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爷爷

    ——《爷爷》

    爷爷走了多久，我不清楚，大约有十几二十个年头了。

    甚至忌日也忘却了。

    只记得那是夏天。

    听起来是不是有点不孝顺！

    在我看来，没啥。

    谁又在乎呢！

    我不在乎，爷爷也不在乎。

    爷爷一直是跟着爸爸妈妈生活，也就跟我和哥哥在一起住了十几年。

    相对来说，爷爷更疼爱哥哥，应该就是男孩子的缘故吧，正常人家孙子总是比孙女更讨喜！

    比如，爷爷会把亲戚小辈儿买给他的各种点心饼干之类的东西都藏起来，再把哥哥叫到他的房间去偷偷吃。

    而我，只能吃哥哥剩下拿过来的或者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自己溜进去随便抓一点，再赶紧溜出来。

    哈哈。

    现在想想还挺逗，毫无可怜的滋味。

    爷爷的身体特别硬朗！

    一辈子基本没啥毛病，八十多了还能扛着锄头去地里干活儿。一点儿不觉得累，老人家很开心，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我们也就由他去了。

    在我的印象中，我们爷俩有几个很有趣的互动画面。

    看见爷爷一个人背着手出门儿，我紧随其后，直接开口要零花钱，爷爷一点面子不给，“要钱干啥！”

    爸爸把车上的玉米卸下来，倒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我和妈妈爷爷，一起儿整理。

    爷爷扔的时候不小心扔到了我的肩上，我本能的叫了一声儿。

    爷爷抬起头，非常淡定的说了一句“你站在那儿干啥，咋不走开？”

    哈。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好吧！

    爷爷还是我们家最有福气的那个人。

    过年过节包在饺子里的钢镚儿，基本都是爷爷吃出来的啦！

    有一次，妈妈给爷爷碗里盛的太满了，爷爷没吃完，剩下了，隔顿给爸爸吃，结果他也吃出了钢镚儿。

    妈妈笑着说，“哎呀！你沾了老爷子的福气了！”

    哈哈哈哈。

    爷爷走的时候九十岁了。

    算是村儿里的大老人了！

    好多人都来送别，祭拜。

    我跪在棺材旁边哭得嗷嗷的，哭了好久。

    那天夜晚。

    爸爸和伯伯们给爷爷穿好寿衣后，去忙别的事情。

    我自己悄悄进去，爬上炕，蹲在爷爷旁边，一直看着他，从头到脚。我没有表情，一点儿也不害怕，只是觉得很神奇！

    那是我头一次看见死人，还是自己的亲人。

    爷爷就在那儿，一动不动，不说话，不睁眼，不呼吸，不哭不笑。

    死了？

    这就是一个人死了？

    到现在我依然觉得神奇！

    就是神奇！

    对了。

    我的爷爷还是个帅哥呢！

    个子，五官都可以。

    至少我觉得是。

    还有种岁月和他自身相融合的独特气质。

    像是一块被掏空了的大石头，除了坚固得外壳，另有温柔的三餐和风雪的四季填满了内里。

    爷爷临走前的一段时间摔了一跤，躺了好些天。

    那会他像个小孩子似的，天天馋的要喝娃哈哈。

    哎！巧了！

    我也爱喝娃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