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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特工和飞贼

    8月30日夜,两道黑色的身影一前一后,在诺兰市无人的小巷中一闪而过。死伤惊憋着一股子劲,对前方疯狂逃窜的窈窕身影紧追不舍。

    事情还要回溯到一个小时前。

    鸢尾花帝国的诺兰市是最近十几年才发展起来的,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没有将阴暗复杂的旧城区全部吞没,而且将来也不会,因为在现任的诺兰市市长看来,留一道阴沟把所有的老鼠都集中到一起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旧城区就因为这样的理由被保留下来,成为各种灰色交易的天堂。当然了,市长也没有将这里完全放任不管,公共安全部门依然会对这里的治安进行维护,不过只要不碰死线,大部分时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在8月30日这一晚,旧城区的治安官照例对莉莉丝酒吧进行“突击”检查,谁知道酒吧老板发什么疯,突然动手攻击治安队,还封锁了整个酒吧,挟持所有顾客作为人质。诺兰市的特勤小队在收到支援请求后迅速出动,对酒吧进行特攻,然后就被酒吧老板收拾了——他们收到的情报有问题,酒吧老板是恶魔眷属,根本不是特勤小队一群没有超凡能力的人能应对的,这事应该交由安全局的紫月铁骑处理。

    死伤惊到达事发地点时,人群已经被彻底疏散,现场一片狼藉,血色的雾气笼罩着莉莉丝酒吧,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死伤惊面不改色,直接进入到血雾之中。仿佛在畏惧死伤惊,他所到之处,周围的血雾都自动避让,不敢进入到他周身五米之内。

    酒吧的一楼是舞池,按照报告,最初的袭击就发生在这里,有多人遇难在此。绕过玄关,酒吧一楼的场景有些出乎死伤惊的意料,除了散乱破碎的桌椅板凳和酒杯酒瓶,舞池里干干净净,没有看到任何血迹或尸体。没有血迹还可以理解,血雾的来源就是新鲜血液,但是尸体呢?

    握住圣银制作的长剑,死伤惊小心地走向二楼,这一层是酒吧的包房区。他小心推开一间包房,里面的顾客早已不知所踪,桌子上散乱地摆着几瓶已经开封的红酒和香槟,酒杯旁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紫色粉末。死伤惊推开了二楼的每一间包间,所有被使用的包间里都没有人,大概都被集中到集中到更高层了。

    酒吧的三楼是顾客止步的工作人员区,除了老板办公室,所有的房门都大开着,里面没有任何人。

    就差老板办公室了。确认门后没有炸弹,死伤惊一脚踹开房门,闪身冲进去,一个肥硕的身影背对着死伤惊,五体投地跪伏在一个直径两米血色法阵前,一道娇小的虚影悬浮在法阵中央,正在慢慢体化。“这是召唤恶魔降临的召唤阵,必须尽快阻止,等恶魔降临,诺兰市会有大麻烦。”死伤惊心里快速判断,挥剑向法阵冲去。

    正在降临的虚影见到死伤惊,发出一声尖叫,一面肉眼可见的音墙凭空出现,以极快的速度向死伤惊逼去。死伤惊对音墙毫不理会,继续向前冲刺,音墙在距离他五米的时候就自动破碎,没有产生任何效果。虚影再次尖叫,跪伏的酒吧老板站起身,转身面向死伤惊,身体迅速扭曲膨胀成肉山,已经紧绷到极限的衣服瞬间化为布条,整个人像一面墙堵在死伤惊和召唤阵之间。

    死伤惊大概估计一下位置,即便不突破肉山也能到达距离法阵核心5米的距离,便在肉山前停了下来,对准肉山上老板的脑袋一剑刺下去。肉山上与剑接触的地方滋滋作响,恶心的粘液和破碎的肉块不断从伤口中流出,一股腐烂的恶臭开始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浓郁的血腥味,更加让人作呕。

    肉山的另一边,召唤法阵在死伤进停下脚步的瞬间便停止发光,仪式莫名停止,半空中的虚影发出一声怒啸,肉山不再膨胀,里面发出“滴”的一声,某种装置被启动。死伤惊感到不妙,急忙后退,一道力场瞬间出现,将他防护在内。

    肉山轰然爆炸,上方的屋顶都被炸穿,露出天上星星。爆炸的巨大冲击将死伤惊震退好几米,不过有防御力场抵抗,他并没有受伤。

    通过移动终端呼叫增援部队善后,死伤惊开始检查房间。酒吧老板变成的肉山被炸成无数碎屑,这些碎屑还在快速蒸发,大概是什么预定的术式在生效,他也无法阻止。至于召唤阵,爆炸完全摧毁了其中的纹路,他无法判别是属于哪个邪教组织的。

    趁着死伤惊检查召唤阵,一个黑影突然从吊顶和屋顶的隔层中钻出,攀住屋顶大洞上的两根钢筋,轻轻一晃荡上屋顶。死伤惊迅速反应过来,微微助跑后用力跃起,在身体与半空中上升到极限时双脚用力一踏,一个气环出现在脚下,他的身体再次开始上升,正好抓住两根钢筋,身体一荡也翻上屋顶,转头看到一个黑影翻到旁边的楼顶,身子一扭追了上去。

    发现死伤惊追过来,黑色的身影扭头对他喊道:“紫月铁骑的大哥,我是无辜的,我只是路过,不要再追我了,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听声音是个年轻女性。死伤惊没有理会,借着月光,他看到对方穿着黑色紧的身衣,头上带着兽耳头套,通知增援部队后,便一言不发地追着她跑。

    黑衣女人的速度没有死伤惊快,但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她总能和死伤惊保持相当的距离。

    狂奔了二十多分钟,黑衣女人似乎有些体力不支,不再在各个楼顶间跨越,而是逃到地面上,准备用复杂的地势甩掉死伤惊。而死伤惊也不放弃,跟着黑衣女人穿梭在各个复杂巷子中,大有死磕到底的意思。

    随着时间的的推移,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这让黑衣女人越发焦急,慌不择路间钻入一条死胡同中,两侧都没有门或逃生梯,几个垃圾桶随意地堆在角落,有两个还没盖盖子,散发出阵阵恶臭。

    黑衣女人随手拽倒一个垃圾桶,奋力一跳,在一个盖住的垃圾桶上重重一踏,身体借这一踏之力高高跃起,接着一脚踹向侧边的墙,攀上墙头,毫不犹豫地翻到另一边。

    紧追在后方的死伤惊见状一脚踩向墙壁,另一脚跟上,整个人斜着身子在墙上跑了五六米,一跃从墙上弹起,半空中一踏,气环出现在脚下,身体再次升高,轻松攀上墙头,没有受到垃圾桶半分干扰。看到女人逃向一间厂房,他迅速翻过墙头并在墙上一踢,接着一个翻滚卸力保持速度,向女人逃跑的厂房追去。

    墙的另一边是一个不知道废弃多久的机械加工厂,月光透过厂房屋顶上的破洞撒在随意堆放的设备上,大量的灰尘弥漫在空气中,让死伤惊的追踪有些困难。

    黑衣女人在工厂里利用复杂的环境不断躲闪,想到今晚的逃跑,她也有点无奈,自己潜伏进莉莉丝酒吧只不过想偷一枚宝石戒指,居然要被紫月铁骑追着逃,而且还被狂追了近半个小时。国家安全局是鸢尾花帝国内应对恐怖袭击、防卫间谍渗透、处理各种复杂神秘学事件的部门,而紫月铁骑则是这个部门下属的精锐战斗部队,可以说是全帝国最强的战士,她不过是一只小杂鱼,怎么都用不上他们来处理吧。

    黑衣女人对这个厂房的内部并不熟悉,思考间拐入一段笔直的空中金属栈道,死伤惊抓住机会,探手抓向女人的脖子。脚步声的临近让女人意识到情况不妙,掏出一个球状物体扭身砸向死伤惊。死伤惊下意识的闪避,挥剑挡开球状物。在长剑碰到圆球的瞬间,球体轰然爆炸,是一颗特制的震撼弹,没有杀伤力,但产生的庞大气浪将死伤惊与女人推开好几米。

    剧烈的震颤让年久失修的栈道彻底坚持不住,开始由中间向两边坍塌,死伤惊只能不断后退,眼睁睁地看着女人逃到十几米外栈道的另一端,不过在刚才的交手中,他成功摘掉了对方的猫耳头套。

    暂时脱身的女人顺顺气,转身看向追了自己一路的男人,死伤惊终于机会仔细观察这个女人。女人身材凹凸有致,戴着只露出双眼的黑色面具,用白色涂料上面画着可爱的猫猫脸,下面露出荞麦色的修长脖颈;两只眼睛虹膜一黄一蓝,眼底反射出显眼的光,可以清晰地看到中间菱形的瞳孔;银白色的齐腰长发,一对白色的兽耳在头上一抖一抖的,十分可爱。

    “猫人?”这是从开始追逐到现在死伤惊对女人说的第一句话。

    ‘黑猫’是最近一年出现的,目前悬赏一百万优特,罪名有两个,分别是盗窃以及挑衅公安,都不是什么太大的罪名,赏金这么高则是因为这一年里她盗窃了2颗总价值超过千万的宝石,还在现场留下写有感谢治安部门赠送宝石的黑色猫脸卡片。各种资料显示,黑猫作案时都戴着一顶黑色猫耳头套,可能有猫人血统,但无法确定,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目击‘黑猫’头套下的模样,面具会遮盖一些面部特征,但仍会暴露出脸型等信息,回头可以画一张速写缩小调查范围。

    “你是宝石大盗黑猫?”阴影中,死伤惊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已经通过移动终端呼叫增援部队包围,增援部队告诉他,被他追着跑的女人疑似是宝石大盗‘黑猫’。

    听到死伤惊的话,‘黑猫’故意把手摆到胸前团起来,模仿着猫叫喵了一声,然后摆出一个性感的姿势,娇声说道:“治安部门也不全是废物嘛,你一路追了我半小时,真是辛苦了。看在你一片痴情的份上,那个面罩就送给你吧,再见喽。”说完摆摆手,转身走进阴影,消失前还不忘给死伤惊送去一个飞吻。

    死伤惊摸摸腰间的枪,终究还是没有拔枪射击,十几米这么点距离他没有失手的可能,只是他没带低杀伤武器,而对方目前还没有伤人的记录,没必要——虽然盗窃金额大了点。打开终端,向指挥中心说明情况,请求后续的支援,他转身走向工厂大门,等待收尾部队的到来。

    二十分钟后,几辆飞行巡逻车从空中缓缓降落停到工厂门口,下来十几名治安官,为首一人向死伤惊点点头,带领其他人进入工厂搜查,尝试寻找线索;死伤惊则乘上其中一辆,稍后他需要向安全局汇报在莉莉丝酒吧内的经过;另外,因为偶遇了‘黑猫’,他还需要向治安部门汇报。

    一个小时的折腾后,死伤惊终于可以到招待所中休息。是的,傍晚下飞机到安全局报到,还没安排过夜,他就被通知前往莉莉丝酒吧进行支援,拿到装备就被送进装甲车,作战服都是在装甲车上穿的,刚换完就紧锣密鼓地投入到行动中,然后就追着‘黑猫’高强度狂奔近半个小时,最后向各个部门的汇报将他的精力彻底榨干,现在的他需要休息,然后明天到皇家高等学院报到。

    另一边,‘黑猫’在确认自己彻底逃脱后,便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当面挑衅紫月铁骑看似稳中带皮,实际上稍有不慎就扑街了,幸亏对方没开枪想抓活的。随便找一间空屋换衣服,‘黑猫’出来时,黑色的夜行紧身衣已换成便服,头顶的猫耳消失不见,银色的齐腰长发也变成黑色的及肩短发,确认四下无人,打开移动终端联系开车停在其他街道的女仆艾莉过来接自己。几分钟后,一辆没有标识的黑色飞车在她面前降落,载上‘黑猫’后,瞎绕几圈再次确认没被跟踪,飞车才径直飞往‘黑猫’位于槿花区的私人庄园。

    “欢迎回来小姐,夜宵已经准备好了,今晚的菜单是枫糖苹果挞和柠檬水,牛奶浴还在准备中,您可以先享用夜宵。这次的行动如何?”开门迎接的是管家麦克,他的左臂装有机械仿生义肢,自从多年前被李侯爵救下,他就一直作为管家为李侯爵服务;在侯爵和侯爵夫人去世后,侯爵的继承人雪莉•李小姐便是由他照顾长大,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

    “苹果挞?真不错。”换上居家服,雪莉端起柠檬水喝一口,“麦克叔叔,这次行动倒霉透了,本来都已经潜伏好,还在莉莉丝酒吧老板的杯子里下好安眠药,就等药效发作出手,结果遇上治安部门检查,那老板不知是发什么疯竟然袭击治安队,就把紫月铁骑那群猎狗给引了过来,我藏身的位置被他们的打斗给暴露了,那个白痴特工二话不说直接追了我半个小时,戒指最终还是没有取到。莉莉丝酒吧老板没有亲属,戒指应该被安全局收缴拿去拍卖,有劳叔叔帮我留意一下拍卖会的信息。”

    “好的小姐,我会关注的。”

    “那个特工使用的各种追踪技巧都和叔叔你教给我的一模一样。呐,麦克叔叔,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吗?”洗过手后,雪莉拿起苹果挞,小口咬了一口。

    “这是我的秘密,亲爱的小雪莉,但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做出任何可能伤害你或艾莉的事。”

    “好吧,从小到大你每次都是这样回答,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秘密告诉我呢?算了,艾莉,你准备一下,我要洗澡啦。”雪莉侯爵在12岁那年决定模仿自己的偶像——银翼魔术师——成为一名宝石大盗时,都是她的管家麦克叔叔对她和女仆艾莉进行训练,准备各种装备,她一直好奇管家的身份,但他就是不肯说。

    浴室里,雪莉舒舒服服地躺在按摩床上,贴身女仆艾莉熟练地给她按摩,帮她放松肌肉。

    “艾莉,麦克叔叔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他的来历呢?”这个问题雪莉向艾莉问过无数次。

    “可能麦克叔叔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但我们要相信麦克叔叔,他隐瞒是为了我们好。”这个答案艾莉也说过无数次,她在失去父母后流浪街头,是管家麦克请求侯爵收留她作为小姐的贴身女仆,他也一直把她当女儿一样疼爱,如果没有管家,她的结局根本不敢想象。

    “你也总是这样回答。”雪莉突然坐起身子,脸色微红,在艾莉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搂着艾莉的脖子,在她耳边轻轻说到,“呐,我们来玩那个吧?”

    女仆艾莉的脸色也变得微红,雪莉的呼吸让她耳朵痒痒的,但她不得不拒绝这个诱人的提议,“不行,现在太晚了,明天您还要去皇家高等学院报到。学院的独立别墅一直很抢手还不接受预约不允许转卖,明天去太晚可就抢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