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未登场的看客静观其变
顾揽秋最近习惯了早起。
她和往常一样，在天乍蒙蒙亮，大约清晨四五点的时候，前往竹林练剑。
唰——
剑光在竹叶间舞动，灵动迅捷又庄严大气，如在与人战斗，一招一式都饱灌内气，锋芒搅得竹叶纷落。
一套磨锋剑法使完，顾揽秋内气耗尽，收剑坐在青石上歇息。
剑法比昨天灵动了些，这或许是昙华丹诏功的功劳，在洗骨之后，没准资质也提升了。资质嘛，除了玄乎的悟性，就是骨骼皮肉经络这些有关身体的部分。
一道脚步声带着些许沉重踏进竹林，转眼一抹蓝衫出现在顾揽秋身前。
是大师兄许弈奇。
“听剑声，你进步很快。”大师兄赞赏道，“你的剑法已经比得上那些师弟们了，再练几年可以拜入长老门下，成为入室弟子了。”
“那也是未来的事情了，等你当上掌门，我直接拜你为师多好。”
大师兄眼中带了丝笑意：“那岂不是乱了辈分。”
“抱大腿嘛。”
顾揽秋摩挲着膝上长剑：“大师兄，你今天的脸色暗淡发黄，脚步也重了许多，平时我都听不见脚步声的……你是不是有心事？心情不好？”
“哈哈。”大师兄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转了话题，“继续练剑吧，今天教你点不一样的。”
他以指作剑，向前一伸，简单之极的动作，顾揽秋却仿佛看到一柄剑，一柄稳而雄峰的无匹剑势。
雄浑剑势只压得人透不过气，躲不过，只能硬抗。
“磨锋剑式虽然简单，每一招却也经过前人修订，千锤百炼……”
大师兄严肃道：“对待剑，应当像对待自己一样，人如剑，剑如人，方是人剑合一。准确地说，你现在只不过是按着剑谱比划，就算把十二招练得滚瓜烂熟，不过是一本活剑谱罢了。无从提起用剑，更不要提和人交手了。
“你应当从最基础的持剑练起，磨锋剑式的第一招是持剑，持剑是剑道之始，拿不稳剑，一切休提。剑是手臂，是肢体的延伸，在任何时候拿起剑，拿多久，都不会一丝颤抖才算小成。
“然后是挥剑，也是磨锋剑式第二式。如果你每天挥剑万遍，耗费三个时辰，一个月后，这一式就算是成了，可以进行第三式的训练。”
大师兄最后总结道：“磨锋剑式奠基第一，是所有砺剑山弟子的必学剑法。只要将每一招都苦练一个月，一年后，剑道才算初入门径。许多人一味贪图威力，追求更快更强的剑法，把剑招用成了主动技能，反倒忘了剑道根基不是主动技能，而是被动技能。”
顾揽秋认真听着，不时用剑比划学习。
新入山的弟子都是由师兄们如此，一招一式传授武功的。大师兄曾教过不下百人，对于如此教学，自有心得。
一个时辰的指教，顾揽秋对于剑法要理，又深入几分。
……
今天中午，食堂做了包子。
顾揽秋随手抓了四个，又提了一壶山泉，打算去林间享用。
相较于食堂的纷纷扰扰，她更喜欢在山野之中，望着满目葱郁，清静且快乐的一人吃饭。
在大自然中，手里的包子仿佛也变得美味起来。
哦，肉馅的包子本来就挺好吃的。
白白软软的外皮几乎入口即化，足够新鲜的肉馅只需加少许盐就已足够鲜美多汁。连吃了四个，顾揽秋仍有些意犹未尽。
她喝了一大口水，靠着大树粗枝，不免熏熏然，涌起困意。
顾揽秋眯起眼睛，就要将要入睡的时候，忽地听见一个刺耳的声音。
“飞龙帮沈炼天，前来拜山！！！”
“飞龙帮沈炼天，前来拜山！！！”
“飞龙帮沈炼天，前来拜山！！！”
这声音遍传山野，顾揽秋爬上大树，在高处朝下望去，却只在山下看到一些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此人还在山脚，声音竟能传到这里，好可怕的功力！”
她托着下巴，望着密密麻麻的人：“来拜山的人都是上了山腰，在礼事堂禀了名号，问明来意，再进行安排。”
“江湖上谁人不知，砺剑山近日封山，不待外客。飞龙帮这么一大群人集体拜山，又以内功传声，分明是有意寻衅，来者不善呐。”
顾揽秋翻身跳下球枝，稳稳落在地上，扶好长剑朝山下走去。
“过去看看热闹！”
……
半山腰。
留武碑后。
上百号人密密麻麻站成碑前，人人一身白色孝衣，皆沉默不语。为首的大汉一身孝衣，头缠孝巾戴孝帽，穿孝鞋，他身材高大健硕，肩上扛着一口棺材，伫立人前，如同一块巨石，镇住所有情绪。
止戈亭前。
几十名砺剑山弟子紧紧握着长剑，对峙着这些不速之客。
“这个飞龙帮什么来头？”
那弟子一激灵，猛地回头看去，看到是自家师姐方才松了口气。
“可吓死我了。”
顾揽秋拍着他的肩：“怕什么，师兄弟都在呢，和我说说这伙人怎么回事？”
师弟压低了声音：“师姐你也是经常下山，应该也听过这个飞龙帮。这个帮派可不得了啊，手笔之大，发展之猛，近年来在江湖上可谓首屈一指。据说天下有八成的大城都有他们的分舵，江湖上都传，他们的实力能和大派碰一碰。”
“那这场面是……”顾揽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们要和咱们砺剑山碰一碰。”
“嘘嘘嘘！”
师弟赶忙用手指抵住嘴：“这话可不兴说啊，人家是名正言顺拜山的。”
“名正言顺？”顾揽秋没明白。
“看见人群这一身孝衣了没。”师弟指着飞龙帮一众道。
“看见啦，怎么，他家出殡？”
“差不多，只不过出殡的是帮主沈炼天的父亲，杀人凶手是咱砺剑山的人……”
顾揽秋拦住他的话：“等等，你再说一遍。”
“死的是沈炼天他爹。”
“后半句。”
“杀人凶手是咱们的人。”
“对，就是这句。”顾揽秋小声嘀咕着，“咱们的人做事也太不讲究了，杀人就杀人，怎么还暴露身份呢，这不是引火烧山嘛。”
“凶手不一定是咱们的人，而且就算是……”师弟叹口气：“我的师姐啊，咱们是名门正派，不兴杀人这套，讲究以德服人。”
顾揽秋摇头反对：“拳头大就是德，剑够快才能服人。要咱们是个无名小帮派，飞龙帮还用得着堵在这，早就杀上来了。”
“有道理。”
师弟看了看人群说道：“师姐，我敢打赌，主角马上就到了。”
“哦？”
“你看啊，双方僵持在这，难保擦枪走火，所以一定得有人出来做和事佬。依我看，这个沈炼天不是一般人能打发的，必须得重量级的人物……”
话刚说完，就见一人拨开人群，来到留武碑前。
师弟小声道：“看，丰师姐来了。”
那人向头前抬棺者一抱拳：“敝人丰藏秀，礼事堂管事，请问沈帮主何故上山？”
“入室弟子。”
男人身躯不动，只是低首：“你，不行，换个能做主的人来。”
“史独幽如何？”
一道朗声忽而传来，便见一人从远处纵来，只一眨眼，人便潇洒从半空落下，站在丰藏秀身旁。
一身蓝白两色的衣服穿着他身上，却独有几分潇洒卓然。
“沈帮主。”史独幽拱手，“许久不见了，不知我可否做主？”
沈炼天轻轻摇头，看也不看他：“武功尚可，却依旧主了事。”
“砺剑王升阳，见过沈帮主！”
“徐欢。”
“高过客来也！”
看着几名入室弟子一一到场，师弟侧身咬着耳朵。
“丰藏秀，史独幽，王升阳，徐欢，高过客，五大长老的弟子都到齐了，就差大师兄了。”
“那可不一定。”顾揽秋看着远处缓缓走来的一道身影。
“他这不就来了。”
她和往常一样，在天乍蒙蒙亮，大约清晨四五点的时候，前往竹林练剑。
唰——
剑光在竹叶间舞动，灵动迅捷又庄严大气，如在与人战斗，一招一式都饱灌内气，锋芒搅得竹叶纷落。
一套磨锋剑法使完，顾揽秋内气耗尽，收剑坐在青石上歇息。
剑法比昨天灵动了些，这或许是昙华丹诏功的功劳，在洗骨之后，没准资质也提升了。资质嘛，除了玄乎的悟性，就是骨骼皮肉经络这些有关身体的部分。
一道脚步声带着些许沉重踏进竹林，转眼一抹蓝衫出现在顾揽秋身前。
是大师兄许弈奇。
“听剑声，你进步很快。”大师兄赞赏道，“你的剑法已经比得上那些师弟们了，再练几年可以拜入长老门下，成为入室弟子了。”
“那也是未来的事情了，等你当上掌门，我直接拜你为师多好。”
大师兄眼中带了丝笑意：“那岂不是乱了辈分。”
“抱大腿嘛。”
顾揽秋摩挲着膝上长剑：“大师兄，你今天的脸色暗淡发黄，脚步也重了许多，平时我都听不见脚步声的……你是不是有心事？心情不好？”
“哈哈。”大师兄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转了话题，“继续练剑吧，今天教你点不一样的。”
他以指作剑，向前一伸，简单之极的动作，顾揽秋却仿佛看到一柄剑，一柄稳而雄峰的无匹剑势。
雄浑剑势只压得人透不过气，躲不过，只能硬抗。
“磨锋剑式虽然简单，每一招却也经过前人修订，千锤百炼……”
大师兄严肃道：“对待剑，应当像对待自己一样，人如剑，剑如人，方是人剑合一。准确地说，你现在只不过是按着剑谱比划，就算把十二招练得滚瓜烂熟，不过是一本活剑谱罢了。无从提起用剑，更不要提和人交手了。
“你应当从最基础的持剑练起，磨锋剑式的第一招是持剑，持剑是剑道之始，拿不稳剑，一切休提。剑是手臂，是肢体的延伸，在任何时候拿起剑，拿多久，都不会一丝颤抖才算小成。
“然后是挥剑，也是磨锋剑式第二式。如果你每天挥剑万遍，耗费三个时辰，一个月后，这一式就算是成了，可以进行第三式的训练。”
大师兄最后总结道：“磨锋剑式奠基第一，是所有砺剑山弟子的必学剑法。只要将每一招都苦练一个月，一年后，剑道才算初入门径。许多人一味贪图威力，追求更快更强的剑法，把剑招用成了主动技能，反倒忘了剑道根基不是主动技能，而是被动技能。”
顾揽秋认真听着，不时用剑比划学习。
新入山的弟子都是由师兄们如此，一招一式传授武功的。大师兄曾教过不下百人，对于如此教学，自有心得。
一个时辰的指教，顾揽秋对于剑法要理，又深入几分。
……
今天中午，食堂做了包子。
顾揽秋随手抓了四个，又提了一壶山泉，打算去林间享用。
相较于食堂的纷纷扰扰，她更喜欢在山野之中，望着满目葱郁，清静且快乐的一人吃饭。
在大自然中，手里的包子仿佛也变得美味起来。
哦，肉馅的包子本来就挺好吃的。
白白软软的外皮几乎入口即化，足够新鲜的肉馅只需加少许盐就已足够鲜美多汁。连吃了四个，顾揽秋仍有些意犹未尽。
她喝了一大口水，靠着大树粗枝，不免熏熏然，涌起困意。
顾揽秋眯起眼睛，就要将要入睡的时候，忽地听见一个刺耳的声音。
“飞龙帮沈炼天，前来拜山！！！”
“飞龙帮沈炼天，前来拜山！！！”
“飞龙帮沈炼天，前来拜山！！！”
这声音遍传山野，顾揽秋爬上大树，在高处朝下望去，却只在山下看到一些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此人还在山脚，声音竟能传到这里，好可怕的功力！”
她托着下巴，望着密密麻麻的人：“来拜山的人都是上了山腰，在礼事堂禀了名号，问明来意，再进行安排。”
“江湖上谁人不知，砺剑山近日封山，不待外客。飞龙帮这么一大群人集体拜山，又以内功传声，分明是有意寻衅，来者不善呐。”
顾揽秋翻身跳下球枝，稳稳落在地上，扶好长剑朝山下走去。
“过去看看热闹！”
……
半山腰。
留武碑后。
上百号人密密麻麻站成碑前，人人一身白色孝衣，皆沉默不语。为首的大汉一身孝衣，头缠孝巾戴孝帽，穿孝鞋，他身材高大健硕，肩上扛着一口棺材，伫立人前，如同一块巨石，镇住所有情绪。
止戈亭前。
几十名砺剑山弟子紧紧握着长剑，对峙着这些不速之客。
“这个飞龙帮什么来头？”
那弟子一激灵，猛地回头看去，看到是自家师姐方才松了口气。
“可吓死我了。”
顾揽秋拍着他的肩：“怕什么，师兄弟都在呢，和我说说这伙人怎么回事？”
师弟压低了声音：“师姐你也是经常下山，应该也听过这个飞龙帮。这个帮派可不得了啊，手笔之大，发展之猛，近年来在江湖上可谓首屈一指。据说天下有八成的大城都有他们的分舵，江湖上都传，他们的实力能和大派碰一碰。”
“那这场面是……”顾揽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们要和咱们砺剑山碰一碰。”
“嘘嘘嘘！”
师弟赶忙用手指抵住嘴：“这话可不兴说啊，人家是名正言顺拜山的。”
“名正言顺？”顾揽秋没明白。
“看见人群这一身孝衣了没。”师弟指着飞龙帮一众道。
“看见啦，怎么，他家出殡？”
“差不多，只不过出殡的是帮主沈炼天的父亲，杀人凶手是咱砺剑山的人……”
顾揽秋拦住他的话：“等等，你再说一遍。”
“死的是沈炼天他爹。”
“后半句。”
“杀人凶手是咱们的人。”
“对，就是这句。”顾揽秋小声嘀咕着，“咱们的人做事也太不讲究了，杀人就杀人，怎么还暴露身份呢，这不是引火烧山嘛。”
“凶手不一定是咱们的人，而且就算是……”师弟叹口气：“我的师姐啊，咱们是名门正派，不兴杀人这套，讲究以德服人。”
顾揽秋摇头反对：“拳头大就是德，剑够快才能服人。要咱们是个无名小帮派，飞龙帮还用得着堵在这，早就杀上来了。”
“有道理。”
师弟看了看人群说道：“师姐，我敢打赌，主角马上就到了。”
“哦？”
“你看啊，双方僵持在这，难保擦枪走火，所以一定得有人出来做和事佬。依我看，这个沈炼天不是一般人能打发的，必须得重量级的人物……”
话刚说完，就见一人拨开人群，来到留武碑前。
师弟小声道：“看，丰师姐来了。”
那人向头前抬棺者一抱拳：“敝人丰藏秀，礼事堂管事，请问沈帮主何故上山？”
“入室弟子。”
男人身躯不动，只是低首：“你，不行，换个能做主的人来。”
“史独幽如何？”
一道朗声忽而传来，便见一人从远处纵来，只一眨眼，人便潇洒从半空落下，站在丰藏秀身旁。
一身蓝白两色的衣服穿着他身上，却独有几分潇洒卓然。
“沈帮主。”史独幽拱手，“许久不见了，不知我可否做主？”
沈炼天轻轻摇头，看也不看他：“武功尚可，却依旧主了事。”
“砺剑王升阳，见过沈帮主！”
“徐欢。”
“高过客来也！”
看着几名入室弟子一一到场，师弟侧身咬着耳朵。
“丰藏秀，史独幽，王升阳，徐欢，高过客，五大长老的弟子都到齐了，就差大师兄了。”
“那可不一定。”顾揽秋看着远处缓缓走来的一道身影。
“他这不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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