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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该惹的人

    安薏听闻,心跳似乎暂停了一瞬,久违的少女悸动向她慢慢逼近。

    对面的顾言笙挑眉说:

    “我很好奇,仅是一句话,就能让你这般感动,若要做些什么实事儿?你的反应,又会是怎样呢?”

    “……”

    安薏不清楚他是否话中有话,就感觉自己躁动的心在砰砰乱跳,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好了,不开玩笑了,服务生在后面站了半天,点菜吧,你应该饿了。”

    顾言笙的语气竟然有些笃定。

    他怎么知道,我今天还没吃东西?

    安薏故作淡定,连忙对他微笑。

    须臾对视,他却好像捕捉到了她的那丝心虚。

    他当然知道,饥饿的人眼皮眨动的频率比正常人快,吞咽口水的外在自控力会削弱,而安薏就恰好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毕竟大学时,仅用一年,他便提前拿下了学时两年的心理学辅修学位。

    安薏这才开口推辞:

    “哪有请客的人点菜的道理,我不挑食,你随意。”

    “也行。”

    顾言笙接过了菜单,没多久,服务生将一个心形倒计时沙漏和小票放在桌上。

    刷刷、刷刷……

    很快,食物扑鼻的飘香解救了窘迫的安薏。

    这家饭店主打美式西餐。

    除了布法罗辣鸡翅,主肋牛排,芝加哥深盘比萨,费城牛肉奶酪三明治,奶油蛤蜊汤这些“正经菜”外。

    其余都是波士顿派,巧克力曲奇饼,布朗尼蛋糕,热烤阿拉斯加,迈耶柠檬蛋糕等冷热甜品。

    安薏神色错愕,她很惊讶,顾言笙竟会点这么多道甜品,莫非,他也和自己一样偏爱甜食?

    便没再深思,举起了刀叉。

    顾言笙其实已吃过午餐,但为表现“诚意”,还是象征性的夹了几口。

    由于太过丰盛,每道菜连一半也没有吃到,肚子就已有些撑胀了,安薏原本满血的战斗力终于宣布归零。

    正要去结账,顾言笙淡淡说道:

    “我结过了,关注公众号能线上买单。”

    安薏感到蒙圈,表情僵住。

    “不是说好我请的吗?要不然咱俩加下好友,我转账给你?”

    顾言笙意味深长的盯着她:

    “其实,想加微信没必要如此费尽周折的。”

    说完,他大方的将二维码名片倒举于半空,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话里虽带着挑逗意味,但确实中了某人的下怀。

    安薏只好扫码,待他通过申请后,正要转账,却听到顾言笙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蹦进耳朵。

    “安薏,你为我买过112次早餐,所以这次就作为感谢,好吗?”

    112次,原来他一直记得。

    安薏被不可避免的拽入了回忆。

    ……

    圣嘉的学生餐厅共有两家,安薏最常去是“知味客栈”,这里的早点更符合她的胃口。因大多数学生住宿,故三顿餐食都有供应。

    高一那年的上海,凉秋来的格外早。刚入学一周,学校发的短袖制服就已不经穿了。

    一天早自习时,教室侧面的窗户露着缝,缕缕凉风袭来,令穿着长袖的安薏不觉瑟瑟发抖。

    忽然,她看见同桌顾言笙额头上竟然挂着滴滴汗珠,于是问道:

    “没事吧,月亮?看你穿的也不多啊?”

    顾言笙的语气有些发颤:

    “应该是低血糖犯了,没事,我习惯了。”

    “啊!你是不是,还没有吃早饭?”

    安薏满脸担忧。

    顾言笙轻轻点头,没打算再理睬她。

    但在她的逼问下,顾言笙还是说明了家中的情况。因为走读,家离学校又大概有十公里远,坐公交车时间很仓促,所以常常没时间吃早餐。

    第二天,顾言笙依旧是在班主任来前脚进门的学生,只是,他发现本应空旷的桌上竟放着一个塑料餐盒和一瓶温热的牛奶。

    他看向身旁的安薏。

    “这些,是你买的吗?”

    安薏笑着摸摸头,扫了一眼桌上放的东西。

    “我饭卡里的钱每个月都花不完,就顺手拿的,盒子里面装的是小笼包,甜口的,软软的也好消化,牛奶早上喝有助于长高,我每天都乖乖喝的。”

    瞧见他神情复杂,沉默了半晌,又连忙补充道:

    “这些是我凭感觉挑的,如果你有什么爱吃的?告诉我,我下次给你拿。”

    顾言笙唇角挂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冷冷说道:

    “安薏,谢谢你,不过,你没必要可怜我,以后别这样做了。”

    可安薏完全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第二天还是我行我素,孜孜不倦。

    没想到,这种行为,竟然坚持了五个月。

    ……

    见安薏没再说话,顾言笙问道:

    “用我送你回家吗?”

    安薏摇头:“不用不用,今天吃的太饱了,正好走着消消食。”

    顾言笙爽快的应了声“好”,便与她告别开车离开了。

    安薏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车,暗自叹了口气,那人的心思,她依然还是琢磨不透,后又立刻点开了他的微信:

    微信名叫Onlys,微信号GYS07070120,头像是蓝色夜空,但却没有星星和月亮,仔细看中间还有一颗流星穿过,朋友圈背景很像小王子的玫瑰花,但好像是用五彩亮面纸亲手折的,再往下划,嗯……

    一条也没发过吗?还是把我设为仅聊天了?

    安薏皱着眉头又确定了一遍。

    算了,公众人物的私下生活凭什么对自己公开,于是没有再看,懊恼的往家走去。

    与此同时,罗承宇却尴尬到能用脚趾在地面抠出三室两厅两卫。

    作为主辩护人,顾言笙竟然把聘主晾了五个小时。这段时间内,人人见不着,电话电话不接,仿佛被抓进去了。

    百济总裁熊轩竟也能沉下心,就在茶社一直等着。

    终于,顾言笙不急不缓的敲门进来。

    “不好意思熊总,下午有点事,耽误了。”

    熊轩虽心里不说,但脸上还是陪着笑:

    “理解理解,顾先生日理万机,忙点正常。您饿了吗?饭店已经订好了,要不咱边吃边谈?”

    顾言笙礼貌一笑,从容说道:

    “只是我有一件更重要的是事,需现在就跟您谈谈。”

    熊轩把顾言笙迎到座位上,又叫秘书给他沏了杯茶。

    忽然,他好似诚恳的声音传来:

    “熊总,有个消息可能会吓着您,但我还得说。”

    他顿了下,抬眼望向熊轩。

    “不好意思,这个案子,因些私事,恕我当不成您的主辩了。”

    场面似乎僵持住,静得连空调冷气排放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熊轩表情扭曲,像得知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一样,呆愣了许久,才强颜欢笑:

    “这,这,这平白无故的您说什么玩笑话?”

    顾言笙淡淡一笑:

    “熊总,我认真的。不过您也别担心,上海沪丰律师事务所主任林政洋,您应该听说过吧,我已经与他联系过了,他愿意当您的续任律师。另外,百济提供的辩护费,尚言一定全部奉还,还会追加10%的违约金,您看如何?”

    说完,便将一张名片和委托合同递给了他。

    熊轩紧绷着一张脸,虽强忍着气,但因无言反驳,只好黯然接过,按头在桌子上签了字,疾步走出茶室,秘书紧随其后,神色茫然,侧头偷瞥了下他。

    罗承宇涨红了脸,愤愤的瞪了他一眼。

    “顾老狗,你他妈玩我呢?大老远赶到上海,连着放人鸽子,现在又说不接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还有,你说因为私事?是什么私事这么重要让你舍本闹这一出?”

    顾言笙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头,坦然对上了他的目光:

    “谁叫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罗承宇冷哼一声:“你说兆安?你跟安源有过交集?”

    顾言笙微眯着眼:“算是吧。”

    罗承宇好奇的问:“对了,还有,当初上学的时候,你处处把林政洋压着,国家奖学金给他夺了,出国交流机会给他抢了,他见了你,恨不得一副想把你吃了的表情,怎么会这么好心肠愿意帮你?”

    顾言笙稍稍垂眸:“老同学之间拜托帮个忙的事儿,哪有那么复杂。”

    罗承宇笑出了猪叫:“得!所以咱们桀骜不驯的顾三天也有主动求人的一天,这么想,倒也难怪,哪天你要求我,我也干!”

    他又想起什么:“不过,你也太阴险了,你律榜排名第一,他排名第三,你找他当辩护对手,这不诚心伤人自尊吗?”

    顾言笙没接他话:“所以?你还一起吗?可以随时坐飞机回BJ,我不拦你。”

    罗承宇立即笑着认错:“别老大,咱兄弟得有福同享!”

    话锋一转,又问道:“跟安家那边也联系好了?”

    顾言笙点头,向门外走去,罗承宇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后也跟了上去。

    这天晚上,安薏接到姚薇打来的电话,竟然得知顾言笙叛变了百济,成为了兆安的辩护律师。

    刚显些困倦的她立即从床上爬起来,在不大的房间里踱来踱去,疑惑、紧张、不安等混杂情绪在她心头交织着。

    终于,她还是拿起手机,点进了顾言笙的聊天界面。

    (谢谢你愿意成为兆安的辩护人,只是这个决定,会不会对你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啊?)

    起初没人回复,又过了大概三分钟,顾言笙发来消息。

    (会)

    就一个字,果然言简意赅,安薏思索着下句。

    (那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等你想好了告诉我,你看这样行吗?)

    对方又沉默了三秒:

    (嗯,先把案子了结完,我们来日方长,不着急。)

    安薏有点懵,发了个【OK】的表情,还是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你是把我屏蔽了吗?)

    这次顾言笙秒回:

    (我不爱发朋友圈)

    安薏这才松了口气,回道:

    (好,那你早点休息,晚安【月亮】)

    见对方默了许久,本打算去洗澡睡觉,忽然:

    (你也是)

    因习惯说聊天最后一句,安薏又发了条:

    (好的)

    第二日,安源将约谈的地点定在表弟开的弈疆棋室,因再过几天才能出院,便叫安霖代替自己先去。

    但,随行的人,还有安薏。

    至于原因,其实很简单,图色罢了,她真的很想看看顾言笙认真审案的样子。

    安霖把所有物产证明书,鉴定结果,资产处置手续,财务报表,反驳资料……都带了过来,递交给顾言笙审查。

    他们和罗承宇三人坐在竹木桌椅处,安薏则安静的坐于不远处的沙发卡座,装成玩手机的样子,眼神却时不时偷瞥着顾言笙。

    屋外的阳光很刺眼,哪怕隔着窗户,也能完美的勾勒出某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微蹙的眉头更显庄重硬朗。

    记得16岁时,安薏也曾这样偷看过他。

    ……

    重点一班有个班规,每次月考后变动特殊关照区,安薏因沾了第一名同桌的光,故被调至靠窗边缘处。

    对她来讲,很难不是个好事,这样一来,犯花痴的安薏便可以掩人耳目的觊觎美色了。

    正常情况下,十月的上海应当秋高气爽,晴朗无云。可谁知?竟不偏不倚下了场暴雨。

    天际乌云密布,像早先预谋好的,四处闪耀着电光,响彻着雷鸣,向大地劈来,大树的枝桠在风中摇晃,更有甚者,直直的砸到了教室的玻璃窗上。

    安薏坐在靠窗一侧,向来胆小的她手指摩挲着,眼睫禁不住微微打颤,将头低垂趴于桌面。

    “你害怕吗?”

    耳畔传来了顾言笙低沉的询问声。

    安薏点了点头,紧抿着唇。

    “咱们换一下座位。”

    顾言笙抬眼。

    安薏心里有点不好意思,身体却很诚实,立即换好了位置。

    但下课后,她又觉得后悔,若是这样,就失去了偷看的地利,出去时也不能再触碰一下他的肩膀了。

    于是,她又心满意足的换了回来。所幸,那年的十月只下了一场暴雨。

    ……

    正回忆着,顾言笙的眸光忽然落在安薏身上,微微定住,与她对视。

    她蓦然惊醒,若无其事的忙垂下头。

    望的痴迷的她全然不知,告密者竟然就是罗承宇。

    五分钟前……

    罗承宇侧头发现安薏好像在看自己,再一细瞅,看的是顾言笙。

    于是用胳膊肘顶了下他以表暗示。

    ……

    趁安薏上洗手间时,罗承宇也跟了出来,没走两步,悄声道:

    “美女,你是不是对我老大有非分之想啊?”

    他吊儿郎当的站着,一副捉奸成功的表情。

    见安薏神色僵住,又窃喜说道:

    “美女,想请教你件事儿,你说我跟他比差哪儿了?我BJ户口,年薪百万,211毕业,长的一表人才,怎么你们这群小姑娘就跟自动屏蔽了我似的,个个都被他迷的魂不守舍……”

    正说的带劲儿,忽听身后熟悉男声传来:

    “我有问题想请教你,如果一个人连续两次破了公司的规矩,该少发他多少奖金好呢?”

    看他愣住,挑眉补充道:

    “知道吗?尾随初次见面的陌生女孩问这种问题,属于性骚扰。”

    安薏憋着笑,唇线微抿。

    罗承宇听闻,气急败坏的喃喃自语:

    “切,魅力大又怎样?还不是老光棍一个!”

    说完,便回了屋。

    只是走廊站着的两人好像完全没听到,不知为何?顾言笙带给她的感觉,好像从未改变,见到他,依然会怦然心动。

    “我正在努力应你欠下的人情,所以,不要再让我分心。”

    顾言笙悄悄掠过她的耳畔,没多久,也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