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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救难(二)

    王离翻箱倒柜,勉强凑足了钱,这可都是他日复一日起早贪黑,还要委曲求全忍受刀光剑影才攒下的血汗钱。至于孟娆留在帐上的那笔巨款,他还是有点舍不得花的,但是到了资不抵债的时候,他就是想留也留不住。

    这下非但是人白伺候了,自己还要往里搭钱,可是邹老掌柜说的却很清楚。既然是事关爱情,他还有什么可说抱怨的呢?只是真正把钱交出去的一刻,王离还是觉得心在滴血。

    于是这次换成他跪地相求了。

    “小王你这是干啥!这场面让你整得夺难看啊,你快起来!”

    “我不起来!”

    “你先起来,有啥事咱商量着来呗。”

    “老邹呀,求你再便宜点吧?就算是爱情也不能当饭吃啊,你怎么也得让我活下去呀。”

    “说到吃饭啊小王,我想起来当天那位女侠还在别的店铺里消费不少,大家也把账单都托付给我,小王你看是不是?”

    “老邹你快把钱收好!咱们之间该多少就是多少,生意得做得敞亮对不?你看这天气又要不行了,您老人家要不还是赶紧走吧?”

    “可是这些帐还……”

    “我说老邹呀,你这步摇,耳坠,手镯的钱我可都给你清了,我那豆干,酱菜,熏肉的钱我也都给你免了啊。”

    “可是你那些东西,本来也不值钱哪!我用不着你免单呀。”

    “老邹你怎么说话呢?我可是把你当成是朋友才这样的,你要是还不依不饶的,我以后可不到你那再消费了,啥都不买你的!”

    “别啊老弟,您可是我衣食父母,您就是我的爹娘,我这就走这就走,你别送你别送。”

    两个人依依惜别,但在心里又都觉得是自己占了对方的便宜。直到出了店门,老邹才对着伙计笑道:“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了,他还得谢谢咱呢!”

    老邹的离开带走了孟娆留下的最后一片痕迹,现在可以说她终于彻底的消失了。而老邹的暴富神话开始流传起来,伴随着一只神秘肥羊的传说。只有王离身心俱疲,感觉自己是真的被掏空了。

    日子虽然是又恢复了原样,但对王离来讲,却是很难再回到从前,或许这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情海无涯苦揍邹。此刻的王离甚至连想入非非的看家本事都给弄丢了,因为他只要陷入到胡思乱想,就会像喝多了一样,整天都缓不过来,连幻想与现实的界限都渐渐模糊不清。

    唉,这他妈的失恋。

    村子里的热闹很快都过去了,王离虎头蛇尾,找了个理由躲掉了村口百惠的婚宴。被爱情伤透了的他,非但不再觉得百惠结婚就像是自己结婚一样高兴,反而难以接受他们喜气洋洋的氛围。

    然而祸不单行的是,夸出去的海口却收不回了,在买完了全村老小的单后,在财务上连遭重创的王离,更是身陷职业生涯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之中,穷得连替孟娆封个红包都做不到了。

    一想起这个,他甚至恨不得要去婚宴上大闹一场把桌子掀了,不过这种事情想想也就好了。王离又把自己缩进柜台里面,想求一个安静,但是做生意的人都开始追求清净的话,那就离饿死也不远了,王离还得强撑着去伺候别人。

    上次那群奇装异服的家伙们,不久之后又再次出现。尤其让王离深恶痛绝的是,这群人一坐就是大半天,不但消费贼少,还满脸都是莫挨老子的神情,一看就是些自以为是的喽啰。

    根据王离的经验,当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接连出现时,往往就意味着有大事将要发生。再加上他们出现在自带黑店属性的旧雨客栈,大概又预示着一场新的血雨腥风即将形成。

    只是现在的王离全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兴趣,那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预谋犯罪的时候,王离也只当是他们喝多了之后在吹牛逼。

    “店家过来!”一条大汉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话音还未落,人已经窜到王离面前:“我打听个事,这些日子,有没有见过一对祖孙出现?”

    大汉风风火火而来,给阴沉的客店带来了全新的气象,尤其是这句话一出,仿佛整个客店突然惊醒了过来。所有的声音瞬间静止,因为每个人都在盯着这位莽汉。只有王离半点都没听进去,只是下意识地还在招呼着:“打尖还是住店?”

    “我说你听不懂人话吗,还是看不到我的刀……”汉子说话就要拔刀出来,然而王离仍然双手抱膝,只是冷冷地看着:“打尖还是住店?”

    两人就这么僵住了,汉子杀气腾腾,恨不得当真要把王离给劈了,然而那把遭老瘟的刀,却怎么也拔不出来。为了避免尴尬,大汉死死盯着王离,又大叫道:“小子,你是活不痛快了么?”

    王离把眼神收了回去,这大汉身披着兽皮,八成还是猎帮之人,或者按照王离的说法,是个腰里别着死耗子的。除了猎帮之外,还有一个洪堂,也就是曹丹和老邹都曾提过的洪兴,是本地的两大自发性群众组织,也就理所当然的互相交恶。

    在成分上讲,王离和洪堂颇有渊源,因为他有一位身居洪堂大佬的亲戚,而且王离出于生意的需要,也经常以洪堂连锁加盟弟子的身份自居。所以时常会听到他把洪兴如何如何挂在嘴边,可惜许多次都被广大食客们误会为,他是在推销一种白酒。

    不过身为一个在道上混的边缘人士,在面对猎帮的时候,王离一直谨记着叔叔对他循循教诲:猎帮,那就是一群坑蒙拐骗的逼人。

    平心而论,王离对猎帮本来还只是讨厌而已,觉得这群家伙都有一副狗拿耗子的劲头,啥也不是还偏喜欢乱凑热闹。这种不知所谓的性格放在平时也就罢了,可是一旦要有大事发生,猎帮就会成为极其讨厌的一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祖孙爷俩,我知道啊。”角落里面传出的一个声音,这才把僵持得下不了台的王离和大汉都给救了。大汉循声望去,见是一个穷酸书生,在那里自斟自饮,就放过了王离,大步流星地过去坐下:“你知道啥?”

    书生笑道:“这位大哥别和那位伙计小哥计较,小哥心情不好,我们都领教过了。”

    大汉点头道:“我看他也是个没事找抽型的,你等我待会儿有空的。”

    书生:“不知大哥要打听的是谁?”

    大汉:“我要说的可是江湖最新最奇的大事,名满江湖的张虚谷张大侠,也不知是怎么惹下了滔天大祸,居然能让灵教痛下杀手。”

    书生:“我听说他从灵教里偷出一个天大的宝贝,所以才让灵教坐立不安。”

    大汉:“凡是长了嘴的都这么说,可那到底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王离在心里嗤之以鼻,你要是有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资格,也用不着在这种地方瞎打听了。

    书生:“这个你不妨想一想,要是被你拿到了实力天下第一的灵教的镇教之宝,你会怎么样呢?”

    另一边的小个子道士也插了进来:“能怎么样,还不是像张虚谷一样被追得像狗一样逃命?你要是觉得自己比张虚谷还能躲还能抗,你也去下手抢呗?”

    书生笑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所以我们才在这个酒店里躲雨聊天看热闹,而不是傻乎乎地跑去趟这股浑水。”

    道士哼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张虚谷虽然比你我更强更狠,但是就因为没有自知之明,所以才会混得比咱们更惨更难。”

    书生赞道:“正是这样。”

    王离听着他们说这种屁话,恶心得差点吐掉,虽然这个张虚谷他也不是多么了解,不过既然他做得事能够轰传江湖,给闲人当做谈资,就已经比这群无聊之辈高出不知多少了。

    反正在王离的想象中,肯定不会有更加无聊的人,会讨论他们来着。但是听这些人的语气,处处把张虚谷拿来比较,用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给自己加戏,好像他们真的配和张虚谷相提并论一样。

    只是大汉却是个不懂场合的实诚之人,他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他想要的,便抱怨到:“我听说在这附近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又听说有人目击到那个老头出现,才巴巴地赶了过来,你们的嘴里到底有没有点真货?”

    此言一出,书生和道士顿时脸上无光,他们口口声声地讲着事不关己,只看热闹,但这热闹却一路跑到了事发之地来看,未免也太虚伪了。

    王离这会儿才觉得大汉有些可爱,或者说是在装傻充愣,对付一帮口是心非的装货,卖傻倒是一个好办法。不过这群人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附近……打斗……老头……张虚谷……大侠……灵教……弥天大祸……镇教之宝……这难道不就是在说那对祖孙的事情吗?他们好像也的确是说过自己被人追杀,还要他和孟娆保密来着,而且当时孟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一想到孟娆,王离就又开始断片,后面那些人无论再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了。

    道士怒道:“你倒是会占便宜,别人辛苦搜的情报,你大嘴一张,大屁股一坐,就想白占便宜吗?”

    大汉嘿嘿笑道:“也许我也有点东西能交换呢?”

    书生问道:“你是猎帮的?”

    大汉被问到重点,便自豪道:“嘿嘿,知道我穿的是什么皮不?老子从大荒里带出来的!大荒去过么?那可是妖魔横行之地!”

    道士不以为然:“那是,反正没人去过,随便你怎么吹好了,听说有人捡到了怪物的粪便都当做宝贝,还能拿回来卖钱呢。”

    但书生却变得更加热情:“听说猎帮在此地盘根错节,人多势众,想要成事的话,肯定少不了要有猎帮支持的。”

    道士小声道:“示众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