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过往
自昨日下午洪川等人就拼命赶路，一整夜都没休息，终于是彻底出了大盘山的地界。
洪川这才敢让大伙儿休息片刻，杂耍班子的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川子，这回多亏了你啊。”洪老大想想昨日经历仍觉后怕，这要不是正好带上洪川随行，怕是命就丢了。
“老班主不必客气，我也不过为求自保。”
“洪老弟，你这功夫哪里学的？”张家的弟弟凑了上来。“也教我些？”
“张二哥，我这功夫你学不来，会丢掉性命的。”
“那么玄乎？”张二哥似是有点不信，但他只当洪川不愿教他，也不多问什么，便转身走开了。
洪川摇了摇头，确实不是他不愿意教，他自小受大魔王的调教，身子筋脉如铜浇铁铸。真要像大魔王似的将内力强行输入普通人体内，不死也得残废了。
一行人还没到城镇，没得郎中为周老汉接骨，这会儿还躺在车内呢。许是昨夜神经紧绷，又连续奔波太累了，大多人聊了几句便都睡着了。
只剩洪川和老班主还醒着，虽说已经远离了大盘山，但也还需要有人守着才是。
“川子，还不知道你老家是哪儿的呢？”洪班主似乎并不想休息，与洪川攀谈起来。
“冶城。”
“家里可有兄弟姐妹啊？”
“都死了。”
…沉默…
洪班主也是没想到，刚一开口就这般的尴尬“那你此番是去投靠亲戚吗？”
洪川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事，他不想谈起。老班主看了看洪川，一个小小年纪的孩子，武艺高强，眼神冰冷且还杀伐果决。他若是没点故事又怎么能成为今天这番样子呢？只是洪川不愿意说，他也不会过多询问。
洪川看了眼一旁已经睡熟的小鱼，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
那是多年之前，齐泽杀了洪川全家之后，洪川便没了依靠。家里本就是靠着父亲打猎去城中换些银两度日。如今家里只剩他一个人，不识字，不会武，也没有钱。
洪川去县衙报案，可惜县衙接了案子便没了音讯。洪川不敢返回家中，日日在县衙周边等消息。头几日还有人让他耐心等待，可再往后那县衙的人便失了耐心，甚至有时候直接将洪川轰了出来。
就这样，洪川沦为了乞丐。每天只在县衙周边乞讨。幸亏之前有人见过他这报案的小孩，些许好心人看他实在可怜，路过之时都会给他留点吃食和钱财。
只是乞丐也有乞丐的规矩。洪川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这街上哪里斗的过这些乞丐头子？钱财是保不住的，有时甚至连吃的也不给留一口。
有一日洪川硬着头皮没交钱，想着逃跑。结果被几个乞丐狠揍了一顿，之后接连三天硬是一口吃食都没给留，全给抢了干净。
饿到脱力的洪川躺在冰冷的地上，那是个秋日，冶城的秋日格外短。那年入冬又早，夜里能冻死人。
本来洪川已经放弃了，在他等待死亡之时，有一个小女孩路过，也是乞丐装扮，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男孩，又看了看手中的饼。那小眼神在洪川和手里的饼之间反复看了五六遍，最后一屁股坐在洪川身边，撕了半张饼塞到了他的嘴里……
看着洪川像饿鬼般的吃相，那小女孩吓得赶忙捂着仅剩的半张饼跑了，看样子生怕洪川吃完了又来抢自己那半张饼。
一个月后，天气愈发冷了，白天也越来越短，像是快要入冬了。冬天，对于他们来说是最难熬的季节，每年都得饿死冻死个三四成的乞丐。
县衙已经完全放弃了，只给了个山匪抢劫杀人的糊弄说法，便再没了下文，洪川也彻底从一个等待者，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乞丐。他的双目失去了所有的光，几乎变成了行尸走肉。
一日傍晚来到泰安楼外，他喜欢在这吃饭，虽然手中只是脏了的窝头，但却能闻着酒肉的香气，仿佛窝头也更香了些。
可还没走过泰安楼，便听到有人争吵。一看，又是那群经常抢他铜钱和吃食的乞丐头子。
“这烧鸡和银子是我与她的，你们为何要抢，还要打人”开口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娃子，身后护着一个像是乞丐的小女孩儿，他的周遭站着五个痞子。
那五人也不理他，只是抢了鸡和银子就要溜，没曾想这男娃儿竟然冲上来就打，看样子似乎有些拳脚功夫，趁其不备一个扫堂腿绊倒一人，对着他就是拳打脚踢，还真就撂倒了一个。
剩下四人因为吃惊于一个小孩儿居然敢先动手也是愣住了，看着地上被打晕了的同伙，相互之间又对了几眼，回头便是要一起出手。
没了出其不意的优势，又毕竟只是孩童，哪里经得住四个成年人的围殴，没一会儿就被揍的鼻青脸肿。
洪川看了眼男孩正想离开，又瞄了眼女孩儿，而后停下了脚步。
他盯着女孩儿看了好一会儿，最终一咬牙，悄悄捡起了块大石头然后慢慢向那还站着的四个乞丐移动。
观察了一会儿，他注意到带头的一人一手攥着银子一手提着烧鸡，只是在旁用脚踹那男孩儿，看他空不出手来，阿丑决定对他下手。
眼看大约还有个三步的距离，洪川迅速冲上前去，对着那人的后背就砸了过去，那人一吃痛便松开了抓着银子和烧鸡的手，反手去护住自己的背部。洪川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那银子还没落地就被他一把抓入手中，接着撒腿就跑。
那人先是一愣，接着大喊一声“抓住那抢银子的小屁孩儿。”几人一看也不再管这边的两人，全去追洪川了。
洪川跑的很快，加之对冶城又熟悉，几个成年人竟是抓不住他。一路飞奔到了城中一个僻静处，已有三人都跟丢了，只剩下那被洪川砸了一下的乞丐还在跟着。
噗通……
洪川的鞋子穿了许久，这会儿跑的太急彻底烂了。眼看洪川摔了一跤，那人上来就是狠踹了一脚，接着死死掐住洪川的脖子。
那双大手用了最大的力气，不要多久怕是就会断了呼吸，洪川一时情急抓起路边的石头就向那人脑袋砸去。感觉掐着喉咙的双手似乎有所松动，洪川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不停地砸向那人的脑袋。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砸了几十下，直到一股滚烫不停落在洪川脸上，他才恢复神智。
看着眼前这还淌着血的尸体，洪川吓得连滚带爬，他也不知道他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只是跑着跑着与一少年撞了满怀。
“多谢小兄弟仗义出手，嘿嘿，不然今天怕是被打惨了。”
洪川认出了这是刚刚那男孩，只是他没心思与他在此废话，便想要挣开，可浑身已经跑没了力气。
停下的这一刻，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想要使劲的一瞬间，气血上冲，他径直就要昏了过去，在临昏倒前的最后一刻，只听到一句话
“我叫陈靖山，你呢？”
洪川这才敢让大伙儿休息片刻，杂耍班子的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川子，这回多亏了你啊。”洪老大想想昨日经历仍觉后怕，这要不是正好带上洪川随行，怕是命就丢了。
“老班主不必客气，我也不过为求自保。”
“洪老弟，你这功夫哪里学的？”张家的弟弟凑了上来。“也教我些？”
“张二哥，我这功夫你学不来，会丢掉性命的。”
“那么玄乎？”张二哥似是有点不信，但他只当洪川不愿教他，也不多问什么，便转身走开了。
洪川摇了摇头，确实不是他不愿意教，他自小受大魔王的调教，身子筋脉如铜浇铁铸。真要像大魔王似的将内力强行输入普通人体内，不死也得残废了。
一行人还没到城镇，没得郎中为周老汉接骨，这会儿还躺在车内呢。许是昨夜神经紧绷，又连续奔波太累了，大多人聊了几句便都睡着了。
只剩洪川和老班主还醒着，虽说已经远离了大盘山，但也还需要有人守着才是。
“川子，还不知道你老家是哪儿的呢？”洪班主似乎并不想休息，与洪川攀谈起来。
“冶城。”
“家里可有兄弟姐妹啊？”
“都死了。”
…沉默…
洪班主也是没想到，刚一开口就这般的尴尬“那你此番是去投靠亲戚吗？”
洪川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事，他不想谈起。老班主看了看洪川，一个小小年纪的孩子，武艺高强，眼神冰冷且还杀伐果决。他若是没点故事又怎么能成为今天这番样子呢？只是洪川不愿意说，他也不会过多询问。
洪川看了眼一旁已经睡熟的小鱼，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
那是多年之前，齐泽杀了洪川全家之后，洪川便没了依靠。家里本就是靠着父亲打猎去城中换些银两度日。如今家里只剩他一个人，不识字，不会武，也没有钱。
洪川去县衙报案，可惜县衙接了案子便没了音讯。洪川不敢返回家中，日日在县衙周边等消息。头几日还有人让他耐心等待，可再往后那县衙的人便失了耐心，甚至有时候直接将洪川轰了出来。
就这样，洪川沦为了乞丐。每天只在县衙周边乞讨。幸亏之前有人见过他这报案的小孩，些许好心人看他实在可怜，路过之时都会给他留点吃食和钱财。
只是乞丐也有乞丐的规矩。洪川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这街上哪里斗的过这些乞丐头子？钱财是保不住的，有时甚至连吃的也不给留一口。
有一日洪川硬着头皮没交钱，想着逃跑。结果被几个乞丐狠揍了一顿，之后接连三天硬是一口吃食都没给留，全给抢了干净。
饿到脱力的洪川躺在冰冷的地上，那是个秋日，冶城的秋日格外短。那年入冬又早，夜里能冻死人。
本来洪川已经放弃了，在他等待死亡之时，有一个小女孩路过，也是乞丐装扮，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男孩，又看了看手中的饼。那小眼神在洪川和手里的饼之间反复看了五六遍，最后一屁股坐在洪川身边，撕了半张饼塞到了他的嘴里……
看着洪川像饿鬼般的吃相，那小女孩吓得赶忙捂着仅剩的半张饼跑了，看样子生怕洪川吃完了又来抢自己那半张饼。
一个月后，天气愈发冷了，白天也越来越短，像是快要入冬了。冬天，对于他们来说是最难熬的季节，每年都得饿死冻死个三四成的乞丐。
县衙已经完全放弃了，只给了个山匪抢劫杀人的糊弄说法，便再没了下文，洪川也彻底从一个等待者，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乞丐。他的双目失去了所有的光，几乎变成了行尸走肉。
一日傍晚来到泰安楼外，他喜欢在这吃饭，虽然手中只是脏了的窝头，但却能闻着酒肉的香气，仿佛窝头也更香了些。
可还没走过泰安楼，便听到有人争吵。一看，又是那群经常抢他铜钱和吃食的乞丐头子。
“这烧鸡和银子是我与她的，你们为何要抢，还要打人”开口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娃子，身后护着一个像是乞丐的小女孩儿，他的周遭站着五个痞子。
那五人也不理他，只是抢了鸡和银子就要溜，没曾想这男娃儿竟然冲上来就打，看样子似乎有些拳脚功夫，趁其不备一个扫堂腿绊倒一人，对着他就是拳打脚踢，还真就撂倒了一个。
剩下四人因为吃惊于一个小孩儿居然敢先动手也是愣住了，看着地上被打晕了的同伙，相互之间又对了几眼，回头便是要一起出手。
没了出其不意的优势，又毕竟只是孩童，哪里经得住四个成年人的围殴，没一会儿就被揍的鼻青脸肿。
洪川看了眼男孩正想离开，又瞄了眼女孩儿，而后停下了脚步。
他盯着女孩儿看了好一会儿，最终一咬牙，悄悄捡起了块大石头然后慢慢向那还站着的四个乞丐移动。
观察了一会儿，他注意到带头的一人一手攥着银子一手提着烧鸡，只是在旁用脚踹那男孩儿，看他空不出手来，阿丑决定对他下手。
眼看大约还有个三步的距离，洪川迅速冲上前去，对着那人的后背就砸了过去，那人一吃痛便松开了抓着银子和烧鸡的手，反手去护住自己的背部。洪川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那银子还没落地就被他一把抓入手中，接着撒腿就跑。
那人先是一愣，接着大喊一声“抓住那抢银子的小屁孩儿。”几人一看也不再管这边的两人，全去追洪川了。
洪川跑的很快，加之对冶城又熟悉，几个成年人竟是抓不住他。一路飞奔到了城中一个僻静处，已有三人都跟丢了，只剩下那被洪川砸了一下的乞丐还在跟着。
噗通……
洪川的鞋子穿了许久，这会儿跑的太急彻底烂了。眼看洪川摔了一跤，那人上来就是狠踹了一脚，接着死死掐住洪川的脖子。
那双大手用了最大的力气，不要多久怕是就会断了呼吸，洪川一时情急抓起路边的石头就向那人脑袋砸去。感觉掐着喉咙的双手似乎有所松动，洪川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不停地砸向那人的脑袋。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砸了几十下，直到一股滚烫不停落在洪川脸上，他才恢复神智。
看着眼前这还淌着血的尸体，洪川吓得连滚带爬，他也不知道他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只是跑着跑着与一少年撞了满怀。
“多谢小兄弟仗义出手，嘿嘿，不然今天怕是被打惨了。”
洪川认出了这是刚刚那男孩，只是他没心思与他在此废话，便想要挣开，可浑身已经跑没了力气。
停下的这一刻，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想要使劲的一瞬间，气血上冲，他径直就要昏了过去，在临昏倒前的最后一刻，只听到一句话
“我叫陈靖山，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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