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夜探西元国皇宫，相逢何必曾相识（1）
两小太监行到东宫门口，将食盒交给太子内侍，便回去复命。内侍又将食盒交给一名美貌的侍女，侍女提着食盒来到内书房外，抬手敲了敲门，柔声唤道：“殿下？”
“什么事？”里头的人应了一声。
这声音听起来温润又干净，还带着一点点慵懒，好像泉水漫过玉石，让人听了还想听。
“内御膳房送了宵夜过来。”侍女道。
“放在外面吧。”西元国太子元天翊淡淡地应了一声。
与大金国总给他送媳妇儿不同，他爹就爱送汤送点心，比他娘还慈祥。
“是！”侍女应了，把食盒放在外间的几案上，刚要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屋里的人又说话了。
“外面的人都下去吧，本宫这里无须整夜守着。”元天翊的书案上摆着一张舆图，他的手沿着西元与大金、大梁、苍梧三国的交界处一路划下来，嘴上道，“本宫再看会儿，自会去歇息。”
大家都说太子殿下性情冷淡，生生把东宫过成了冷宫，但这名侍女觉得，肯定是那些人不够温柔体贴。
再者，她并不是毫无根基的人——殿下原来的侍女伤了手，皇后便将她拨了过来，这是什么用意不言而明。
所以，侍女大着胆子道：“殿下，汤放久了会凉的。”
里面默了一默，继而传出一声：“下去。”
侍女心里很是委屈，嘴上还想再说点什么，熟知太子性情的内侍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多话。侍女如花的脸上一暗，嘴上乖巧地应了声“是”，到底不甘心地退下去了。
外面越发安静了。
十分突然的，元天翊听到一缕细微的风声划过外间，接着又滑上了屋顶。他心里动了一下，先将舆图折起来，然后起身来到外间。他下意识地瞥了眼惯常放食盒的地方，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哟，有客人来了？
想想自从他收编了西元武林，都多少年没有人能够闯到东宫来了，有点儿意思！
元天翊脸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信步来到内庭。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下来，在琉璃瓦上折射出莹莹的光芒，给东宫平添了几分月宫的清辉。蓦然回首，内书房的屋顶上果然有人，而且还是两个！
这两人身形一大一小，小的那个手里拎着个食盒，正是元天翊丢失的那个——内御膳房的食盒制式与其他各宫不同，上面有独家标记，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两人明明不请自来，却没有做贼的觉悟，大大方方地站在人家屋顶上，竟然有一种玉树临风的气势。
元天翊心里着实惊了一下。
他自忖武功不弱，且东宫除了明卫之外还有暗卫，竟然就这么让人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简直就是明晃晃的羞辱。哦不，对方还是弄出了点风声提醒他的……
这么一想，元天翊更觉得糟心了。
廊下的阴影后知后觉地凸出来一块，元天翊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地摆了摆手，那阴影便又缩了回去。
“嗳，让我看看食盒里装的什么……燕窝汤？”白青蓝顺势在屋顶上坐下，佯装没发现庭院里的人，把顺来的食盒打开看了看，挑了盅汤给她师父，“师父，润润嗓子。”
竟然是个女子！
其声线干净，声音清澈明亮，尾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活力和清透，想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元天翊又惊了一下，飞快地在心里盘算着这两人的来路。
武林之于朝廷，向来是个隐患。这帮人自诩尊崇道义，可这道义却不是朝廷的律法；他们自诩能够维护一地秩序，但这秩序有时却能凌驾于朝廷之上；他们有些在民间还享有很高的声望，但朝廷最不希望看到他们一呼百应。
所以元天翊当初才想收编武林，让这股力量为自己所用。
为此，他花费很大力气把西元武林梳了一遍，织了一张硕大的网：只要有门派的，不论大小都给登记造册，并将其师承十八代都挖出来，由朝廷赐宗谱一份，再赐匾一块，门上一挂，光宗耀祖。
而那些没有门派但有名号的独行侠，也由武林盟登记造册——要做侠客也可以，请到武林盟领牌子一块，到哪儿都奉为上宾。
至于那些一没匾二没牌执意要像风一样自由的，不好意思，你就是草莽，参加武林大会连凳子都没有。
如此一来，整个西元武林就好像被元天翊用筛子筛过一样，是个人物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但眼前这两人却给他出了难题。
先说那名女子，她的声音听起来如此年轻，可他最近并未听说武林中出了什么新秀。
再说她口中的师父，此人的坐姿十分随意，却将他全身要害都笼罩了进去。单这份从容又滴水不漏的气势，必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名宿，但他却想不出西元武林还有这等不在他麾下的人物。
看来，要么是元天翊的网破了洞，没有网到这两人，要么就是这两人根本就不在网里面。
好在元天翊见多了奇人怪人，当下也不计较两人的无礼，反而含笑道：“敢问两位是何方高人，可否下来一叙？”
“啊，被发现了！”白青蓝嘴上故作惊慌，行为却一点诚意都没有。她从食盒里端出一盘点心，先就着月光看了看，然后捡了一块送到鼻子下闻了闻，确认没有闻到什么异味，才送进嘴里。
许是怕贵人们吃起来不好看，宫里的点心做得小巧玲珑，刚好够白青蓝轻轻张口，没坏了她脸上的面具。末了，她还点评道：“嗯，甜而不腻，香而不浓，软而不粘牙，恰到好处，正合我意。”
老实说，这幅画面诡异极了，乍一看还以为撞到了厉鬼，能把胆小的吓死。元天翊第一次觉得宫里的墙该换个颜色了。
不过，如果忽略掉这点，只看那女子面具下露出来的眸子，其光华就好像海上生明月，清辉映苍穹。
真是双好看的眼睛。
更重要的是，元天翊没有从这双眼睛里看到恶意。
如果有，那也没关系，内书房后面挑起的飞檐上有几处阴影，那是他的暗卫……虽然反应慢了点，但总归是赶上了。
“什么事？”里头的人应了一声。
这声音听起来温润又干净，还带着一点点慵懒，好像泉水漫过玉石，让人听了还想听。
“内御膳房送了宵夜过来。”侍女道。
“放在外面吧。”西元国太子元天翊淡淡地应了一声。
与大金国总给他送媳妇儿不同，他爹就爱送汤送点心，比他娘还慈祥。
“是！”侍女应了，把食盒放在外间的几案上，刚要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屋里的人又说话了。
“外面的人都下去吧，本宫这里无须整夜守着。”元天翊的书案上摆着一张舆图，他的手沿着西元与大金、大梁、苍梧三国的交界处一路划下来，嘴上道，“本宫再看会儿，自会去歇息。”
大家都说太子殿下性情冷淡，生生把东宫过成了冷宫，但这名侍女觉得，肯定是那些人不够温柔体贴。
再者，她并不是毫无根基的人——殿下原来的侍女伤了手，皇后便将她拨了过来，这是什么用意不言而明。
所以，侍女大着胆子道：“殿下，汤放久了会凉的。”
里面默了一默，继而传出一声：“下去。”
侍女心里很是委屈，嘴上还想再说点什么，熟知太子性情的内侍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多话。侍女如花的脸上一暗，嘴上乖巧地应了声“是”，到底不甘心地退下去了。
外面越发安静了。
十分突然的，元天翊听到一缕细微的风声划过外间，接着又滑上了屋顶。他心里动了一下，先将舆图折起来，然后起身来到外间。他下意识地瞥了眼惯常放食盒的地方，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哟，有客人来了？
想想自从他收编了西元武林，都多少年没有人能够闯到东宫来了，有点儿意思！
元天翊脸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信步来到内庭。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下来，在琉璃瓦上折射出莹莹的光芒，给东宫平添了几分月宫的清辉。蓦然回首，内书房的屋顶上果然有人，而且还是两个！
这两人身形一大一小，小的那个手里拎着个食盒，正是元天翊丢失的那个——内御膳房的食盒制式与其他各宫不同，上面有独家标记，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两人明明不请自来，却没有做贼的觉悟，大大方方地站在人家屋顶上，竟然有一种玉树临风的气势。
元天翊心里着实惊了一下。
他自忖武功不弱，且东宫除了明卫之外还有暗卫，竟然就这么让人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简直就是明晃晃的羞辱。哦不，对方还是弄出了点风声提醒他的……
这么一想，元天翊更觉得糟心了。
廊下的阴影后知后觉地凸出来一块，元天翊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地摆了摆手，那阴影便又缩了回去。
“嗳，让我看看食盒里装的什么……燕窝汤？”白青蓝顺势在屋顶上坐下，佯装没发现庭院里的人，把顺来的食盒打开看了看，挑了盅汤给她师父，“师父，润润嗓子。”
竟然是个女子！
其声线干净，声音清澈明亮，尾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活力和清透，想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元天翊又惊了一下，飞快地在心里盘算着这两人的来路。
武林之于朝廷，向来是个隐患。这帮人自诩尊崇道义，可这道义却不是朝廷的律法；他们自诩能够维护一地秩序，但这秩序有时却能凌驾于朝廷之上；他们有些在民间还享有很高的声望，但朝廷最不希望看到他们一呼百应。
所以元天翊当初才想收编武林，让这股力量为自己所用。
为此，他花费很大力气把西元武林梳了一遍，织了一张硕大的网：只要有门派的，不论大小都给登记造册，并将其师承十八代都挖出来，由朝廷赐宗谱一份，再赐匾一块，门上一挂，光宗耀祖。
而那些没有门派但有名号的独行侠，也由武林盟登记造册——要做侠客也可以，请到武林盟领牌子一块，到哪儿都奉为上宾。
至于那些一没匾二没牌执意要像风一样自由的，不好意思，你就是草莽，参加武林大会连凳子都没有。
如此一来，整个西元武林就好像被元天翊用筛子筛过一样，是个人物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但眼前这两人却给他出了难题。
先说那名女子，她的声音听起来如此年轻，可他最近并未听说武林中出了什么新秀。
再说她口中的师父，此人的坐姿十分随意，却将他全身要害都笼罩了进去。单这份从容又滴水不漏的气势，必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名宿，但他却想不出西元武林还有这等不在他麾下的人物。
看来，要么是元天翊的网破了洞，没有网到这两人，要么就是这两人根本就不在网里面。
好在元天翊见多了奇人怪人，当下也不计较两人的无礼，反而含笑道：“敢问两位是何方高人，可否下来一叙？”
“啊，被发现了！”白青蓝嘴上故作惊慌，行为却一点诚意都没有。她从食盒里端出一盘点心，先就着月光看了看，然后捡了一块送到鼻子下闻了闻，确认没有闻到什么异味，才送进嘴里。
许是怕贵人们吃起来不好看，宫里的点心做得小巧玲珑，刚好够白青蓝轻轻张口，没坏了她脸上的面具。末了，她还点评道：“嗯，甜而不腻，香而不浓，软而不粘牙，恰到好处，正合我意。”
老实说，这幅画面诡异极了，乍一看还以为撞到了厉鬼，能把胆小的吓死。元天翊第一次觉得宫里的墙该换个颜色了。
不过，如果忽略掉这点，只看那女子面具下露出来的眸子，其光华就好像海上生明月，清辉映苍穹。
真是双好看的眼睛。
更重要的是，元天翊没有从这双眼睛里看到恶意。
如果有，那也没关系，内书房后面挑起的飞檐上有几处阴影，那是他的暗卫……虽然反应慢了点，但总归是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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