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破茧
黑暗如潮水般侵袭着思维的最深处，孟楠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细细的撕扯成无数碎片，随即又重新打乱组合……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孟楠再次麻木的感到自我的时候，紧随而来便无尽的坠落。
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蜷缩在温暖纯粹的黑暗里，孟楠能感受到身下是血肉般的地面，虽然不着寸缕，但他并没有出现恐惧、羞涩这样的情感，蜷伏在柔软的血肉上，那种发自内心的安温暖和心，甚至超过了婴孩时期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感觉。
被这奇异的本能所感染，孟楠便不由自主的张开怀抱让融入这粘稠的血浆大河，感受着周围那些无法形容的，奇形怪状的人类或野兽肢体，甚至用皮肤去触碰，去感受那些或坚硬，或柔软，或像鼻涕虫一样烂软的肉糜。在这一刻，他能感觉自己的心灵仿佛都要沉寂其中……
虽然无法睁眼，但孟楠在这一刻却清晰的看到了周围的一切。
黑暗的巨大云雾在这一切无限的中心翻滚沸腾，雾气之中，还有无数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彩色气泡与黑色太阳就在这片云雾里旋转，这些气泡时而聚合在一起，形成骇人的黑色触手或滴着粘液的大嘴，有时又分化扩散，化作难以名状的污秽深渊……
朦胧的梦境中，孟楠那仿佛新生婴孩般的意识微微颤动，吐出了一个他自己也听不懂的怪异单词——“阿布。”
……
东海市，DC区商业街。
整夜的暴雨早已在早晨七点钟的时候停下了，路上的积水发出哗哗的声响不断往低洼处涌去，然后流向城区底的排水管道。
一缕阳光穿过有些破损的井盖，艰难照在排水道底部盛满液体的肥大白色物体上。
那肥硕的球状物有头、有四肢、看不见脖子，竟是个人的模样。只不过，这个看上去像人的球体外层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皮肤，而是一种如厚牛皮般坚硬的物质。
它的头颅足有普通人五倍大，已经畸变的口鼻眼睛上覆盖着一层粘稠的脂肪分泌物，像是一层白色厚膜一样封住了这些孔洞，整体看上去呈现出橄榄球模样的椭圆形，像蚕的茧。
透过半透明外皮，甚至能看到这茧内未知液体的中央，有着一团人头大小的白色物质，这物质遵循某种特定节奏缓慢收缩膨胀，并且不断增长，就像有个人在均匀呼吸。
似乎是阳光的温度吸引了人茧里的白色物质，那靠近阳光的白色逐渐延伸出了一部分，就像是蜗牛的触角般，小心翼翼接触到绷得很紧的表皮。
厚实的茧皮在触碰到触手后也慢慢钻出了拳头大小的破口，茧皮里清水般的粘液不断往外流，那白色也顺着破口延伸出来……
那是一双白皙晶莹，并且毫无瑕疵的少女手掌。
这双柔软白嫩轻易撕开厚实的茧皮，从破口处撑开，想要把胳膊伸出来。然而手腕下却并非想象中女孩的光洁玉臂，而是有无数纠缠在一起的白色蠕虫组成手臂模样。
它们第一眼看上去像人或者牲畜体内寄生的那种蛔虫，但体型却没蛔虫那么细，大概跟普通的筷子差不多，长度约莫在三指左右，身上还存在着蚯蚓那样明显的分段式环节，在阴暗环境里呈现出淡淡的红色荧光。
这些数量难以计算的蠕虫收缩着从人茧破洞口爬出来，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控制一样，慢慢纠缠成近似于人的形象。紧接着，那些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环节蠕虫开始降低活力，蠕虫与蠕虫的边缘就像是遇火的蜡块一样开始慢慢融化，逐渐转变成牛奶般白嫩细腻的肌肤……
……
这是哪里，我不是……死了吗？
朦朦胧胧中，无数荒诞怪异的梦境有如海洋般缓缓流动，孟楠就像是在深夜暴风雨中遇难的海员，孤独的在黑暗海洋中飘荡。脚下的大海中似乎也有着恐怖的怪物，彻夜不停地发出嚎叫，他不知去往何方，也不知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他感觉自己似乎从一个温暖的地方醒来，但好像又忘记了，只有一个拗口怪异的单词扎根在脑海深处。他知道那是一个名字，但他却无法理解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就在他快要疯掉的时候，一缕光芒出现了。
黑暗如潮水般褪去。
虽然不清楚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了多久，但对于经历过窒息，陷入永无止境黑暗中的孟楠来说，再一次看到阳光，再一次拥有身体都足以令人感动。
深呼吸，待眼睛适应了环境，孟楠这睁眼才打量起周围的情况。
首先映入眼帘是一个宽敞的隧道，隧道差不多能容纳七八个人并排站立，中央有水流声，孟楠抬头看到中间部分有个凹槽，里面有大量浑浊的污水正朝一个方向奔流。
结合周围似曾相识的深绿色隧道墙，孟楠立刻就想到了当初打工的时候曾经看到过的城市地下排水道。虽然只是出于好奇看了几眼，不过那种绿色的特殊防水材料留给了他很强的印象。
“太好了，我没死，我没死。”
孟楠双拳紧握，死里逃生的喜悦让他激动的全身都在颤抖，周围排水道也证明了自己还在东海市，没出现什么喜闻乐见的异世界转生这样的情况。
不过，喜悦过后，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并没有脱离危险，否则自己就不会在这种地方醒来了，按昨天自己背上受的伤，如果被救后应该会直接送去医院治疗才对，怎么可能在下水道里。
不对，我的伤呢？怎么一点都感受不到疼，该不会是伤口神经腐烂了吧。
孟楠心里一惊，脚下却是没注意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发出光亮，噗通一声掉进了隧道中间的排水沟里。
是我的手机！
孟楠心里一喜，有手机就可以报警或者拨急救电话了，趁着水里的光亮还没有消失跑过去拾起来，用手擦干净。虽然进水了，不过看上去还能用。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现在的日期，孟楠稍微安下心，不过借着屏幕光亮看到自己手指的一瞬间，这颗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等等，这是……我的手？
拿着手机的手指温婉纤长，虽然光线不算特别亮，但依然能辨认出雪白肌肤上透出来淡淡粉色，就像是最完美的温玉一般，让人忍不住捏在手里细细把玩。孟楠虽不是施瓦希格那样的硬汉，但他身体也算结实，尤其是双手，不需要攥拳都能看到充满力量感的青筋，跟眼前的细腻小手一比……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卧槽，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难不成这是在做梦？
……
——嗖！
孟楠的动作吸引了某些藏在下水道里东西的注意力，一种熟悉的强烈危机感闪过，他全身肌肉紧绷，一瞬间，周围声音就像是被放大了几十倍，不管是水流、虫鸣，还是上方传来的脚步声都从四面八方捕捉到耳朵里，在这些嘈杂的声音中，孟楠迅速找出了后脑勺方位的破空声。
孟楠不敢怠慢，下意识身子一矮避过要害，接着用最快的速度打开后置手电，把光打到那东西身上，这才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
它头上长着蜗牛一样灵活的触角，身上披着蟹类的青色甲壳，不过支撑身体的节肢却如蜘蛛般细长尖锐，借着手电筒的光甚至能感受到它所散发的寒意。最奇怪的是它的脚，并不像普通动物一样两两成对，而是有五根，就像电影里没有尾巴的抱脸虫，还不断发出毒蛇一样的嘶嘶声。
这特么是什么东西？我特么不是在做梦吧！
光看那怪物闪着寒光的锋利刀足，孟楠就知道这玩意儿绝对不是好惹的。
这东西速度很快，而且能跳到脖子那么高的位置，反应不够快的普通人碰到很有可能被它一刀枭首。它明显已经把孟楠当做了猎物，想玩谈判这一套估计是没戏，孟楠清楚这一点，脑子里迅速思考对策。
不过……孟楠目光一凝，他找到一个貌似可行的解决办法。
怪物粗壮的前肢弓起，整个身体像蚱蜢一样弹开，速度快的只能看到模糊黑影。
这时候，孟楠迅速下蹲在身后一抓，把牛皮一样坚硬的白色茧皮像展布袋一样迅速抖开，怪物躲闪不及，直接撞进皮膜里，孟楠紧随借势直接将它扑在墙面上。
这玩意儿的节肢果然锋利，不过短短几秒时间便将白色皮膜穿透，挥舞刀足想要挣脱束缚，孟楠深知机不可失这个道理，也不顾自己是赤手空拳，当即了断直接捏紧拳头朝它砸过去。
伴随着一种与螃蟹这种甲壳类生物碰撞的手感，孟楠听到有东西破碎的声音以及刺耳的尖叫，他一时躲闪不及，出拳的右手被刀刃般的锋利节肢抱住，孟楠只感觉自己的右手就像同时被无数把手术刀切开，翻开一道道狰狞的伤口，透过伤口甚至能看到淡黄色脂肪和白森森的骨头。
孟楠知道很多节肢动物就算是神经系统被破坏也是可以继续活动的，他不敢多想，强忍住手上的剧痛，继续用力往下砸。一拳，两拳，三拳……直砸到怪物刀足节肢抽搐般微微颤动，确定它失去了反抗能力后才松一口气，瘫倒在地上。
缓了好长一会儿，孟楠才重新打起精神。
掀开已经被血染成红色的皮膜，盖在底下的刀足怪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细小的骨茬和内脏像摊烂泥一样混合粘在墙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孟楠感觉右手有些不对劲，就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皮肤上撕咬，偶尔还带着针刺般的瘙痒。
借着手机的光亮，孟楠注意到胳膊上翻卷的皮肉边缘有粉色肉芽在蠕动，狰狞的伤口在肌肉的蠕动中迅速开始结合，一些伤势较轻的地方已经只剩下浅浅的粉色划痕了，估计再有几分钟，连这些划痕都会消失不见。
孟楠瞳孔一缩，这恢复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头顶缝隙里投进来的阳光，孟楠心思一动，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
他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屏幕里映出来一个美人儿，乌黑长发很随意的散落下来，与她晶莹的肌肤交相辉映，显得更加粉润无暇，细细刘海下的脸蛋儿犹如出水香莲，有着清丽脱俗的气质，在周围黑暗环境的映衬下更是精致的像个精灵，论颜值已经隐隐有超过冉冰的趋势。
雾草，这是谁？
透过手机屏幕，孟楠看到她带着惊愕的样子抚上了自己的脸，细细看去，甚至能看到她眸子隐约闪烁着让人怜惜的迷茫神情，让人忍不住要把她搂在怀里好好怜惜一番。
等会儿，这地方没别人……这是我。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当真正确认屏幕中的美人就是自己的时候，孟楠心里还是感觉好像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这感觉已经不能说是日了狗，简直就像被狗日了一样腻歪。
那原来的我呢？！
孟楠注意到被怪物划烂的白色皮膜，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慢慢蹲下身子。
他把手电光对脚下的白色皮膜，能够看到一张腐烂肿胀，仿佛巨人观一样极端扭曲的脸。那张脸上口鼻被同样的厚膜挡住，虽说上面沾染了不少血迹，不过仔细辨认的话，孟楠还是能认出这正是自己的模样，或者说……是曾经的自己。
深呼吸，孟楠蹲下身子，能看到那张被划烂的厚皮脸上、胳膊、腹部都有灰色的眼睛生出，脖子和胸腹部位还长出了坚硬的黑毛，左右手已经不见去向，大腿上也生出了鳞片。尤其是右手胳膊部位，整条手上的毛孔都变成了类似苍蝇的复眼，若非这是孟楠自己的身体，否则任谁也不会认为这可怕的畸形种曾经是个人……
孟楠闭上眼，平复激荡的心情。
他拿起被自己砸成碎肉酱的甲壳怪物，翻看着它尾巴的部分，果然在那怪物的尾端看到了正在萎缩的切口，甚至还能看到已经快要完全收拢的骨头断面和肌肉。孟楠用它的尾端和断裂的左手手腕拼接在一起——完美贴合。
果然，那怪物就是自己发生畸变的左手，五根刀足，五根手指，这早就该想到的。
孟楠虽然不知它为什么要用刀足截掉自己的身体，不过好在它诞生的时间不长，身上甲壳没有完全硬化，否则自己绝对没那么容易处理掉它。
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一阵冷风，让发怔的孟楠打了个寒颤，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现在根本就是光着的。看着手机屏幕里那张因为焦急更加惹人怜爱的俏脸，孟楠手指一僵，不敢多看，直接按掉了屏幕。
周围光线暗了下来，孟楠盯着缝隙阳光里游荡的灰尘，猛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等等，断的不是两只手吗？还有一只呢。”
……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孟楠再次麻木的感到自我的时候，紧随而来便无尽的坠落。
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蜷缩在温暖纯粹的黑暗里，孟楠能感受到身下是血肉般的地面，虽然不着寸缕，但他并没有出现恐惧、羞涩这样的情感，蜷伏在柔软的血肉上，那种发自内心的安温暖和心，甚至超过了婴孩时期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感觉。
被这奇异的本能所感染，孟楠便不由自主的张开怀抱让融入这粘稠的血浆大河，感受着周围那些无法形容的，奇形怪状的人类或野兽肢体，甚至用皮肤去触碰，去感受那些或坚硬，或柔软，或像鼻涕虫一样烂软的肉糜。在这一刻，他能感觉自己的心灵仿佛都要沉寂其中……
虽然无法睁眼，但孟楠在这一刻却清晰的看到了周围的一切。
黑暗的巨大云雾在这一切无限的中心翻滚沸腾，雾气之中，还有无数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彩色气泡与黑色太阳就在这片云雾里旋转，这些气泡时而聚合在一起，形成骇人的黑色触手或滴着粘液的大嘴，有时又分化扩散，化作难以名状的污秽深渊……
朦胧的梦境中，孟楠那仿佛新生婴孩般的意识微微颤动，吐出了一个他自己也听不懂的怪异单词——“阿布。”
……
东海市，DC区商业街。
整夜的暴雨早已在早晨七点钟的时候停下了，路上的积水发出哗哗的声响不断往低洼处涌去，然后流向城区底的排水管道。
一缕阳光穿过有些破损的井盖，艰难照在排水道底部盛满液体的肥大白色物体上。
那肥硕的球状物有头、有四肢、看不见脖子，竟是个人的模样。只不过，这个看上去像人的球体外层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皮肤，而是一种如厚牛皮般坚硬的物质。
它的头颅足有普通人五倍大，已经畸变的口鼻眼睛上覆盖着一层粘稠的脂肪分泌物，像是一层白色厚膜一样封住了这些孔洞，整体看上去呈现出橄榄球模样的椭圆形，像蚕的茧。
透过半透明外皮，甚至能看到这茧内未知液体的中央，有着一团人头大小的白色物质，这物质遵循某种特定节奏缓慢收缩膨胀，并且不断增长，就像有个人在均匀呼吸。
似乎是阳光的温度吸引了人茧里的白色物质，那靠近阳光的白色逐渐延伸出了一部分，就像是蜗牛的触角般，小心翼翼接触到绷得很紧的表皮。
厚实的茧皮在触碰到触手后也慢慢钻出了拳头大小的破口，茧皮里清水般的粘液不断往外流，那白色也顺着破口延伸出来……
那是一双白皙晶莹，并且毫无瑕疵的少女手掌。
这双柔软白嫩轻易撕开厚实的茧皮，从破口处撑开，想要把胳膊伸出来。然而手腕下却并非想象中女孩的光洁玉臂，而是有无数纠缠在一起的白色蠕虫组成手臂模样。
它们第一眼看上去像人或者牲畜体内寄生的那种蛔虫，但体型却没蛔虫那么细，大概跟普通的筷子差不多，长度约莫在三指左右，身上还存在着蚯蚓那样明显的分段式环节，在阴暗环境里呈现出淡淡的红色荧光。
这些数量难以计算的蠕虫收缩着从人茧破洞口爬出来，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控制一样，慢慢纠缠成近似于人的形象。紧接着，那些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环节蠕虫开始降低活力，蠕虫与蠕虫的边缘就像是遇火的蜡块一样开始慢慢融化，逐渐转变成牛奶般白嫩细腻的肌肤……
……
这是哪里，我不是……死了吗？
朦朦胧胧中，无数荒诞怪异的梦境有如海洋般缓缓流动，孟楠就像是在深夜暴风雨中遇难的海员，孤独的在黑暗海洋中飘荡。脚下的大海中似乎也有着恐怖的怪物，彻夜不停地发出嚎叫，他不知去往何方，也不知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他感觉自己似乎从一个温暖的地方醒来，但好像又忘记了，只有一个拗口怪异的单词扎根在脑海深处。他知道那是一个名字，但他却无法理解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就在他快要疯掉的时候，一缕光芒出现了。
黑暗如潮水般褪去。
虽然不清楚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了多久，但对于经历过窒息，陷入永无止境黑暗中的孟楠来说，再一次看到阳光，再一次拥有身体都足以令人感动。
深呼吸，待眼睛适应了环境，孟楠这睁眼才打量起周围的情况。
首先映入眼帘是一个宽敞的隧道，隧道差不多能容纳七八个人并排站立，中央有水流声，孟楠抬头看到中间部分有个凹槽，里面有大量浑浊的污水正朝一个方向奔流。
结合周围似曾相识的深绿色隧道墙，孟楠立刻就想到了当初打工的时候曾经看到过的城市地下排水道。虽然只是出于好奇看了几眼，不过那种绿色的特殊防水材料留给了他很强的印象。
“太好了，我没死，我没死。”
孟楠双拳紧握，死里逃生的喜悦让他激动的全身都在颤抖，周围排水道也证明了自己还在东海市，没出现什么喜闻乐见的异世界转生这样的情况。
不过，喜悦过后，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并没有脱离危险，否则自己就不会在这种地方醒来了，按昨天自己背上受的伤，如果被救后应该会直接送去医院治疗才对，怎么可能在下水道里。
不对，我的伤呢？怎么一点都感受不到疼，该不会是伤口神经腐烂了吧。
孟楠心里一惊，脚下却是没注意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发出光亮，噗通一声掉进了隧道中间的排水沟里。
是我的手机！
孟楠心里一喜，有手机就可以报警或者拨急救电话了，趁着水里的光亮还没有消失跑过去拾起来，用手擦干净。虽然进水了，不过看上去还能用。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现在的日期，孟楠稍微安下心，不过借着屏幕光亮看到自己手指的一瞬间，这颗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等等，这是……我的手？
拿着手机的手指温婉纤长，虽然光线不算特别亮，但依然能辨认出雪白肌肤上透出来淡淡粉色，就像是最完美的温玉一般，让人忍不住捏在手里细细把玩。孟楠虽不是施瓦希格那样的硬汉，但他身体也算结实，尤其是双手，不需要攥拳都能看到充满力量感的青筋，跟眼前的细腻小手一比……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卧槽，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难不成这是在做梦？
……
——嗖！
孟楠的动作吸引了某些藏在下水道里东西的注意力，一种熟悉的强烈危机感闪过，他全身肌肉紧绷，一瞬间，周围声音就像是被放大了几十倍，不管是水流、虫鸣，还是上方传来的脚步声都从四面八方捕捉到耳朵里，在这些嘈杂的声音中，孟楠迅速找出了后脑勺方位的破空声。
孟楠不敢怠慢，下意识身子一矮避过要害，接着用最快的速度打开后置手电，把光打到那东西身上，这才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
它头上长着蜗牛一样灵活的触角，身上披着蟹类的青色甲壳，不过支撑身体的节肢却如蜘蛛般细长尖锐，借着手电筒的光甚至能感受到它所散发的寒意。最奇怪的是它的脚，并不像普通动物一样两两成对，而是有五根，就像电影里没有尾巴的抱脸虫，还不断发出毒蛇一样的嘶嘶声。
这特么是什么东西？我特么不是在做梦吧！
光看那怪物闪着寒光的锋利刀足，孟楠就知道这玩意儿绝对不是好惹的。
这东西速度很快，而且能跳到脖子那么高的位置，反应不够快的普通人碰到很有可能被它一刀枭首。它明显已经把孟楠当做了猎物，想玩谈判这一套估计是没戏，孟楠清楚这一点，脑子里迅速思考对策。
不过……孟楠目光一凝，他找到一个貌似可行的解决办法。
怪物粗壮的前肢弓起，整个身体像蚱蜢一样弹开，速度快的只能看到模糊黑影。
这时候，孟楠迅速下蹲在身后一抓，把牛皮一样坚硬的白色茧皮像展布袋一样迅速抖开，怪物躲闪不及，直接撞进皮膜里，孟楠紧随借势直接将它扑在墙面上。
这玩意儿的节肢果然锋利，不过短短几秒时间便将白色皮膜穿透，挥舞刀足想要挣脱束缚，孟楠深知机不可失这个道理，也不顾自己是赤手空拳，当即了断直接捏紧拳头朝它砸过去。
伴随着一种与螃蟹这种甲壳类生物碰撞的手感，孟楠听到有东西破碎的声音以及刺耳的尖叫，他一时躲闪不及，出拳的右手被刀刃般的锋利节肢抱住，孟楠只感觉自己的右手就像同时被无数把手术刀切开，翻开一道道狰狞的伤口，透过伤口甚至能看到淡黄色脂肪和白森森的骨头。
孟楠知道很多节肢动物就算是神经系统被破坏也是可以继续活动的，他不敢多想，强忍住手上的剧痛，继续用力往下砸。一拳，两拳，三拳……直砸到怪物刀足节肢抽搐般微微颤动，确定它失去了反抗能力后才松一口气，瘫倒在地上。
缓了好长一会儿，孟楠才重新打起精神。
掀开已经被血染成红色的皮膜，盖在底下的刀足怪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细小的骨茬和内脏像摊烂泥一样混合粘在墙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孟楠感觉右手有些不对劲，就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皮肤上撕咬，偶尔还带着针刺般的瘙痒。
借着手机的光亮，孟楠注意到胳膊上翻卷的皮肉边缘有粉色肉芽在蠕动，狰狞的伤口在肌肉的蠕动中迅速开始结合，一些伤势较轻的地方已经只剩下浅浅的粉色划痕了，估计再有几分钟，连这些划痕都会消失不见。
孟楠瞳孔一缩，这恢复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头顶缝隙里投进来的阳光，孟楠心思一动，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
他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屏幕里映出来一个美人儿，乌黑长发很随意的散落下来，与她晶莹的肌肤交相辉映，显得更加粉润无暇，细细刘海下的脸蛋儿犹如出水香莲，有着清丽脱俗的气质，在周围黑暗环境的映衬下更是精致的像个精灵，论颜值已经隐隐有超过冉冰的趋势。
雾草，这是谁？
透过手机屏幕，孟楠看到她带着惊愕的样子抚上了自己的脸，细细看去，甚至能看到她眸子隐约闪烁着让人怜惜的迷茫神情，让人忍不住要把她搂在怀里好好怜惜一番。
等会儿，这地方没别人……这是我。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当真正确认屏幕中的美人就是自己的时候，孟楠心里还是感觉好像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这感觉已经不能说是日了狗，简直就像被狗日了一样腻歪。
那原来的我呢？！
孟楠注意到被怪物划烂的白色皮膜，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慢慢蹲下身子。
他把手电光对脚下的白色皮膜，能够看到一张腐烂肿胀，仿佛巨人观一样极端扭曲的脸。那张脸上口鼻被同样的厚膜挡住，虽说上面沾染了不少血迹，不过仔细辨认的话，孟楠还是能认出这正是自己的模样，或者说……是曾经的自己。
深呼吸，孟楠蹲下身子，能看到那张被划烂的厚皮脸上、胳膊、腹部都有灰色的眼睛生出，脖子和胸腹部位还长出了坚硬的黑毛，左右手已经不见去向，大腿上也生出了鳞片。尤其是右手胳膊部位，整条手上的毛孔都变成了类似苍蝇的复眼，若非这是孟楠自己的身体，否则任谁也不会认为这可怕的畸形种曾经是个人……
孟楠闭上眼，平复激荡的心情。
他拿起被自己砸成碎肉酱的甲壳怪物，翻看着它尾巴的部分，果然在那怪物的尾端看到了正在萎缩的切口，甚至还能看到已经快要完全收拢的骨头断面和肌肉。孟楠用它的尾端和断裂的左手手腕拼接在一起——完美贴合。
果然，那怪物就是自己发生畸变的左手，五根刀足，五根手指，这早就该想到的。
孟楠虽然不知它为什么要用刀足截掉自己的身体，不过好在它诞生的时间不长，身上甲壳没有完全硬化，否则自己绝对没那么容易处理掉它。
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一阵冷风，让发怔的孟楠打了个寒颤，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现在根本就是光着的。看着手机屏幕里那张因为焦急更加惹人怜爱的俏脸，孟楠手指一僵，不敢多看，直接按掉了屏幕。
周围光线暗了下来，孟楠盯着缝隙阳光里游荡的灰尘，猛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等等，断的不是两只手吗？还有一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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