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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1:辉日之下(求收藏、求推荐)

    辉日灿灿。

    仙灵大陆,均衡教派势力范围内,跟其他城市一样普通的城市里,人潮涌动,车水马龙,各种商贩的叫卖此起彼伏,每个摊位前都至少围了三五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

    一少年从小巷里走出,慢慢挤进了热闹的人潮。

    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蓬头垢面、脸色蜡黄,身材消瘦。只有一双大眼,水汪汪,眼眸又黑又亮,如黑夜中的星辰。满是破洞的短袖短裤上积满了肮脏的灰尘,脚踩一双只能勉强看出形状的草鞋,站着洁净的青石板路面上。

    大街上衣着光鲜的众人虽并未对这带着臭味的乞丐少年恶语相向,也很自然的捂住了鼻子,不自觉的挪了挪脚步,远离了些。

    再繁华的地方也有乞丐,少年也是这城市众多乞丐中的一位。

    少年名唤十二,没有姓。

    自小便在城里的孤儿院长大,因为是那年孤儿院捡到的第十二个弃婴,于是便跟其他孩子一样,用捡到的顺序当起了名字,好记,也不会叫乱。

    孤儿院的孩子到了十五岁,便会被驱离,所以,一无所长的十二,也已经自力更生,讨百家饭快两年了。

    此时的十二满脸不快,他又被差役用影响市容的名义驱赶了,只能继续躲着差役了。

    突然,

    出殡的唢呐声响起,人潮自动分开两旁。

    却见数百人的出殡队伍,抬棺撒纸,哭哭啼啼,吹吹打打,浩浩荡荡的向城外走去。

    吊唁亲人撕心裂肺的哭泣声驱散了十二的不快,看着抬漆黑大棺材送葬队伍,不自觉笑了,赶忙跟在了队伍后面。

    出殡队伍出了城,一路来到处背靠山前环水的风水宝地,将棺椁下葬后,从食盒中取出贡品摆在墓碑前。

    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殡,墓碑前不但放了大量散发着香甜气味的瓜果,还放满了做工精致,只看一眼便能让人食欲大开各类美食。

    足足摆了一百零八道,非寻常人家八道贡品可比。

    又停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所有亲朋宾客祭拜完毕,烧掉扎纸。

    从人群中走出几位仙人,对着主家作揖告别,飞身离去。

    待仙人离去后,送葬的人群也缓缓离开。

    队伍尚未完全离开,早已等待了许久的三十多个乞丐们从辉日照不到的阴影处急速窜出,奔向墓碑前已经被主家遗弃的贡品,就连瘸腿的老乞丐,也丢下了拐杖,爬着飞扑向美食。

    乞丐们可不像出殡队伍那般有序,直接伸出脏兮兮的手,疯狗一般的争抢着被主家们丢弃的食物,掏出各自早已准备好脏兮兮的口袋,不顾油腻,不管肉食,素食,还是瓜果,统统一股脑的往口袋里倒,同时还叫骂着来抢食的同伴们。

    有的更着急,一边往怀里抢,一边往嘴里塞,还连揣带推搡,怒骂着从自己怀中抢食的其他乞丐,手脚嘴并用,却根本忙不过来。

    就算食物掉在地上,沾满了尘土,还被踩坏了模样,乞丐们也毫不在意,依旧宝贝似的抢夺。

    叫骂声,吞咽声,得意声,被踩踏的惨叫声,嘶吼声,让本来恬静干净的墓碑前,变得乱七八糟。

    跟了队伍一路的十二手拿着个打满补丁的口袋,也在争抢着献给死者的贡品。

    他身体娇小,挤在人群中,也不挑拣,趁着混乱,倒也抢到了不少食物。

    抢到食物的他并不贪婪,费力挤开人群,紧紧抱着怀中口袋,左突右闪,老练躲过外围几个因身体不济,抢不到食物老乞丐的攻击,果断扎进茂密的杂草丛,连头也不回,一溜烟消失不见。

    在茂密的树丛里钻了很久,直到腿肚子发软,栽倒在地,才停下来,屏气凝神,警惕周围的动静。

    竖起耳朵倾听,确定身后没有任何脚步声,这才喘着粗气,大口呼吸起来。

    而他那脏兮兮的草鞋,不知何时,已经跑丢了。

    休息了一会儿,他擦了擦满脸的汗水,揉了揉被路上树枝碎石扎破的脚掌,这才慢慢打开怀中的包裹。

    看着口袋里已经看不出形状的食物,十二痴痴的笑了,汗水夹杂着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尽管身上因争抢食物被其他乞丐们揣的生疼,尽管裸露的皮肤被树枝树叶刮破流血,可得到了这些美味的肉食,才受这点儿伤,对他来说,很值了。

    看着已经不那么炙热的辉日,辨认了方向,缓缓站了起来。

    辉日西下,天边出现了火烧云。

    一瘸一拐,踩在被辉日炙烤的暖烘烘柔软的土地上,怀中紧紧抱着食物,不顾额头上沾血的汗水,看着天边的晚霞,十二笑了,笑容是那么甜蜜,满足。

    顺着松软尘的小路来到城外一座山。

    这座山曾经是城里仙人建造,供城内人踏青游玩的地方,很早的时候,常有仙人来此授业讲课,却不知何时,渐渐变成了乞丐们的家园,城里人,早已不来此处了,更不要说高贵的仙人们了。

    十二来到半山腰时,天已经黑了。

    在一个需要两人合抱的大树旁停下,他熟练登着树干爬上去,树枝分叉的地方,被绳子绑在树上的木屋,出现在眼前。

    简陋的木屋是用几块木板搭成,有的能看出是门板,有的则更像是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棺材板。

    木板破烂的地方便随意用干草堵着。

    此时,一道明亮的光照在简陋的门板上。

    那是城里燃放的烟花,热闹的城市,每晚都会燃放烟花。

    烟花那样的美丽,在十二的木屋前就能看的清清楚楚,这也是他将房子建造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随着最后一个照亮天际的烟花爆炸,今晚的烟花,落幕了。

    十二轻叹,收起了留恋的目光,城里的烟花再绚烂,也不属于自己。

    推门入内,熟练的在黑暗中摸出蜡烛,用火折子点燃。从里面看,树屋更小了,也亏他瘦小,伸得开手脚,若是再长大些,只能蜷缩在树屋里了。

    门对面的地上堆放着破布,那便是他睡觉的床。

    床边放着磨尖的短棍,是用来防身的武器。

    床头放着两个盒子,一个装着水,一个装着一些针线剪刀等杂物。

    环视着杂乱又有序小屋,十二还是很满意,尽管小房子夏热冬冷,还要防止蛇虫鼠蚁,却再也不用担心睡在城里阴暗的角落还被凶神恶煞的差役赶来赶去,不用再被别人或厌恶,或怜悯的眼睛看的睡不着觉了。

    这小小的地方,属于他。

    一屁股坐下,小心翼翼的将抢来的食物放在地上,十二立马舀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随后又来到门口随便洗了洗被汗水黏在胳膊上的尘土,这才终于将目光转向装食物的口袋里。

    打开口袋,食物的味道立刻便招来了一群苍蝇。

    挥手将赶不走的苍蝇驱散,十二嘴角咧到耳后,从里面拿出个一半被挤烂只有一半完好的橘子,也不管上面的油污,先将完好的一半吃掉,贪婪的舔了舔嘴唇,看了看手中烂掉的另一半,没有犹豫,抠掉烂皮,也塞进嘴里。

    意犹未尽的吃完橘子,他再次看向口袋,瞪大了眼睛。

    口袋中,居然有一个鸡腿,他还是第一次能吃到完整的鸡腿。

    又不耐烦的将苍蝇赶了赶,将鸡腿放在眼前,用鼻子贪婪的吸允着鸡腿的香味,然后才慢慢咬上去。

    就在此时,趴在他周围安分的蝇虫们全都飞起来了,“嗡嗡”声吵得人心烦。

    十二疑惑的看着这群平常赶都赶不走的蝇虫,见它们纷纷冲向门口,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连令人心烦的“嗡嗡”声都听不到了。

    抬眼看向门外,只见黑暗天边不知何时燃烧起来了,火红的云一层一层如同沸腾般带着红色闪电不断翻滚。

    单单是看着,就让人心悸。

    十二心知,那是又有仙人在打架了。

    仙人,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拥有移山填海,超脱天地束缚的能力。

    山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也见识到了不少这种情况,所以对于仙人打架闹出的动静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里靠近城内,仙人们打架也打不到这里,最多是波及。但即便如此,这里也远远没有城内安全。

    十二无疑是羡慕仙人的,只是连吃饭都困难的他,就算在梦中,想的也是食物。

    仙人,离他这种风餐露宿的小乞丐,太远了。

    “这么大的动静还是第一次呢。”

    看着摇摇晃晃的小屋,十二只能摇头苦笑,祈祷着自己辛苦搭建出来的房子不要受到波及。

    虽然明知道他们打不到这里,十二还是放下心心念念的鸡腿,起身加固了绳子,然后才放心的关了房门,坐在摇晃的地面上,重新拿起鸡腿。

    风越来越大,房子摇晃的越来越厉害,盒子里的水已经撒了。

    十二一个凌冽,鸡腿差点儿插鼻子里,蜡烛熄灭,整个房间黑了起来。

    就在十二准备骂街的时候,耳边的风声停了,房子也停止了摇晃。

    这说明外面的战斗停了。

    他再点燃熄灭的蜡烛,看着手中诱人的鸡腿,正准备吃。

    “咚、咚、咚”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再次打断了十二啃食鸡腿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