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年将尽夜 风雪巾归人
夜沉如水，更生天地寒冻。
柔灯映雪，竟似落日余晖。
暖心阁内，一双鹅黄男女，背手面外，长身玉立。
两人许久不言，如似着迷于皇城内轻缓而落的片片飞雪。
“逢此灭世之祸，苍生何辜？”
“冥冥自有天数，你我只须尽人事，余下就看人世造化吧。”
“我主虽幼，却也满怀熙熙生民……”
“待到首辅白象南及报捷将军海飞思进宫你我从长计议。经年未见，常思你的音容，可叹世事纷扰，何日才能相约旷原，纵马一欢。”
刹那，旖旎起于两人心间。
……
浪里个浪，你俩，一个庆国皇帝，一个齐国圣女，搁那矫情吧，就矫情吧，西陆魔军都快打过来了。你俩倒是快点想折啊，好吧，还是交给命运之子吧。这个时代未来最亮的星下面要灰蒙蒙的登场了。
雪还在下，已积尺余。路上罕有人迹，村头更是仅一身影。快到家了，离三秋寻思，不知老爹饭菜做好没。早起去镇上卖了些皮毛山货，置办了一背篓年货，至晚方归。
猎户之子是什么？还是猎户！十八岁少年已然孔武伟岸，一路背着年货，离三秋似不觉疲累，甚至有些蹦跳的进了柴门竹院。
赛博早听到小主人的动静，轻吠一声，撒欢的奔向院门迎接离三秋。四蹄带起积雪，片片跃起落下。
咳嗽声中，油灯亮起。老爹倚门带笑看着孩儿。
“秋儿回来啦，饿了吧，先吃饭，爹给你煮了饺子，酸菜腊肉馅的，老香了。”
“爹，我还给你打了酒，一会你喝点。明早起来我贴门神对联，过后找旺妞一起去庆庙里上香。”
孤灯僻院，父子灯下闲话，相守新岁。天地虽大，若少了这人间温情，不过是徒称天道的无情之物罢了。后世有人说过，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凿凿如此。
老爹的咳嗽似乎也若有若无了，害病几年了，月前又摔伤了腰椎，近几天将将能下床做些简单饭菜。
秋儿，明天就十八岁了，这几年来，他砍柴打猎，换米置衣，已然是家中顶梁，虽然这个家早就只剩父子相伴。
“三哥，起来了没有，快快带我赶庙里啊！”
翌日天刚放亮，大年初一，清脆如冻梨的女孩声便在院门前响起。
离三秋正在抹浆贴门联，听得喊声便回到：
“旺妞等会，我先把门联贴了，再给我爹做些粥饭，完事就一起去庙里上香。”
嗯了一声，旺妞便蹦跳到离三秋跟前，掏出几块炸糕，挑了一个大的塞到他嘴里。
离三秋方才贴门联并没有回头，如今见蹦到自己面前的旺妞，不禁忽地一笑。
十四岁的年纪，眼神清亮，蛾眉灵动，今天穿了新的素袄。高髻轻挽，没有平日的麻花双辫。
“咦，旺妞，你今儿个咋变旺仔了，没扎辫子啊。”
“哼，才不要你打趣我。三哥，我给你生火做饭吧，你忙其他事，这样可以快些赶庙里。”
旺妞和三秋一通忙活，屋内院外收拾完毕，便和离老爹告了声去处，欢欢喜喜的向村外走去。
小山坡前的一块平地上矗立着一座小庙，正门的黑漆斑驳了许多处，没有几分天命相连的肃穆庄严，多出了不少小村落的烟火气息。
方圆几十里的村民都来此处上香求福。三秋和旺妞仿着别家模样也敬香跪拜。神庙很小，很快嬉闹一圈之后，天色隐隐放晴。
“三哥，难得你今天不用上山砍柴，我们去镇里玩玩吧，离这里又不远。”
三秋架不住旺妞的玩心大，施施然被旺妞拖着向镇子走去。
镇里还是热闹些的，大户人家张灯结彩。
里长院门口对着主街，门左有个布告栏，今天倒是围了几圈人，音嘈声沸，指指点点。
旺妞见有大热闹，便不再缠着三秋要糖葫芦，拖着他的手往布告栏去。
“平远告谕：天命弗远，皇恩浩荡。因祸起极西，将累世人，朝廷自今日起，筹建远疆兵团，以救苍生。现征召十万兵员，二十万随勤军众。凡十六至四十年岁之间，皆可应召。随勤军众手工艺者优先，女子视情也可。一经召毕，所有在召人员，先行发放五千钱家用，其他待遇同本朝军俸。各州府自行集结，于正月十六会于国都城外十里。未尽事宜，由新设的清瘟司交办。特此告知，庆历二零二零年正月初一。”
三秋和旺妞俱不识字，在听得旁边有秀才诵完告谕之后，才大略明白，朝廷重金招人。熙熙众人虽不明所为何事而召，却尽皆唏嘘薪金之厚。
三秋没来由突地心里慌慌，见已过午时，便牵着旺妞朝村里归去。路上湿滑，旺妞时而踉跄，三秋便驮着她走了一段。
天色有些暗了，才到村头。三秋送别旺妞之后往自家院子走去。奇怪，院内只有赛博的呜呜低吼，再无其他动静。
屋内，离老爹靠在竹椅里，溘然长逝了。
这世界好像突然变得空空荡荡，离三秋伤心至极。
看到每一样日常用品，脑海就冒出老爹的身影。每一样物品都与老爹的身影粘在一起，无法分开。心里太空了，总得做点什么，要不从军去吧。五千钱给爹立个大坟，再去挣个几年军饷，卸甲归来的时候好娶个婆娘，然后还接着打猎。
柔灯映雪，竟似落日余晖。
暖心阁内，一双鹅黄男女，背手面外，长身玉立。
两人许久不言，如似着迷于皇城内轻缓而落的片片飞雪。
“逢此灭世之祸，苍生何辜？”
“冥冥自有天数，你我只须尽人事，余下就看人世造化吧。”
“我主虽幼，却也满怀熙熙生民……”
“待到首辅白象南及报捷将军海飞思进宫你我从长计议。经年未见，常思你的音容，可叹世事纷扰，何日才能相约旷原，纵马一欢。”
刹那，旖旎起于两人心间。
……
浪里个浪，你俩，一个庆国皇帝，一个齐国圣女，搁那矫情吧，就矫情吧，西陆魔军都快打过来了。你俩倒是快点想折啊，好吧，还是交给命运之子吧。这个时代未来最亮的星下面要灰蒙蒙的登场了。
雪还在下，已积尺余。路上罕有人迹，村头更是仅一身影。快到家了，离三秋寻思，不知老爹饭菜做好没。早起去镇上卖了些皮毛山货，置办了一背篓年货，至晚方归。
猎户之子是什么？还是猎户！十八岁少年已然孔武伟岸，一路背着年货，离三秋似不觉疲累，甚至有些蹦跳的进了柴门竹院。
赛博早听到小主人的动静，轻吠一声，撒欢的奔向院门迎接离三秋。四蹄带起积雪，片片跃起落下。
咳嗽声中，油灯亮起。老爹倚门带笑看着孩儿。
“秋儿回来啦，饿了吧，先吃饭，爹给你煮了饺子，酸菜腊肉馅的，老香了。”
“爹，我还给你打了酒，一会你喝点。明早起来我贴门神对联，过后找旺妞一起去庆庙里上香。”
孤灯僻院，父子灯下闲话，相守新岁。天地虽大，若少了这人间温情，不过是徒称天道的无情之物罢了。后世有人说过，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凿凿如此。
老爹的咳嗽似乎也若有若无了，害病几年了，月前又摔伤了腰椎，近几天将将能下床做些简单饭菜。
秋儿，明天就十八岁了，这几年来，他砍柴打猎，换米置衣，已然是家中顶梁，虽然这个家早就只剩父子相伴。
“三哥，起来了没有，快快带我赶庙里啊！”
翌日天刚放亮，大年初一，清脆如冻梨的女孩声便在院门前响起。
离三秋正在抹浆贴门联，听得喊声便回到：
“旺妞等会，我先把门联贴了，再给我爹做些粥饭，完事就一起去庙里上香。”
嗯了一声，旺妞便蹦跳到离三秋跟前，掏出几块炸糕，挑了一个大的塞到他嘴里。
离三秋方才贴门联并没有回头，如今见蹦到自己面前的旺妞，不禁忽地一笑。
十四岁的年纪，眼神清亮，蛾眉灵动，今天穿了新的素袄。高髻轻挽，没有平日的麻花双辫。
“咦，旺妞，你今儿个咋变旺仔了，没扎辫子啊。”
“哼，才不要你打趣我。三哥，我给你生火做饭吧，你忙其他事，这样可以快些赶庙里。”
旺妞和三秋一通忙活，屋内院外收拾完毕，便和离老爹告了声去处，欢欢喜喜的向村外走去。
小山坡前的一块平地上矗立着一座小庙，正门的黑漆斑驳了许多处，没有几分天命相连的肃穆庄严，多出了不少小村落的烟火气息。
方圆几十里的村民都来此处上香求福。三秋和旺妞仿着别家模样也敬香跪拜。神庙很小，很快嬉闹一圈之后，天色隐隐放晴。
“三哥，难得你今天不用上山砍柴，我们去镇里玩玩吧，离这里又不远。”
三秋架不住旺妞的玩心大，施施然被旺妞拖着向镇子走去。
镇里还是热闹些的，大户人家张灯结彩。
里长院门口对着主街，门左有个布告栏，今天倒是围了几圈人，音嘈声沸，指指点点。
旺妞见有大热闹，便不再缠着三秋要糖葫芦，拖着他的手往布告栏去。
“平远告谕：天命弗远，皇恩浩荡。因祸起极西，将累世人，朝廷自今日起，筹建远疆兵团，以救苍生。现征召十万兵员，二十万随勤军众。凡十六至四十年岁之间，皆可应召。随勤军众手工艺者优先，女子视情也可。一经召毕，所有在召人员，先行发放五千钱家用，其他待遇同本朝军俸。各州府自行集结，于正月十六会于国都城外十里。未尽事宜，由新设的清瘟司交办。特此告知，庆历二零二零年正月初一。”
三秋和旺妞俱不识字，在听得旁边有秀才诵完告谕之后，才大略明白，朝廷重金招人。熙熙众人虽不明所为何事而召，却尽皆唏嘘薪金之厚。
三秋没来由突地心里慌慌，见已过午时，便牵着旺妞朝村里归去。路上湿滑，旺妞时而踉跄，三秋便驮着她走了一段。
天色有些暗了，才到村头。三秋送别旺妞之后往自家院子走去。奇怪，院内只有赛博的呜呜低吼，再无其他动静。
屋内，离老爹靠在竹椅里，溘然长逝了。
这世界好像突然变得空空荡荡，离三秋伤心至极。
看到每一样日常用品，脑海就冒出老爹的身影。每一样物品都与老爹的身影粘在一起，无法分开。心里太空了，总得做点什么，要不从军去吧。五千钱给爹立个大坟，再去挣个几年军饷，卸甲归来的时候好娶个婆娘，然后还接着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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