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凌霜亦然
哄雪云初入睡后，雪亦安独自去了凌霜殿。
苏玉衡正在喂雪亦然喝药，雪亦然却赌气不喝，非要找雪云初玩，见到雪亦安过来如临大赦，拽着雪亦安的袖子可怜兮兮的问道：“哥哥，哥哥，初儿怎么没过来，我想她了！”
雪亦安和悦道：“初儿已经入睡，明早会来看你，先把药喝了！”
“那我自己喝，不要他喂！他不让我去看初儿……”雪亦然嘟着嘴，一手指着苏玉衡。
苏玉衡俊颜一黑，默默将药碗放到桌上，心道：你要是看了初儿，就顾不上看我了……
雪亦然蹙着眉毛，满面愁容，小步挪过去端起药碗一口闷了，苏玉衡及时递过来一枚蜜饯，雪亦然就着他的手吃了，又缠着雪亦安要看雪云初给雪亦安的礼物。
雪亦安从怀中掏出一块暖玉原石，雪亦然一看，“原来是块石头，一点儿都没有我的好，我的是皮影像！好可爱的！”说着蹬蹬跑到床边拿起雪云初托棉儿转交给她的盒子给雪亦安看。
雪亦安看着雕刻的惟妙惟肖的皮影小人，笑了笑，“看这形象，定是初儿画的！”
“玉衡哥哥也画了！”雪亦然将里面的自己与玉衡拿出来，笑嘻嘻的看着雪亦安。
雪亦安干咳了两声，对苏玉衡道：“正好你在这里，容家少主说是要在雪域城看看，你明日陪着去吧。”
“我明日有事。”
“对，玉衡哥哥说明日要陪我去冰河上凿洞钓鱼！”
“……”雪亦安突然后悔来凌霜殿了。
“让四长老去吧，他估计惹不到容熙。”苏玉衡建议。四长老可是幻雪最老实巴交的人，根据大半个月的相处，玉衡总结容熙对这类型人最无感，不会作妖。
“初儿刚刚还向我哭诉，看来那个容熙果真没少她欺负她！”
“初儿自小千娇万宠，是时候磨磨性子了。”
“话虽如此，可……”
“初儿就应该宠着，为什么要被人欺负？”雪亦安话没说完，就被雪亦然打断，“你们俩个是坏人，我不跟你们玩了！”
雪亦然拉着棉儿进了寝室，玉衡道：“她喝了安神药，要休息了！”
雪亦安点点头，起身离开凌霜殿，独自踱步回殿，看着琼楼玉宇美轮美奂的幻雪宫，心内浮上无限惆怅。
南燕贼子，当初无所不用其极，派兵强攻占领了幻雪七城后，又各方追杀囚禁雪姓嫡系子孙，而身为神女的雪亦然却是首当其冲。那时候雪亦然才十五岁，为了躲避追杀，躲在雪洞里整整一个月。原本就身受重伤，伤口感染发起高烧，等到被救回来，只剩了半条命，脑子也烧坏了，智力如同稚儿。
倘或一直痴傻便也罢了，可因为有神女内丹，有时竟会清醒，雪亦然心中难免愤恨难过。试想，谁能接受自己变成一个傻子，雪亦然就这样在清醒与痴傻的交替中备受折磨，日渐暴躁，加上心里那个人离世，她的病情越发严重，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人的精气神也萎靡下来了。
几年来，幻雪云巅的杏林高手竭尽全力，才把雪亦然的病情控制住不变疯魔，所以她长久处于懵懂状态，只是，一年中还是偶尔会清醒过来几次。
懵懂时的雪亦然很依赖苏玉衡，可是清醒时的雪亦然却很疏远苏玉衡。
苏玉衡是怕清醒的雪亦然接受不了自己，所以才闭口不提成亲。雪亦安身为兄长，也为妹妹忧心，好在苏玉衡稳重，又极爱雪亦然，雪亦安便放任他们这样没有名分的厮守。
云安殿前，伫立着一个人影，正翘首以盼。
是雪亦安的夫人司马妍，十年前强嫁来幻雪云巅的南燕公主，南燕皇帝司马傲宇的妹妹。
“夫君，你回来了？初丫头怎么样？这次出去玩得可好？”
“你来做什么？”雪亦安声音清冷，面带不悦。
“我来看看你……”
司马妍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委屈，可是雪亦安却视而不见，直接路过她。“回去吧，我很好。无事不要去找初儿。”
“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这么多年，你对我如此冷淡，难道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雪亦安面无表情的回头。
“你不用这样看这我，我早就知道了，你在别院藏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你敢说，你对她没有任何感觉吗？”
“那是来幻雪求药的人，你想多了。”
“她就是沐清鸢，东虞的清鸢公主！还与你曾有过婚约！！究竟是我想多了还是你自欺欺人！！”
“那你想要我回答你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对待其他人都可以温柔可亲，对我却冷若冰霜？这么多年了，我对你如何，你该知道的，为什么不肯多顾念我一点？”
“你是南燕的公主，你原就知道，你我之间有国仇家恨，是你，执意要嫁来幻雪。我认为我忍着你在幻雪云巅作威作福已经是很顾念你了，你不是也已经接受这样的生活了吗？现在怎么了？后悔了？后悔你大可以回你的南燕去！”
“当初要不是我嫁给你，你的好妹妹就要嫁到南燕去，她那样一个不能自理的人，到了南燕皇宫，恐怕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你不感念我，还说这样过河拆桥的话，你口口声声说的仁义道德去了哪里？”
“你敢跟我说什么仁义道德？亦然变成现在这样，究竟是谁造的孽，你怎么还有脸来提她。你南燕强盗屠我族人抢我城池还逼我们联姻。是我无能，无法护佑幻雪。这幻雪宫里的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皆是你南燕人作的恶果，午夜梦回，难道你听不到来自地狱的诅咒吗？”
“好好好，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是我自取其辱，是我痴心妄想！”司马妍被气得甩袖而走，没走几步，又想起来自己来本来是想问问雪亦安别院那个女人的事情，事情也没问清楚，却又吵了一架，犹豫着再回头去找雪亦安和解，却发现云安殿的大门已经被关了。
沐清鸢难道真是求药来的？
···························
雪云初连日赶路，回到家里自然睡到日上三竿，还是被跑来看她的雪亦然给拉起来的。雪亦然穿戴严实，说是去冰河上钓鱼，见雪云初睡眼惺忪的样子，急吼吼的拉她起来给她往上套衣服，雪云初忙道自己来，侍女冰儿已经将烘热的衣物拿了过来，服侍雪云初穿戴洗漱。
雪云初的早饭是桂圆紫米红豆粥，雪亦然看着又感觉自己饿了，馋兮兮的盯着雪云初的碗，雪云初大方的让出了自己的粥，又嘱咐冰儿去拿雪亦然爱吃的点心，原本雪亦然比雪云初大十几岁，但如今相处却反了过来，雪云初更像一个大姐姐。
“姑姑，早上天气太冷了，我们等中午太阳大了再去钓鱼怎么样？”
“不好，你怎么也这样说，玉衡哥哥也是这样说的。”
“呃……要不，我们先去你房间玩一会儿那个皮影，我还没和你一起玩那个呢！”
“恩恩，也好！”
“姑姑，那个，师父还在凌霜殿吗？”
“在啊，他在看书呢！”
“……”
两人又结伴去了凌霜殿，苏玉衡果然在窗前塌上坐着看书。雪云初还没坐稳，苏玉衡便开了口：“初儿，过来！”
“哦……”
“这本书，拿回去看，明天查问。”
“……”雪云初一脸苦大仇深。
“族规第第二十三条是什么？”
“外出月余，当去拜祭先祖，铭谢护佑。”说完，雪云初就反应过来了，“哦哦，我现在就去宗祠。”
“可是初儿不是要陪我玩吗？”雪亦然已经抱了那个装皮影的盒子出来。
“姑姑，你先玩，等我两刻钟！”
“那我陪你去！”
雪云初瞧了眼苏玉衡，见他没有开口反对，便拉着雪亦然一起离开。
幻雪宫祠堂内最上方有两樽白玉石雕的九尺高男女神像，是幻雪族人历来信奉的神。大司命是司人之生死命运的男神，而少司命则司人子嗣、姻缘、祥灾的女神。
雪云初先带着雪亦然分别跪拜了少司命与大司命神像才向雪氏历代先祖磕头上香，又默念了一段冥文才带着雪亦然离开。
路过回廊时却远远瞧见容熙与四长老在那边观景。容熙还是一身黑衣，好似看到了雪云初，眼神往这边瞟了几眼，吓得雪云初抖了抖，拉着雪亦然往边上躲，雪亦然却呆呆望着容熙，一动不动。
苏玉衡正在喂雪亦然喝药，雪亦然却赌气不喝，非要找雪云初玩，见到雪亦安过来如临大赦，拽着雪亦安的袖子可怜兮兮的问道：“哥哥，哥哥，初儿怎么没过来，我想她了！”
雪亦安和悦道：“初儿已经入睡，明早会来看你，先把药喝了！”
“那我自己喝，不要他喂！他不让我去看初儿……”雪亦然嘟着嘴，一手指着苏玉衡。
苏玉衡俊颜一黑，默默将药碗放到桌上，心道：你要是看了初儿，就顾不上看我了……
雪亦然蹙着眉毛，满面愁容，小步挪过去端起药碗一口闷了，苏玉衡及时递过来一枚蜜饯，雪亦然就着他的手吃了，又缠着雪亦安要看雪云初给雪亦安的礼物。
雪亦安从怀中掏出一块暖玉原石，雪亦然一看，“原来是块石头，一点儿都没有我的好，我的是皮影像！好可爱的！”说着蹬蹬跑到床边拿起雪云初托棉儿转交给她的盒子给雪亦安看。
雪亦安看着雕刻的惟妙惟肖的皮影小人，笑了笑，“看这形象，定是初儿画的！”
“玉衡哥哥也画了！”雪亦然将里面的自己与玉衡拿出来，笑嘻嘻的看着雪亦安。
雪亦安干咳了两声，对苏玉衡道：“正好你在这里，容家少主说是要在雪域城看看，你明日陪着去吧。”
“我明日有事。”
“对，玉衡哥哥说明日要陪我去冰河上凿洞钓鱼！”
“……”雪亦安突然后悔来凌霜殿了。
“让四长老去吧，他估计惹不到容熙。”苏玉衡建议。四长老可是幻雪最老实巴交的人，根据大半个月的相处，玉衡总结容熙对这类型人最无感，不会作妖。
“初儿刚刚还向我哭诉，看来那个容熙果真没少她欺负她！”
“初儿自小千娇万宠，是时候磨磨性子了。”
“话虽如此，可……”
“初儿就应该宠着，为什么要被人欺负？”雪亦安话没说完，就被雪亦然打断，“你们俩个是坏人，我不跟你们玩了！”
雪亦然拉着棉儿进了寝室，玉衡道：“她喝了安神药，要休息了！”
雪亦安点点头，起身离开凌霜殿，独自踱步回殿，看着琼楼玉宇美轮美奂的幻雪宫，心内浮上无限惆怅。
南燕贼子，当初无所不用其极，派兵强攻占领了幻雪七城后，又各方追杀囚禁雪姓嫡系子孙，而身为神女的雪亦然却是首当其冲。那时候雪亦然才十五岁，为了躲避追杀，躲在雪洞里整整一个月。原本就身受重伤，伤口感染发起高烧，等到被救回来，只剩了半条命，脑子也烧坏了，智力如同稚儿。
倘或一直痴傻便也罢了，可因为有神女内丹，有时竟会清醒，雪亦然心中难免愤恨难过。试想，谁能接受自己变成一个傻子，雪亦然就这样在清醒与痴傻的交替中备受折磨，日渐暴躁，加上心里那个人离世，她的病情越发严重，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人的精气神也萎靡下来了。
几年来，幻雪云巅的杏林高手竭尽全力，才把雪亦然的病情控制住不变疯魔，所以她长久处于懵懂状态，只是，一年中还是偶尔会清醒过来几次。
懵懂时的雪亦然很依赖苏玉衡，可是清醒时的雪亦然却很疏远苏玉衡。
苏玉衡是怕清醒的雪亦然接受不了自己，所以才闭口不提成亲。雪亦安身为兄长，也为妹妹忧心，好在苏玉衡稳重，又极爱雪亦然，雪亦安便放任他们这样没有名分的厮守。
云安殿前，伫立着一个人影，正翘首以盼。
是雪亦安的夫人司马妍，十年前强嫁来幻雪云巅的南燕公主，南燕皇帝司马傲宇的妹妹。
“夫君，你回来了？初丫头怎么样？这次出去玩得可好？”
“你来做什么？”雪亦安声音清冷，面带不悦。
“我来看看你……”
司马妍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委屈，可是雪亦安却视而不见，直接路过她。“回去吧，我很好。无事不要去找初儿。”
“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这么多年，你对我如此冷淡，难道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雪亦安面无表情的回头。
“你不用这样看这我，我早就知道了，你在别院藏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你敢说，你对她没有任何感觉吗？”
“那是来幻雪求药的人，你想多了。”
“她就是沐清鸢，东虞的清鸢公主！还与你曾有过婚约！！究竟是我想多了还是你自欺欺人！！”
“那你想要我回答你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对待其他人都可以温柔可亲，对我却冷若冰霜？这么多年了，我对你如何，你该知道的，为什么不肯多顾念我一点？”
“你是南燕的公主，你原就知道，你我之间有国仇家恨，是你，执意要嫁来幻雪。我认为我忍着你在幻雪云巅作威作福已经是很顾念你了，你不是也已经接受这样的生活了吗？现在怎么了？后悔了？后悔你大可以回你的南燕去！”
“当初要不是我嫁给你，你的好妹妹就要嫁到南燕去，她那样一个不能自理的人，到了南燕皇宫，恐怕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你不感念我，还说这样过河拆桥的话，你口口声声说的仁义道德去了哪里？”
“你敢跟我说什么仁义道德？亦然变成现在这样，究竟是谁造的孽，你怎么还有脸来提她。你南燕强盗屠我族人抢我城池还逼我们联姻。是我无能，无法护佑幻雪。这幻雪宫里的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皆是你南燕人作的恶果，午夜梦回，难道你听不到来自地狱的诅咒吗？”
“好好好，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是我自取其辱，是我痴心妄想！”司马妍被气得甩袖而走，没走几步，又想起来自己来本来是想问问雪亦安别院那个女人的事情，事情也没问清楚，却又吵了一架，犹豫着再回头去找雪亦安和解，却发现云安殿的大门已经被关了。
沐清鸢难道真是求药来的？
···························
雪云初连日赶路，回到家里自然睡到日上三竿，还是被跑来看她的雪亦然给拉起来的。雪亦然穿戴严实，说是去冰河上钓鱼，见雪云初睡眼惺忪的样子，急吼吼的拉她起来给她往上套衣服，雪云初忙道自己来，侍女冰儿已经将烘热的衣物拿了过来，服侍雪云初穿戴洗漱。
雪云初的早饭是桂圆紫米红豆粥，雪亦然看着又感觉自己饿了，馋兮兮的盯着雪云初的碗，雪云初大方的让出了自己的粥，又嘱咐冰儿去拿雪亦然爱吃的点心，原本雪亦然比雪云初大十几岁，但如今相处却反了过来，雪云初更像一个大姐姐。
“姑姑，早上天气太冷了，我们等中午太阳大了再去钓鱼怎么样？”
“不好，你怎么也这样说，玉衡哥哥也是这样说的。”
“呃……要不，我们先去你房间玩一会儿那个皮影，我还没和你一起玩那个呢！”
“恩恩，也好！”
“姑姑，那个，师父还在凌霜殿吗？”
“在啊，他在看书呢！”
“……”
两人又结伴去了凌霜殿，苏玉衡果然在窗前塌上坐着看书。雪云初还没坐稳，苏玉衡便开了口：“初儿，过来！”
“哦……”
“这本书，拿回去看，明天查问。”
“……”雪云初一脸苦大仇深。
“族规第第二十三条是什么？”
“外出月余，当去拜祭先祖，铭谢护佑。”说完，雪云初就反应过来了，“哦哦，我现在就去宗祠。”
“可是初儿不是要陪我玩吗？”雪亦然已经抱了那个装皮影的盒子出来。
“姑姑，你先玩，等我两刻钟！”
“那我陪你去！”
雪云初瞧了眼苏玉衡，见他没有开口反对，便拉着雪亦然一起离开。
幻雪宫祠堂内最上方有两樽白玉石雕的九尺高男女神像，是幻雪族人历来信奉的神。大司命是司人之生死命运的男神，而少司命则司人子嗣、姻缘、祥灾的女神。
雪云初先带着雪亦然分别跪拜了少司命与大司命神像才向雪氏历代先祖磕头上香，又默念了一段冥文才带着雪亦然离开。
路过回廊时却远远瞧见容熙与四长老在那边观景。容熙还是一身黑衣，好似看到了雪云初，眼神往这边瞟了几眼，吓得雪云初抖了抖，拉着雪亦然往边上躲，雪亦然却呆呆望着容熙，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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