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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五年前

    张管事只是一低头的功夫,余梦已然欺身到他近前,跳起来一把扣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到了一旁的墙上!

    “你!你不要激动!”

    这一下子让张管事慌了神,他强忍住后背的疼痛,赶忙安抚余梦道:“我知道你误会了什么!那封信寄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附带银两,肯定是飞燕派的人自己贪墨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余梦缓缓握紧手掌,手上爆发出与年岁所不匹配的庞大力量,张管事只觉得余梦掌心越来越烫,简直就像是要烧穿自己的喉咙!

    这个未及髫年的孩童竟然是修行中人!

    “你倒是……让我好好开口说话啊……”

    余梦这才稍稍松手,让他回答。

    其实他已经使出了全力,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震慑对方,让他不敢有反抗的心思。

    “咳咳……这事,还得从五年前说起。”

    张管事无力地靠坐在墙边,望向窗外的天空,双眼满是无奈和忧愁。

    “李嫂丈夫英年早逝,留下了个孩子陪她,名字叫李众亭;因为出生时父亲就已经死了,所以干脆随他娘姓。

    这小子天生就聪慧的很,一看就是读书的料,所以李嫂经常和我合计,想办法帮她卖几匹马,送那小子去城里读私塾——那时候李嫂养了十几匹马,路过的行脚商时不时就买一匹或租上几天,所以她的日子过的还算殷实。”

    说了几句,他从怀里取出自制的手卷烟丝,静静点燃。

    他很少吸烟,这根烟他已经放了半年多了。

    “五年前,也就是那小子十五岁的时候,镇上来了个货真价实的老修士。他没有透露名号,只是随便待了几天,帮镇民解决了一些小麻烦,走的时候看见众亭根骨尚佳,便随手教了他一些纳气的法门——没想到这小子一学就会,一悟就透,修士觉得他天赋不错,待在这里实在是浪费资质,就想把他送去宗门里修行。”

    这还只是不错?

    余梦依稀记得老爹说过的话,在纳气一途上,十分依赖修士自身的灵根资质,而产生气感越快,恰恰能说明对方灵根资质越高。那位修士只是临走前的随手指点,不会超过一日,李众亭就能产生气感,由此估算他的灵根资质已然逼近了极品!

    真正的极品灵根,可以通过平常的呼吸自行接触到气感,而次一等的上品灵根,拥有练气法诀后也至少要三天才能产生气感——这也已经是九大宗门都渴求的种子弟子了。

    “所以那老修士是飞燕派的高层?”余梦问道。

    “他不是,这一点,你听我慢慢道来。”

    张管事一口吸没了半截烟,说道:“那天他找到李嫂,说明来意,李嫂当然不答应了。可李众亭这小子执拗的很,他自小没爹管教,连镇子都没怎么出去过,说罢就要收拾东西自己上路。

    李嫂拗不过,于是便找我去劝劝他。实际上我并没怎么劝,我明白修士虽然危险,但只有走这条路才能成为真正的人上人,掌控自己的未来,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出路,其他人想要这个机会都没办法。”

    “那老者又说,自己要去的地方太远,远到众亭实力强大之前可能都没法回来看望自己的母亲。本来以他的资质,去个九大宗门绝不是问题,但离这里最近的大宗是清寒剑宗……那老者好像和清寒剑宗不对付,一口回绝;可虽说清寒剑宗离得最近,也都隔着十万八千里,其他大宗更是远在天边,没有那老者相送,光凭他们母子俩不可能赶得过去。”

    “传送阵啊。”余梦道。

    “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家的大少爷……先不说使用传送阵的钱从哪里来,光是没有裙带关系无法使用传送阵这点,就能堵死几乎所有的凡人。”

    张管事眼里略有无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李众亭就说顺路随便找个宗门就行,离得近还方便寄信。老者要去的地方是南岭,那小子不可能一路跟到底,我便查看了一眼地图,发现路上有个名为飞燕派的宗门还不错——当时真没想到,我这是送他进了坟墓。”

    余梦知道,地图上能看到的宗门,大多都不会是什么无名无姓的小宗门,至少对于没有关系能走的凡人来说值得一去。

    “一开始他还连着寄了不少信回来。他说老修士虽然一副不负责任的样子,但还是把他一路安全地送到了飞燕派——只花了一天的时间。飞燕派的人说他天资极高,要把他当成宗门核心培养,资源更是随拿随用,不缺银两。我和李嫂看到之后都很欣慰,发自心底地祝福他将来能有所成就。”

    那是肯定的,余梦心道。

    拥有这般弟子,不仅能在此辈崛起时提升宗门的声望,更是可以靠他增添宗门底蕴;哪怕他以后被九大宗门招揽走了,也会念及旧情多加照顾飞燕派。

    “可是好景不长。”张管事又说道,“才过了半年,那小子就出了状况。他的信中开始表露出不自信,对于自己的境遇也慢慢变得只字不提,我甚至能看见他落笔的手微微颤抖,看见信纸的一角沾满泪痕。而且从那时起,他的信纸也变成了普通的干草纸,我知道他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我有点着急,想写信让他回来。可是一想到他没出过镇子没经受过挫折,这对他来说或许是打磨而非打击,便只是随手写了几句问候,让他知难而上,不要放弃。”

    “然而这次过了足足半年,我收到了他的最后一封信。”

    张管事声音哽咽,颤抖着说道:“他说他以后可能没办法再寄信了,让我照顾好他的母亲,让我……不要把那封信给李嫂看。之后没多久……我就收到了他的死讯。”

    “所以你一直瞒着李婶?”

    余梦的怒气重新填满了胸腔,他就算相信了张管事说的话,也不代表原谅其所作所为。

    “我不敢告诉她……因为让众亭去那里的人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张管事沉默了一会儿,转而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封信的……我以为我能一直瞒下去。”

    “我的衣服,可不是普通货色。要不是出了变故,我也不会回去取走。”

    余梦说了句引人遐想的话,没有多作解释。

    “所以呢,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张管事问道。

    “为了报答李婶的恩情,我回家后会找人前去探查飞燕派发生过的事情。至于你——我没资格原谅你。”

    余梦打开大门,示意张管事离开。

    “我明白。这几年我一直在镇上帮大家的忙,想要缓解自己的罪恶感。呵呵,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好像真的渐渐淡忘了。”

    正此时,侧门处传来紧张的大喊声。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余梦和张管事对视一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晓山门,田钟宁!”

    一个形容气质恬静淡雅的男子站在侧门外,手上拿着一张浅灰色的信纸,淡笑着看向门缝内的镇民们。

    “贵派的求援信由我接下,特此前来支援。”

    田钟宁只是站在那里,门竟然自己缓缓打开,几个大男人都推不动!

    “进来吧,恭候多时了。”

    正厅的方向传来悠悠的话语声。

    隔空传音……这个嗓音从未听到过,看来多半是隐藏已久的钱府主人!

    余梦忽然察觉,来者提到了贵派——钱老爷是用宗门名义发出的求援信?

    只见那田钟宁一扬手,手中信纸无火自燃,迎风飘向了门外,而这一转头的功夫,他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余梦连忙运起功法,将气血集中到眼部,只见那信纸已经烧了大半,剩下的字也完全看不清,但是他看到了信纸一角的印章……

    他愣在了原地——是传达李众亭死讯的信纸上见过的飞燕派的标志!

    “张叔……钱府的人,是什么时候来镇上的?”余梦颤抖着声音问道。

    “没人和你说过吗?”张管事还在感叹修士来去自如,随口答道,“也就大概三年半多点……之前。”

    说完,他和余梦一样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