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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京师,暴风雨降临的前夕,一条阳光进不去的幽深小巷。

    “凤隆堂”的招牌半新半旧,挂在小铺面的门楣上,门口挂着宝蓝色的棉布帘子。这已经快到胡同的最深处了,一般玩古的人绝不会选择那么偏僻的地方开店。

    来客掀开棉布帘子,门上铜铃一响,却没有人来招呼,柜台上空荡荡的。

    这个店还是纸糊的老窗,阳光透进来是朦胧的,空气中悬浮着无数灰尘,屋里摆着大大小小的条桌和木箱,还有线装书、唐三彩、石砚笔洗,看起来这个店里什么都卖。这里乍一看像是被灰尘封印的老屋,好几年没人踏入了,只有那些灰尘的精灵们在空气中欢舞。

    灰尘是这里的领主。

    “你是谁?”沙哑的声音从内屋传来。

    “凤隆堂”的店主居然是个地地道道的欧洲人,灰白的头发和铁灰色的眼睛,消瘦的面颊依旧英俊。

    “林凤隆?”来客喃喃。

    “这个店已经倒闭了好几年了,我不待客。”林凤隆皱了皱眉头,右手探到了抽屉里的枪。

    “可以把你的手从枪上移开了。”来客悠悠说道,炽烈的龙瞳携带着无上的龙威,“我觉得你没有时间能扣动扳机。”

    林凤隆额前全是冷汗:“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来客懒洋洋地坐下,“我想让你帮我管理一个网站。”

    “我凭什么为你做事?”饶是自己的性命在对方手上,林凤隆还是不想妥协。

    “你会同意的。”来客突然笑了,“弗里德里希·冯·隆先生。”

    林凤隆的瞳孔骤缩,场面瞬间变得紧张。

    林凤隆终究还是苦笑了一声,向后瘫倒在躺椅上:“说吧,什么网站?”

    “猎人市场。”

    ……

    “老头子出门啦。”夏弥推醒了青卿,语气有些疑惑,“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青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瞬间瞳孔骤缩:“师父已经去了?”

    “嗯。”夏弥点点头。

    青卿忙翻身下床,连衣服都没整理,伸手掂起自己的镔铁长枪,推门冲了出去,夜里的风呼啸着钻进房间。

    到这一天了吗?

    夏弥呆呆地看着门外,晃了晃脑袋,起身回到自己居住多年的房屋,背上自己早就整理好的行囊,步伐坚定地走出院门。

    可她还是忍不住转了一次身,看着院里熟悉的老槐树,半晌后咬咬牙离开。

    槐叶一片片落下,在空中盘旋着飞舞,像是送别。

    ……

    皇宫,瀛台。

    烛光照耀着男子的脸庞,男子双目涣散。太坐在上首,面无表情。

    雨很大。

    十年了啊。

    男人两鬓显得不符合他年纪的苍老,双眼无神地看向窗外,身上的龙袍是那么的单薄,很难想象这个落魄的男人居然是这个东方古国的一国之君。

    “谁?”太后声线沙哑。

    李书文推开门,双手抱拳,“在下李书文,太后娘娘在宫里布置的死侍已经被清除了。”

    “不知上下尊卑的东西。”太后冷哼一声。

    皇帝看着李书文那滴露着鲜血的长枪,微微一愣:“李书文?”

    “是。”

    “你是来杀本宫的?”太后亮起那闪耀的黄金瞳。

    “是。”

    “你知道本宫的言灵吗?”太后冷冷笑道,“就敢这么上门寻死?”

    “自然知道。”李书文表情凝重。

    他当然也不是毫无准备的,通过张謇的渠道,他了解到太后的言灵是“冥照”,一个通过扭曲光线来达到隐身效果的言灵,你永远不知道对方的刀下一秒会从哪里砍出。

    太后向着李书文迈出第一步,龙文的唱颂声里,她的身影变得越发的漆黑,最后简直漆黑的像是一团墨。

    言灵·冥照。

    她迈出第二步的瞬间,身影溃散。就好像她原本就是一片墨迹,被一泼水从纸上洗去了。

    她消失了。

    李书文关上了门,不让太后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离开了这个密封的屋子。

    “这么有底气吗?”太后的声音突兀响起。

    李书文的额头冒出冷汗,太后居然压制自己的心跳声在极低的水平,这样高速运动的太后根本无法依照心跳判断位置。

    ……

    皇城城门。

    高大的禁卫附近巡逻,佩刀撞击铠甲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雨水笼罩着这个夜晚的皇城。

    “杀!”青卿的吼声在雨隙间穿梭,所有禁卫们拔刀出鞘声整齐划一。

    玩家们也是嘶吼着冲向城门,双方不约而同地亮起黄金瞳,战意在一瞬间燃起。

    青卿挥动长枪,硬是拼着初代种的力量轰开了城门,玩家们骑着战马呼啸而过,席卷了今夜戍守皇城城门的一小队禁卫。

    禁卫们奋力抵抗,可在玩家冲锋的浪潮下只是掀起一些微不足道的水花,很快便被平息。

    戍守的负责军官看着会看过来的弯刀,直接闭上了眼睛,用尽浑身的力气吹响号角,凄厉的声音撕破整个京师的静谧。

    姚全才脸色微变,毫无疑问,整个京师的清军都即将赶来,玩家这边三百人的队伍肯定无法抵挡。

    “进攻进攻!”青卿扯着嗓子喊道。

    现在就是争分夺秒,找到李书文任务就算完成了,当然,如果能够杀掉太后自然更好。

    马蹄踏在白玉阶上,今夜必将漫长。

    ……

    “天皇陛下。”伊藤博文顿了顿,“近期清廷暗流涌动,我们是否可以有所动作?”

    明治天皇犹豫了片刻:“不是说定了先消化掉朝鲜吗?”

    “可是这一次机不可失啊……”伊藤博文解释道,“清国皇室与世家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政变已经不可阻挡。”

    “一旦军舰大炮稍微充实,就可以开拓虾夷,晓之琉球,使之会同朝觐,责难朝鲜,使之纳币进贡,割南满之地,收台湾、吕宋,占领整个中国,君临印度。”天皇喃喃,念着1855年吉田松阴的话语,眼里闪着野心的光芒,“蛇岐八家什么看法?”

    蛇岐八家,分为三大姓和五小姓,全部都是混血种,他们上千年以来一直坐镇日本黑道,任何黑道首领在打下一片地盘之后都得亲自去蛇岐八家的神社烧香,表示遵从蛇岐八家制定的黑道法律,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发展帮会。蛇岐八家的势力强盛到连欧洲混血种家族都敬畏的地步,日本社会被蛇岐八家把持着,蛇岐八家的领导人被称为“影皇”,天皇都必须毕恭毕敬。

    可这任影皇上杉秀夫出了一点问题,对于家族和国家的未来并不伤心,倒是痴迷于棋道,棋艺高超,被封为“棋圣”。

    “您知道的,影皇并不关心。”伊藤博文说到这里也是有些头疼,“但是蛇岐八家的长老们的一致意见是对大清动手。”

    天皇暗松了一口气:“蛇岐八家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是。”伊藤博文弯腰,“我们大日本的勇士们已经陈兵鸭绿江畔,随时可向大清发起攻势。”

    “很好,你们看着办吧。”

    “是。”

    ……

    瀛台。

    “你的言灵是什么?”太后莫名有些紧张。

    李书文不答话,挥动长枪,屏息凝神。

    李书文猛地举枪,长枪格挡在头顶。仅仅零点几秒钟之后,啸声和刀声在头顶被捕捉到了,真正的一击是对准李书文的顶心贯下的。刀枪交击,太后凭借撞击的力度无声地滑开,再次遁形在黑暗中。

    “陛下,我的徒弟跟我说了一个天下大同的社会。”李书文阖着双眼,“那里无君无臣,天下无世家,土地皆百姓,无饥寒之苦,无贫卑之忧。”

    天下大同吗……

    皇帝听着有些出神:“那可真好啊。”

    那真的很好啊,没有人卖儿卖女,没有人饿死路边,没有战火烧毁家园,没有欺辱压弯脊梁。

    “陛下,我想了很久,我们这些人还是把舞台让给年轻人吧。”李书文笑笑,“他们有想法,有能力,社会会向那样发展的话,死我们这几个人算什么呢。”

    让给年轻人吗……

    “若是外寇再来入侵怎办?”皇帝思索了片刻,轻声问道,“今夜你若真能得手,天下也会动乱,倭寇不会错过这等好机会。”

    太后的刀直劈而来,对着李书文的腰部,李书文紧急后撤一步,合枪于腹间,挡下这致命的一刀。见又没有得手,太后没有丝毫犹豫,收刀后撤,再次隐没在黑暗里。

    “我相信这只是我神州涅槃之前的痛苦罢了,新生的神州会在战火中重新站起来,年轻人会用鲜血染红旗帜,鲜血染红的旗帜终有一天会在全世界眼里升起。”李书文嘴角上扬,“倭寇……只是神州重生的垫脚石罢了。”

    “说得好。”皇帝哈哈大笑,“朕便信你这次,信你说的年轻人,信我神州。”

    皇帝也是这般想的,当年得知邓世昌的死讯时,他就对神州的骨气和毅力毫不怀疑,亲手题词“今日漫挥天下泪,有公足壮海军威”。

    神州必将重生,自己要付出的,不过是这薄命一条和皇位而已。

    “动手吧李卿。”皇帝闭上了眼睛,笑得洒脱。

    皇帝是知道李书文的言灵的,自己当年想李书文做自己的官员时,便私自询问了李书文的言灵,李书文也是回答得这般洒脱。

    言灵·深血,很简单,就是让自己的血液变得剧毒。

    只要今夜李书文的鲜血溅洒在整个密闭的屋子,自己和太后都难逃一死。就算太后被李元昊打破了血统界限,在李书文S级血统的“深血”下,也是无药可解的剧毒。

    “请陛下为苍生赴死。”李书文哈哈大笑,拔出腰刀引颈自刎,没有丝毫犹豫。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刀锋划过李书文脆弱的颈骨,大动脉里那经过“深血”变得剧毒的鲜血在心脏的挤压下迅速溅出,血泉喷涌着向四处洒去,躲闪不及的太后被溅了一身。太后看着自己的皮肤都被血侵蚀地滋滋声响,也是明白了一切,绝望地嘶吼着,发狂得将怒火发泄在皇帝身上。

    皇帝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液和扑过来的太后,毫无反抗地闭上了眼睛,吐字果决:“准。”

    威风赫赫。

    他窝囊了十年,十年囚禁的生活消磨了他的帝王风骨,畏畏缩缩地当了整整十年的囚犯。前半生他的努力前功尽弃,后半生的囚禁让他活得懦弱,唯有在这一夜,才有了那千古一帝的果决。

    唯独他死的时候,像个真正的皇帝那样,顶天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