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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苏烨在昏迷的最后一刻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挣脱出来,摆脱了躯体的桎梏,只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极度不适的感觉过后,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畅快感觉。

    就好像许久处在干涸中重新回到水里的鱼,又或者打破牢笼重新获得自由后飞入高空中的鸟儿,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令人痴迷。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的舒适,模糊中感觉自己好似在飞速爬升中,在这种状态下苏烨感知不到时间与空间的维度,不知过了多久,苏烨突然感觉到自己面前现了一层不可见但又真实存在的屏障。

    苏烨想伸手去摸,但是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仅仅只是一团光点,没有完整的躯体形态,甚至连灵魂体都算不上,根本无法触摸到那一层无形无质而又真实存在的屏障。

    正当苏烨不知所措的时候,恍然间苏烨只感觉一股来自遥远不可知处的牵引之力越来越强,随后他的意识完全陷入混沌之中,再也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东西。

    从遥远处看只见一团不可察的虚幻光点透过不可见的屏障,融入了灰色雾气弥漫的无尽虚空,光点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某个方向遁走消失不见。

    天空中一片阴霾,四周的环境暗淡昏沉,一眼望不尽的大地之上一片荒凉,无数纵横交汇的沟壑深不见底,不可见的地底深渊下不时传来一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吼声音,声音直透灵魂深处,让人生出无边恐怖。

    远处,一队队模糊的人影若隐若现,很快这队人影穿过浓郁的雾气后慢慢的显露出身形,身上破碎的甲胄,手持长剑与盾牌,空洞的双眼,闪烁着诡异的红光,金属材质的脸庞反射出森冷的光泽,迈着沉重的步伐,顺着既定的路线缓慢而坚定的前行。

    这赫然是一队傀儡战士!

    “咔咔咔……”

    这一队傀儡战士的最后一个身影扭动着有些生锈的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谨慎的打量着四周,脚下突然踩碎了一块灰白色的骨骼碎片,随即猛然绷紧身形,重新恢复成了之前的状态,一丝不苟的学着前面傀儡的动作,有模有样的迈着机械式的步伐踉跄着前进。

    良久以后,这个行为怪异的傀儡战士发现并没有引起其它傀儡战士的注意,身形也一下子放松下来,开始迈着流畅的步伐低调跟随,如果不是偶尔反射着亮光的金属身躯,远远的看去,竟然与正常人行走没有任何区别,与前面那些行动僵硬的傀儡战士显得格格不入。

    苏烨跟在队伍的后面悄悄活动了下手指,发出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紧了紧手中仅剩下半截的长剑,又看了看四周越发昏暗的光线,连忙快步跟上前面的队伍,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掉队。

    苏烨心里暗骂:“这个操蛋的地方,掉队的唯一下场就是被不知道什么的东西撕成碎片,绝对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不对,这里本就连太阳都没有,微弱的光线也只是虚空中的残破星辰散发的。”

    苏烨来到这个残破的世界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刚开始醒来的时候苏烨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会附身在一具傀儡身上,幸好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告诉他只要等到恰当的时机就能回到他原本的世界,苏烨这才克服了对未知的恐惧在这里待了下来。

    本以为很快就能穿越回去,没成想这一待就是大半年,苏烨有些破碎的脸颊抽动着,一片片细碎的裂痕出现又消失,然后又闪烁着微微光芒修复起来,这具能够自我修复的傀儡身躯大概就是自己与其他傀儡战士最大的不同了吧。

    苏烨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才能回去,这里的日子他真是一天都不想过了,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被傀儡军营背后的存在发现自己的异常,要说如此庞大诡异的傀儡军营没有幕后黑手,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长时间的压抑与孤独,苏烨有时候会害怕某一天自己会受不了而精神崩溃。

    人类心里最大的生存障碍大概就是孤独了吧,长时间独自一个人生活,起初会渐渐的丧失语言能力,很快精神陷入崩溃的边缘,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我终结,一了百了,想想那种让人绝望的感觉,苏烨都有些不寒而栗。

    傀儡队伍顺着小路蜿蜒前进,道路的两边是赤褐色的荒芜土地,像是被鲜血浸染过,又经过漫长岁月冲刷后所呈现出来的颜色,苏烨所走的这段路,四周尽是这种土地,看着着实让人心惊。

    如果真如猜测的那样,这得需要多少生灵的鲜血才能演变成现在这样,或许只是这片地域富含大量的铁元素的外在表现吧,苏烨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但是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些赤褐色的土地的的确确全都是因为死去的生灵太多而变成这样的,是真实发生过的恐怖,生长在现代化社会的苏烨简直无法想象这种血腥残酷的事实。

    道路的两旁不时可以看见零散的骸骨,犹如参天巨树般高大巍峨的森白骨骼,狰狞的头颅看着像是某种兽类,只是躯干骨巨大的像是一座山丘,周围散落的白骨更多的是类似人形的骸骨,没有专业的知识苏烨分辨不出这些类人型的骸骨到底是不是人类的,或者是某些类人物种的。

    抬头看了看昏暗阴沉的天空,这里没有大气层的存在,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遥远深空中无数残破的星辰,这些星辰全都残缺不全,像是经历了毁灭性的打击,此刻只能苟延残喘,散发着微弱的光线,给这片荒芜的大地洒下微不足道的光芒。

    苏烨收回心神扭头望去,远处天际已经可以看到浓稠的黑暗正在快速吞噬着荒芜的大地,苏烨知道这片残破的世界的夜晚即将来临。

    经过这些天的了解,苏烨已经了解到这片残破的世界一旦被黑暗笼罩,将会充斥着无数未知的恐怖,那些没有准时回归营地的队伍,陷入黑暗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那些消失的傀儡战士的下场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看着前方仍然不紧不慢前行的傀儡队伍,苏烨心中不由得有些焦躁起来,“能不能给老子快点走啊!小命都快要没了!”。

    时间在苏烨的焦急中不急不缓的流逝,远处的黑暗同样以恒定的速度缓慢推进。

    终于在苏烨期盼的眼神中,整个傀儡队伍穿过一片平原地带,入眼的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广阔山谷,入口是一片残破的军营,横跨整个山谷,绵延数千里,一直延伸到山谷最深处,远远的看去,坐落在这片山谷的军营像是择人而噬的恐怖凶兽,张开恐怖的巨嘴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随着夜晚的降临,光线的变得昏暗,军营深处远远望去阴影重重,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苏烨心里却是毫无的不适,甚至感到一种安全感,毕竟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大半年,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当然他是以军营里一个傀儡士兵的身份,如果换成其它东西,天知道进入军营的下场有多惨。

    苏烨跟随傀儡队伍进入了一座有些残破的营帐,看着其他的傀儡战士在进入营帐之后纷纷熄灭了胸口的傀儡核心,他这才安心下来。

    这半年的时间每天早上从军营出发,巡逻一周后又重归于此,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好在是傀儡,换成任何拥有灵慧的生灵一直这样做下去也绝对会崩溃。

    如果可能苏烨有时候甚至想一直呆在这个残破的军营也绝不出去送死,在苏烨看来每一次离开都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虽然自己现在沦为傀儡,但是还有回去的希望,绝对不应该死的不明不白。

    在巡逻的过程中苏烨数次刷新自己的认知,他亲眼看到过恐怖的魔影在荒原深处徘徊,所有挡在魔影前面的阻碍都会化为飞灰。

    甚至有无头骑士驾驶极速奔行的古老而残破的战车,所过之处大地犹如被无数刀剑劈砍过,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还有双眼闪烁着幽绿火光的巨大骸骨,游荡在赤褐色的荒芜大地深处,沉重的脚步声犹如一面巨鼓,踩在大地之上引起的声响即使远在军营里的苏烨都能感受的到。

    刚刚见到那些恐怖场景的时候苏烨的傀儡下巴都要惊的掉下来了,虽然傀儡军营的存在本就超乎常人的想象,让他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当头亲眼看见那些诡异的存在的时候仍然避免不了被震撼到,这可比某些电影中的场面刺激多了。

    不久之前,苏烨有幸亲眼看见一队巡逻的傀儡队伍在靠近未知的存在时,金属质地的身躯迅速崩溃,腐朽,仿佛瞬间过去千年万年的时光,好在自己所在的傀儡队伍离得远并没有引起未知存在的注意,又或者人家根本看不上这些垃圾傀儡队伍,至于那一队化成灰尘的傀儡战士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恰好碰到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