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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棋 杂章④ 锦北出走

    偏是那红妆惹了一眼,恰似春风过指,无意拈起淡淡的忧伤,多一点便可把今晚的月光收藏,酿一股清凉,刺激他的梦乡。

    他喝醉了,想起从前,总感觉什么都可以放下,翻山越海,不计前嫌,也不怕死亡,可当他慢慢成长,江湖刀光剑影看得多了,一步一个脚印,从无名小卒到小有名气,从小有名气到晋城城主,这过程中他放不下的越来越多,尽管他不爱那些发光的金子,那些无数人争的权利,他舍不得的,是他的尊严与心血。

    如今,锦北一气之下要嫁到漠城,他至今还是无法回答她当时的问题——“时荣,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你的晋城重要?“

    世间万物,都有偏爱,他分不清哪个在他心里重量多一点,这不是他第一次面临抉择,却是第一次觉得任何一条路都会让他抱憾终生。

    月色微凝住酒意,与时荣的思绪缠绵,注定今夜他不醉不归。风吹来的温柔像极了那个他极爱的人儿,这让他清醒了几分,却也越发醉的浓烈了些。

    “小二,再来一壶酒。不,两壶。“刚说罢便倒在了桌子上,嘴里不停的呢喃着某个人的名字,可惜身旁也没有人听得见说的什么。他现在只是这个酒楼里的寻常酒客。

    窗前不知道何时来了范皓,依旧是住在东门时的造型,裹着一件粗糙的旧衣服,头发凌乱,从那乱发中现出一双眼睛,分外清明。

    他看着醉倒了的时荣,如果他记得不错,这是第一次见他这个鬼样子,想很久以前跟自己比剑的时候,输了哭鼻子,却是没有今天这么伤心。

    也不知道时荣到底喝了多少酒,窗边的酒味没少让范皓皱眉。看着桌子上乱糟糟的,想必与他时荣现在的心境十分贴合。

    “她出城了。“

    范皓讲的风轻云淡,可还是让这个晋城的主人听到之后留下两行的泪,源源不断,沉默无声。

    时荣努力正身起来,忍着哽咽,回复了一声:“嗯。“

    “你可舍得?“范皓问出了一句。

    这是时荣刚才心里问自己的话,他无言了,他不敢说出答案,那会让他更后悔。

    “你能放下?“范皓又问出了一句。

    时荣听了,不禁呢喃着两个字:“放下“。谈何容易,恐怕放下是这世界上最不能轻描淡写的一件事情吧,若假装放下,只怕就像当晚的月光,是满地的谎。

    范皓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时荣,哭笑不得,打败一个男人竟然如此容易,让他爱上一个女人,然后再让那个女人消失。对于范皓来说,他不懂什么情情爱爱,也不想去接触那玩意儿,因为他已经不是一次见过眼前的这场面,喝了吐,吐了喝,稀里糊涂。曾有人告诉过那个感觉,就像是他手中的渊明剑丢了一样,消失了一样,被人拿去了一样,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舒服,很不舒服。

    剑痴没有剑,还怎么做他的剑痴。

    范皓说道:“放不下就拾起来,舍不得丢的就别乱扔了去,晋城没了你,还有我这个晋城东门的范皓在,可锦北呢?没了她,恐怕你这一辈子都得泡在酒缸里了。“

    难得他有几个知己,时荣算一个,他可真不想让这时荣以后借酒消愁,不然自己练剑又少个好对手。

    今日萧锦北走时,曾找过范皓,拜托他照顾好时荣,因为她这一走,或许再也不会相见,若见也不如不见。范皓自然是答应了,亲自去晋城城楼上目送她离开。

    一身红,满身愁。似天也知晓,云乱卷,他亲眼看到,萧锦北在马上频频回头,向他这里望来,只是时荣没来,一直没来。

    “可,哪有这么简单?“范皓自嘲道。

    方才范皓一席话真让他清醒了几分,似曾相识的话她也说过。

    “你时荣心里能装得下偌大的晋城,装不下区区一个我吗?“

    不是不能一举两得,而是太难了。他选择了萧锦北,就是要和晋城所有人对抗,甚至会威胁到锦北的生命。若他选择了晋城,就失去了他最最心爱的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两得太难了,可人生在世,也就百岁左右,总有一天你会弄丢所有你珍爱的东西,你的剑会锈,你的命会丢,你爱的人会死,但在此之前,用你的勇气去做应该做的决定,不是吗?这把剑用过,这条命活的很值得,这个人也用心的爱过。你呢,做到了吗?你是要继续醉下去还是追上去?“

    不得不说范皓的话如同醒酒汤,让时荣醒了大半,“当局者迷“的他被“旁观者清“的范皓点醒,是啊,他还没去试,就这么放弃了。

    当下也是哈哈大笑,感谢了范皓一句:“范兄,多谢,明天,不,今晚我要出城一趟,晋城的安危暂时就交给你了。“

    范皓点了点头,这喝醉的家伙总算开了窍,没辜负他的苦口婆心。

    不待他开口要几个好处,时荣就从他靠着的窗前一跃而下,足足五层楼。以时荣的功夫自然摔不死,可也太着急忙慌,一点城主的样子都没有。

    刚才时荣靠近时传来的酒味还是让范皓不禁摇了摇手,又揣测开这家伙到底喝了多少酒。

    “客官,您的酒。“

    夜香楼的小二也在这时把酒端了上来,可眼前的客官换成了范皓,他是认得这位“剑痴“的,四下寻了寻时荣的身影,没有发现。还是将酒放在了桌上。不待他问范皓,范皓就先张口说道。

    “别找了,他走了,这壶酒退了吧。“

    范皓便要离开了,他本来也不是来这儿吃饭的,谁知被小二拦了下来。

    “剑痴阁下,刚才那位是你朋友吧。“小二的声音有点弱弱的,却也道得清晰。

    “是。“范皓干脆的说道。

    “那请您帮您的朋友结一下账。“

    范皓咬了咬牙,不情愿的从自己的破衣服袖子里掏出了些许银子,递给了小二。心里不忘记暗骂时荣那家伙,又莫名其妙的被坑了。他可不比时荣的城主,拿得银两数不胜数,这些银子是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果然花钱如流水啊。

    范皓指了指小二端来的酒,问道:“这酒可算进去了?“

    小二点了点头,若不算进去的话,退回去花的是他自己的腰包。

    范皓坐了下来,挥了挥手示意小二下去,小二心领神会,高高兴兴领了银子就下去了,不忘说句:前辈,您慢用。

    当下,这房间就又剩下了范皓一个人。

    他把酒倒在了桌布上,随手取下自己背后的剑,着手擦拭起来。听的夜里一声马嘶鸣,会心一笑,暗嗟道:时荣这家伙,动作挺快。

    时荣那边,顺利出城,留下的是夜里值班的士兵迷茫的眼神,他们不知晓城主的意图,看他急匆匆的样子应该是为了晋城吧。

    马蹄声渐落,晋城又是一片宁静。马上的时荣被兴奋和醉意弄得脸特别红,他叫着心上人的名字策马狂奔去,恨不能一眨眼便能过去,恨不得说出他全部憋在心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