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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新生

    “公主?公主?”

    一片黑暗中,似有人放轻了声音,说急不急,说缓不缓地唤着自己。

    脑海混沌,彻骨的黑暗伴着锥心的刺痛。

    “……殿下,何苦?”

    “我欠她的,死不足偿……”

    朦胧中,仿佛有谁在远方轻语,侧耳倾听,却只捕捉到零碎几字,不甚明晰。

    萧元楚想循声追去,忽有血腥之气骤然弥漫,顷刻之间她如陷浓雾,周遭却只猩红一片,猛然袭来的压迫感使得她难以动弹。

    狼烟燃起,兵马嘈杂。

    “公主年少,不如就此归去,何必陷于爱恨纠葛中?”

    苍老的声音于血色浓雾中响起,她却不见有何身影。

    “是谁?”少女冷声而问。

    “他人将性命交由我去逆转一切,然公主又何必重归那轮回?”

    萧元楚不知此人何意,却觉此言颇为刺耳:“覆我一朝皇权,戕我一国子民,我既居高位,何以安心赴前路?”

    “天下分合,自有定数,公主此行为苍生黎民?”

    “天下分合有其道,却不当以此为战乱借口。我无意逆天下乾坤,我只为我天启百姓。”萧元楚杏眸染上怒意,她试图转身寻到那人,却如何也拨不开身边浓雾。

    那人闻声,似是顿了一顿,而后开口,颇具深意:“公主至亲至爱,比之百姓众生,若择其一,当如何?”

    萧元楚神色微僵。

    她不解此人何意,却似乎预感到了有什么,也许早已被安排在命运中的灾祸。然而当下她面对这突然一问,却无法果断回应。

    “那人以命相赌,换公主一个抉择。公主此行,果真是为百姓黎民?”

    萧元楚不明了,但未待她开口,那人却似微微叹了口气。

    “……徒劳。”

    仿佛已预知到命运的结局般,怜悯的嗟叹。

    命格已定,岂会轻易改变?若要扭转苍穹,必是腥风血雨。而与命相抗那人,如何付出,也许都将化为一场徒劳。

    萧元楚欲追去,忽有茶香袅袅,驱散了那血腥之气,而后一道光骤然劈下,划破了她脑中挥之不去的无尽黑暗。

    萧元楚猛然睁开眼。

    素青幔顶,流苏静垂,金丝绒被,雕花床沿。

    好熟悉的场景……

    “公主,”一道娇俏声音跃入萧元楚耳中,“公主总算醒了,今儿午睡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叫也叫不醒,直睡到了现在。”

    这声音……颂儿?!

    萧元楚墨瞳骤然一缩,旋即偏头望去——少女梳着双环髻,一袭杏粉色宫裙,灵动的水眸澄澈无比,带着点点笑意凝视着自己。

    “颂…颂儿?”

    萧元楚错愕,当日城破,乱兵围宫,眼前的少女为掩护自己与玄烨前往东殿,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引走敌兵,却终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公主……保重。”腥风血雨里,这是颂儿留在世间最后的一句话。

    泪水霍然涌出,不待颂儿反应,萧元楚踉跄地奔下床,一把抱住了颂儿。

    颂儿惊呼一声。

    手指处传来的真实,再度让萧元楚震惊。

    “公主怎么了?”感受到自己衣衫上的湿润,那是萧元楚无声的泪水,颂儿不免有些担忧。

    萧元楚不语,只静静地抱着颂儿,思绪纷杂,蓦然发现自己的泪水已将颂儿胸前的衣料沾湿,方强自镇定些许,抬头,擦干眼泪,看着颂儿。

    ……等等!为何如今她的个子仅到颂儿胸前?!即便颂儿大了自己五岁,自己十五岁那年,明明已高出了颂儿。

    惊愕地松开颂儿,却发现自己的手……似乎小巧了许多?

    颂儿将萧元楚眸中变化不明的情绪尽收眼底,不免更加担忧起来:“公主怕不是做噩梦了?还是……等会儿的生辰宴,使公主有些紧张?”

    生辰宴?什么生辰宴?

    看见萧元楚眼里的困惑,颂儿亦有些不解:“公主幼学之年的生辰宴呀,怎么一觉醒来好似忘了似的?”

    “什……什么?”万般震惊中,萧元楚竟是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典雅的黄花梨木梳妆镜,恰好映出萧元楚的面容。

    镜中少女肤若凝脂,皓齿杏眸,虽是稚气未脱尚未长开的模样,却不难想象,再过些年月,便会出落成不俗的美人。然而当下,少女的水瞳里竟满是惊诧。

    “昭明正历……249年?”萧元楚喃喃道,半晌,她深深呼吸,伸出手抓在镜台上,渐渐捏紧,渐渐颤抖,而后终是松开,转了语气,似恨似喜,“……定坤,我回来了。”语毕,面上一闪而过的,是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恨意。

    是梦吗?虽然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无论如何,她绝不容许悲剧重演。

    ……

    清茶小炉,沉香袅袅。

    眉须尽白,却是鹤发童颜。闭目沉思的老者徐徐睁开眼,一双淡然的眼睛纯粹到似早已看透红尘万千:“走吧。”

    一旁手捧书卷的少年剑眉星目,如玉的脸上似承袭了几分老者的淡然:“去哪?”

    “自是进宫赴宴。”老者的声音听不出悲喜,在一室茶香白雾中,竟显得有些缥缈。

    少年有些疑惑,但很快便将心中疑惑压了下去。轻轻放下书卷,面上仍是云淡风轻:“师父不是说,此人不值一见吗?”

    老者闻言,深沉的瞳中竟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他缓缓起身,素袍轻曳,颇有几分仙姿:“……方才不值得,现在值得了。”

    少年随之起身,气质出尘。

    “天意如此啊。”

    ……

    长乐宫。

    娇花簇拥美酒,百果捧起芬芳。盏盏琉璃灯的光影交错着,如水般流泻在座席之间。木椅席,金银杯,月色照玉颜。

    “这宾客都到齐了,楚儿怎么还没来?”座席之上,一身龙袍的中年男子也不顾下面乌压压一片臣子,自以为没人看见地,偏偏身子,向身边穿着凤袍的女子偷偷问道。

    男子约莫三十几,生得眉目清正。女子看上去年轻几岁,瑞凤眼带些温柔,正襟危坐,威严中又颇含大气。

    天启之帝萧仁,天启之后慕容晴。

    “快了,”慕容皇后瞥瞥萧帝,目光中满是警告的意味,吓得后者赶紧重新坐正,“我派秋荷去问过了,说是楚儿起迟了些,估摸着现在也该到了。”

    “啥?起迟了?这丫头……”

    “公主殿下到——”萧帝话未说完,一声尖亮的嗓音报来,全场便静了下去。

    白玉为坠,束三千墨发。少女容颜姣好,眉目如画,小巧的脸分明稚气未脱,却被一袭如雪之衣衬出几分清逸,青蓝色披帛更添些许雅致,仿佛取下披帛,少女便会乘风而去,而后裙衣浮动。最让人惊奇的,是她那双杏仁美目,明明本该温和,却于幽深中透出几分冷漠与不可捉摸。

    十岁的女孩,却一步一步,走得从容,走得稳重,席上一众官家子女,此时不免显得渺如微尘。

    当为人上人。

    “女儿,见过父皇母后。”

    萧元楚礼仪到位,举手投足间,是皇家的威严与大气。她的面上波澜不惊,然而只有她自己清楚,当见到上面的帝后时,泪水险些便要决堤。

    那些喷溅出的鲜血,那些骇人的刀光,那些如涌的伤痛与绝望一一划在心上。那日城破,她只能拥着幼弟躲在龙椅之后,明知敌军将刀刺进了父皇与母后的胸膛,明知他们的牺牲仅仅是为了护住她与幼弟,她却连哭的资格都没有,连冲出去,唤一声“父皇”,唤一声“母后”的资格都没有。

    “起来吧。”开口的是萧帝,都谓最是无情天家人,大约天启是个例外。天启帝后面对一双儿女时,面上总带着暖意。

    天启帝后一路扶持,从豆蔻年华的初遇,到步入中年的相伴,帝后的感情一直是天启的一段佳话。只是,若当初不曾发生过那个意外……

    “公主倒是来得早。”偏座上忽有娇声响起。

    徐妃轻轻抿嘴,眼角微翘,秋波流转,媚态横生。她今日着了一袭深粉海棠裙,浅浅的抹胸,薄薄的水袖,抬手间一对白皙藕臂于薄纱内若隐若现。一袭深粉,因着年岁尚轻,竟也显出几分娇媚。

    萧元楚循声望去,略带寒意的目光落在徐妃身上,仅是一瞬,便转为了无邪的笑容,又望向了在上的萧帝:“父皇心疼儿臣,着人送来了几套新衣,挨个试了一遍,故耽搁了些时间。想来父皇也不会怪罪儿臣吧,父皇心意如此,儿臣也是将父皇放在心上的。”

    她的语气,真如撒娇的孩童,让人听了也只觉俏皮。萧帝明知自己只是个幌子,仍极配合地笑笑,眼神中尽是宠溺。

    旁人听着没什么,徐妃却是因这一反驳心中不适,毕竟这十年来,萧元楚待自己一直是和和气气。

    “陛下宽厚,自是不会怪罪,公主这是哪里的话。”虽心中有些不舒服,徐妃面上依旧维持着娇美的笑容,想着从日萧元楚的作风,认为她此刻当是无意之言。

    闻言,萧元楚却是颇含深意地看着她,似是打量着什么。冰冷、试探、嘲弄,面对如此目光,浸淫后宫多年的徐妃,自然渐渐察觉出了些什么。

    然而不待她开口,一道甜糯糯的声音便打破了这安静,原是萧元卿举杯站了起来:“姐姐,元卿以茶代酒了,在此恭贺姐姐。”

    她的神情楚楚动人,目不转睛地,冲着萧元楚嫣然一笑。

    萧元卿是徐妃的女儿,比她小了一岁,徐妃还育有一子,聪颖活泼。从前萧元楚与这姐弟二人关系极好,来往密切,而现在……

    萧元楚冷冷地看向萧元卿,眼神略带凌厉,萧元卿不禁一个瑟缩,似乎很是畏惧,然而更多的却是不解。

    萧元卿今日着了一身水杏色流仙裙,现羽睫微颤,大大的眼睛仿佛随时都可溢出水汽,不经意间散发出柔弱无依感。

    萧元楚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