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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真身

    半月后,洛梁伤愈,他也就没有理由在空桑山流连,于是就要与祝余渡尘作别,回天界复命。

    祝余那天极其难过,最后做了一次仙果糕给洛梁,可她也明白,聚散终有时,洛梁是神君,他有他的责任,不会一直留在空桑山的。

    洛梁看她神色悲伤,便承诺道:“等你修炼飞升,可来本君的天权宫当差。”

    “神君说话算话?”

    祝余眼眸一亮。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洛梁对她笑了笑,让她安心。

    这些日子里,他似乎知道了渡尘为何让祝余做他的山灵使,祝余善良细心,对谁都有与生俱来的热情,对众生怜悯,这些寻常精灵恐怕真的做不到。

    祝余得到洛梁的承诺,心里舒畅不少,渡尘得知今日洛梁离开,便来了仙居送别洛梁。

    他巴不得洛梁赶紧离开,这半个月他自己处理空桑山事务,连祝余的面都没见到。

    洛梁对渡尘说了两句客套话,随即又对祝余道:“本君等你飞升的那天。”

    祝余狠狠点头:“祝余一定会的。”

    祝余一脸的坚定,渡尘看着二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眼皮就直跳。

    硬生生压住心中的不安,渡尘率先开口道:“渡尘恭送洛梁神君。”

    洛梁对他点点头,离开前又看了一眼祝余,随即离开了。

    几乎是一瞬,洛梁便消失不见。

    祝余看着洛梁消失的地方失神,渡尘看着她道:“舍不得?”

    祝余垂眸不语,算是默认。

    渡尘就冷飕飕地说道:“他是神君,不会一直留在空桑山的,还有,方才神君说飞升,怎么?你想离开空桑山?”

    祝余脊背一僵,她听出了渡尘语气中的不悦,于是抬眸讪笑道:“没有没有,就是之前和洛梁神君说了两句玩笑话而已。”

    渡尘看出她在说谎,一股莫名的恐慌笼罩着渡尘,他从未觉得祝余有一日会离开自己,如今却要成真。

    “最好是玩笑话。”

    渡尘扔下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就离开了仙居。

    祝余长叹一声,把仙居打扫干净才离开。

    然而不过月余,洛梁又来了空桑山,而这一次,他几乎已经奄奄一息。

    他身穿天界铠甲,左脸染了血,在他白皙的面庞上格格不入。

    盛云清同样满脸是血,他扶着洛梁,身后跟着一个天医,一步步到了仙居。

    这次洛梁受的伤极重,可他们不能回天界。

    如今正是鬼族与神族交战的关键之时,天界之中已经潜入鬼族奸细,若洛梁回了天界,受伤之事传开,鬼族必然反客为主。

    盛云清只好带他来这里,这里人烟稀少,不会有鬼族人进入。

    洛梁如今身边只跟了一个信得过的天医加上一个盛云清。

    祝余看到三人狼狈模样,尤其是洛梁双眸紧闭,显然已经昏死过去,心里不住发颤。

    也来不及禀报渡尘,直接跟着进了仙居。

    洛梁被放在石床之上,天医满头是汗给洛梁查看伤势,片刻后他便脸色凝重地站起来道:“神君伤了脏腑,中了鬼族的妖法之术,只能用清灵草才能救治。”

    “清灵草?哪里有?”

    盛云清焦急问道,祝余站在一旁,手开始发抖。

    “清灵草已绝迹多年,臣不知啊!”

    天医哭丧着脸,脸色煞白。

    石床上的洛梁已经气息微弱。

    盛云清骂了一声,叉着腰来回踱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是鬼族的禁术,除了清灵草,世间无药可解。”

    祝余此刻却道:“我有。”

    盛云清和天医顿时一齐看向祝余,祝余双眼通红,颤声重复道:“我有…我有…”

    “当真?快去拿来!”

    天医一下站起来,露出希望之色。

    祝余点点头,看了洛梁一眼,神色坚定下来,小跑出了仙居。

    她是有的,因为她的真身就是清灵草。

    空桑山千万年才出了她这么一株清灵草。

    如今她只能打碎真身才能拿出清灵草救洛梁。

    她只是一株仙草而已,可洛梁不一样,他是三界的战神,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祝余走到仙居不远处,手中灵力汇聚,她试着打碎真身,心口顿时剧痛起来。

    可洛梁如今危在旦夕,她只能咬着牙继续施法。

    祝余紧闭双眼,灵力流转,她顿感万箭穿心之痛,再打开手掌,手心便是一株散着灵气的清灵草。

    祝余站起来,捂着心口踉踉跄跄地往仙居里跑,她真身已碎,撑不了多久。

    她跑进仙居,把药交给天医,盛云清和天医皆是面露喜色,却为发现迎岁惨白的脸色。

    祝余靠在石壁上,眼前模糊起来,盛云清和天医围在石床边,美人看到祝余正贴着石壁慢慢滑落。

    与此同时,山灵府。

    渡尘正整理书卷,却觉心口剧痛,他一下跪倒在地,双眉紧蹙。

    “祝余…”

    渡尘瞬时明白是祝余出了事,咬牙起身施法去仙居。

    他曾送给祝余一个护身符,里头其实放的是一张符咒,只要祝余出事,他就会有感应。

    而他今日感受到的这种痛,让渡尘心中的恐惧达到了巅峰。

    这种痛,除非飞灰湮灭,否则不会如此。

    “祝余!”

    渡尘疼得满头是汗,随着他走进仙居,那种痛楚更加明显。

    盛云清听到声音,转身去看,发现祝余已经倒在地上,嘴角带着血迹。

    不等他过去,渡尘已经冲了进来,他几乎是一进来便摔倒在地,转头看到祝余便疯魔般地过去把祝余抱进怀里。

    “祝余?祝余?”

    回应他的只有祝余微弱的呼吸。

    渡尘双手抖得厉害,他伸手在祝余的脖颈间探查:“真身呢…真身怎么会……”

    盛云清见势不对,走了过来,渡尘立即对他怒道:“你们做了什么!”

    盛云清有些怔愣:“怎么回事?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她的真身呢!?”

    渡尘双目猩红,一手把祝余搂进怀里,一手握拳狠狠砸在地上,鲜血淋漓。

    “真身?”

    盛云清念叨一句,顿时心中大喊不妙,蹙眉问道:“祝余的真身是不是…清灵草?”

    “你们怎么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渡尘刚说完,便看到了躺在石床上的洛梁,天医手中还拿着那株清灵草。

    盛云清刚想开口制止天医,那清灵草却已经化作一股灵力进入了洛梁的体内。

    渡尘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怀里的祝余却动了动,许是回光返照,渡尘立刻看她,祝余也看他。

    “大人,是祝余自愿的。”

    祝余的声音极度虚弱,她小声说着,渡尘的腮边滑落一滴泪,他温声道:“为何?”

    祝余扯出一个笑容,再没力气说话了,眼前发黑起来,那双眼就这么闭上了,再没有睁开。

    与此同时,石床上的洛梁睁开了双眸,身上的伤都在愈合,他被天医扶着坐起,就见渡尘抱着祝余坐在地上,渡尘的眼中含泪,绝望在他的脸上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