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黑暗天
叶东皇辞别龙伯霄之后，继续向着镜天海湖深处行去。因为他的竹筏已经在方才的战斗中破碎，于是反手捉了一条负舟鱼当坐骑。
负舟鱼属于低阶妖兽中的一种，整体上长得和鲤鱼别无二致，只是体型特别大一些，成年个体一般能长到十米左右，在它的鱼头上，天然生有一块格外平整的区域，此时就被叶东皇当作了自己的落脚点。
这是一条开慧期的负舟鱼，游动起来极为迅速，比叶东皇划竹筏快多了。
和人类不同，兽类想要修行，第一步便是开慧，从蒙昧的兽性本能中生出灵性智慧，而后才能吸纳天地元气，成为妖修。
开慧期的妖兽相当于凡极境的人类修士。
也正因为它拥有了智慧，所以在叶东皇简单摇了摇自己砂锅大的拳头后，便极为明智地选择了顺服。
不仅任劳任怨地承载着叶东皇，鱼尾更是几乎摇摆出了残影，似乎是生怕这个恐怖人类嫌弃自己游得慢，反手把自己给做成剁椒鱼头。
大鱼载着叶东皇渐行渐远，某一刻，一条空间裂缝在前方无声展开，叶东皇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那股空间波动，但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裂缝便陡然暴长，像一张巨口，将一人一鱼统统吞噬。
像是打破了某种不可见的隔阂，误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周围环境在一瞬间黯淡下来，如墨一般的颜色染上天空，有一些星光在墨水沉浮。
叶东皇环顾四周，发觉自己身边的湖水也已经变成了深沉的浓黑色，深邃幽暗，犹如归墟。
在那黑暗的湖水深处，潜藏着无数熹微的光点，忽明忽暗，罗列如夜幕群星。
不论黑暗如何深邃，总有星星在那里闪耀。
那光虽然渺茫暗淡至极，时不时便会被黑暗浪潮淹没，但当大潮退去，星光依旧会再次亮起，如磐石般坚定，如希望般珍稀。
叶东皇注视着湖水深处的黑暗天穹，不由伸手搔了搔自己的脑袋，他感到自己的头皮正在一阵阵发麻——虽然他此时并没有头皮。
不仅没有头皮，此时的叶东皇身上没有一丝血肉，内脏、经脉、大脑统统消失，只有一副骨架残余。
他脚下的负舟鱼也是如此，森白的鱼骨浮在漆黑湖水中，明明连鱼鳍都消失了，却仍在奋力游动，行动如常。
就好像他们两者原本就是一种另类白骨生命，压根没有生长血肉一般！
“冥古宙，冥古九天之一，大黑暗天……竟然真的存在，我就知道镜天海湖没那么简单……”
叶东皇已然没有了声带，但是他的声音就那样凭空响起在四周，只是变得分外晦涩古朴，还有无数嗡嗡的嘈杂声夹杂在他的话语中，像是黑暗中鬼神的低语，令人难以分辨他到底说了什么。
相传在天地未曾诞生之前，到处都是一片虚无，空无一物，甚至连“无”的概念都不存在。
无尽虚无相继经历了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极五个时代的演变，之后才终于孕育出了如今的天地。
这五个时代出现在天地之前，因此被称为先天五太。
但这种说法终究只是一个假说。
天地开辟以前的状态究竟是什么样的，对于天地开辟之后才诞生的生命来说，始终是一件难以考据和证实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先天五太谁也说不准。
只是如今主流的修士都支持这一“五太演天论”的观点罢了。值得一提的是，叶东皇所掌握的十大至高道经中，有五部便是根据先天五太演化天地的道理而创立的……十分强悍。
而冥古宙不同。
它不是只存在于理论上的“五太纪元”。
它是世人能追寻到的，有着切实证据证明的，对后来的世界产生了深远影响并留下不可磨灭痕迹的——最古老的时代。
是天地开辟后的第一个时代，远比神话时代还要古老，属于失落的纪元之一。
叶东皇曾为了寻找成仙之机探访过世间每一处秘境，踏遍所有的山河，即便如此，对于那个时代也知之甚少。
但至少不是一无所知。
此刻，在他那双空洞的眼眶中，幽幽魂火不停地跳跃，显然他的精神正处于一种格外亢奋的状态。
“冥古宙实在是太古老了，作为三大隐生宙之首，距离当今时代已有不知多少亿年了，残存下来的痕迹太少太少……”
“曾有一段时间，我深信越古老者越强大，疯狂追溯过往历史，探索过和那个古老时代有关的一切痕迹，最终也只不过考据出两点信息。”
“第一点，我证实了世间最早的生命出现在冥古宙，祂是后来所有生命的共同始祖！不论如今盘古大陆上的种族有多少，相互之间差异有多大，大象与蝼蚁、真龙与草蛇……其实都发源于祂——最初的祖神！”
“第二点，我找到了太易参同契的原始母本，证明了这门功法是祖神所创，是祂天生的大道至理的凝结，是世间最古老、最原始的修行法，如同祖神影响了后来一切生命的演化一般，这门功法也影响了后来一切修行法门的诞生。”
“除此之外，我便没能找到更多关于冥古宙的痕迹，也没能通过那些有限的残痕推演出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的先天五太纪元……”
“世间倒是还有一些有关冥古的传说流传，但没有实证，终究不过是虚无缥缈的谣言罢了，想不到今天，倒是让我又印证了一件历史，传说中的冥古九天竟然真的存在！”
叶东皇心中思绪百转，挖掘着自己记忆深处关于那个天地间最古老时代的种种信息，他并没有说话，但是四周的黑暗中自然而然出现了声音。
这便是大黑暗天的玄妙。
黑暗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中，那本是心灵最深处永远也不会对人言说的隐秘角落。
但在这大黑暗天中，所有人被迫卸下伪装，剥掉皮囊，将最真实的骨和内在暴露出来。
在这里，思想是一种真实不虚的东西，人的精神活动赤裸裸暴露出来，没有人能在大黑暗天中隐藏自己的想法——除非他停止思考！
叶东皇细细体味着这种感觉，他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因为这就是大黑暗天的固有法则，是这里的自然环境。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随着冥古宙的破灭，在天地的不断演变中，大黑暗天早已经分化成了后世的一系列法则——比如黑暗、死亡、灵魂、安宁、夜晚、星辰等等。
所以此刻，叶东皇误入的这片黑暗只是真正的冥古大黑暗天的一片残余罢了，而这种旧天残余一旦暴露在新天环境之下，就像是将一捧水泼在沙漠中，很快就会蒸发殆尽。
它能残留至今，说明在过去的亿亿万万年中，它从未被打开过，叶东皇便是万古以来第一个踏足这片大黑暗天中的生命。
既然只有他一个，那便无所谓自己的思想是否会暴露了。
“哦，不对，还有一个你呢。”
叶东皇眼中，两朵魂火微微跳动了一下。
椎骨微曲，向下看去。
下面，一样处于白骨状态的负舟鱼突然颤抖了一下。
自他们误入这片空间后，叶东皇没有下达停止的命令，负舟鱼便依旧老老实实的载着他向前游动。
但是四周都是最深沉的黑暗，距离都仿佛模糊了，没有任何参照物存在，也就无法判断它到底游出多远，又或者压根没动？
负舟鱼简单的灵智不足以让它思考这些。
它只是突然间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毫无疑问，叶东皇是用它来代步的，如果它不能很好的履行一只坐骑的职责，那么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更何况，它听到了他的心声，虽然不是多么隐秘的东西，它的智慧也不足以让它真正理解那些声音，但将思维暴露在他鱼面前终归不会是一件令人感到愉悦的事情。
它毕竟不是一条没有开慧的凡俗野兽啊。
一个颤抖后，负舟鱼瞬间明白了当前的形势。
求生的本能一瞬间接管了它全部的骨骼，没有任何犹豫，白骨鱼身一个翻滚，便要向着黑暗深处潜去。
随着它整体沉入湖面以下，叶东皇发现，头顶上的黑暗中浮现了一条大鱼，血肉俱在，全须全尾的样子。
他啧了一声。
然后试着向上跃起，随着他双脚脱离湖面，血肉瞬间重新覆盖了骨骼，同时他注意到，湖面之下，一具白骨也呈现出跳跃的姿势——向着深邃的湖水深处。
湖面在这一刻像是成了镜面。
以它为界限，湖面之下和之上共同形成了一个奇诡的世界，两者一一对应，但又有着一些细微的不同。
他就说嘛，无望林海的天空从来都只有单调的黑白两种颜色，怎么可能会出现星星呢。
叶东皇想了想，还是落回到湖面，开始向下潜去。
镜子内外的世界虽然相似，但很明显，真正的大黑暗天隐藏在湖水深处，天空中的世界只是通过某种映射关系显化在湖面上一个倒影罢了。
向上和向下或许都能抵达那片星空，但总之还是向下更容易一些。
负舟鱼属于低阶妖兽中的一种，整体上长得和鲤鱼别无二致，只是体型特别大一些，成年个体一般能长到十米左右，在它的鱼头上，天然生有一块格外平整的区域，此时就被叶东皇当作了自己的落脚点。
这是一条开慧期的负舟鱼，游动起来极为迅速，比叶东皇划竹筏快多了。
和人类不同，兽类想要修行，第一步便是开慧，从蒙昧的兽性本能中生出灵性智慧，而后才能吸纳天地元气，成为妖修。
开慧期的妖兽相当于凡极境的人类修士。
也正因为它拥有了智慧，所以在叶东皇简单摇了摇自己砂锅大的拳头后，便极为明智地选择了顺服。
不仅任劳任怨地承载着叶东皇，鱼尾更是几乎摇摆出了残影，似乎是生怕这个恐怖人类嫌弃自己游得慢，反手把自己给做成剁椒鱼头。
大鱼载着叶东皇渐行渐远，某一刻，一条空间裂缝在前方无声展开，叶东皇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那股空间波动，但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裂缝便陡然暴长，像一张巨口，将一人一鱼统统吞噬。
像是打破了某种不可见的隔阂，误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周围环境在一瞬间黯淡下来，如墨一般的颜色染上天空，有一些星光在墨水沉浮。
叶东皇环顾四周，发觉自己身边的湖水也已经变成了深沉的浓黑色，深邃幽暗，犹如归墟。
在那黑暗的湖水深处，潜藏着无数熹微的光点，忽明忽暗，罗列如夜幕群星。
不论黑暗如何深邃，总有星星在那里闪耀。
那光虽然渺茫暗淡至极，时不时便会被黑暗浪潮淹没，但当大潮退去，星光依旧会再次亮起，如磐石般坚定，如希望般珍稀。
叶东皇注视着湖水深处的黑暗天穹，不由伸手搔了搔自己的脑袋，他感到自己的头皮正在一阵阵发麻——虽然他此时并没有头皮。
不仅没有头皮，此时的叶东皇身上没有一丝血肉，内脏、经脉、大脑统统消失，只有一副骨架残余。
他脚下的负舟鱼也是如此，森白的鱼骨浮在漆黑湖水中，明明连鱼鳍都消失了，却仍在奋力游动，行动如常。
就好像他们两者原本就是一种另类白骨生命，压根没有生长血肉一般！
“冥古宙，冥古九天之一，大黑暗天……竟然真的存在，我就知道镜天海湖没那么简单……”
叶东皇已然没有了声带，但是他的声音就那样凭空响起在四周，只是变得分外晦涩古朴，还有无数嗡嗡的嘈杂声夹杂在他的话语中，像是黑暗中鬼神的低语，令人难以分辨他到底说了什么。
相传在天地未曾诞生之前，到处都是一片虚无，空无一物，甚至连“无”的概念都不存在。
无尽虚无相继经历了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极五个时代的演变，之后才终于孕育出了如今的天地。
这五个时代出现在天地之前，因此被称为先天五太。
但这种说法终究只是一个假说。
天地开辟以前的状态究竟是什么样的，对于天地开辟之后才诞生的生命来说，始终是一件难以考据和证实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先天五太谁也说不准。
只是如今主流的修士都支持这一“五太演天论”的观点罢了。值得一提的是，叶东皇所掌握的十大至高道经中，有五部便是根据先天五太演化天地的道理而创立的……十分强悍。
而冥古宙不同。
它不是只存在于理论上的“五太纪元”。
它是世人能追寻到的，有着切实证据证明的，对后来的世界产生了深远影响并留下不可磨灭痕迹的——最古老的时代。
是天地开辟后的第一个时代，远比神话时代还要古老，属于失落的纪元之一。
叶东皇曾为了寻找成仙之机探访过世间每一处秘境，踏遍所有的山河，即便如此，对于那个时代也知之甚少。
但至少不是一无所知。
此刻，在他那双空洞的眼眶中，幽幽魂火不停地跳跃，显然他的精神正处于一种格外亢奋的状态。
“冥古宙实在是太古老了，作为三大隐生宙之首，距离当今时代已有不知多少亿年了，残存下来的痕迹太少太少……”
“曾有一段时间，我深信越古老者越强大，疯狂追溯过往历史，探索过和那个古老时代有关的一切痕迹，最终也只不过考据出两点信息。”
“第一点，我证实了世间最早的生命出现在冥古宙，祂是后来所有生命的共同始祖！不论如今盘古大陆上的种族有多少，相互之间差异有多大，大象与蝼蚁、真龙与草蛇……其实都发源于祂——最初的祖神！”
“第二点，我找到了太易参同契的原始母本，证明了这门功法是祖神所创，是祂天生的大道至理的凝结，是世间最古老、最原始的修行法，如同祖神影响了后来一切生命的演化一般，这门功法也影响了后来一切修行法门的诞生。”
“除此之外，我便没能找到更多关于冥古宙的痕迹，也没能通过那些有限的残痕推演出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的先天五太纪元……”
“世间倒是还有一些有关冥古的传说流传，但没有实证，终究不过是虚无缥缈的谣言罢了，想不到今天，倒是让我又印证了一件历史，传说中的冥古九天竟然真的存在！”
叶东皇心中思绪百转，挖掘着自己记忆深处关于那个天地间最古老时代的种种信息，他并没有说话，但是四周的黑暗中自然而然出现了声音。
这便是大黑暗天的玄妙。
黑暗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中，那本是心灵最深处永远也不会对人言说的隐秘角落。
但在这大黑暗天中，所有人被迫卸下伪装，剥掉皮囊，将最真实的骨和内在暴露出来。
在这里，思想是一种真实不虚的东西，人的精神活动赤裸裸暴露出来，没有人能在大黑暗天中隐藏自己的想法——除非他停止思考！
叶东皇细细体味着这种感觉，他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因为这就是大黑暗天的固有法则，是这里的自然环境。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随着冥古宙的破灭，在天地的不断演变中，大黑暗天早已经分化成了后世的一系列法则——比如黑暗、死亡、灵魂、安宁、夜晚、星辰等等。
所以此刻，叶东皇误入的这片黑暗只是真正的冥古大黑暗天的一片残余罢了，而这种旧天残余一旦暴露在新天环境之下，就像是将一捧水泼在沙漠中，很快就会蒸发殆尽。
它能残留至今，说明在过去的亿亿万万年中，它从未被打开过，叶东皇便是万古以来第一个踏足这片大黑暗天中的生命。
既然只有他一个，那便无所谓自己的思想是否会暴露了。
“哦，不对，还有一个你呢。”
叶东皇眼中，两朵魂火微微跳动了一下。
椎骨微曲，向下看去。
下面，一样处于白骨状态的负舟鱼突然颤抖了一下。
自他们误入这片空间后，叶东皇没有下达停止的命令，负舟鱼便依旧老老实实的载着他向前游动。
但是四周都是最深沉的黑暗，距离都仿佛模糊了，没有任何参照物存在，也就无法判断它到底游出多远，又或者压根没动？
负舟鱼简单的灵智不足以让它思考这些。
它只是突然间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毫无疑问，叶东皇是用它来代步的，如果它不能很好的履行一只坐骑的职责，那么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更何况，它听到了他的心声，虽然不是多么隐秘的东西，它的智慧也不足以让它真正理解那些声音，但将思维暴露在他鱼面前终归不会是一件令人感到愉悦的事情。
它毕竟不是一条没有开慧的凡俗野兽啊。
一个颤抖后，负舟鱼瞬间明白了当前的形势。
求生的本能一瞬间接管了它全部的骨骼，没有任何犹豫，白骨鱼身一个翻滚，便要向着黑暗深处潜去。
随着它整体沉入湖面以下，叶东皇发现，头顶上的黑暗中浮现了一条大鱼，血肉俱在，全须全尾的样子。
他啧了一声。
然后试着向上跃起，随着他双脚脱离湖面，血肉瞬间重新覆盖了骨骼，同时他注意到，湖面之下，一具白骨也呈现出跳跃的姿势——向着深邃的湖水深处。
湖面在这一刻像是成了镜面。
以它为界限，湖面之下和之上共同形成了一个奇诡的世界，两者一一对应，但又有着一些细微的不同。
他就说嘛，无望林海的天空从来都只有单调的黑白两种颜色，怎么可能会出现星星呢。
叶东皇想了想，还是落回到湖面，开始向下潜去。
镜子内外的世界虽然相似，但很明显，真正的大黑暗天隐藏在湖水深处，天空中的世界只是通过某种映射关系显化在湖面上一个倒影罢了。
向上和向下或许都能抵达那片星空，但总之还是向下更容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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