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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阴骨之地

    迎岁再次看到这片花海,下意识就去寻桑戎的身影。

    “你在找我吗?”

    迎岁的耳边突然发出这样一声轻问。

    她猛然回头,发现桑戎就站在她的身后,迎岁下意识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自知不够聪明,但也不算太笨,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这里都不是梦。

    至少桑戎是真的。

    桑戎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猜出端倪,也不再掩饰,笑道:“这确实是你的梦,只不过我入了你的梦。”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迎岁蹙着眉问他。

    却见桑戎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难过的模样:“那日清漪的事是我的疏忽,连累了你,本想在蝶谷行刑的时候偷梁换柱把你带出来,不曾想洛梁来了,他救下了你。”

    “清漪…真的是你?”

    迎岁蹙眉,不由得后退两步。

    “她对你母亲如此谩骂,我看不下去才出手,她只不过被打回原形了而已,等轮回过后,她自然恢复。”

    迎岁闻言垂下眸,半晌才抬眸看向他:“多谢,这是她罪有应得。”

    桑戎原以为她会责怪自己,没想到竟毫不避讳对清漪的厌恶,便笑了起来。

    “举手之劳。”

    迎岁环视花海,内心平静下来:“你还没告诉我,你来我的梦里做什么?”

    “你来到这里,算是我一手促成,这里是天界,我一个妖族自然不能随意出入,又怕你在这里过得不好,就只能用这种方法来看看你。”

    桑戎说着,摘下一朵花来,声音很轻:“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说我也得知道你安康与否。”

    月圆之夜是桑戎帮了她,她也愿意相信桑戎并非恶人,此刻竟然感动起来,没想到这世间还会有人在意她的去留与否。

    “谢谢你啊。”

    迎岁对他笑了笑:“我在这挺好的。”

    桑戎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酸涩:“那就好。”

    “那日我不说我的身份是怕连累你,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我确实并非凡人,我父亲是狐族族长,在我年幼时被奸人所害,他们为了斩草除根,便派人追杀我,所以那日我才会逃到幽林。”

    桑戎说这事的时候,神色有片刻的无助与迷茫,他说完就看向迎岁。

    迎岁的神色中有些怜悯与歉疚:“那日是我不该逼迫你说出身份。”

    想起分别的那天,迎岁也是心直口快,如今说起来,也是她的错。

    “如今话说开了,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桑戎又笑着看她,迎岁重重点头:“当然。”

    “我上次说让你报答洛梁,你怎么做的?”

    桑戎又问她,眼神却在看手中摘下来的花。

    迎岁说到这就摇了摇头,一脸的苦涩:“我把神君要给天帝当寿礼的空桑山仙果给用了,没报答恩情,倒是添了麻烦。”

    “他没怪你吗?”

    桑戎抬眸,有些惊讶的模样。

    “没有,他说不知者无罪,可……唉…”

    迎岁苦着脸,懊恼自己的愚蠢。

    桑戎拍了拍她的肩膀,状似无意道:“我曾去过空桑山,那里有个小树精告诉我,洛梁因为连年征战,落下了无法安睡的病症,天医也束手无策,若你能治好,也算报恩。”

    迎岁听着觉得有希望,片刻后又萎靡下去:“天医都治不好,我怎么会治好。”

    桑戎笑着摇头道:“你怎么如此不相信自己?我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不也给我治好了吗?”

    迎岁咬着下唇,不知如何是好。

    “对了,我记得燃安神香好像有用。”

    桑戎说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迎岁将信将疑,小声道:“得空我试试吧,若能医好洛梁神君自然是好事。”

    她思索片刻,就不再纠结,看向桑戎问道:“对了,那你如今在哪?可还有人追杀你?”

    桑戎闻言一愣,随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我在一个很隐密的地方,他们找不到我。”

    迎岁感觉有些不自然,这样的亲密举动让她无所适从,好在桑戎揉了一下就放下了手。

    桑戎看了一眼天,轻笑道:“到时辰了,该醒了。”

    迎岁没来得及反应,再睁眼已经身处天权宫的偏殿。

    她起身,脑海里一片混沌。

    妖族,阴骨之地。

    桑戎从迎岁梦中醒来,睁眼看到的不再是那梦中绚烂的花海,而是死气沉沉的洞穴。

    这里是妖族禁地——阴骨之地。

    这里是处置妖族罪妖的地方,被处死的妖都会被扔在这里,直至白骨累累,他们的妖魂也无法离开,只能永生永世在这里徘徊,妖魄附在白骨之上,怨念极重,故而又名阴骨。

    百年过后,这里便因为怨气太重被妖族归为禁地,不许妖族人出入,名曰“阴骨之地”。

    桑戎面色凝重,眸中丝毫笑意不见。

    “第二次入梦了,是她吗?”

    桑戎的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是,错不了,她这一世的真身有变,所以洛梁没认出来,不过我探查她梦境记忆,确实是祝余,错不了。”

    桑戎说罢,揉了揉眉心,从石台上起身,转身看向身后之人。

    那人一头惹眼的白发,可面容年轻,身穿浅灰衣衫,如同一幅泼墨的水墨画,眉眼浅淡,唇无血色,有天人之姿,虽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但却又让人生出一股敬畏来。

    “我知这并非君子所为,可若想从洛梁手里把东西拿出来,那姑娘是我们如今唯一的办法。”

    白发男子说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面上带着愁云:“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不该被卷进来,浮白,若她当真办成此事,就是我欠了她。”

    浮白却笑了笑,笑得很无奈:“阿戎,你错了,那蝶妖是祝余的转世,洛梁肯定也察觉出了哪里不对,否则他怎么会把蝶妖带回天权宫?”

    “可若没有我,此生的迎岁不会遇到洛梁。”

    桑戎自嘲一笑:“还是我害了她。”

    “这不是你害了她,洛梁这几百年都在寻祝余,他早晚会找到迎岁,不过早晚而已。”

    桑戎看着浮白,眉头紧锁。

    二人身量相当,沉默片刻后浮白开了口,目光灼灼:“狐族的族人不能白死,这里的白骨就是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