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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死不足惜

    龚严人如其名,从外表看去不言苟笑,一张黝黑的脸永远紧绷着。穿着一身修身而不失华丽的服饰,衬托出一家之主的地位。魁梧挺拔的身材极具威慑力,一双如同铜铃般的大眼睛总是闪烁着严厉而不失精明的光芒。

    此时抚着胡须笑呵呵地赞道:“贤弟心胸之宽广,吾等佩服。但世家大族的威严岂是这些刁民能够随意污蔑的,贤弟莫要自误啊!”

    然后又转首躬身说道:“太守大人,小人认为他们应该为自己的猖狂愚昧付出血的代价,以儆效尤。否则长期以往,这些流民必将目无法纪,损害武陵城的声名。”

    王廖低着头沉思了良久,似乎于心不忍,但看到下方愈演愈烈的状况,最终咬着牙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不见有任何动作,只见那些藏匿在人群中的“键盘侠”,一个不漏的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在空中,封住嘴巴后又被一根无形的绳索吊在城墙上,全都表情痛苦地扭动着四肢,任其疯狂地挣扎也无济于事。

    张二狗一脸震惊地紧盯着钱锟,就在他也认为这是钱锟做的时候,一位身披盔甲,威风凛凛的将军站在女墙前,沉声喝道:“遵太守大人令,将这些造谣惑众、栽赃陷害的刁民就地处决,以儆效尤。”

    “家主,万万不可让他们将这些造谣者杀掉,否则今天的污名就再也洗不掉了。”鲁管家不知一向英明神武的家主此时为何还不发声,而是任由事情向着最坏的角度发展,他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连忙在钱锟耳边小声提醒到。

    钱锟无视鲁管家焦灼的表情,依旧风轻云淡的闭目养神,仿佛与自己无关一样,只是淡淡的传音道:“稍安勿躁,我心里有数,安静看戏就行了。”

    即便是张二狗这个初出茅庐的菜鸟都清楚:一旦将这些造谣生事者当场杀掉,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钱锟所为,那么他将背上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杀人灭口等所有的骂名,到那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因为人们都会自动同情弱者,仇视强者和富者。

    张二狗搞不懂钱锟为什么会放任不管,像他这种人物应该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除非……

    突然身边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打断了张二狗的沉思,只听到:

    “快看,快看,陈将军要出手了,距离他上一次出手怕是有一年之久了吧!”

    “嗨,活该啊,不知道哪里来的宵小之辈,竟然污蔑钱家主,整个武陵城谁不知道钱家主的清名,让陈将军出手真是便宜他们了。”

    张二狗听着身边对钱锟的议论,更加证实了心中的想法,如此便彻底放下心来。

    他也曾听过陈将军的威名,两年前杜弢率兵前来攻打武陵城,陈将军力排众议,亲自带兵主动出击,在沅江与澧水交汇处,与赶来的陶侃前后包夹,大败敌军,让杜弢彻底走向了灭亡。所以也瞪大了双眼翘首以待。

    只见陈将军缓缓地抽出腰间的佩刀,刀身厚重,乌黑如墨。左手轻轻一抬,被吊在空中的“键盘侠”自动排列在其身前,不理会他们恐惧求饶的目光,沉声说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下辈子好好做人吧!”

    手起刀落,一颗颗头颅伴随着一道灿烂的刀气冲天而起,呈抛物线落在城墙下,而那些无头的尸体也如饺子般落下,然后一声令下:“拖去乱葬岗喂野狗。”

    下方聚集的十万流民此时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安静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张二狗则是被陈将军的刀法所吸引,赞叹道:“好犀利的刀法,同时将所有人一刀毙命,又将伤口的血液封固,这般实力真是可怕。”

    而在士兵清理走尸体后,王太守又施施然的站出来严厉的说道:“刚才的一些宵小之辈给大家带来了一场闹剧,本官在这里再次诚恳的告诫大家,小心祸从口出。我们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自觉做到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下面将由龚家主为各位提供承诺。”

    此时龚严上前一步,声如洪雷的说到:“在下不才,愿意收留五万流民,每日提供两餐,开采矿脉三年后分房分地,我龚某一向说到做到。”

    话音刚落,城墙下立即响起无数的喝彩声。

    龚严回首看着钱锟,这一次他可是将钱锟的脸面狠狠地踩在地上,他很想看到钱锟失态的表情,可惜他并没有如愿。

    龚严眼中寒光一闪,心里冷笑连连:“你就继续强装镇定吧,等下就有你哭的。”

    于是向龙啸传音道:“等下你也跟我一样,把剩下的流民全部分走,这次我们定要将钱锟的脸面狠狠地踩在脚下。”

    “嘿嘿,龚家主请放心,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随后一个长相阴冷,一身华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站出来简单说道:“我是龙家家主龙啸,我与龚家主的承诺一样。”

    又是一阵欣喜若狂的喝彩声。

    见此,龙啸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得意,挺着高傲的头颅对着钱锟轻蔑的一笑。

    此时已到未时一刻,暖洋洋的太阳伸出温暖的大手,摩挲得人浑身舒坦。阵阵春风不停地送来馨香的灵气,让人如痴如醉。

    王廖见目的已达成,再次站出来高声说道:“相信诸位也听到了三位家主给大家的承诺,为公平起见,本官现在将选择权交给你们自己。听好了,选择钱家主的站在原地不动,选择龚家主的站在城门左边,选择龙家主的站在右边,名额有限,现在给大家半个时辰的时间,请各位尽快作出选择。”

    随即汹涌的人潮疯狂冲向左边,不一会就将五万名额占满。然后又快速冲向右边,唯独中间仿佛有洪水猛兽一般。

    不到一刻钟,左右两边都站满了密密麻麻的流民,而让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中间位置竟然还有十几个人矗立不动,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们。

    “那几个人是傻子吧,竟然选择钱家主,等着被吃的渣都不剩吧!”

    “嘘,你想死啊,没看见刚才那几个人是怎么死的吗?赶紧闭嘴吧你。”

    “额,多谢老兄你的提醒…”

    面对数十万人的关注,站在中间的十几人顿时感到无穷的压力扑面而来,额头冷汗涔涔,身上汗流浃背,好似处在三伏天。后面的几人更是目光游弋,不时的悄悄看向右边。

    眼看时间将尽,最后面的三人再也忍不住心里的躁动,沉声说道:“道坚兄弟,对不住了,我们只想更好的活下去。”说完就低着头快速地跑向了右边。

    而他们三人这一走,直接压倒了最后一根稻草,一个个也紧随其后地跑向右边,只剩下孤零零的三人格外扎眼。

    只听其中一人气愤的说道:“道坚大哥,这群白眼狼,真是气煞我也!”

    而为首面色紫赤的青年则是面无表情的说道:“算了,他们也有自行选择的权利,随他们去吧,希望他们以后不要后悔。”

    另一人也犹豫不决的弱弱说道:“大哥,你确定没有选错吗?现在可是只有咱们三人还站在钱家主这一边啊!”

    “请相信我的直觉,若我所料不错,这只是一场针对钱家主的阴谋罢了。流言止于智者,兴于愚者,我们远道而来,怎能只凭只言片语就去定义一个人呢?而且吾观那位钱家主从始至终都镇定自若,不悲不喜,这份涵养可不是一个奸邪之徒所能拥有的。”

    而此时的城楼上,龙啸正对着钱锟冷嘲热讽道:“哎呀呀,真是恭喜钱家主没有空手而归,真是不虚此行啊!”

    “呵呵,难得龙家主伸出援手,解了在下的燃眉之急啊!要知道这些流民每天的粮食消耗可是一个天文数字,我这小小身家可是支撑不起啊!”

    钱锟立马笑容满面的回到,还躬身对龙啸表示感谢,仿佛真的是帮他解决了燃眉之急一样。

    龙啸先是一愣,立马接着讽刺到:“钱家主不是武陵首富吗?怎么穷到这种地步了,我看你还是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趁早把首富位置让给我,免得贻笑大方。”

    没想到钱锟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到:“好呀好呀,我这就向太守大人禀明情况,退位让贤。”

    说完就转身对着王廖说道:“太守大人明鉴,小人自从坐上武陵首富这个位置后惶惶不可终日,而今日声名大损,更是体现出小人德不配位,实在不适合继续承担“首富”这个重担,现有意退位让贤,让位给龚家主,还请大人允许。”

    “你…”龙啸听到钱锟要将“首富”让位给龚严,哪里还不知被耍了,立马暴怒着要找钱锟的麻烦,却被眼疾手快的龚严一把按住,传音道:

    “急什么,我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吗?莫要中了钱锟的奸计。”

    而王廖听到钱锟的请求,也是一愣,不着痕迹的推诿道:“此事稍后再议。”

    然后站在城楼前,高声宣布道:“时辰已到,既然大家都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恭喜诸位正式成为武陵城的子民,本官会在以后几天内为各位重新建立户口,现在请你们跟着士兵前往各自的安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