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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单于

    当你过分的相信别人的时候,也就等同于将自己的生死也交代给了别人。

    戈壁滩给人的感觉应该就是荒凉的代名词,但是现在的戈壁滩上它却一点都不荒凉,不仅不荒凉而且让人感觉相当的繁华。

    人多的地方当然能够称得上是繁华,只不过这么多的人应该都称呼为士兵才算最正确,有士兵就不单单只是繁华的意思了。他们都是匈奴国的骑兵。

    巨大的沙丘后面有一个罩满兽皮的大帐,大帐上所覆盖的狼皮羊皮和各种兽皮让人看后定然会认为这里是一个贩卖兽皮的市场,但是如果在去看看大帐内你就一定不会在这样认为了,大帐内有雪亮的钢刀,有胳膊如树桩般粗细的勇士,这里是大单于的大帐,一个外人走进去就别想在活着走出来的地方。

    戈壁滩上的夜风都是带着口哨的,各种让人汗毛直竖的声音缠绕在了一起,一遍又一遍的从大帐外溜过,它就如同一个淘气的孩童,一次又一次的在你的面前吹响口哨跑来跑去,就像是来试探着你要不要出去揍他一顿的耐心。

    大帐内的正中央有一把宽大的椅子,宽大的程度足够让一个人很是舒服的躺在上面。

    大单于此刻就很是舒适的躺在上面,他这个年纪劳累之后最喜欢的动作就是躺着。他微闭着双眼时不时的在眼皮下转动几下眼珠,他其实在用心和耳朵一起听,他的耳朵正在这荒凉的戈壁滩上过滤着夜风的口哨声。

    大帐内的两侧摆放着用兽皮铺垫的椅子,左侧的一把椅子上端坐着一个中原汉族打扮的中年男人,匈奴正与中原关系紧张的时候,大帐之中怎么会有中原的人士被奉为坐上宾客呢?

    马蹄声,夜风中突然间有了踏踏作响的马蹄声,当大单于的眼睛睁开,飞驰的骏马也已经来到了帐外。马果然是匹好马,如此之快的速度竟然能瞬间稳稳的停住了。而马上的人却没有停,翻身下马如夜风般的闪进了大帐之内,翻身下马的人如同一个提线的木偶,一进大帐就单膝跪在了地上,肢体恭敬的行着军礼,“回禀大单于就如同陈先生所判断的那样,西南方向五十里处果然发现了大魏国军队的行迹,而且还发现了公主的马车。”

    陈先生?谁是陈先生?他会不会是神相世家的陈仙之呢?

    “公主的马车?传令下去骑兵迅速集结全体出击。”大单于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刻从那张宽大的椅子上跳跃了起来,他的精神一下子变得十足起来,这是个美好的消息,这个消息好就比一杯清澈的美酒瞬间让他舒心了许多,因为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儿,大单于很是疼爱的。

    “大单于请慢。”左侧端坐的中年男子突然间站立了起来柔声的说道。

    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如此柔声的说话呢?其实你如果去细听细看的话你就会发现这个男人其实是受过宫刑的。

    “奥!陈先生对此又有何见解呢?”单于用手势唤回了传令官。

    大单于的样子是在恭敬的请教,毕竟神相世家陈仙之的威名四海皆知,而且能发现大魏国的军队行踪也是陈先生出的主意。

    陈仙之不慌不忙的从衣袖中拿出一卷丝绸慢慢的摊开在了地上,这卷丝绸其实是一张地图。

    “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从这里往西南五十里的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我想大单于是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呢?”陈仙之半蹲在地上,用右手很是随意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

    大单于微微的弯了一下身子,那个地方他怎么会不清楚呢?每一个在草原上长大的勇士都知道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一个很是奇特的名字:雪狼谷。

    那个地方绝对不是一个可以随便去闲逛的地方,知道和清楚那个地方的人都会绕开那里前行的,他们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那里闲逛的。

    “那么陈先生您的意思又是什么呢?”大单于将语调放的很慢试探着问道。这个身为自己女儿师父,教导自己女儿本领的陈仙之也许和自己一样担心女儿现在的处境。

    “等。”陈仙之只说出了一个字,这一个字的意思与大单于刚刚下的出击命令刚好相反,但大单于还是欣然的接受了他的意思。

    “能够想到快速的迂回袭击我们后方龙庭的中原将军断然不会是个平庸之辈,他敢走那个地方自然是有他自己独特的想法。我们和他们之间是敌对的关系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但是如果我们到了那个地方,那成群的狼群也和我们成为敌对的关系,到那个时候,我们的敌人会瞬间变成两个,一个是大魏国的军队,而另一个就是数量众多的狼群,如果我们现在去那个地方,说句特别肯定的话语,如果我们现在进入雪狼谷,恐怕我们都会成为群狼嘴中的肥肉。”

    陈仙子说的一点都不假,群狼的眼中只有食物,不管是匈奴人还是大魏国的人,对它们来讲都是食物,谁闯进了它们的地盘谁就是食物。

    “他们大概有多少军队?”大单于转头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探子慢悠悠的问道。

    “回大单于的话人数大概也只有几千人的样子,因为看他们燃起的火堆并不是很多。”

    “几千人兵马就有胆量避开我们的主力敢去偷袭我们的龙庭,这领兵的将军看来不仅聪明而且胆识勇敢的的很啊!”如果慕容尚知道自己得到了大单于这么高的夸奖,他的心里应该用怎样一种想法去理解呢?应不应该感到高兴和自豪呢?

    “我们虽然不能去雪狼谷,但是我们可以去一个地方以逸待劳的,这个地方也是个很好的地方,因为在这个地方很适合我们去等人的。想要返回中原就必须要通过大魏国的边城要塞,而他们现在的这个位置要想返回边城要塞,就必须要走这个地方。”陈仙之说着用手在地上的地图上指出了一个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现在就要动身吗?”大单于急切的问道。

    “这倒不用,我现在需要等一个消息,这位将军敢进入雪狼谷并且在那里安营扎寨无非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要么是设一个陷阱等着我们前去送死,而另一种就是他们是在给我们制造了一个假象吸引住我们的主力,然后暗地中让他们的主力军队悄悄返回边城要塞。”

    “这怎么能行?如果真的如陈先生所言的是后面那一种假设,我们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么轻松的跑掉呢?更何况我女儿还有几名宗亲还在他们的手里。”

    “就是因为有大单于的宗亲还在他们的手里,我们才更加不能贸然出击去硬碰硬的,能够成功偷袭到我们后方的将军,他的作战思维一定很有谋略,而且所统帅的军队战斗力一定不弱,其实刚刚的那两种假设,我倒是感觉那二种假设却恰恰对我们最有利。”

    “您的意思是说他们设下掩护暗中跑掉对我们最有利吗?”

    “嗯,就是这一种假设,因为他们不可能全部跑掉,想要成功吸引到我们的注意力他们必须也要下一些本钱的,我想至少那位擅长谋略的将军一定会留下来冒险指挥的。”

    “但是我的女儿还有一些宗亲在他们的手里,如果真的是第二种假设放走了他们,岂不是相救无望了吗?”

    “如果我们现在俘虏了大魏王朝的皇子,大单于您觉得我们怎么去做才会得到最大的好处呢?”

    “当然是用来当作筹码换点好处回来。”

    “中原大魏国的人也会这样想的,以我看公主和你的宗亲不仅不会受到任何的怠慢,而且还会被奉为上宾,成为大魏国将军们所立战功的证明,好去邀功请赏。这一点从发现公主的马车就是很好的证明,如果不想优待公主,干嘛还要带上公主的马车呢?我想此刻公主一定坐在她的马车上安逸的很,至少在我们没有发动攻击之前,他们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那么我们现在要去等待的那个地方,陈先生又是怎样一种意思呢?”

    “大单于,我们的后方现在已经被大魏国的军队一窝端了,军队上下的士气肯定处在低落的氛围内,更何况我们内部的部族看似团结,但是这不小的失败定然会让部族中的有些头领心生歪念的,所以大单于我们现在非常需要一场胜利来重新树立起在军队中的威望,大单于您想想看,如果大魏国军队留下的是支诱饵的军队,那么我们面对这支人数很少的诱饵军队,派出一队奇兵想要找会一场胜利,是不是会很容易做的到呢?”

    大单于没有作声,陈仙之说的话语他需要慢慢的去消化,虽然他没有立刻彻底的消化完,但是他感觉陈仙之说的很有道理,此次的龙庭失手似乎已经快要被看成他指挥无能的笑话了。

    大帐外又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又一匹探马回来了。

    “回禀大单于,我在西北方向发现了趁着夜色潜行的大魏国的军队,人数大概有数千人,从行军的方向上看,他们潜行回兵的目的地,大概就是他们出发时的边城要塞。”

    大单于和陈仙之很是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所有的一切都如陈仙之猜想的那样。

    大单于大声的笑出了声,很是狂妄的笑了。陈仙之也笑了,不过他的笑没有声音。

    没有声音的笑容通常都会包含着最让人难以去捉摸的意思。

    “传令下去骑兵集合,目标西南方向。”大单于突然间开口说道。

    “大单于是不是说错进攻的方向了呢?”陈仙之慢慢的说道。

    “陈先生不是要我去进攻少数的诱饵士兵吗?”

    “进攻少数的士兵虽然成功的几率会大一些,但是并不代表可以完全的取得胜利,困兽之斗有的时候最危险。你现在应该传令下去进攻西北方向才对,攻击潜逃回边城要塞的那支军队。”陈仙之说完神情悠闲般缓缓的卷起了铺在地上的丝绸地图。

    大单于的头脑中迅速的闪烁了一点光芒,他终于听明白了陈仙之的意思。

    “传令下去骑兵集合,目标突袭西北方向。”他的这个命令陈仙之没有阻拦,因为陈仙之已经对着他微笑了。

    偷袭逃跑中的军队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胜利,逃跑军队的目的本就是逃命又怎么会去誓死决战呢?

    大单于的这个决定是刚刚才想到的吗?其实这个决定他早就想到了,只是差陈先生的一个微笑提醒而已罢了。陈仙之现在不光微笑了,而且还对着大帐外的一名身躯如铁塔般的士兵招了招手。

    “燕塔将军一会儿还要劳烦你在混战之中帮着寻找一下大单于的叔叔。”

    “属下明白陈先生的意思,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会救出大单于的叔叔保他平安的。”

    “奥?燕塔将军你一定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让你在乱军之中找到他之后然后趁乱宰了他。军队交战刀剑无眼伤及无故都是合乎情理在所难免的事情,就算是错杀了自己的人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了。”陈仙之已经揣起了地图,此刻的他正一边说话一边低头细心的修饰着自己的指甲。

    陈仙之的话语是不是说的太过露骨太过直接了呢?敢在大单于身边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这陈仙之莫非疯了?

    “这个?”被称呼为燕塔将军的人面露吃惊的神色问道,他问话的同时眼睛也小心的望了一眼大单于。

    “这个意思就是另外一种意思了。只不过这另外的意思你想久了也许会想明白的,但是这件事情如果你想明白了,对你来讲就会变成没有意思的事情了,那样未必会是一件好的事情,所以我倒是很希望燕塔将军你永远都不要想明白另外之中的那个意思了。”

    大单于的脸上是没有任何表情的,他静静的看着陈仙之,也许在他的心里此刻想的是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当一个人心中的秘密被人看穿之后都会是这样的表情。

    陈仙之所说的话恰恰是大单于他想说却又不敢说在明处的话。

    这样真的会是好的事情吗?春秋战国时期造就而出各门各派的兵法权谋又岂是一般之人所能懂得。

    慕容尚知道他们所在的位置被称为雪狼谷吗?他也许并不知道,他只是知道一场生死的较量也许真的要来了,因为此刻的他感到了寂静,一种即使有风声呼呼作响也能让人心底感触到的寂静。

    悄悄溜掉的欧阳主帅和薛军师如果知道他们将要遭受进攻,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呢?

    也许这种感受就如同细品喝了美酒之后,才知道酒里有毒是同一样的绝望。

    不过这种绝望通常也都会是很美的。

    好的事情和坏的事情之间也许都会在最后一刻瞬间翻盘相互成全,没有等到最后,成功与失败往往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那都是可以瞬间反转的事情,就如流传千古的一句古话:成王败寇,历史都是胜利者用美化自己的格式去书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