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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鲛人心——历史

    001.

    “曾听闻北海鲛人,其鳞可成护甲,坚不可摧;其泪能化珍珠,价值连城;其脂以制膏石,长明不灭;其心......为神之馈赠,可以此向北方主神讨要一个愿望?”

    眉眼温润的女子轻抿一口茶,清冽的香味在唇齿间荡漾,女子薄唇微勾,轻抚去唇角的水渍,看着面前墨发的女孩,点了点头,朱唇轻启,“确实如此。”

    “即是如此,东方便请求主神大人看管好神之信徒,莫要让其漂泊至东陆,我东陆鱼龙混杂,若有歹人因其全身珍宝而起不轨之心,做出令人不耻之举,惊动了主神大人,那便是罪过了。”

    女子闻言忍不住抿唇轻笑,一双柳叶眉下水润的眼睛仿佛泛着光,打量着略显少年气却眉眼冷峻的东方使者——到底还是个意气用事的孩子。

    抬手抚了抚女孩柔软的头发,女子应了声:“既然使者已经细心提醒,那便多谢使者好意了。”

    ......

    常平867年,北海鲛人陈玄奕离家远行,第一次踏上这片曾被家中长辈敬而远之的东陆土地,夏东阳也是第一次见到那只在书典古籍只言片语间出现过的银发鲛人。

    “你让我离你远点?不可能!”

    “什么?中毒?开玩笑呢吧!你身上这东西不就是我们主神后花园里的莲花吗?有什么好怕的。”陈玄奕一屁股坐在了夏东阳身边,晃了晃手上帮他泡好的杯面,示意他再不吃,面就变成糊了。

    “你说什么?”此时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的夏东阳忽然眼中有了光,猛地向前一倾,松垮垮地盖在头上的帽子掉落在床上,银色的发蓬蓬地弹了弹,像极了夏东阳瞬间好起来的心情,“我身上这个东西你见过?”

    “嗯哼。”陈玄奕一口吸了半杯面,鼓着嘴巴点了点头,“你还别说,这东西的来历还挺神的。”

    “什么来历?”夏东阳揭开杯面的盖子,往前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异常自觉地坐到了陈玄奕身旁,已然已经准备好听他娓娓道来的模样。

    “我跟你讲啊......”陈玄奕咽下嘴里的面,开始有板有眼地讲起了自己所知道的历史。

    “五方神界主神座下各有一位使者行使主神权利统治神界,各处神界使者更替时间前后不一,相同的是在前任使者寿命耗尽之前都会为主神选取下一任协助者以保证神界秩序稳定。”

    “八百年前东方神界使者更替,其余四方神界都静候结果,上任者却不尽如人意。”陈玄奕说的有板有眼,似乎当时他本人便经历过那段事一般,“新任使者过于独断专行,行为乖张,性情古怪,若说上任使者因为眼瞎了所以选择了她,那对于众神还更有信服力一点。”

    “行为乖张......阴晴不定?”夏东阳沉声闭眼,仔细回忆,那高坐于王座之上的女孩冰雪般冷峻的脸庞似乎从未有过融化的迹象,与陈玄奕描述简直判若两人。是发生了什么吗?

    “然后呢?”

    “然后啊。”陈玄奕叼着勺子仰头望着天花板,继续说道:“四凶之兽听过吧?”

    “嗯。”夏东阳点了点头,“在书上看到过。”

    “根据神界现公开的信息推测,当年东方的使者之所以会在初执政时表现异常,都是受到了他们的影响。换句话说,四凶之兽之一被镇压在东方。”

    “五方神界建立之初,五位主神殚精竭虑才将其镇压,神界是不会允许他们再有复出的机会的,所以当时受到凶兽影响的使者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放弃神职,渡冥河,入轮回。”

    “所以说现在的使者不是之前那个?”这么一想倒是什么都说得通了。

    “你先等我说完嘛。”陈玄奕摆了摆手,示意夏东阳先不要插嘴,“人还是之前那个人,但还是不一样。”

    “因为她舍了世间杂念,只留下了守护东陆的意志。”

    夏东阳很想开口问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忍住了没接话。

    “为了不再受凶兽干扰,那位使者选择了剥去心中杂念,成为至纯至净的神。天神大限渡劫所受的雷电被她所用,在拨筋剔骨强行分离心中杂念的同时也清洗了她的记忆与情感。而这噬心莲便是我们主神所收集的使者愁苦的情感与记忆所培养出的刑具。”陈玄奕戳了戳夏东阳的胸口。

    “刑具?”联想到神谕中所说的堕神,夏东阳明白了这两个字的含义,“我如果把他解开了,那算不算我在逃避刑罚?”

    “解开?”陈玄奕忍不住笑了起来,拍了拍夏东阳的背,“兄弟别开玩笑了,这噬心莲连我们主神都杀不死,更别说你了。”

    夏东阳闻言愣住了,感觉陈玄奕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开始口不择言起来,“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怕吗?”

    “对啊,我有主神的庇护,这东西不会传染我,我自然是不怕的。”

    “你......”夏东阳紧了紧拳头,却最终松了手,“算了。”少年垂下了头,“打你也没用。”

    陈玄奕见夏东阳垂下了头,连手中的杯面都不吃了,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挠了挠头想要补救,“当然啦,无法根除不代表不能压制嘛。”

    夏东阳闻言又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看着陈玄奕,泛着闪闪的光,“怎么做?”

    “你过来,靠近点。”陈玄奕将手覆在夏东阳的心口处,闭眼念咒,准备为他的好兄弟设下一道封印,却在灵气触及到心口时猛地回收,惊得他睁开了眼,“已经有人帮你下过了?”

    陈玄奕看着面前嘴里还叼着一根面的少年,猛地凑近了他,“已经有人帮你下过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

    “......是吗。”少年闻声仅是轻轻一滞,随即便明白了缘由,眉眼低垂不再言语。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的。

    少年望向窗外,心绪早已随着那振翅的飞鸟飞向天空,自动屏蔽了陈玄奕感叹的话语,心里只想着一件事——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