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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灰烬

    “嗯?”

    让一个普通人来保护一个术士?要知道,舒涅尔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即便她不会任何攻击性的术法,被魂力强化过的身体素质也绝对要在荀夜之上!

    难道对方以为他在扮猪吃虎?荀夜有些无语,他的来历确实不一般,但至少在这会儿,他确确实实只是个普通人啊!

    独自一人坐在火堆旁,荀夜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全身,他能感觉到魂力的存在,但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准罢了,不说用来释放武技或术法,就连反哺身体的效果都跟没有似的。

    “但愿你不需要我的保护。不然,大概会让你失望把!”荀夜突然有些怀念之前世界的那份力量来。

    ……

    长夜漫漫,这个世界的月亮亦是非常暗淡。一个远离营地的小山坡后,护卫队队长克里斯独自值守,两米出头的身材即便坐着也给人一股巨大的压力,而在他旁边,则立着一把门板似的双手巨剑。

    突然,正在休息的克里斯猛地起身,他顺势拔起手边的大剑,指向前方。足有人高的大剑在他手中轻若无物,剑身微明,似有火光流转,赫然是已经发动了武技炎剑术。

    第一式!橙色的火焰附着在大剑表面,不仅让攻击更加强力,火焰还会黏附到击中的敌人身上,造成持续伤害!

    这时,只见地上的一团不起眼的阴影开始诡异地扭曲了起来,随后缓缓升起,化为人形,是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美丽女人。

    “不愧是灰烬大人,感知力强化的很高了呢!”女人躬身行礼,她嘴里称赞着,眼神却异常冰冷。

    克里斯冷眼以对,没有搭话。

    对方不是第一次找上他了。

    女人名为尤莉雅,自称来自隆道尔,一个由不死人组成的势力,想要帮助克里斯完成身为灰烬的目标——击败王者,强行让其成为薪王,重续古老的传火仪式,从而拯救这个即将灭亡的世界……

    如果仅仅如此的话,克里斯倒是很愿意接受援助,然而对方想要的却并非传火。

    “古老者的预言不会出错!未来是属于不死人的时代!”

    尤莉雅一脸笃定:“不死人中将出现一名灰烬,他击败诸王,却没有传火,而是将初火纳为己有!从此他成为了世界的统治者,也是唯一的王——我等不死人的王者,亦是游魂与活尸之王!他结束火之时代,却不堕入深海,而是建立起黑暗时代,让文明得以延续……”

    “灰烬大人,我辈之王啊,你为何不相信这才是真正的救世之道呢!”

    语气越发尊敬,女人的眼神就越是冰冷!

    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询问了吧,克里斯想到此,不由得握紧了手中之剑,但他仍感受不到一丝安全感。

    身为灰烬的他能清楚感知到对方身上的魂力,如群山般厚重!这是凡人所能达到的极限!

    沉默着……

    许久,克里斯长出一口气,眼神坚定起来。

    他缓缓开口。“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像我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能战胜王者!传火啊……呵!一代又一代那么多不死人选择成为灰烬,又有谁成功了!”

    “成为灰烬之后,我才终于发现!其实我追求的并不是传火!”克里斯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给出了自己的回复。

    “我只是想要死去罢了,死在传火的路上,死在王者们的手里,摆脱不死诅咒,彻彻底底地死去!”

    “而不是变成游魂、变成活尸!变成……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帮凶!”

    握紧大剑,克里斯的全身肌肉隆起。赢不了,但他并不缺乏战斗的勇气!

    只是希望对方能够留手,不要波及到了不远处营地里的其他人。

    然而,尤莉雅并没有出手的迹象。

    “果然……并非吾王啊!”她自言自语着,如出现时一般又迅速化为了阴影。

    “但王终会降临!”

    ……

    五日后,队伍在一条小河旁停了下来,一行人补充完淡水,便开始分批下河清洗身体。

    没多久,荀夜独自坐在岸边的一颗树下休息。他向河流下游望去,不远处是一个村落,虽然看上去很是破败,但却还有村民生活着。

    之前遇到这种村子,队伍从来都是离得远远的。这种偏僻的小村落,灭亡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而在此之前,它就像是一个火药桶,最好不要去招惹。

    但现在不一样,去往洛斯里克王国的道路中断,摸索着前进的他们终究是迷了路,于是不得不去向村民询问方向。

    荀夜的视线扫过村落,在房屋的阴影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人影,看来村民们对他们也同样感到好奇。

    村头处,克里斯带着四个护卫队成员正在问路,与他面对面的是一个身着长袍的人,个子很高,几乎与克里斯相当,但体格相当瘦弱。

    能穿长袍,那个高个子应该就是村落的村长了,他身后跟着的几位拿武器的村民也证明着这一点。虽然看不清脸,但他们把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装束,不禁让荀夜想起了之前克里斯的话。

    随着时间推移,不死人的身体会渐渐消瘦,直至腐烂,同时诅咒还会侵蚀意识,直到让人忘记亲人、朋友、仇人,甚至是自己!这个阶段的不死人被称为游魂,他们的人格已经扭曲,不能看作是原来那个人了。

    而在最后,游魂仅存的那一点人格也会流失殆尽,于是它们就成了活尸,一种行尸走肉的怪物……

    因此,不死人很可怕、也很可怜!他们大多会将自己用衣物裹住,来遮掩可怖的身体。在绝望之中,有的人会开始自暴自弃,借着不死之力肆意妄为;也有的人会试图用自杀来求个解脱,但那,也只是会加快诅咒的进度罢了!

    眼前的村落,不知道还剩多少正常人?他们又是怎么对待那些变成游魂甚至是活尸的村民的?

    正想着,荀夜目光一凝!

    村头的那个高个子村长突然跪在了地上,而随着克里斯上前搀扶,一个护卫队员转身跑回来,去了王子那边。

    怎么回事?荀夜有些奇怪,看上去似乎也不是发生了冲突。

    没多久,护卫队员又从王子那里离开,跑去村头。见此,荀夜赶紧跟上。

    “队长,殿下同意了!”那名队员赶到村头处,兴奋地喊道。

    紧跟其后的荀夜听得清清楚楚,随后,便看见那位村长又跪到了地上,冲着克里斯磕起了头。

    “谢谢!谢谢!那孩子对路熟的很,我保证,他绝对可以带你们去到洛斯里克的!”

    克里斯见状,只好又把对方给扶了起来。“好了,赶紧把那孩子叫过来吧。”

    原来是想让他们带上村长的儿子,一个护卫队队员向荀夜解释道。相比于注定要灭亡的村子,洛斯里克无疑是乐园一般的存在!那个孩子的命运就这样被他们改变了。

    “也是他运气好,遇到了队长!”言语中透出对克里斯的吹捧。

    “哪有,我只是觉得有个当地人当向导会更好而已。”克里斯平静地解释,并不认为自己在做好事。看到赶来的荀夜,他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对吧!”

    “嗯!”荀夜也点头致意,但他心里清楚,换一个人来,结果很可能截然不同。

    之前的相助之恩不谈,只凭克里斯的为人,就足以让荀夜打心里认可这个善良的大块头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