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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是弩箭所伤,先生可有法医治

    张林这话带点意思,话中夹刺,不过曹操反倒大笑起来。

    两眼一眯,右手拉着张林的胳膊。

    “小大夫言之有理,是我着相了,可这医术,小大夫如何保证能救我兄弟?”

    张林不退反进,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曹操。

    “乡间有翁,卖油者,取一葫芦置于地,以钱覆其口,徐以杓酌油沥之,自钱孔入,而钱不湿,乡人奇之,问其故,翁曰:‘无他,惟手熟尔。’而今将军请我,我也以此言回将军,无他,为手熟尔。”

    “哈哈!”

    曹操放声大笑,两眼一凝,握紧了腰间的长剑,

    “我念你年幼,又颇有气度才学,起了爱才之心,本想放你一命,没想到你却欺我不懂医技,你年纪不过十五六七,哪有手熟之说?”

    “我自出并州以来,所见之人,疲者、病者何止数百,这手熟之论,我如何当不得?”张林反唇相讥。

    两人对视了好一阵,终究还是曹操率先败下阵来。

    倒不是他眼干,而是求人救命的人是他,不是张林,张林拖得起,他拖不起。

    随即叹了口气,笑容也逐渐收敛,一手握着张林的胳膊,一手微微一屈,做了个请的动作。

    “既然如此,那就请,我兄弟的身家性命就在此托付给先生了。”

    看着曹操如此严肃,张林也没有继续摆架子,而是正色道:

    “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我自当竭尽全力。”

    跟着曹操进了大帐。

    两边都点着篝火,整个空间里既昏暗又简陋,几块破木板夹成的床上正躺着一个大汉,浑身包的严严实实的,面目狰狞。

    “这是我家兄弟夏侯秒才,是弩箭所伤,先生可有法医治?”

    需一千万……

    张林差点儿脱口而出,上下打了个哆嗦,才把科技致富的念头甩出脑外。

    抱着一个医生应该有的严谨态度走到床边。

    伤的就是夏侯渊吗?

    这是哪个混蛋包的,怎么连个清创都不会?

    视线在夏侯渊身上扫过。

    身上受伤十几处,刀伤箭伤,最严重那处深可见骨。

    清创也不清创,难怪都快化脓了。

    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就是找死,就算活下来,预后肯定也不好。

    当然,夏侯渊的意志和运气还是值得肯定的,不然也不至于追随了曹操几十年,直到定军山,才被一个七老八十,还能开两石弓的老将给干掉。

    检查完伤口,张林长吐了口气,面色凝重。

    麻烦,但再差还能把一个原本不会死的人医死?

    随即两眼一眯,向着帐外大喊道:

    “赵通,把我的药箱拿过来。”

    “知道了,郎君。”

    不多时,赵通抱着药箱,昂首挺胸的走进来,进来的时还狠狠的瞪了营中诸将一眼。

    竟敢对我家郎君大吼大叫,真不知道我家郎君星宿下凡?

    但几人的身材、气息差距有些大,看起来只好笑,没啥子威慑力。

    不过这也对,一个是跟着张林逃难的流民家将,一堆是久经沙场的军中猛将,两者之间的差距越明显,反倒显得赵通勇气可嘉。

    拿到药箱,张林没有多废话,一边在箱子里翻找,一边向着几人继续道:

    “再去给我打几盆热水来。”

    右手从箱子里翻出一把细长小刀,准备割掉夏侯渊身上的死肉。

    张林没有多废话,但别人见不得凶器。

    一看到张林拿出刀刃,曹操周围的曹仁、夏侯惇等人上前一步,死死地盯住张林。

    张林抬起脑袋,对着曹操一声轻笑,

    “将军少为国将,为朝廷统帅兵马,兴兵讨贼,能文能武,胆识谋略傲视群雄,莫非还害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手持二寸小刀,近身刺杀不成?”

    张林戏谑的眼神扫了过来,曹操也不恼,左右呵退了曹仁、夏侯惇,摇头苦笑,

    “小大夫这张嘴,当真比刀还硬,比剑还利。”

    曹仁和夏侯惇面面相觑,只得退了回去,但眼中不悦之色更甚。

    等着吧,要是治不好病,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林无视了恶狠狠的几人,放任打水回来的赵通和曹仁、夏侯惇大眼瞪小眼。

    一手拿着小刀,先用盐水清洗,然后用沸水煮过后的小刀慢慢清理掉腐肉和脓液。

    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一提到感染就是抗生素,但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简单。

    外科感染,首先第一步应该是清创,局部处理,切开引流。

    单纯的使用抗生素只能治标不治本,很多时候甚至连治标都做不到,许多医疗上的事故都是因为清创不彻底,没能发现和清除感染灶而造成的。

    这都是血一般的教训!

    现在他手上没有抗生素,所以在清创上面绝不能有半点马虎。

    尽管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做起来并不容易,什么地方能割,割多少,都得讲究。

    周围环境恶劣,医疗环境更恶劣,一堆帮亲不帮理的大汉恶狠狠地看着你,就等着你出错好砍你脑袋。

    平日里三五个病人家属前来闹事都得躲着、藏着,生怕挨打,更何况现在?

    短短不到一刻钟,汗水就打湿了衣襟。

    全神贯注中,时间过得很快,两三个小时快的就像一瞬间,处理完腐肉,张林继续喊道:

    “再给我烧一盆水来。”

    沸水煮过羊肠线,张林小心翼翼的从他腰间摸出了一瓶他的特制秘药。

    土制青霉素自然是没有的,这玩意儿他就不会,甚至连青霉素都见的少。

    自抗生素诞生以来,细菌和抗生素一直在更新换代,别说青霉素,就连头孢都出到了五六代。

    倒是半合成青霉素,阿莫西林等平常人用的多一些。

    至于他这秘药,不是别的,是三七粉。

    三七是云南白药的主药之一,具有散瘀止血,消肿定痛的功效。

    也就是他前世老家一直有种三七,不然他也不会从逃难的流民口中换来两根野生三七,磨了这点三七粉。

    小心翼翼地的撒好三七粉,张林洗罢手,捞出盆里的羊肠线,打算给夏侯渊把伤口缝上。

    刚准备动手,曹仁几人便向着曹操怒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厮想要割掉秒才身上的肉我就有气,现在又想把秒才的肉缝起来,简直是闻所未闻,大兄,依我之见,这人就是个不懂医术的江湖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