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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受迫一敌众 警醒遇词贼

    今日众人记不记得出了何诗作不重要,便是你木子隆这浪荡模样,又出了这般风头,也定会于今夜声传荆州乃至江南道。

    木听是不敢当场忤逆魏尝陞的,尽管不知道他究竟让自己做什么,但是前些时候他让自己好好准备一定就是料定今日会有人指名让自己作诗,如果没猜错,张九龄那么卖力的宣传自己,恐怕也是这位真神早有授意。

    也罢,木听从容的下到会场,先行拜过老师,然后说道:“木子隆才疏学浅,恐怕班门弄斧,还是枝山师兄开题的好。”

    “不,今日这题非子隆开不可。应时应景,不能辜负。”

    祝枝山寸步不让。

    他想试探试探,这位来到书院就去后山的人,这位诗从魏尝陞的师弟,这位得字“温”的少年,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魏尝陞说出方才那话!

    “木子隆不要谦虚,快写吧!”

    “莫非是今日没有灵感?”

    “怕是徒有虚名吧”

    …

    “哈哈哈”

    一阵嬉笑声音这时候也响了起来。

    木听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于是说道:“木听不才,实在没有才思,此刻脑袋空空,当真是做不出了。”

    顿时不少人捧腹大笑起来,真是个孬货,传闻不假!

    但是祝枝山不信。

    他不信一个可以成为魏师弟子的人会是个全无本事的人,他在藏拙?可如今不正是梦寐以求的机会吗。

    “子隆得作,是看不起枝山?”

    祝枝山冷冷的说,面色如水,全然看不出到底有什么用意心思!

    如此说,便是逼迫了。

    旁边有学子已经看不下去了,祝枝山是何等身份,都这样开口了,你木子隆算什么东西,金口就这么难开?祝枝山声号召书院领袖,这何尝不是在蔑视白鹭洞书院众学子。

    “木子隆别娇柔做作!开题便是!”

    一众学子没有好脾气的说。

    木听听在心里,顿时不悦:“天底下还有逼人作诗的道理?书院师长没教过这些吧!”

    “你倒是作还是不作!废什么话!”

    木听双眉一横!看向说这话的人,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书院学子,木听紧紧的盯着他。

    那人被看的心里发毛:“你看我做什么!”

    “即是开题,不如我作一篇你作一篇?”

    那人是个半吊子,学问作了没有多少,平日里这些热闹是一个没少凑,木听一说这话,顿时噎着了。

    大家纷纷哄笑一团。

    那人碍于面子,张皇的说道:“跟我一个丁字比诗算什么?真有本事大家作一篇你作一篇,这才对得起你琅琊才子的名头!”

    台上的魏尝陞这才看不下去了,只好说道:“胡闹!便是诗仙在世,也不敢说一夜之间一人和诗这么多人!”

    “无所谓,他们想听琅琊的诗,我便替琅琊子弟应他们一次又何妨?”

    木听打断魏尝陞,面无表情的目视着台下看热闹的众人说道。

    魏尝陞一听,着急地小声喝斥:“休的满口胡沁,哪里能作这么多诗!”

    木听随之一笑,安慰魏尝陞道:“学生不是说了吗,是琅琊子弟的诗。”

    “好,既然子隆有此雅兴,在座白鹭洞学子自当奉陪!”

    祝枝山道。

    “那就笔墨伺候吧。给在座愿意参此盛事的诸学子都施以笔墨,今日本官真是有福气啊,哈哈哈”盛京开怀说道。

    木听随之来到了一处阁楼,说是阁楼,其实就是一处从会场外面就能看到的小亭子,只是建在稍微高处,于是称作楼也没有什么不对。

    今日来的诸位贵宾都纷纷对木听的行为感到吃惊,敢在文武会上惹出这般风头的自古便没有多少,这文武会都快成了荆州乃至江南道官吏的交际会了,实在无趣的很,有事有所图的人也就罢了,那些闲来无事又不想沾惹他人求情的官僚,在这席间实在无趣之极。

    这其中就包括今日偶来席间的淮安郡王一家。

    淮安郡王是大衡为数不多的异姓郡王,除了朝中那位权势滔天的一子异姓王以外,淮安郡王可以说是异姓王之首。又封在江南,这几年可是没少享清福。

    眼下都富态了不少,这让久经沙场多年的淮安郡王傅士钊十分恼火,都说武人粗鄙,大衡立国以来少有军事,更让文人看低一头。所以傅士钊一直以来都喜爱参加文会,只希望能给自家女儿择一良婿,最好是有诗书传家的世家,一来门第相符,二来可保门楣光耀。

    今日凑巧携妻女在这荆州,便来凑个热闹,这时候正坐在稍角落里,除了白鹭洞书院院长,无人知晓郡王驾临,图个清净。见到这般热闹的局面,傅士钊也不免有些动容。

    “柔儿,今日算是来对了,军中常说士子无骨,我看这琅琊木……木什么隆倒是有几分豪气,敢以一敌众,好小子!”

    只见傅士钊身边一女子明眸善睐,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柳叶飘眉,红晕微染,身姿皎若无骨,绰约多怡态,轻盈不自持。一笑起来竟然双目似弯月十分甜蜜,当真宛如天人。这时候轻笑自家父亲道:“女儿倒觉得这人是有些狂悖了,竟以诗书论成败,又将自己逼到绝处,并非好事。”

    傅士钊哪里懂这些,嚷嚷道:“不对,不对,这小子受了逼迫,就论这执拗劲儿,就让人喜欢。”

    傅柔知道自己爹爹的脾气秉性,也就不说什么,倒是颇为注意那位白鹭洞书院年轻一代的领袖祝枝山。

    祝家是大衡一顶一的世家,家有《长歌行》传家,世上勋贵莫不攀附,而祝家四子祝枝山的文采又甲祝家,倒是比琅琊更值得期待。

    她爱书,及人。

    正想着,台下传来了动静。

    “一炷香为一回合之限,写于纸上,先展示台下一人之诗,再展示木子隆之诗,若有觉察更胜者,可以示之。”

    说完规则,一众学子就抓耳挠腮开始书写,毕竟不为击败木听,若能将己作在文武会上示人,也是极好的。

    傅士钊急不可耐的等着,左右乱走:“不行,忒无聊了些,咱们赌点什么吧?”

    傅士钊朝自家娘子说道。

    郡王妃嗔怪道:“不正经!你就不能老实待会?让女儿笑话!”

    傅士钊:“不能!就赌一把,我押那木听!”

    郡王妃刚想责怪,傅柔轻声道:“那我押那位祝公子!”

    “好好好!”

    郡王府=妃看着玩闹的父女,也就没阻拦:“你们俩呀~”

    傅柔也笑了:“那爹爹等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在侍女的陪同下出去了。

    一炷香?

    阁楼里的木听笑了笑,一炷香,写它几十首都够了!于是奋笔疾书起来,竟然片刻不用停笔,一旁侍奉的书童不停的研磨,一时竟看的呆了起来,越看脸色就越夸张,越精彩。

    渐觉时间差不多了,木听及时收笔。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差错就闭目等待起来。

    一柱香的时间很快就到。

    台下已经有人自愿出诗。

    “在下白鹭洞书院十二年乙字辰龙陈忱献诗《枕戈》”

    “有梦照西州,昙花秋似明,将军百战死,天下归太平!”

    “好诗!”

    “好诗啊,这陈忱有些本事呀!”

    此诗一出,席上诸公也都纷纷点点头。盛京看着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不由心生爱才之心:“陈忱此诗歌颂西州战事,当年一战意气风发,家父也参与其中,不由得借此诗有些伤怀,陈公子出仕,当归赣州!”

    一首诗便能得一州父母赏识,这便是文武会得魅力。

    而祝枝山却不露喜色,这样的诗,还不够!

    只见木听的诗慢慢被拿了下来。其人却没有踪影。

    陈忱不由得有些芥蒂:“既是比诗,木子隆连见人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那书童为难的说道:“木公子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陈忱急切的问道。

    “他说……陈公子这诗不用他出面,木公子写了一首琅琊蒙学之诗,足以……堪平陈公子的诗!”书童结结巴巴的说道。

    陈忱一听这话,顿时脸色铁青!

    “狂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诗!”

    于是书卷徐徐展开,题头之上,“《凉州词》”跃然纸上。再往下看:“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诗!

    书卷展开,魏尝陞迫不及待的上前,看完一遍警觉不满,竟不自觉的大声朗诵起来,一遍读罢,酣畅淋漓!

    而场下之人鸦雀无声,都被魏尝陞的声音深深陶醉!

    陈忱之诗满是歌功颂德,可木子隆这诗却是道尽边塞心酸,凉州苦寒,将士艰辛!当真是好诗!

    绝世好诗呀!

    陈忱读罢,眼神顿时无光,输了,这样的诗甩自己八条街!读书习文竟落了下乘!丢人之极,只能惭愧退场。

    而远处办完事的傅柔正巧在廊道上遥遥听见这几句,小声嘟囔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绝妙,心酸。”想着,眼神不禁看向不远处的阁楼,那人真有此等文采?徐徐踱步而去。

    而魏尝陞更是喜上眉梢,向诸公开始炫耀起来:“看吧,我这学生,真是狂悖,竟然只说这等好诗是琅琊蒙学,让陈公子受委屈了。”

    一句话,讥讽满满。

    而此时的主人公木听,正被张九龄拉着一通数落。

    原来张九龄听闻比诗之事,吓得不轻,本就是自己宣扬,这可别出什么事,于是特地来找木听,谁知一到这就看见木听书写边塞诗数十首,闻之大惊失色!

    惊喜之余,更多惊恐!

    拉着木听到一处说道:“子隆高才,真让龄九佩服,今日是彻彻底底的佩服!”

    木听有些错愕的道:“龄九你这般我倒有些不知所错了。”

    “这些诗首首传代!但……今日绝不能再多拿出手了!一首《凉州词》就够了!”

    木听不解问道:“龄九意思是?”

    “再写下去,我怕牵扯赣州如今军事!”

    “你是说有人会趁机将倭寇战事失利祸水引来?”木听顿时明白。

    张九龄沉声道:“今日这题目便不对劲!子隆斟酌。”

    木听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此事你说得对,见好就收便是。你等我,我收起来那些就跟你离开。”

    “好。”

    木听转身回到阁楼,刚一踏进门,就看到一位似仙人一般的女子正在书案之上赏诗,见木听归来,慌忙转身离开。

    回眸一面,木听惊叹不已,世间经由这般女子……

    但瞬息之间人影已经不见,木听立刻回过神来,快步走向书案,疑神的检查起来。

    少了一首词!《破阵子!》

    木听顿时双眉冷动!那女子是来抓把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