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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神箭手

    总是有一些人喜欢将自己装扮成圣人的模样,对失落的人安慰诉说着红尘间的美好,却不曾想到是自己在世间的生活却无可避免的也混成了一地鸡毛。

    这就如同从来没有见过边城要塞的人,想象之中定会认为要塞一定会是铜墙壁铁壁宏伟的样子,却不想看到之后却发现只是一堆石头堆砌的城墙罢了!只不过比普通的城墙堆砌的比较高大比较整齐罢了!

    沈落落从来没有见过边城要塞,没见到以前她自然的认为这边城要塞定会是四面城墙环绕,箭楼瓮城角楼对称而立,却不想在三人翻过一个巨大沙丘之后她见到的却只是一座用石块堆积很高的城墙而已。

    边城要塞其实位于两座常年积雪的大山中间山谷的入口,入口处建造一道坚固高耸的城墙就成了边城要塞。

    要塞以外是贫瘠荒芜的荒漠,而要塞以内由于山上积雪形成的河流成为了水草丰美的绿洲。这边城要塞似乎也就成了两个世界的分割点。

    “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说的边城要塞吗?建造这个要塞的将军所学的兵法书绝对是二流货色,你们看这城墙中间连个最起码的箭楼都没有,就这样子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想要攻破这边城要塞对我们匈奴大军来讲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沈落落本来是不想开口说话的,但是话到嘴边竟然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把你的招魂幡快些扔掉吧!现在我们想要进入这边城要塞恐怕只能扛着云梯进了,这边城要塞看来你我现在是进不去了。”

    沈落落这是说的怎样一种意思呢?刚刚先说过瞧不上边城要塞说没有什么了不起就能轻易攻破,转眼之间却又称这要塞进不去了。

    到底为什么又进不去了呢?这个问题慕容尚跟岳千书两个人都想知道,两个人都用好奇的眼神望着沈落落。

    “这边城要塞祭拜你的仪式看来像是都已经结束了,你如果在扛着招魂幡上前去招摇撞骗也就没有多大意思了,我其实也挺纳闷的,你好歹多少也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大皇子,怎么才一天的时间这哭丧祭拜的过程就完事了呢?最起码也要哭丧三天时间弄个乌烟瘴气黄纸遍地才会像个样子呀!”沈落落转过头很是认真的看着慕容尚,“看来你在这里的人缘混的真的是很不好,但凡有一点恩情对他们,他们也就不会反叛想升官发财杀掉你了。”

    三个人就站立在沙丘之上没有在继续前行,那城门紧闭城头之上连旗帜都没有竖起,远远的望去这的边城要塞此刻仿佛成是一座空城。其实就是这看似的空城才是让沈落落突然止步的原因。

    “彩门六哥你先前路过此处的时候也是这般景象吗?”沈落落的面容之上鼻子是拧紧的,她这是又在故作客气的挖苦司徒北行。

    “公主就不要在挖苦我了,现在你这身份都已经明朗的情况下还如此称呼于我,这对我来说恐怕会是秋后算账的结局吧!”司徒北行心中虽是一万匹野马跑过的境地,但还是硬着头皮说着话语。

    “本公主此刻高兴,称呼你亲切一些并没有其他的恶意,难道我以前平常不是这般和蔼可亲的称呼对待你吗?”这沈落落的嘴里说的满是深意,脸上的表情也是深意。

    司徒北行当然不是傻子,当一个女人突然想证明自己很是乖巧同情达理的时候,你最好能好好的去配合她。

    “公主说的极是。”司徒北行的额头说实话已经见了汗珠,他稳住了心神又接着说道,“这边城要塞跟我一天前路过的时候确实改变了不少,一天前乌烟瘴气中的香料黄纸气味弥漫很远,那入城的主城门处都是镐素一片的装饰,虽说现在仍残存一些黄纸的味道,但是这冷清气氛跟现在比较起来我都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现在看来我之前的猜想是对的,你在这里的人缘并不好,而且可以确定士兵都已经拥戴了你的弟弟,我们在扛着招魂幡去祭拜你定然会被认为是你的追随者,说不准还会放冷箭将我们瞬间射成刺猬。”沈落落分析的恰到好处,边城要塞的士兵已经拥戴了二皇子,现在祭拜大皇子只会被当成同党一并铲除。

    “那怎么办?费了这样大的力气我们已经来到这里,我们三个人总不能一直站在这沙丘之上吹着冷风睁大眼睛吧!”司徒北行面对着慕容尚的沉默不语很是无奈的傻傻的说道,那曾想他的话语刚刚说完,边城要塞的大门突然间打开了。

    三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要塞大门口,要塞之中缓缓走出的是一队商贩的马队,一队只有是富庶商贩才会拥有的马队。

    一般的商贩马队人数绝对会比马匹多,但是现在从边城要塞之中走出的商贩马队却是每人一匹骏马,而驮在马后背的货物却是显得细小且既不规整,更加神奇的是商贩马队的每一个人都是骑在马上走出边城要塞的,根本没有一人是徒步走出来的意思。

    “看来我们现在不光是这边城要塞进不去了,而且似乎马上要尽快想办法逃命要紧了。”沈落落突然从嘴里吐露出一句,说她是情不自禁有些牵强,因为她说话时的表情看上去更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司徒北行迷瞪着眼睛看了以后嘴巴也禁不住说道,“这商贩的马队怎么看上去有些奇怪呢?可又到底奇怪在那里呢?”

    三个人只有慕容尚是一头雾水的感觉,他那里会清楚这世间有些常识的东西并不会像兵书中所讲的兵法那样,你只要脑子聪慧肯专注就能明白道理,而有些世间的常识却只能从生活中慢慢去的积累。

    “边城要塞的大门既然已经打开,我们现在只要仔细的装扮一番定可以混进要塞的。”慕容尚望着慢悠悠从边城要塞之中驶出的商队迫不及待的说道。

    “依照你的这个思路去做事,恐怕我们只要走下这沙丘,性命也许就马上会留在这沙丘之下了。”沈落落淡淡的说了一句,她用颇有些嫌弃的目光看了慕容尚一眼又说道,“你的脑袋大概昨晚摔坏了,难道连这般破绽百出的商贩马队都瞧不出其中的猫腻吗?”

    慕容尚听到沈落落这样的话语之后又重新用眼睛盯着商队仔细端详起来。

    他也许真的是看不出破绽。

    “算了我的大皇子,等你看出这商队的破绽我们恐怕已经被他们包围了,我在这里长话短说跟你解释一番,这荒漠跟草原上的风土人情以及人情世故并不是能在兵书上学到的。第一,现在正是你们大魏国跟我们匈奴国开战的时候,封锁要塞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现在却突然打开要塞大门允许商队进出自由,难道不是值得去怀疑的事情吗?第二,这马匹可都是很重要的战略物资,而这商队的马队却做到了每个人都有一匹马,这样富庶的地步,你难道就不感觉这很奇怪吗?而且边城要塞之外多为荒漠,商队更应该使用骆驼才对。第三,我如果是这要塞的将官,定会临时征用这商队的马匹,这样做才是合乎情理的事情。第四,自古草民身份低微,而这商民的身份也如同草民皆是卑微如此,这样一队商民出要塞不仅不下马徒步,而且还趾高气昂骑着马出要塞,难道这些你都就不感觉很奇怪吗?”

    沈落落说道这里将目光又投向司徒北行,她嘴巴一扬说道,“彩门六哥如果你是这守城门的将官遇到这样的商队你会怎么去做呢?”沈落落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上面这四条他只要想到其中的一条,就会禁不住的在心中打一个大大的问号的。

    “我恐怕会先将这些商贩统统扯下马来每人各打十个耳光,然后在扣留他们的马匹将他们统统充军,只有这个样子去做才是最符合事情逻辑的。而现在商贩在城门口见了将官不仅不下马还趾高气昂的出城恐怕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出城的是将军,而另一种只能是这群商贩是边城要塞的士兵假扮的,他们都是自己人,他们自己估计是疏忽了这个细节。”

    “那他们为什么要装扮成商贩呢?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想先来试探一下我们吗?我现在这个装扮难道距离这么远他们还能认出来吗?”

    “茫茫沙丘之上有个人影是很好发展的,不过认出你来倒是不会,距离这么远他们也许只是发现了我们,根本不会看清我们的相貌,我想之前军营中一定有一个人是个狠角色,他也许发布了一条凡靠近边城要塞的人无论男女老幼一律斩杀的命令,为了杀你他们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沈落落猜想的一点都没有错,薛道人离开边城要塞的时候的确发布了这样一条命令,因为他了解大皇子慕容尚的性格了,只要他没死他就一定会来这边城要塞,更何况想要尽快回到中原这边城要塞可是最近也是必须逾越的关卡。

    慕容尚没有在说话,他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沈落落,说实话他的心中很是矛盾,他在想如果这匈奴国的公主猜想的都是正确的话,那就真成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了。

    沈落落歪头看见慕容尚是那般怀疑的目光顿时感觉有些可笑的心思,她不慌不忙的走到细猴子留下的马匹近前,一伸手扯过挂在马匹上的弓箭,她难道这是要弯弓引箭吗?她这般瘦弱的身躯能拉动弓弦吗?

    “其实我们想要知道他们是不是边城要塞的士兵很是简单,我向他们射出一支响箭出去试一试马上就会知道了。”沈落落说着从箭囊中抽出一支响箭,她取箭的姿势自带着飘逸,让人一看就知箭法纯熟的意思,对于从小在草原长大的她来讲射箭就如同吃饭,一天之内不拉弓射出几箭就浑身不舒服。

    她取箭的姿势虽然飘逸,弓箭也已经搭在了弓弦上,但是当她拉弓的时候却卡住了,沈落落的力量竟然没有拉开弓弦。

    “这弓太硬了,我可能拉不开……”,沈落落的话没有说完,慕容尚就侧身闪到了她的身后,他身体环绕着沈落落,双手分别握住了沈落落的双手,用力拉弓将响箭射了出去。

    这一招熊抱射箭的姿势虽看上去有些古板,但却让沈落落嘴角浅浅的笑了一下。站立在一旁的司徒北行虽然假装着自己的视线随着响箭飘向远处,但却让眼角的余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缓缓的张了张嘴小声的吐露出一句听似很滑稽的话语:这年头能用手点亮一盏宫灯也不见的是一件很坏的事情,最起码这也应该算得上一种生存的本事吧!

    慕容尚跟沈落落两人一同射出的是精度跟力度都很烂的箭。响箭像吹着口哨的小鸟射向商队,它在离商队很远的前方就一头栽下插在了地上。其实慕容尚在沈落落突然弯弓射箭的时候他就想制止的,因为他怕沈落落真的会射杀人。射杀真的商队不妥,射杀边城要塞的士兵就更加不妥,所以当他看到沈落落没有拉开弓箭的时候竟然鬼使神差般的从身后抱住沈落落射出响箭,将响箭落箭位置拉前了许多。

    就如沈落落所分析的那样,从边城要塞走出的根本就不是商队,他们都是边城要塞的骑兵。响箭落地的同时,他们马背上包裹着所谓的货物被拉开了,是雪亮的弯刀是冒着寒气的弓箭。刚刚还慢悠悠行进的商队突然间变成了凶悍的骑兵向他们冲杀过来。

    这一切变化的太快了。三个人似乎现在应该去做的就是尽快的逃命。

    “如果我知道刚刚那一箭会招惹来这样大的麻烦,你真的不应该帮我拉满弓箭射出那一箭的,你看看现在他们都丢下了伪装直接冲过来要斩杀我们了。”沈落落表情满是遗憾的看着慕容尚。

    “虽说刚刚我已经看出你是好心不想伤人才帮公主射出那一箭的,但是现在我却非常同情边城要塞冲杀出来的这几个骑兵,因为一会他们就不会感谢你的好意了。你刚刚的臭箭法只会让他们认为我们的箭法很烂,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冲杀过来了。”司徒北行抚摸着头顶的椰子壳对着慕容尚很是认真的说道,他那样子那语气仿佛让慕容尚感觉刚刚的好意仿佛是在害这些骑兵一般。

    “那我们现在需要尽快逃跑吗?”

    “我想需要尽快逃跑的是他们才对。”司徒北行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慕容尚的确害了他们,细猴子留下的箭囊之中弓箭很多,刚刚还拉不动弓箭的沈落落竟然从箭囊中一同取出了三支弓箭一起拉弓射了出去,射完三支弓箭之后又取三支射了出去。原本以为险象丛生的局面在冲杀过来的骑兵一个个被沈落落射落马之后,连慕容尚的脖子仿佛生锈了一样缓缓的转向沈落落,惊讶的眼睛和嘴巴如同被塞进了弓弦被撑得很大很圆。

    这还是刚刚那个连弓弦都拉不开的沈落落吗?这仿佛就是一个可以被冠以出神入化的神射手啊!

    司徒北行说的没有错,刚刚慕容尚的那一箭的确害了这些假扮商队的士兵。

    应该尽快逃命的不是他们三个人,而应该是那些假扮商队出塞想斩杀他们的骑兵才对。

    向三个人冲杀过来的骑兵已经全部坠落马下,慕容尚的脸色也随着最后坠落马下的骑兵彻底的改变了原有的颜色。眼前的这位浑身上下散发腥臭气味的女人究竟是怎么一种存在呢?

    如果被你低估的人突然间在你的面前做了一件你无法想象无法理解的事情,那么你剩下的就应该只有惊讶了。

    “本来还想来这里祭拜一下,现在看来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我们还是去酒家那个地方吧!现在我们已经完全暴露了,在想进入这边城要塞也只能用强攻的办法了,而想要强攻就必须先去招兵买马,而酒家那个地方恰恰有很多人。”沈落落将话语说的很是轻巧,“我们必须快点走才行,走的慢了我可不想让今晚的晚饭变成夜宵。”

    沈落落说的话慕容尚并没有听进多少,他在叹着气,他除了在震惊沈落落的箭法之外,更多是叹息自己大魏国的几骑铁骑瞬间就这么没了性命。

    沈落落大概看出了他叹息的意思轻转了一下眼珠说道,“我并没有射杀了他们的性命,他们虽说都中了箭,但都不是要害的位置,不信你在回头看看他们,有人已经能勉强站起上马往回跑呢?”

    沈落落说的没错,刚刚被箭射落马的大魏铁骑身上插着弓箭已经挣扎着翻身上马向要塞方向逃去,看来沈落落射中的都不是致命的部位,他们逃跑的样子甚是有些滑稽,插在身上的弓箭如同雄鸡的尾巴,只不过他们没有雄鸡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是雄鸡也是斗鸡场上落败逃跑的雄鸡。

    “你也都看见了吧!看见他们身上插着弓箭逃回去的样子是不是宽心了许多呢?他们都已经反叛了你还这样惋惜他们的性命,看来你真的是个宅心仁厚的人,只可惜这样的人脑袋里都缺一根弦。”沈落落说的话多少有些尖锐刻薄,但慕容尚却并没有动怒的意思,他自己心中也很清楚沈落落说的话语都是很对的道理。

    “彩门六哥还是你前方带路吧!对于酒家那个地方我想你最熟悉不过了。”沈落落转过头又一次非常客气的说道。他这样的说辞让司徒北行非常的不适应,额头的汗珠瞬间浮现出来。

    慕容尚大概看出一些端详,他走到近前小声问道,“你对酒家那个地方很熟悉吗?你怎么去自己熟悉的地方会表现的如此不安呢?”

    “岂止是熟悉,你如果是我也会像我一样不安的,其实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我在酒家那个地方有个店而已,而且那个店里存放了我的不少值钱的家当。”

    “有个店?那你也是酒家的人吗?”

    “在酒家那个地方有店并不代表你一定会是酒家的人,因为我在那里开的那个店纯属偶然,我是用它来帮助他们的。”

    “既然你经常帮忙他们那就更加没有不妥了。”

    司徒北行看了一眼已经跃马前行的沈落落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他想说什么呢?再或者他想问什么呢?

    “到了酒家那里我感觉你最好少说话。”

    “为什么?”

    “因为那里的人不喜欢多嘴说话的人。尤其像你这种只会说正经说话的人就更加的不会讨人喜欢了。”

    “对了,彩门六哥,到了酒家你必须要先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才行,这样我们似乎才有点机会。”沈落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鞍马回身对着司徒北行说道。

    司徒北行似乎已经习惯了沈落落对于他的称呼,笑脸迎道,“公主有话直说就好。”

    “你到酒家第一件事情我想你还是先将你的店一把火烧了最好,不烧了你的铺子我们就没有救兵,就更加谈不上进攻边城要塞了。所以火烧的越大越好,你的表情也要越痛苦越好。”沈落落一板一眼认真的说道。

    一把火将存放自己家当的店烧掉,这又应该做何种解释呢?难道是致死地而后生吗?只是这死地不应该对应的是慕容尚吗?

    “这个真的没有必要烧掉我的房子,凭借着我这些年在酒家积攒下来的人气,我只需要振臂一挥,那些人都会积极响应我们的。”司徒北行是不是将话语说的太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