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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夜半泥泞

    意外

    现实原本是一块坚实的泥土,当意外的水降临,本以为现实会变得松软湿润又适宜耕种,但现实却变成了一堆烂泥,这真的很意外……

    我躺在榻上,望着屋顶梁椽交错,榫卯掐合,感觉无聊透顶。

    朦朦胧胧的月光,透过门底的缝隙悄悄爬了进来,一会儿进来,一会儿又窜出去了——它在晃动?嗐,不过是门外的阿猫阿狗罢了。

    但我很意外的是,为什么一点儿声音也没有?门外的生物,也不叫,也不喊,甚至连走路的声音也没有,只是在那里不知疲倦地晃来晃去——它似乎比门还要大,甚至可以把所有的月光一丝不落地全部赶出去。

    我到门前,看。其实是门自己到了我面前。

    门外什么东西也没有。

    我开了门,看。其实是门自己开了。

    门外什么东西也没有。

    真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烂泥巴路。不知通向何处。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一只左脚,好凉。又伸出一只右脚,好热。我的身子也跟着挺出了门。一步冷一步热,像人情,似人生。这种新奇的感觉刺激着我往前走着,把我像驴一样驱赶着往前,我一直低着头看着脚下冷热的变化。时而哭时而笑。前方是什么,也没看过,也不想看。

    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双沾满了泥巴的赤脚丫子。去掉那些肮脏的污泥,却也算白净匀称小巧,精致得很。可惜,洗不掉了。

    向上看看,又是一双白皙的腿,纤长修美。再微微抬抬头,见一圈粉黑色的短裙,在腿上飘飘然,时而又轻轻耷拉下来。那是什么?好像是一个人的细腰啊,托着丰腴有型的上半身,还有那小巧玲珑的肩膀,套着件短肩衫衣,镶着纯白色的花边。我指了指最顶上的头,问了声,你是。那人也不介意我从脚看到头,弯下了腰,把脸轻轻凑了过来,我这才看清她的脸。

    呀,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美丽的脸蛋,意犹未尽的双眼皮上长长的睫毛保护着温润通透、晶莹澄澈的眼睛,淡淡如烟的眼眉牵出一个瘦美饱满的小鼻子,两边丰满的脸蛋衬出一对儿浅浅的酒窝,拥着那樱桃般红润的小嘴。一团黑丝散乱了它的脸庞,那好像是头发。风,吹起来了。

    风停了,树叶哗啦一声,一张长长的满脸黑毛的狼头,闪着一对绿色的灯泡,出现在我的面前,死死地盯着我。那长吻快要抵住我的鼻子,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它粗重的呼吸,透着血肉的腥臭味。

    突然,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白晃晃的獠牙,喉咙里的喉花,大得像是一颗樱桃,像之前的那张樱桃小嘴一样大。

    我恍惚发现看得还是那张樱桃小嘴。

    它说它怀孕了?要我对它负责,还把我告上了”法庭”

    所谓”法庭”,就是我现在站着的这条遍布烂泥的路。

    我正站在烂泥巴里。

    它在开玩笑吗?不像是。它的母亲来了,要保护它,不让它受委屈,臭骂了我一顿骂我不是人,整天来骚扰,整天发了疯似的发一些奇怪的东西。

    它们气冲冲地转过身,朝着烂泥巴路的前方开开心心地去了。

    说是前方,哪有什么前方?我也看不见前方,谁又能看得见前方?

    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烂泥潭。

    还有它们身后耷拉下来夹在屁股里的大狼尾巴。

    我就看着他们变成黑点,沉入烂泥潭里,与烂泥融为一体。

    我想走回去,我忘记了,周围是无边无际烂泥。

    可笑。我只能慢慢等待着陷进去。

    很意外。

    我遇着的都是狼精。

    在欲洁何曾洁的烂泥巴路上,谁有在哪里胡诌什么出淤泥而不染?别让那些偏执现实主义者再拿你们当可笑的噱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