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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章 大战在即

    郁星白默默的离开了魔族。

    御剑而行,大约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到达了天界。

    郁星白没有片刻耽搁,便往天族长老的住所去。

    还没进门,就瞧见几个小仙从长老们的房中出来,行色匆匆,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郁星白随即前往,一进门便是天族长老的一顿斥责。

    “郁星白,如今你还知道要回天族吗?我还以为你已经羽翼丰满,不屑与天族为伍了呢!整日与魔族宵小混在一起,成什么体统,要是被旁人知晓你的身份,到时不知要闹出多少闲话。”

    郁星白只是垂着眸子,心中苦恼的却不是这些事情。

    他脑海里能想起的都是那个温柔的女孩子,根本不在意这些斥责。

    长老见他这副神态,也不再多说什么。

    毕竟郁星白这人很要强,面皮又薄的很,要是说多了,难免又会让他心里难受,心生怨恨。

    长老道:“我也并非是有意要苛责你,只是这些日子一来,族中给你发了多少的召回令,你就是不肯回来。你姐姐昨日又发了病,你这个做弟弟的都不在身边守着她,她怕是也没有多少时日能活了,你知不知道?”

    郁星白脸色瞬间白了起来,姐姐她……身子又差了吗?

    可他却不愿再去跟青黛要什么玲珑心脏。

    故而心下更加难受。

    天族长老捋着胡子,道:“我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眼下只有魔族的那位公主身怀玲珑心脏,天族已经做了决定,要跟魔族大动干戈,帮你姐姐把那心脏讨回来,这一战怕是在所难免了。”

    郁星白身子颤抖了一下,道:“就为了那颗心脏?”

    长老的神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他指着郁星白的鼻子,道:“就为了那颗心脏?那可是你姐姐保命的唯一方法,你竟然能大言不惭的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让你姐姐心寒。这件事不仅仅关乎于夜青的命,更重要的是,天族不能没有未来天君,她的命也就是天族的命,不能不救。”

    郁星白摇了摇头,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并非是将姐姐的性命弃之不顾,只是,为了这么一颗心脏,如此大动干戈,实在……不值得,所以,我或许……或许我有办法能拿到心脏,还请长老三思。”

    长老危险的眯起眼睛来,让人看不出的神色。

    郁星白只是低着头,拱手请求。

    片刻,那长老道:“你年纪尚轻,对天魔两族之间的恩怨并不清楚,此事不必再提,此战……在所难免。”

    “可是……”

    郁星白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那长老呵斥了回去,“不必再说,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郁星白瞪大了双眼,眸子轻轻的颤抖着。

    难道……真的要跟魔族开战吗?

    郁星白的脑海中再次泛起了青黛的面容。

    魔族如今势力不如从前,眼下要是跟天族正面交锋,只怕……要全族殉葬。

    长老见他定定的站着不动,便道:“这件事是天族的一致决定,你改变不了,魔王倒下,如今魔族不堪一击,只得全族灰飞烟灭了,才能平息天族的士气。”

    郁星白后退了一步,道:“魔王倒下?这是什么意思?还有……灰飞烟灭?”

    长老避开了前半句,只淡淡的回答后半句,道:“魔族一向脆弱不堪,即便是死了也无法再次转世,终究不过是一世的光辉。如今全族要葬送的天族的手中,也算是他们不枉一生了。”

    郁星白皱起了眉头。

    不……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魔族消失,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青黛去死。

    他不能!!!

    等等,长老方才说的,魔王倒下是什么意思?

    郁星白突然间想起来,他临行前,听到魔族的侍卫喊了青黛去,说是魔王晕倒了,难不成……也是天族人下的手?

    郁星白道:“魔王,你们派人……对他做了手脚?”

    长老却只是用淡漠的口气笑道:“我们天族人是进不了魔族的,魔族戒备森严,除非是魔王亲眷携领,才能放天族进入。寻常人是不能进去的,故而,动手的自然不是天族,天族也绝不能留下这样的话柄。”

    这话听起来好像不是天族人做的,但又好像是天族背后操控的。

    郁星白一向认为天族人都是正直的,虽然其中不免会有少部分的人,带坏了风气,但是总归是正道之光。

    可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天族之中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郁星白开始思索,到底这还是不是他心中那个澄明的天族?

    他好像……有点看不清楚了。

    郁星白低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魔族的气运早就不如天族,为何还要在背后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

    这种话,换来的是天族长老的狠狠一巴掌。

    郁星白的脸被打的歪向一边,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意,却比不过内心中受到的冲击那么严重。

    郁星白冷笑了一下,正了正身子,道:“原来这就是所为的正道,这就是所为天道。若是不能行事光明磊落,天族到底有什么资格称之为天?”

    长老被气得大口大口喘着气,他指着郁星白,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就是天道,天族人的决定就是天道,既然你是天族的一部分,就应该遵循天道,这……才是正道,这才是……天!“

    郁星白曾经真的以为天族就能代表世间万物,能够统领其余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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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族之所以统领万物,并不是为了让万物能更好的发展,直至昌盛。

    或许,这只是为了满足天族长老们的一己私欲。

    只是为了他们的身份地位。

    任何对他们有所威胁的东西都应该摒除,就像是现在的魔族。

    夜青的病也并不是天族向魔族开战的原因,这只是一个理由,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借口。

    重要的不是借口的迫切,而是借口的名正言顺。

    天族不能没有天君,这是天道。

    而魔族之中的玲珑心脏就是能够保持天道的物件,为了得到这个物件,哪怕是摧毁魔族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借口。

    天族人从一开始的想法就是毁灭魔族,是夜青给了他们这个理由。

    郁星白终于明白了过来,那些曾经他以为的东西,原来都是虚无缥缈的假象。

    终究,不管是人,仙,神,都没办法逃脱私欲的掌控。

    郁星白闭上了眼睛,他能够明白这一切,但是不能接受。

    长老拂袖,道:“行了,你还是去看看你姐姐夜青吧,希望你能明白天族的良苦用心。”

    不必天族长老说,郁星白在这里也待不下去。

    他扭头便走,连行礼也没有。

    从长老这里出来,郁星白便瞧见夜青站在门口,表情有些悲戚。

    “星白。”她低声的唤他。

    郁星白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夜青在外面,什么都听到了。

    她一听说郁星白回来,便急匆匆地跑来,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他。

    星白这一去,已经很久没有回天界了。

    夜青也想念极了。

    可,没想到,她在屋外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星白他……好像不愿跟魔族为敌。

    夜青跟在郁星白身后,那人往前走,她也跟着一起走,虽然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是跟着总归是好的。

    现在星白的心情很不好,要是出点儿什么以外,夜青就要悔恨死了。

    郁星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一路走到天尽头,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夜青也跟着停下来,看着郁星白的背影,柔声道:“星白,你……还好吗?”

    郁星白缓缓转过身来,双目无神的看着夜青,道:“这件事情,你也参与其中吗?”

    夜青说完全不知道那是假的,可她也不算是参与其中。

    毕竟那些天族长老自始至终也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但是,夜青猜测他们只是还没有问,迟早是要问的。

    毕竟他们需要一个由头,作为未来的天君,夜青当然必须要做这个由头。

    可她又能怎么做?

    一个病弱之躯,根本没有办法反抗这些长老们。

    她能做的,只有默许。

    面对郁星白的质问,夜青沉默了。

    她不敢回答郁星白这个问题。

    郁星白以为她是默认,便苦笑道:“也是,你也是他们的一部分,你当然会帮着他们,毕竟他们这么做,也是在为你铺路。等有朝一日,你做了天君,这些功名自然是要记在你的身上,只是可笑,万千生命拿来做你的光辉历史,夜青,你心里真的不会痛苦吗?”

    夜青眸子暗了暗,道:“星白,我……我不愿。”

    我不愿,但是我没有办法。

    夜青没有说完,但是郁星白明白她的意思。

    郁星白的眸子颤了颤,他深呼吸了几下,闭上了双眼,眼尾处流下一滴眼泪,心中苦涩。

    夜青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星白,你要明白,我们现在……不能算得上天族的掌控者,我们……或者说我,只是一具傀儡。在我能成为天君之前,我的一切都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他们的决定,从不过问我的意见,他们要的只是我一个点头。这个点头,还需得是在天下人的面前,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未来天君的命令。可实际上,我的点头哪里重要?只是我自愿的点头,或者被逼迫着点头罢了。”

    夜青的一番话,说出了她真实的处境。

    其实,她自己根本不想做什么天君,更不想做别人的傀儡。

    这样盲目的活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对于她而言,唯一能支撑着这句濒死的身体继续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自己的这个弟弟。

    除了郁星白,其余的任何事情,在夜青这里都是毫无意义的。

    只要郁星白能好好的活着,她就会坚持下去。

    郁星白何尝不明白自己的姐姐,只是他现在孤立无援,心中烦闷才会说出那些质问的话来。

    他摇了摇头,道:“为什么就不能和平共处呢?为什么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天魔两族已经很久没有干戈了,不是吗?”

    夜青垂下眸子,道:“星白,这不是干戈的问题,只是一种仇恨,到达了一定的地步。这些仇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反而愈演愈烈,才会到了今日这个地步。或许,在我们还没有出生之前,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而我的病躯就是他们的令牌,他们等着一日,等了许久。如今这个机会来了,他们不肯放弃的。”

    郁星白晃了晃身子,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夜青摇了摇头。

    她看着郁星白落寞的样子,心里有了些大概。

    或许原先的郁星白会因为天族的这些私欲和恶行而感到羞耻,但他大抵只是不予理会,或者眼不见心不烦。

    而此刻,他是无助的,绝望的。

    夜青明白了,他有了在意的人。

    夜青道:“事情已经无法避免,星白,但或许能留有一线生机,只是不知……你愿不愿。”

    郁星白皱了皱眉,道:“你想让我带着她离开?”

    夜青点点头,道:“逃避虽然是最下等的法子,但是也是最有效的法子,星白,如果你真的不愿某个人死去,我也……愿意拼死帮你。”

    郁星白拉住夜青的手,道:“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她把心脏给你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命,阿姐,我只求……只求你能够坚持一次你的立场,不要被那些人左右。只要没有你的首肯,我相信这件事情还有拖一拖的机会。若是还有时间,或许……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对不对?”

    夜青反手拍了拍郁星白的手,低声道:“嗯,好,我答应你,我会坚持我的立场,但是……我不能保证,我说的话一定有用。”

    郁星白摇了摇头,道:“不,我不在乎,如果有用,那样最好,即便是没有用,我也想要你的这句话,我希望你是永远站在我这一边的,阿姐。我不想,连你也变得跟他们一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