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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巡酒坊现尸 参盛会贵事

    木听的伤势让木听因祸得福不用去后山担水。

    这让老杨头十分的气愤,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劳动力就这样啥活都干不成了,老杨头声称别让他逮到伤木听的人,否则非得将其大卸八块不可!

    自家的劳力是怎么都不能被人家欺负的。

    听完老杨头这话,木听心里是极暖洋洋的,他知道,这老家伙儿是真正将自己作为自家晚辈一般对待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将老杨头视作自己的长辈呢?

    毕竟。

    老杨头是出琅琊以来真正对待自己坦坦荡荡的独一人。

    他身上有熟悉的亲人的感觉。

    “这老头儿,一句话便叫我想家了。”

    木听养伤期间也没有停下对酒坊事情的安排。

    因为江南水灾的原因,加之近年来倭寇的不断侵扰,所以荆州的劳工流民还是很多的,花烛派人不费工夫的就找来了许多,工钱也都不贵,便是这样还有许多人感恩戴德的直呼花烛是大善人,弄得花烛很是不好意思。

    酒坊建在一处山林外,掘地三十亩一次性建了一个大工程,原本木听是不打算这样冒失,但是遇刺一事的刺激,加上灾后重建的江南确实有一大波红利可以吃!所以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木听今日便来到了酒坊继续监督兴工。

    随行的是花烛,但不仅仅是花烛。

    花烛时不时的扶着手臂不太方便的木听,弄得木听也有些不好意思,避免着花烛太过小心的照顾。没有多大的伤,倒是显得极为金贵似的。

    而远处的一女子直勾勾的盯着木听二人,眼见花烛二人靠的太近

    忙冲上来瞪了木听一眼,又朝花烛气鼓鼓的说道:“你家公子是有妻室的!”

    花烛被说了一个愣住。有妻室?这事没听自家公子说过呀?转念一想,有妻室便有妻室,你这姑娘跑到我面前来说这话是何意?稍作思虑,顿时想透,顺水推舟的看了一眼木听,眼带寒波。

    女子更为生气!眼神连忙再瞪着木听一下。

    说话的女子是容芷。

    现在是有容的执事,此时是一只气鼓鼓的呆兔。

    木听看着针锋相对两人,尤其是带有疑问的花烛说道:“花姑娘确实不知,木某在琅琊有一位未过门的妻子,你可以叫她叫荷娘,此事倒也不是故意隐瞒。今日却是容执事替我说出来了。”

    花烛听完此话,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经意的离木听远了一些说。

    “公子的姻好一定是位贤淑俊美的女子,花烛有幸一定要见一见的。容执事也是热心。”

    话语间还着重强调木听称呼容芷的执事一语。

    容芷见到花烛不再贴近木听有些自得的心情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叫别人花姑娘,叫自己执事?一近一远这边显示出来。

    顿时又气鼓鼓起来。

    木听见状,只想赶紧离开。

    “以后还是让张九龄陪我来吧!”

    说完踱步跑向了酒坊的坊内。

    酒坊已经搭建好了地基,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在此刻被体现的淋漓尽致,都说江南好,谁知江南暗淡时百姓食不果腹做工拼出老命只为那活命的口钱。

    木听不会剥削他们,每一天都会额外给他们些米面之类的福利让他们带回家去,谁都有个难的时候,他们有的或许能通过做工混个饭吃,可家中的妇孺又如何能够饱腹?

    米面之类,刚刚好。

    这一切花烛都看在眼里,直说木听仁义,说是书院应当给一个仁字才对。

    木听苦笑,白鹭洞书院立院半百,只出过一位字为仁的学生,那人少能作诗,三岁识人,五岁解百事,聪慧之名声传州郡。十五而志于学,如今是当朝阁首。

    仁者,王道也。

    谁人没有憧憬过。

    酒坊的建筑是完全按照江南瓦砾构造而成,没有采石料,所以施工现场并没有太多灰尘,只是南面山腰之上的树木是遭了殃了。远远望去,像被人薅掉羽毛的鸡。

    正当木听满意的巡视时,远处一阵骚动吸引了木听的注意。

    一群工匠围在一起,指指点点,有的捂住眼睛不忍直视,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木听赶忙走上前去,工匠们见是主家来了,都恭敬的让开一条路让木听进去。

    木听定睛一看,只见正在挖沟造壕的土坑里,竟然有一句堪堪腐朽的尸体!

    周遭人都在胡乱猜测,有的说是饿死的,有的说是被人杀害,可就是每人敢上前去。

    这时花烛二人也赶过来了,见到尸体两人也都是吓了一跳,尤其是花烛,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一阵腹部翻滚,像是要呕吐。

    容芷倒是见过江湖仇杀的尸首,表现得没有那么失态。

    “公子,怎么会有尸体?”花烛反应过来问道。

    没等木听回答,旁边的工匠有好事者便张嘴道:“夫人,这年头,尸体还不常见吗?不必担心,报给官府,官府不会生事的。”

    “是呀,是呀,我们这工程可耽误不得!”

    “没错,这人我一看就是饿死的!江南道今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死在这好地方倒是福气!”

    “……”

    工匠们都认为眼下尸体不过洪灾饿殍,不必太过在意。

    但是谁都没有看到木听眼里的恐惧!他分明看到了尸体腰间所挂铜牌!这人身份……绝不简单!

    想到这,木听赶紧大声喊道:“不过是不幸灾民,无意打扰他安息,诸位继续赶工!切勿风言风语胡乱传话,耽误了酒坊建设。”

    木听以酒坊停工为威胁,工匠们是不敢再多谈此事的,毕竟这年头愿意劳才动工的财主可不多了,谁都不想断了生计。

    人群散去,木听才指使容芷说道:“让有容的人收拾干净,将尸体妥帖安置!待今晚文武会过后再作他论!”

    容芷也看出了木听认为尸体绝非普通灾民这样简单,赶忙领命。

    花烛闭口不语,指挥工匠们干活去了。她懂得事情轻重。

    木听深深的看了尸体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铜牌。

    ……

    晚间,文武会是荆州学坛少有的盛会,一为白鹭洞新生一展风姿,二为江南道诗界交流传承。

    所以一早就开始了布置!会场设在白鹭洞书院的笃行台上。此时已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白鹭洞的学子以及荆州勋贵今晚都齐聚白鹭洞,与其说这场盛会像一场诗会,不如说它更像一场戏,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学生希望作出绝世好诗一举成名天下知,官吏使役希望结交上司权贵步步登高,各家待嫁的闺中女子也希望觅得如意郎君。

    唯独木听,脑袋中全是那具尸体!

    木听不想出风头,也不想被人认出来,眼见师长魏尝陞还没有到,于是赶紧躲到会场角落,独自欣赏起来花灯。

    也在一面观察着今日的来客。

    最瞩目的无非是荆州刺史伍子胥一家,作为没有封王的江南富州,荆州的大权独揽于伍子胥一身,近年来江南洪灾使中央威信大失,这位挽狂澜于既倒,杠鼎之人俨然成为了这一方山水的土皇帝!

    今日随伍子胥来的自然少不了其家眷,夫人是京城国舅爷的妻侄女,亦是贵不可言。连同几个伍府的公子,周遭是聚集了不少的人。

    接下来便是那位要价三千两的荆州同知大人,是位极和善的笑面佛般的人儿,也陪伴在伍子胥身旁。

    剩下的无非度支、将监、还有几个郡的府君。

    与官吏热闹相比,文人之流也不落下风,白鹭洞四届甲字的几位才子,以康盛十一年的甲字寅虎祝英台为首,有康盛十一年甲字未羊马文元、康盛十二年甲字子鼠唐伯虎、康盛十二年乙字丑牛贺知章四人稳坐此次文坛领袖之位。

    其余便是新生如甲字子鼠曹植、甲字丑牛吴承恩为首,连同陈友谅、山涛之流。

    白鹭洞想来以字号排资论辈,但是根据几年的学业表现,有人精进便有人陨落,所以历年的魁首都不会稳坐,但是书院排字号已经是巨子阁作了大量的工作,所以甲字总是不至太差,而后者也不太容易挤上去,才有今日局面。

    正当木听看了有滋有味,远处匆匆的来了一位小厮,说是魏师有请,木听想着是要去见个礼的,于是连忙收拾一番随其前去。

    木听步伐稳健,一步一步穿过诸多学子勋贵,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慢慢往会场中央走去,也愈发发觉周围发出一道道疑惑的目光和议论。

    终于,魏尝陞正坐在笃行台中央面南的尊席上,再怎么说也是曾经的京中大吏,地方官僚是极尊重的。

    木听:“见过魏师!”

    魏尝陞一见木听,小声的说道:“一会儿你站我身后侍候!”

    木听:“啊!”

    魏尝陞皱了皱眉:“少废话!”

    木听只好缓步走到魏尝陞身后,没想到竟还有人送来蒲团,示意木听坐下!

    这位置……

    台下诸事,一览无余,台上诸人,只手遮天。

    木听看着周围诸多学子的目光,有杀气……

    “呃,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