的摔到地上。
他试图用这种暴力的手段，把女人给恐吓住，从而打消她去打工的念头。
这些年，妈妈把生死都看淡了，活着的念头，也是为了两个尚且年幼的孩子更好的活着。男人的这个小举动，根本吓不住她。
“何德仁，你给我捡起来！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1~，2~……”妈妈愤怒的看了我爸一眼，在抽屉里面拿了一把剪刀，然后就朝他走去。
“英樱，今天你就是砍了我，我也不让你收拾行李，更不可能让你走的！”他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行李包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望着她。
他知道，如果让老婆去大城市，看到外面花花的世界，她一定会离开这个家的。她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而自己一把年纪了，没什么能力，臭毛病又一堆。这些年也有很多对不起她的地方，让她吃了很多苦……
“你给我滚开！不要真的逼我动手！”妈妈的手里举着剪刀，用瘦弱的，纤细的小手推了他几下，大声喝叫道。
推了好几次，他却如大山一样，纹丝不动的坐在行李包上。
他闭上眼睛，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可怕的一刀。希望被捅一下，能让女人消除心中所有的恨！只要女人能留下来，自己就不可能变成光棍，就有人一起收麦子、种地，就有人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就还能在麻将桌上，像个神仙一样快活着……
1999年的时候，外出务工，一天工资也就二三十块钱，半年就赚了两万多块钱，是不敢想象的。
卖鹅的时候，也有很多村里人来围观，两三百平米的围栏里，都是一个个十几斤的大鹅，雪白的一片，也像是一片白花花的银子。
震耳欲聋的鹅叫声，让我们一家人都很亢奋，也让众多围观的村民，羡慕的眼红。
爸爸妈妈还有收购大鹅的商贩，他们在围栏里捉鹅。然后吃力的拎着大鹅，去围栏外准备过秤，装车。
爸爸在围栏里拼命的抓鹅，像饥肠辘辘的大灰狼，跳进羊圈里一样，每一个动作，都是快、准、狠。
从抓鹅到他数钱，高兴的让他笑的一直合不拢嘴，红浊、暗淡无光的眼睛里，一下子变得宛如天上火辣的太阳一样有神，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他数钱时，那种异常快乐的表情，和他坐在麻将桌上赢钱的时候一样。
养鹅近半年的时间，都是妈妈一个人在忙，很多次忙到她崩溃，可为了我和姐姐，也是咬着牙继续干。
卖鹅的时候，妈妈叫我爸来帮忙，这一次，他没有拒绝，也没有一句抱怨的话。很是乐意的过来抓鹅和数钱，这是养鹅近半年以来，他唯一一次的帮忙。
看着大把的钞票，一家人只有爸爸是高兴的。
妈妈拿到那些钱后，她只留了一千块钱，把剩下的都给了我爸。因为她已经联系好了去大城市打工，家里要买拖拉机的箱子，去年只买了一个拖拉机的头，后期买肥料种子都需要钱。
我妈把钱都交给他，也是为了能顺顺利利外出打工，不再受到什他的阻碍，但却被现实狠狠打脸了……
大鹅在临近出栏的前一个月，妈妈和爸爸商量着，来年再多喂养鹅的事情，我爸还是以前的态度，养殖太多，风险太大，坚决不同意。要养鹅可以，但是不能用家里一斤粮食！也不要指望帮上一点忙！
今年养鹅，一分钱还没有拿到，前前后后喂了七八百斤粮食，还有一两百斤的饲料。
他每次看到我妈端着一盆盆的小麦和玉米去喂鹅，都是紧皱着眉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一盆盆的粮食，看着粮食被撒落到地上，好似自己的心也在地上摔碎了……
他五六岁的时候，经历过60年代的灾荒，饥饿和死亡的记忆，已经深深的刻在骨子里！在他的眼里，粮食就是和命一样重要！可是让人费解的是，他赌钱的时候，就什么都忘记了……
“少喂粮食！少喂点！让它们吃草就行了，再这样喂下去，把家里粮食喂空了，我们一家人都要吃草根、啃树皮了！一分钱没卖到，现在就赔了那么多本钱！真是个败家娘们！”
妈妈每一次用粮食喂鹅，他都是一阵子小声的嘀咕，和反对。
可是妈妈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就算他站在自己面前嘀咕抗议，也是视而不见，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一样。
我爸就似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做什么事情，都是前怕狼后怕虎的，对未来也没什么要求，只要自己好好活着就行了。
妈妈搞养殖致富的梦想，也是在那时候彻底破灭了。一个人再有能力，也很难做出什么大事！今年养鹅很成功，可里面的辛酸苦痛，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每天那么辛苦，回家还要伺候着死赌如命，冷漠无情的男人。
对她来说，在家里，每待一分钟，都有窒息的感觉。
往后的岁月里，父母也很少说话。
90年代末，那时候村里村外，已经有很多人农闲时出去务工。少部分有远见的村民，他们丢弃了土地，拖家带口去大城市打工了。
出去打工的，都是赚的盆满钵满的。
妈妈很多年前就想出去打工，闯一闯，再看看外面的大世界。可是因为我和姐姐还小，一直走不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把不争气的男人，带着忙起来，让家福起来。
养鹅的那一年，我读小学四年级了，洗衣服，做饭，什么家务都可以自己做。而且我做的菜，比妈妈做的还好吃。因而家里，做饭几乎都让我一个人包了，主要是嫌弃妈妈做菜不好吃。
这时候离开家，去大城市工作，她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妈妈想要出去打工，她和我爸商量了很多次，但是，我爸却异常的反对她外出打工。
爸爸为了阻止她外出打工，在我们那一片方圆几十里地，但凡外出打工的人家，都要去威胁恐吓一下，千万不能带他的女人出去打工！如果自己的女人在外面跟人跑了，一定会把那户人家搅的鸡犬不宁！让他们流血、流泪！
爸爸比妈妈大13岁，那时候妈妈才30来岁，不化妆，也是肤白貌美的。近1.6米的身高，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一双大大的眼睛，如秋水般灵动迷人，俊俏的鼻子，樱桃般的红唇。齐腰的长发，窈窕的身材。
如果脱去土里土气的旧衣服，换上新衣裳，再化化妆，完全不输电影里的女明星。
以前村里人常常夸我妈多漂亮，可我小时候，也不懂什么是美。后来上了高中，偶然翻开妈妈的旧相册，才发现的，原来妈妈年轻的时候，是那么漂亮。只是可惜她嫁错人了，苦了一辈子……
这么多年，爸爸一直害怕妈妈外出打工，主要也是害怕自己变成光棍！没有女人了，就没有人伺候他了。可是拥有的时候，他永远也不懂得珍惜。认为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在老家搞养殖的梦想破灭后，妈妈就到处打听，外出打工的机会。本来找到一个工作去大城市当保姆，可快要出发的前几天，莫名其妙的被告知不要人了。
后来又找了一两个月，还是一个人愿意带她外出打工。
有一天，她从一个好闺蜜口里得知，原来这一切，是自己男人在背后捣的鬼【使坏】。
得知真相时，气的肺都要炸了！但是妈妈还是忍住了，她回家也没有吵架，还是和之前一样，两个人几乎不怎么说话。
风头浪静的半年多过去，我爸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三百多大鹅卖了之后，家里只留下五六只下蛋的鸡，什么家禽都没有再养。
凡事都朝着爸爸理想的状态去发展，不用担心女人喂养很多家禽浪费粮食。很是省心，每天吃过饭碗一丢，就开开心心的去赌钱。女人也不再管他了。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妈妈表面上什么都没有做，实际上是让她的好闺蜜，到处帮她打听务工的消息。可是一听到我妈是何德仁的老婆，就是不愿意带出去打工，主要是怕我爸去闹事。
第二年快要收麦子的时候，妈妈从她闺蜜那里得知，在七八公里远的王家村，有个船厂的小领导，在老家这里到处招扒沙的清洁工人。而且听说了，他如果招不到工人，老板就要辞退他！
农闲的季节，外面各行各业都不缺农民工。但是到了农忙的季节，绝大多数农民工，他们丢了工作，也要回老家收粮食种地。在他们的眼里，土地是命.根子，庄稼才是最重要的。
妈妈是傍晚得知这个消息的，她晚上回家就告诉我了。
我当时很高兴，同时也很难过。高兴的是，妈妈再也不用每天面对那个让她痛苦的男人，难过的是，长这么大，我还没有长时间离开妈妈，很是舍不得。
她第二天就去找那个船厂的小领导，和她预想的一样，一得知我爸爸何德仁的大名，直接就拒绝了。招个工人，也不敢冒着被毁家的风险。
妈妈苦苦的哀求，也道出了这些年的辛酸故事，也打消了小领导心中的顾虑，最大的顾虑是，怕我妈在外面，真的跟别人跑了。
如果要跑，妈妈早就跑了，谁也不能阻拦！这么多年留下来，吃尽了苦，受尽了委屈，只是为了让两个孩子能好好读书，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妈妈的经历，让那个船厂小领导很钦佩，也更放心的带去打工。
2000年的时候，在船厂扒沙的清洁工，是20多一天的工资，也是船厂里，最没有技术的活。
工资很低，但是妈妈还是很愿意的！她不想再待在这个家，不想再看见这个让她失望透顶的男人。她坚信，去外面的大世界，一定会有大作为的！
往后的岁月，如她当初心中坚定的信念一样，在外面的大世界，确实创出了一番事业。
家里的小麦刚收割一半，到了约定去船厂打工的时间。
离家的前一天，农忙很晚才回家，妈妈回到家以后，没有吃晚饭，就忙着收拾行李。
我爸看到了，就是一脸的惊讶，问道，“现在是农忙的时候，你收拾行李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我明天中午12点，要出去打工。”妈妈低着头，忙着收拾衣服，没有看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TM是疯了吧！天天忙的要死，你走了，地里的庄稼怎么办？！”他满脸暴怒的表情，一边说，一边疾步走过来，一把夺下了我妈的行李包，把它扔重重的摔到地上。
他试图用这种暴力的手段，把女人给恐吓住，从而打消她去打工的念头。
这些年，妈妈把生死都看淡了，活着的念头，也是为了两个尚且年幼的孩子更好的活着。男人的这个小举动，根本吓不住她。
“何德仁，你给我捡起来！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1~，2~……”妈妈愤怒的看了我爸一眼，在抽屉里面拿了一把剪刀，然后就朝他走去。
“英樱，今天你就是砍了我，我也不让你收拾行李，更不可能让你走的！”他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行李包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望着她。
他知道，如果让老婆去大城市，看到外面花花的世界，她一定会离开这个家的。她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而自己一把年纪了，没什么能力，臭毛病又一堆。这些年也有很多对不起她的地方，让她吃了很多苦……
“你给我滚开！不要真的逼我动手！”妈妈的手里举着剪刀，用瘦弱的，纤细的小手推了他几下，大声喝叫道。
推了好几次，他却如大山一样，纹丝不动的坐在行李包上。
他闭上眼睛，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可怕的一刀。希望被捅一下，能让女人消除心中所有的恨！只要女人能留下来，自己就不可能变成光棍，就有人一起收麦子、种地，就有人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就还能在麻将桌上，像个神仙一样快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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