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鲛人心——木之往事
昏昏沉沉度过黑暗，眼前是忽然出现的刺目光明——少女的脸近在咫尺，仿佛只需要他轻轻抬头便可触及那如瓷玉般光滑白皙的脸庞。
缓缓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双水蓝色眼睛的主人，却在柔软冰凉的手掌抚上他的额头的那一瞬回过了神——这不是梦！
少年神明猛地坐起了身。
眼前是明亮宽广的柔软草地，簇簇纯白的鸢尾花环绕着中央的巨大橡树，正午的日光打下，刚好落下一片阴影馈赠于在此休憩之人，星星点点的斑斓花朵点缀于花海中，偶有飞鸟于树梢降落寻觅食物，扑腾的翅膀掀起草地上的清凉微风，舒缓着少年神明脸上的燥热。
这里是东方神界的近北处，不久前他才经历了九死一生。
“清醒了吗？”木槿探过头靠近他，冰凉的手再次抚上他的额头，似乎是在确认他是否无碍。
“嗯。”他沉默着点了点头，垂头思索间才疑惑她的手为何如此冰凉，偏头过去一看，娇小的冰莲花瓣散落在她的脚边，想也不用想也知道她定是将冰莲碾碎于手中，化去其中烈性寒冰后才将其覆在自己的额头。
半个时辰前他才扛过了业火的清洗，若直接接受冰莲之寒，恐怕会直接丧命。
“很冷吧。”伸手捂住了她的手，少年神明一脸忧愁。若他能再耐受些，她就不会受这样的苦了。
“尚能坚持。”缓缓运气将掌心尚未散去的莲粉融化，她的手渐渐温暖起来，“无大碍。”
她说话还是那么一板一眼，这让他无可奈何起来，转而向她询问道：“这最后一轮试炼我算是过了吧？考官大人。”
“嗯。”她点了头，但却不忘损上他一句，“魂魄齐全，很不错。”
“嘿，不仅如此。”听到她中肯的评价，他表示需要更多赞赏，于是摊开手掌，深赤色的火焰于掌心燃出，嫣红的细纹从掌心蔓延而出顺着手臂往上攀升至全身，绘出古老的咒文。他的瞳孔由黑转红，如同苍空之上的神鸟金乌俯瞰大地，迅疾而又凶猛。
“你看这个。”
“红莲业火。”她愣愣地看着他掌心跳动的火焰，心中一股暖流涌过，看着被驯服的狂躁业火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她忽地喃喃道：“好厉害。”
少年神明的心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下，连同掌心的火苗也抖了抖，似乎是在暗示着其主人的惊羞。看着火苗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跪坐着的木槿抬起头望向少年神明的眼睛，好奇地问道：“它刚才怎么了？”
“没事。”他慌忙合上手掌，眼瞳回归沉稳的黑色，赤色的纹理缓缓消失，却始终带不走两颊的绯红，木槿愣愣地盯着他看了三秒，最终又将手伸上前去确认他的温度是否正常，却在途中便被突然抓住。只见他皱着眉偏过头说道：“可能是刚掌控它，还有些不适应，等我休养一刻钟便好了。”
她愣愣地收回手，看着面前直挺挺躺下去的少年神明，会心一笑舒气道：“好好休息吧，东君。”
“听秋部新晋的小神官说人间今日有一节日，会在陆地点亮数千盏明灯，将大地照得比在太阳下还亮，”赤发女孩一摇一摆地在枝头回荡，伸长了脑袋看着树下摩挲着手腕上的新护腕的东君，“你不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灯，会比太阳还亮？”
“不感兴趣。”他早已见惯了尘世百姓的生活作息，节日庆典，也在金乌将落时望见过街道上为佳节而挂起的明灯，自是知晓海棠的话中的夸张。
“傻子。”海棠一个纵身从枝头跃下，脚尖轻点，轻盈地落在地面，双手抱胸摇了摇头看着他，“阿槿也会觉得无趣？”
粗粝的手指明显顿了一下，海棠的话如同晨钟暮鼓般将东君敲醒，他猛然间单手撑地站起了身，腰背挺直态度严肃地抱拳向海棠说道：“多谢！”后便转瞬消失在了黄昏之下。
“阿槿。”少年行色匆忙，脑中只想着邀约的话语，忽地便将从未叫过的对女孩的昵称叫出了声。
埋头于案几间的女孩轻抬起眸，眼中似乎刚隐去一抹惊讶，依旧面色如常地看向他：“怎么了？这么匆忙。”
在赶来的路上想好的邀约话语全都在瞬间被遗忘于脑后，他只能照搬海棠教他的问话：“听秋部新晋的小神官说人间今日有一节日，会在陆地点亮数千盏明灯，将大地照得比在太阳下还亮，”他忽地一顿，观察着女孩脸上的表情，“你不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灯，会比太阳还亮？”
“比太阳还亮？”她垂眸沉思了几秒，喃喃道：“挺有意思的。”
“待我将这些文件处理完，便一起去看看吧。”
人间的佳节总是溢满了欢笑的气氛，彩衣绮罗粉黛蝶舞，缓步穿行于明灯间，立于华灯前答谜辨底，侧耳倾听身旁少年郎低语，待言至欢喜处以团扇半掩面，顾盼生姿，观少年郎思如泉涌巧摘花灯赠佳人。
泉涌般的人群中，银色是夺目的色彩。
东君一时不防便见木槿被挤入人群，失了方向。巧笑嫣嫣的佳人会好奇上前讨教这发色的来由，玉树临风的公子惊讶于这夺目的颜色，折扇一挥想要上前邀这位姑娘一同赏灯，却在开口的前一秒被一位俊秀郎君拦下。
郎君彬彬有礼地请小姐们散去，悉心为她将帷帽戴上，遮住这惹人的银发，倒是为她省去了不少烦恼。
“多谢。”木槿回道。
“拉紧我些吧。”东君将手伸给了她，“若待会走散了，我便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看着少年郎君伸过来的手，女孩想也未想便接下，“那便拉紧我吧。”
行至长河边，各式的花灯浮在水面，承载着各式的愿望顺流而下，最终抵达神明的耳侧。
“想要许一个愿吗？”东君问她。
“愿望吗？”轻提起裙边，她缓缓蹲下身，望向河面。掀开眼前的帽纱，倒映着夜空的长河因流动的明灯而有了星光，她看向花灯远去的方向，明眸中倒映的光有了归处，唇角微微扬起上扬的弧度，“那便许一个......”
“诶，说出来可就不灵了！”身后的少年忽地制止住了她。
木槿闻声回眸仰头看着他笑逐颜开，“那我便不说了。”
明灯顺流而下，女孩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它，夜风吹来，轻拂着帽檐下的薄纱，她说：“希望这个愿望能让东方听到。”
天边的烟火忽地炸响，在空中绽开绚丽的花。流动的人群在这一刻停下了脚步，所有人的目光都只属于这照亮夜空的烟花。
木槿带笑的声音从他的身侧传来，少年侧眸看向她——晚风吹开了她的纱帐，女孩天蓝色的眼中倒映着光，“确实比太阳还要明亮呢。”
他忽地笑了，垂眸看着她的笑脸，应道：“确实如此。”
再次抬眼，是在沾满血色的战场——南端的邪灵疯长，侵蚀了神灵的心神，狂躁的邪神拼搏厮杀意图将战场推向东方神界中央。
东方使者下了死命令，将其扼杀在南方。
神明的血并非流动的液体，而是飞散的雾气。赤红的血雾遮盖了天地，少年神明的瞳中燃烧着火光，漫布着深赤的血色，他以为那是生命燃烧的颜色。
冲天业火吞噬着邪祟的同时焚烧着森林，众神四散奔逃以免成为凶恶莲火的饱腹之餐，神木在烈火中哀嚎，呼唤着火蛇缠身的少年神明从癫狂中清醒。
残骸散出的黑烟互相缠绕着汇成参天之柱，深赤的业火盘旋而上驻足于顶端，黑柱扭动身形，狰狞的红眼在黑夜中醒来，巨大的黑蛇吐着信子于烈火中起舞，甩着尾巴拍碎重新聚集的邪灵，吐出火舌焚烧一望无垠的的森林——少年神明高站于巨蟒顶端，耳边隐隐传来向日葵花田的悲鸣。
锐利的银光刺穿巨蟒的额顶，黑灰堆积而成的身体骤然间崩塌，少年的眼前一片绯红，坠落前一瞬向银箭射出的方向望去，在极远处，银发女孩的脸庞冷若冰霜。
那一瞬他似乎失去了痛感，脖颈处不断溢出的血雾昭示着他的伤口之深，他却呆愣地漂浮在空中任由少女的银剑割开他的咽喉。冰凉的触感于伤口处让他清醒，长剑早已回收，取而代之的是女孩握住冰莲为他治疗的手。
赤色的瞳透过血雾似乎看到了别样的颜色，原本在阳光下刺目的银在此刻显得比日光还要温和。
他能够感觉到她轻轻抱着他说：“已经没事了。”
“阿槿......”他轻轻唤着她的名。
东方使者高坐于王座顶端，那冰霜的面容与那夜银发的少女如出一辙。
她说：“东君，有项任务很适合现在的你......”
缓缓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双水蓝色眼睛的主人，却在柔软冰凉的手掌抚上他的额头的那一瞬回过了神——这不是梦！
少年神明猛地坐起了身。
眼前是明亮宽广的柔软草地，簇簇纯白的鸢尾花环绕着中央的巨大橡树，正午的日光打下，刚好落下一片阴影馈赠于在此休憩之人，星星点点的斑斓花朵点缀于花海中，偶有飞鸟于树梢降落寻觅食物，扑腾的翅膀掀起草地上的清凉微风，舒缓着少年神明脸上的燥热。
这里是东方神界的近北处，不久前他才经历了九死一生。
“清醒了吗？”木槿探过头靠近他，冰凉的手再次抚上他的额头，似乎是在确认他是否无碍。
“嗯。”他沉默着点了点头，垂头思索间才疑惑她的手为何如此冰凉，偏头过去一看，娇小的冰莲花瓣散落在她的脚边，想也不用想也知道她定是将冰莲碾碎于手中，化去其中烈性寒冰后才将其覆在自己的额头。
半个时辰前他才扛过了业火的清洗，若直接接受冰莲之寒，恐怕会直接丧命。
“很冷吧。”伸手捂住了她的手，少年神明一脸忧愁。若他能再耐受些，她就不会受这样的苦了。
“尚能坚持。”缓缓运气将掌心尚未散去的莲粉融化，她的手渐渐温暖起来，“无大碍。”
她说话还是那么一板一眼，这让他无可奈何起来，转而向她询问道：“这最后一轮试炼我算是过了吧？考官大人。”
“嗯。”她点了头，但却不忘损上他一句，“魂魄齐全，很不错。”
“嘿，不仅如此。”听到她中肯的评价，他表示需要更多赞赏，于是摊开手掌，深赤色的火焰于掌心燃出，嫣红的细纹从掌心蔓延而出顺着手臂往上攀升至全身，绘出古老的咒文。他的瞳孔由黑转红，如同苍空之上的神鸟金乌俯瞰大地，迅疾而又凶猛。
“你看这个。”
“红莲业火。”她愣愣地看着他掌心跳动的火焰，心中一股暖流涌过，看着被驯服的狂躁业火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她忽地喃喃道：“好厉害。”
少年神明的心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下，连同掌心的火苗也抖了抖，似乎是在暗示着其主人的惊羞。看着火苗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跪坐着的木槿抬起头望向少年神明的眼睛，好奇地问道：“它刚才怎么了？”
“没事。”他慌忙合上手掌，眼瞳回归沉稳的黑色，赤色的纹理缓缓消失，却始终带不走两颊的绯红，木槿愣愣地盯着他看了三秒，最终又将手伸上前去确认他的温度是否正常，却在途中便被突然抓住。只见他皱着眉偏过头说道：“可能是刚掌控它，还有些不适应，等我休养一刻钟便好了。”
她愣愣地收回手，看着面前直挺挺躺下去的少年神明，会心一笑舒气道：“好好休息吧，东君。”
“听秋部新晋的小神官说人间今日有一节日，会在陆地点亮数千盏明灯，将大地照得比在太阳下还亮，”赤发女孩一摇一摆地在枝头回荡，伸长了脑袋看着树下摩挲着手腕上的新护腕的东君，“你不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灯，会比太阳还亮？”
“不感兴趣。”他早已见惯了尘世百姓的生活作息，节日庆典，也在金乌将落时望见过街道上为佳节而挂起的明灯，自是知晓海棠的话中的夸张。
“傻子。”海棠一个纵身从枝头跃下，脚尖轻点，轻盈地落在地面，双手抱胸摇了摇头看着他，“阿槿也会觉得无趣？”
粗粝的手指明显顿了一下，海棠的话如同晨钟暮鼓般将东君敲醒，他猛然间单手撑地站起了身，腰背挺直态度严肃地抱拳向海棠说道：“多谢！”后便转瞬消失在了黄昏之下。
“阿槿。”少年行色匆忙，脑中只想着邀约的话语，忽地便将从未叫过的对女孩的昵称叫出了声。
埋头于案几间的女孩轻抬起眸，眼中似乎刚隐去一抹惊讶，依旧面色如常地看向他：“怎么了？这么匆忙。”
在赶来的路上想好的邀约话语全都在瞬间被遗忘于脑后，他只能照搬海棠教他的问话：“听秋部新晋的小神官说人间今日有一节日，会在陆地点亮数千盏明灯，将大地照得比在太阳下还亮，”他忽地一顿，观察着女孩脸上的表情，“你不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灯，会比太阳还亮？”
“比太阳还亮？”她垂眸沉思了几秒，喃喃道：“挺有意思的。”
“待我将这些文件处理完，便一起去看看吧。”
人间的佳节总是溢满了欢笑的气氛，彩衣绮罗粉黛蝶舞，缓步穿行于明灯间，立于华灯前答谜辨底，侧耳倾听身旁少年郎低语，待言至欢喜处以团扇半掩面，顾盼生姿，观少年郎思如泉涌巧摘花灯赠佳人。
泉涌般的人群中，银色是夺目的色彩。
东君一时不防便见木槿被挤入人群，失了方向。巧笑嫣嫣的佳人会好奇上前讨教这发色的来由，玉树临风的公子惊讶于这夺目的颜色，折扇一挥想要上前邀这位姑娘一同赏灯，却在开口的前一秒被一位俊秀郎君拦下。
郎君彬彬有礼地请小姐们散去，悉心为她将帷帽戴上，遮住这惹人的银发，倒是为她省去了不少烦恼。
“多谢。”木槿回道。
“拉紧我些吧。”东君将手伸给了她，“若待会走散了，我便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看着少年郎君伸过来的手，女孩想也未想便接下，“那便拉紧我吧。”
行至长河边，各式的花灯浮在水面，承载着各式的愿望顺流而下，最终抵达神明的耳侧。
“想要许一个愿吗？”东君问她。
“愿望吗？”轻提起裙边，她缓缓蹲下身，望向河面。掀开眼前的帽纱，倒映着夜空的长河因流动的明灯而有了星光，她看向花灯远去的方向，明眸中倒映的光有了归处，唇角微微扬起上扬的弧度，“那便许一个......”
“诶，说出来可就不灵了！”身后的少年忽地制止住了她。
木槿闻声回眸仰头看着他笑逐颜开，“那我便不说了。”
明灯顺流而下，女孩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它，夜风吹来，轻拂着帽檐下的薄纱，她说：“希望这个愿望能让东方听到。”
天边的烟火忽地炸响，在空中绽开绚丽的花。流动的人群在这一刻停下了脚步，所有人的目光都只属于这照亮夜空的烟花。
木槿带笑的声音从他的身侧传来，少年侧眸看向她——晚风吹开了她的纱帐，女孩天蓝色的眼中倒映着光，“确实比太阳还要明亮呢。”
他忽地笑了，垂眸看着她的笑脸，应道：“确实如此。”
再次抬眼，是在沾满血色的战场——南端的邪灵疯长，侵蚀了神灵的心神，狂躁的邪神拼搏厮杀意图将战场推向东方神界中央。
东方使者下了死命令，将其扼杀在南方。
神明的血并非流动的液体，而是飞散的雾气。赤红的血雾遮盖了天地，少年神明的瞳中燃烧着火光，漫布着深赤的血色，他以为那是生命燃烧的颜色。
冲天业火吞噬着邪祟的同时焚烧着森林，众神四散奔逃以免成为凶恶莲火的饱腹之餐，神木在烈火中哀嚎，呼唤着火蛇缠身的少年神明从癫狂中清醒。
残骸散出的黑烟互相缠绕着汇成参天之柱，深赤的业火盘旋而上驻足于顶端，黑柱扭动身形，狰狞的红眼在黑夜中醒来，巨大的黑蛇吐着信子于烈火中起舞，甩着尾巴拍碎重新聚集的邪灵，吐出火舌焚烧一望无垠的的森林——少年神明高站于巨蟒顶端，耳边隐隐传来向日葵花田的悲鸣。
锐利的银光刺穿巨蟒的额顶，黑灰堆积而成的身体骤然间崩塌，少年的眼前一片绯红，坠落前一瞬向银箭射出的方向望去，在极远处，银发女孩的脸庞冷若冰霜。
那一瞬他似乎失去了痛感，脖颈处不断溢出的血雾昭示着他的伤口之深，他却呆愣地漂浮在空中任由少女的银剑割开他的咽喉。冰凉的触感于伤口处让他清醒，长剑早已回收，取而代之的是女孩握住冰莲为他治疗的手。
赤色的瞳透过血雾似乎看到了别样的颜色，原本在阳光下刺目的银在此刻显得比日光还要温和。
他能够感觉到她轻轻抱着他说：“已经没事了。”
“阿槿......”他轻轻唤着她的名。
东方使者高坐于王座顶端，那冰霜的面容与那夜银发的少女如出一辙。
她说：“东君，有项任务很适合现在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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