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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断崖遇险

    接下来的时间,父下俩走得格外小心,只是越往山谷深处行进便觉愈加艰难,总有突出的枝条占据了路的中央,以致于父子两个不得不隔开了距离,以避免前者推开的枝条在松手后弹回来伤及到后者。他们累了就坐在山道边的大石上休息,饥了渴了就吃腌肉饮山泉,日近黄昏便找了就近的树屋夜宿,次日再接着继续前行。

    第二日的傍晚,当坡势越来越陡,父子俩奋力翻过一处坡顶之后,拓布才猛然发现,他们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翻跃上了一道梁。连着两日均在闷憋潮湿的谷底行进,此刻站在山梁之上,迎面的山风吹来,让人感觉无比的舒爽和畅快。父子俩回头看着脚下一望无际的林带一直铺满了整个谷底又延伸向遥远的地方,触目可及之处皆是林木,它们是如此的繁茂广阔,及至覆盖了整个阿鲁尔山所在的区域。此时的太阳已近落山,如同一个血红的圆盘挂在天上,发出红艳的光芒。不时有群鸟掠过,在夕阳的余晖中飞向天际绚烂的晚霞里。看着自己脚下的山谷,拓布突然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他遥望部落的方向,但部落已在极远之地,隐约能看到一条红色的带子环绕而过,拓布知道那是落日里阿鲁尔河的光芒。“想必阿奶和阿母已经吃罢了饭吧......”这么想着,拓布忽然有了一丝想家的念头,但瞬间又被眼前的现实所取代,“还好有阿爸在。”这么想着便不禁望了阿爸一眼,而此刻阿爸正在观察周遭的地势和目前的方位。由于此时已近黄昏,而一道梁上恰好有个树屋,于是父子俩就此安歇,匆匆吃罢了腌肉,由于连着几日赶路,腿脚着实酸胀得紧,拓布来不及欣赏山梁上的星空和夜景便倒头睡了过去。这一夜任它山里的世界是何等的热闹和喧嚣,父子俩则是全然不顾,睡得格外香甜。

    次日他们顺了山脊继续前行,因为已经过了一道梁,因此山道更为陡峭,不过由于没有了谷底参天林木的遮挡,因此一路上倒是畅快清亮了许多,让人也忍不住心情大好。拓布在前,阿爸垫后,父子俩轻声细语边走边聊,沿着山脊而行,阿爸不时提醒着拓布避开各种危险。左侧的枝条你莫乱伸手去摸,那是刺棘子,上面有许多小刺,小心扎了你;右侧的野竹桃你也莫乱碰,有毒,能毒死人哩......

    在阿爸的说教之下,拓布避开了这些危险,且也学到了不少新的山野常识。父子俩就这么又持续了多半日的行程,接近申时时分,父子俩到了一处所在:断崖。这也是一路上为数不多的危险之一,但又是去往大山的必经之地。这一处断崖,大约数百米长,皆是碎石堆垒,上面鲜有植被,因此疏松异常。他们沿了断崖半腰的小道而行,小道只有一尺见宽,脚下便是数十丈深的谷底,幽深险峻,看一眼便使人双脚发软,脚下打飘。而头顶则是遍布碎石的峭壁,峭壁上不时有受惊的黑鸦“嘎嘎”地叫着腾空而起,接着便是被惊动的飞石滚落下来。父子俩既要小心脚下踩空,又要防备崖顶落石,因此走得格外小心和谨慎。这一次阿爸在前,拓布在后。阿爸的手紧紧拉着拓布,拓布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胆怯和颤栗,但为了不让阿爸感觉出自己内心的害怕,拓布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勇气刻意让自己保持镇定,只是又怎能真的镇定下来!被阿爸拉着的手已是在微微发抖了。好在阿爸的手温暖而又有力,给了他一丝心安。阿爸边走边叮嘱拓布,不要看崖底,但又得看脚下,最好是用眼睛的余光来看道。拓布尝试着按照阿爸的话去做,却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看着脚下的时候,余光很自然就瞟到了崖下,然后明知道崖底让人害怕却又忍不住去看,看过之后便是一阵阵的心惊胆战。因为仅仅用余光来看道,拓布总担心一脚踩空,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父子两个慢慢往前挪着步子,眼看就快到了终点。突然,前方不远处的崖道尽头之外,在一块巨石的后面,露出一个脑袋,似乎是一个背靠巨石,坐着晒太阳的人,而且那人还戴一顶草帽。在这样一个凶险的地方,却有人安坐着晒太阳,不能不说有些诡异。拓布脱口喊道:“有人!”阿爸定晴望去,只见那人懒洋洋地靠在巨石上睡觉,只露出半个脑袋。听到声音,那人转动了下脑袋然后站了起来扭头往阿爸和拓布所在的方向看过来。这一看不要紧,阿爸和拓布顿时吃了惊,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一只成年的人熊!可能是刚钻过草窝子,人熊的脑袋上满是草藤和碎叶,从背面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戴着草帽的人。此刻人熊又做出了它的一贯动作,只见它站直了身子,如同一个站立的成年人,只是它的身高远比成年人高得多,而它的名字亦来源于此。此刻的人熊半张着嘴巴,瞪着小眼珠子观望着,拓布甚至能看到它嘴角不断滴下的涎液。它的两只前掌收缩着搭在胸前,样子倒显得有些可爱。但千万别被它的样子所迷惑,人熊看似憨傻呆萌,实则脾气暴躁,凶猛无比,而且它奔跑如风,能上树,能下河,野外若遇到人熊,便只能自求多福。而眼前的这头人熊,重逾千斤,是实足的庞然大物。

    人熊显然也看到了阿爸和拓布,它稍一愣神,然后绕过巨石,晃晃悠悠,不急不慢地往父子二人的方向走了过来。阿爸和拓布紧紧地贴着崖壁,定定地望着人熊一步步靠近,两人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恐慌,拓布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好在阿爸很快恢复了镇定,他将身子转了个方向,趴靠于崖壁,同时右手握刀向前,盯视着人熊的一举一动,左手在后握了握拓布的手,示意他镇定。

    人熊越走越近,在接近于小道的地方,它终于停了下来,它尝试着将前爪踏上了小道,但很快又缩了回去,它又望了望崖底,似乎心中有了畏惧。父子两个悬着的心不禁放了下来,小道过于狭窄,人熊庞大的身躯上不来。但它又放不下眼前的“美食”,这种求而不得的焦虑让它逐渐急躁了起来。它望一望眼前的猎物,又望一望小道和崖底,然后抬起上半身,将前爪搭在崖壁上疯狂地抓挠着。利爪过处,崖壁上的土和石子纷纷飞散跌落。人熊一边扒拉着土块一边张着大嘴咆哮着,不多时便在崖壁上刨出来一个凹洞,同时它自己的脚下也多了一堆浮土。父子两个望着疯狂的人熊,心中反倒慢慢安定了下来,反正它也上不来,此刻呆在小道上无疑是最为安全的。父子两个对望一眼,不禁深深舒了口气。

    人熊刨得累了,便一屁股坐了下来,或许浮土比较松软,人熊竟然一屁股坐在上面靠着崖壁睡了起来,而且看样子似乎睡得极为安逸,拓布甚至能听到它睡熟后喘息的声音。这不禁让父子两个犯了难。

    他们站在一尺宽的崖道之上,虽说性命无虞,但脚下便是万丈深渊,任谁也不敢往下多看一眼,而崖道的出口却又被人熊堵得死死的,看这货睡熟的样子,只怕一时半会儿醒不了。父子两个暂时只能在崖道上煎熬着,那感觉简直是度日如年。此时又从崖底升腾起一股旋风,旋风打在崖壁的树上和藤蔓之上,似要将它们连根拔起。拓布听着耳边的风声,将身子紧紧地贴着崖壁,生怕一不留神便会被风卷入空中最后跌入崖下。阿爸适时地将自己的大手按在拓布的肩膀之上,父子两个虽然没有更多的言语交谈,但这些肢体的传递已经做出了最好的表达。不久之后,风息了,山谷之间又恢复了宁静。此时午后的阳光透过前一座山岭的间隙打在崖壁之上,拓布的鼻尖和额头冒出了微微的汗珠,在阳光的映照下泛起了一层晶莹的亮光。他微眯起眼晴,望着对岸的山峦。那些灰褐色的山岩形如卧虎,苍鹰,独狼,又或者什么都不像。他突然想念起了阿奶和阿母,这思念瞬间是如此的强烈,让他欲罢不能。稍带着他也想起了族长,大先生,瓜都……就连铁匠铁老黑家那只爱咬人的名叫铁蛋的狗子,此刻在他心中也变得可爱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群嗡嗡声突然传来,拓布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一群野蜂,大概有数百只,这一群野蜂身长翅硬,此刻排成一列列纵队正朝着一个方向飞去,它们正好路过这里。看到野蜂,阿爸眼中有了亮光,他紧盯着野蜂飞去的方向。当这群野蜂飞过人熊的身旁时,酣睡中的人熊竟然猛一下睁开了眼睛,对于野蜂,人熊再熟悉不过,它望着从眼前飞过的野蜂,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起前爪像人一样站立了起来,将鼻子伸向空中努力地嗅探着,或许它闻到了蜂蜜的味道,又或许它知道只要跟着蜂群走便能找到甜美的蜂蜜,那是它的最爱。强烈的感官刺激让它忘记了其他,丢下阿爸和拓布,朝着蜂群飞去的方向跟跑了过去。在拓布看来,也只是一个觉的工夫,但在蜂群面前,阿爸和他于人熊而言,此时此刻已成了遥远的回忆。只见人熊迈开四肢往远处奔跑而去,不多时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直到这时,父子两个才重重地长舒了一口气,它们打起精神继续前进,终于跨过了断崖上到了另一侧的山脊之上。此刻山风呼呼地吹来,拓布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被汗水彻底打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