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朝臣
元楚“吱呀”一声推开雅间的门，见雅间内坐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左相。
她冲跑堂点了点头，跑堂便退了下去。
杜成安已于雅间等了许久，见来人是一着了便衣的清秀少女，虽心中疑惑，但仍挥了挥手，让一旁的管事先行离开。
那管事也很知趣，合上了雅间的门，并不站在门口，而是去楼梯处守着。
待听见管事的脚步声渐远后，于杜成安试探的目光中，元楚行了个礼。
一个拜见师长的大礼。
杜成安瞧了出来这礼节，但显然不明白元楚的用意，遂只装没发现，伸手示意：“姑娘坐吧。”
前世里，元楚便甚为尊敬这位师长，不单单是因其教授自己，还因着于天启朝中，他的确是尽心尽力，为天启百姓做了不少事情。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杜成安见元楚坐下，将桌上的糕点匣掀开，推向了元楚，“不知姑娘是何意？”
前世杜成安对元楚，既有师之严，亦有对晚辈的照拂，而现下面对着这名在他眼里疑点重重的“陌生人”，杜成安则是凝了眉，颇有几分权臣的气魄。
元楚顺着杜成安所指，抬眸看了一眼匣中之物。
那盘糕点已经不在，唯余下她写了时间地点，以及“照天”二字的纸。
杜成安见元楚目光坦然，又紧接着开口道：“‘照天令出，兵动天下’，姑娘想来是知道这样的传言，方引我至此地吧？”
“若姑娘将一切交待个明白，老夫自是不说什么，但若姑娘有半句虚言，或是动了什么歪脑筋，就休怪老夫即刻便抓你去牢狱之中。”杜成安将匣中的纸取出，手指于那“照天”二字上动了一动。
他于官场几十年，如今更是位高权重，身为一国之相，自是不怒自威。
若换做寻常人，定会心生顾虑。
而元楚曾经却受了他十年有余的谆谆教诲，亦对他前世的碧血丹青一清二楚，听见他这般说来，不但不惧，反而心间有些酸涩。
是感臣之忠义，并非心生畏意。
“杜大人是朝中股肱之臣，不知近来可有察觉城中异样？或是宫中之事，或是朝中之争，可有觉察出不对之处？”元楚对上杜成安颇具威慑力的视线，不回答杜成安所言之事，倒是反问了起来。
杜成安顿了顿，又冷笑一声：“老夫身为我朝之相，自是清楚朝中之事，并无什么不妥。姑娘既提到了这等事，却不知是哪位朝臣命你来的？”
他虽冷面，然那略顿的一顿，元楚便知他自是心中有数。
“我朝如今一片祥和，却只停留在表面，实则外有敌国野心，内有奸佞暗伏，”元楚对着杜成安，神色坦荡，“杜大人是为国良臣，我亦不瞒大人。”
杜成安的目光仍满是探究之意。
“我五岁那年，大人领我父之命，教我史书国策，并不因我女子身份而有所轻视，不知大人现下可还记得？”元楚在杜成安这般目光之中，将往事略略带过。
杜成安眉心微动，却冷哼了一声。
“荒唐，老夫何时收过什么弟子？”
元楚闻言，知杜成安是对自己仍未放下戒心，遂直了身子，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五岁那年，因贪玩不肯念书，杜大人罚我抄录经文，以修养性子。这一抄便是百遍，阿爹心疼我，斥责了大人，阿娘却认为大人管教得对，亲自监督着我抄录。”
杜成安听见元楚之言，讶然起身，细瞧了一瞧面前的少女，虽模样不复记忆中那人，却是坐得端正，气质不改。
“此事甚秘，非在场之人不得知，你……”杜成安眼中深邃，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宫中那位自回了皇城后，每每见到自己，都不甚熟悉的样子，虽样貌极似五年前离宫之时，然举止投足间到底有失气度。
“虽未行过拜师大礼，还请容许学生唤您一声老师。”元楚亦从圆凳上起身，对着杜成安又一行礼，言语间尽是诚恳。
杜成安愣怔，见元楚弯腰俯身，好一会儿方神会过来，连忙扶起元楚，便要下跪：“臣参见……”
元楚亦伸手，止住了杜成安的动作：“老师仍记得。”
杜成安见到面前之人，又惊又疑，因着想起了先前以公主之身回宫的那一位。
他早先便有所怀疑，然公主毕竟离宫五年，性子上有所变化也是合乎情理的，况且他仅为臣子，猜疑上者是大忌，便未曾有所行动。
“那公主，你……”百思交集之下，杜成安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元楚请杜成安再度落座，自己亦坐了回去：“宫中之事我亦有所耳闻，故我易容至此，也还请老师勿将今日之事告知于旁人，免得打草惊蛇。”
好在如元楚心中所想的那般，杜成安前世便甚是了解自己，因而一早便内心生疑。
杜成安连连称是。
“不知公主现下，准备如何行事啊？”冒名顶替皇家中人乃是死罪，杜成安的眉紧紧拧起，心知皇城之中局势定然不妙，“臣能帮公主做些什么？”
“先前暮河城主应是向父皇荐了几人，只说是于暮河城灾中有功之人，这之中便有我的师兄。如今我们都已到了定元城，只是我实在不知，这城中是否还混入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若老师能以引荐的理由将我们一众人留于相府之中，我也可安心一些。”元楚对着杜成安道，眸中平静无波。
杜成安闻声，关切抬头：“暮河城灾？公主也参与了其中？公主可受伤没有？”
虽是担忧与关怀，眼中亦有些欣慰之意。
“老师放心。只是在那冒名之人的及笄礼之前，还要请老师费心帮忙了。”元楚微微莞尔，以示无虞。
“臣定不负公主之托。”杜成安行礼。
而元楚顿了顿，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看着眼前的杜成安，又开了口：“还有一事，需麻烦老师暗中查探。”
杜成安抬头，等待着元楚的下文。
“不知城中或宫中，可否出现过‘帝江’的图纹？我想，大约是有些人，有着这样的印记的。”
她冲跑堂点了点头，跑堂便退了下去。
杜成安已于雅间等了许久，见来人是一着了便衣的清秀少女，虽心中疑惑，但仍挥了挥手，让一旁的管事先行离开。
那管事也很知趣，合上了雅间的门，并不站在门口，而是去楼梯处守着。
待听见管事的脚步声渐远后，于杜成安试探的目光中，元楚行了个礼。
一个拜见师长的大礼。
杜成安瞧了出来这礼节，但显然不明白元楚的用意，遂只装没发现，伸手示意：“姑娘坐吧。”
前世里，元楚便甚为尊敬这位师长，不单单是因其教授自己，还因着于天启朝中，他的确是尽心尽力，为天启百姓做了不少事情。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杜成安见元楚坐下，将桌上的糕点匣掀开，推向了元楚，“不知姑娘是何意？”
前世杜成安对元楚，既有师之严，亦有对晚辈的照拂，而现下面对着这名在他眼里疑点重重的“陌生人”，杜成安则是凝了眉，颇有几分权臣的气魄。
元楚顺着杜成安所指，抬眸看了一眼匣中之物。
那盘糕点已经不在，唯余下她写了时间地点，以及“照天”二字的纸。
杜成安见元楚目光坦然，又紧接着开口道：“‘照天令出，兵动天下’，姑娘想来是知道这样的传言，方引我至此地吧？”
“若姑娘将一切交待个明白，老夫自是不说什么，但若姑娘有半句虚言，或是动了什么歪脑筋，就休怪老夫即刻便抓你去牢狱之中。”杜成安将匣中的纸取出，手指于那“照天”二字上动了一动。
他于官场几十年，如今更是位高权重，身为一国之相，自是不怒自威。
若换做寻常人，定会心生顾虑。
而元楚曾经却受了他十年有余的谆谆教诲，亦对他前世的碧血丹青一清二楚，听见他这般说来，不但不惧，反而心间有些酸涩。
是感臣之忠义，并非心生畏意。
“杜大人是朝中股肱之臣，不知近来可有察觉城中异样？或是宫中之事，或是朝中之争，可有觉察出不对之处？”元楚对上杜成安颇具威慑力的视线，不回答杜成安所言之事，倒是反问了起来。
杜成安顿了顿，又冷笑一声：“老夫身为我朝之相，自是清楚朝中之事，并无什么不妥。姑娘既提到了这等事，却不知是哪位朝臣命你来的？”
他虽冷面，然那略顿的一顿，元楚便知他自是心中有数。
“我朝如今一片祥和，却只停留在表面，实则外有敌国野心，内有奸佞暗伏，”元楚对着杜成安，神色坦荡，“杜大人是为国良臣，我亦不瞒大人。”
杜成安的目光仍满是探究之意。
“我五岁那年，大人领我父之命，教我史书国策，并不因我女子身份而有所轻视，不知大人现下可还记得？”元楚在杜成安这般目光之中，将往事略略带过。
杜成安眉心微动，却冷哼了一声。
“荒唐，老夫何时收过什么弟子？”
元楚闻言，知杜成安是对自己仍未放下戒心，遂直了身子，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五岁那年，因贪玩不肯念书，杜大人罚我抄录经文，以修养性子。这一抄便是百遍，阿爹心疼我，斥责了大人，阿娘却认为大人管教得对，亲自监督着我抄录。”
杜成安听见元楚之言，讶然起身，细瞧了一瞧面前的少女，虽模样不复记忆中那人，却是坐得端正，气质不改。
“此事甚秘，非在场之人不得知，你……”杜成安眼中深邃，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宫中那位自回了皇城后，每每见到自己，都不甚熟悉的样子，虽样貌极似五年前离宫之时，然举止投足间到底有失气度。
“虽未行过拜师大礼，还请容许学生唤您一声老师。”元楚亦从圆凳上起身，对着杜成安又一行礼，言语间尽是诚恳。
杜成安愣怔，见元楚弯腰俯身，好一会儿方神会过来，连忙扶起元楚，便要下跪：“臣参见……”
元楚亦伸手，止住了杜成安的动作：“老师仍记得。”
杜成安见到面前之人，又惊又疑，因着想起了先前以公主之身回宫的那一位。
他早先便有所怀疑，然公主毕竟离宫五年，性子上有所变化也是合乎情理的，况且他仅为臣子，猜疑上者是大忌，便未曾有所行动。
“那公主，你……”百思交集之下，杜成安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元楚请杜成安再度落座，自己亦坐了回去：“宫中之事我亦有所耳闻，故我易容至此，也还请老师勿将今日之事告知于旁人，免得打草惊蛇。”
好在如元楚心中所想的那般，杜成安前世便甚是了解自己，因而一早便内心生疑。
杜成安连连称是。
“不知公主现下，准备如何行事啊？”冒名顶替皇家中人乃是死罪，杜成安的眉紧紧拧起，心知皇城之中局势定然不妙，“臣能帮公主做些什么？”
“先前暮河城主应是向父皇荐了几人，只说是于暮河城灾中有功之人，这之中便有我的师兄。如今我们都已到了定元城，只是我实在不知，这城中是否还混入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若老师能以引荐的理由将我们一众人留于相府之中，我也可安心一些。”元楚对着杜成安道，眸中平静无波。
杜成安闻声，关切抬头：“暮河城灾？公主也参与了其中？公主可受伤没有？”
虽是担忧与关怀，眼中亦有些欣慰之意。
“老师放心。只是在那冒名之人的及笄礼之前，还要请老师费心帮忙了。”元楚微微莞尔，以示无虞。
“臣定不负公主之托。”杜成安行礼。
而元楚顿了顿，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看着眼前的杜成安，又开了口：“还有一事，需麻烦老师暗中查探。”
杜成安抬头，等待着元楚的下文。
“不知城中或宫中，可否出现过‘帝江’的图纹？我想，大约是有些人，有着这样的印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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