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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雷霆声声割草芥

    门外声声啸,狂风卷起了黄沙散落漫天,整个屋子都变得尘土飞扬,屋顶上瓦砾碎屑乱掉,像一座坟墓般。

    这样的环境让人感觉异常难受,仿佛随时都会窒息而亡。

    铁马酒馆内,人仍是人挨着人,却不再老是挤上前去,而是僵住止在那儿,半天不动。

    他们不动,周尽欢动了。

    这次动的是嘴:

    “麻烦老掌柜把灯点了,毕竟现在外面天色不太好,我看不仅要刮大风还要下雨,下的得是雷雨。

    当下不起蜡照点亮,等会真下起雨来乌漆麻黑的,大家动起手来刀枪无眼你一刀我一剑,别你死我活的没分出来,自己人先不小心砍死几位。”

    听闻此言,众人脸色俱是一变,只听得那位老掌柜叹口气,将屋内一盏红烛点燃,顿时屋内有了点明亮的火光照映。

    “周疯…周家小子,这,你这话是要真拼个玉石俱焚不成?”老掌柜神色微凛。

    “玉,石,俱,焚?不不不,老掌柜你误会了,是你们,祝我升级。当然光有你们这些可能不太够,等解决完你们这趟,本镇其他人比较多的地方我也要去一去,到时候会更加‘热闹’。”

    周尽欢掸掸衣衫上被门外吹进来的一层浮土,笑眯眯的回答到掌柜的问题。

    笑眯眯地出剑。

    剑光在出袖袍,隔着馆内十几人的距离,竟神奇地没入了微微摇曳的火光里。

    焰心里多了一点幽幽的碧蓝,蜡烛继续燃燃灼着。

    这是充满盈盈笑意所出的第一剑,令給屋里带来光明的烛火心处多抹上了一层别样的色彩。

    第二剑剑未至它想达到的地方,一声巨响便已然当堂炸裂开来,如千百只大象乱哄哄走过,彼此之间撕鸣此起彼伏。

    打雷了。

    剑至了。

    变得不再是烛火的颜色,人的颜色变了,人也会变色?

    当然。

    从精神饱满的红润到全身血流不止的苍白,那不就是一种变色的过程嘛。

    先前一位放豪言壮语,给他点厉害看看颜色瞧瞧的汉子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仿佛要留住什么东西,可惜他留不住。

    再三支撑了几下,使足了全身气力要证明他能活着,他能一直活下去,直到他倒地,他的这个念头才终于陷入了空无。

    第二剑,抬头发出的一剑,不经意间的一剑。

    发着剑,周尽欢抬头视线穿过木门,远眺天穹,那里云层翻滚,电闪雷鸣,似乎要倾盆大雨降临,可惜天公不作美。

    天公不长作美。

    他的剑从不作美,但会成恶,大恶,足以要人性命的恶。

    “不拼肯定是死,拼了好歹能有个一线生机指望,跟他拼了!”

    “对,跟他拼了!”

    “跟他拼了!”

    …………

    人群中有一个人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喊了一句。

    这话仿佛点燃了一个信号弹,一呼百应。顿时间人群纷纷响应,勇气夹杂着愤怒又重新占据心头,给予了他们向强敌还击的信心和力量,朝着门口涌去。

    他们一拥而上,朝着周尽欢攻去,拳脚相加,板凳桌子酒壶小碗齐飞,招招狠辣角度刁钻诡辣。

    周尽欢站在原地面上古波不惊,以平静相待朝他袭来的一切攻势,双臂卷起了宽大的袖袍露出了里面一只纤细洁净如玉的手,手背轻轻往下一点,隐约可见一抹流光。

    第三剑。

    剑起。

    “你们知道什么是剑光吗?”

    霎时间,整座昏暗仅一点微光映照的铁马酒馆内光芒大作,刺眼到无法睁开肉眼以观瞧的璀璨平等地沐浴在了馆内每一人的身上,心里。

    犹如万剑穿心。

    剑落。

    “看来只有老掌柜你是个识货之人了,其他的一些尽是不懂何为真正剑术的凡夫俗子,下场只有一条路可走——成为我剑光下的经验值。”

    遍布屋舍的剑光散去后,徒留一地带着安详笑容深深睡去,永远不会苏醒的尸体。而无论身形大小年轻老少,尸体上皆密密麻麻的多了数不清的针孔。

    不见血。

    “不见血啊~~”唯一在见识到剑光后活下来并被周尽欢评价为“识货之人”的老掌柜,颤颤巍巍地看着场内铺满的尸体,以及那尸体上足以引起人不适的千百个小孔,老眼滴下了几滴晶莹的泪珠。

    泪珠顺着脸部如沟壑般深邃的条条皱纹里滑下的时刻,老掌柜一身在剑光下被戳的破破烂烂衣衫终是完成了它的使命,“砰”的炸裂开来,露出了老爷子上半身那隆隆鼓起爆满的似涂了一层漆彩的纯银肌肉。

    一袭白衫一手托着一抹流光的他,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起这身雄壮威武很有视觉效果的肌肉起来,徐徐开口道:

    “我该说不愧是年轻时曾以一人之力击退上百名马贼夜袭本镇,二十年前的‘青石两柱’中的其一,有着人送外号‘铁马’的钱冰河,钱老掌柜!

    你的大名我可是素有耳闻,尤其是你的一身刀枪不入视拳脚功夫如无物的硬功【铁马拦桥】,享誉青石啊~~~”

    听见了这个久违的称呼,钱冰河沉默了许久。

    “你怎么知道的?”

    周尽欢笑着,将那一抹流光似的剑收入二次放松了的宽袍大袖里。

    “你的身份在本地实际上算不得什么秘密,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听过相关类似的传闻,再稍微结合一下实际并调查一番便能够查到。”

    钱冰河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既然你早就认识我,那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下手呢?明明相比之下会有其它选择更加容易得手。”

    “不知道,或许是巧合?”周尽欢随意答到。

    “……”钱冰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决定换个话题,一个他一开始便起了疑问有了疑心的问题,此时此际更加确定:

    “你的真正身份究竟是谁?周家小子我虽然不太熟悉,但这代代相传的本地周家一脉我倒是年轻时曾多次打过交道,他们家为人虽较真颇认死理,可是根子里很正,像他们家尤其是周承武的后人会做出今天这样的事情,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周尽欢淡笑不答。

    “更何况小庙容不了大佛,潜水难养出了真龙,像阁下这种武艺又岂是青石镇一户寻常百姓人家可以培养得出来的!

    且据我所知,那周家小子在发疯之前,根本没有出过青石镇!”钱冰河,钱老掌柜一声大喝,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置地有力。

    没错,在他看来,周尽欢这样的高手,绝不可能是青石镇本地人士!更不是那个“发了疯”的周家小子,又或许,在“发了疯”之前,周家小子便已经换人了。

    “我就是我,这个过去不会变,周尽欢便是周尽欢,这个未来不会改,周尽欢既是我,你听明白了吗?“周尽欢不答反问,钱老掌柜是否能真正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钱冰河听得一怔一怔,思索片刻后面色阴晴不定:“你说的可是真话?”

    周尽欢微笑,摇了摇头不语。

    老人叹了一口气,一头松散灰白发耷拉下来,精气神一下子仿佛被抽干道:

    “我还是觉得不可能,怎么可能一个半大小子性情大变不说,更凭空有了那么一身惊人的武艺、剑术,这简直,简直……”

    周尽欢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简直匪夷所思是不是,便像那些话本小说里写的一样,突遭横祸,接着又天降奇缘,获得绝世之功,意气江湖,最后抱得美人归。

    但可惜的是我的计划里,只有前面的两项,后面的都得拿人命来填,方能实现我之愿。”

    他顿了一顿,目光瞟了一眼躺满尸体的酒馆地面,那些早已凉透了的镇上男人们的尸体:“这些人,就是我要用来实现我目标的牺牲品。”

    “不管是陌生人,还是我的熟识,亦或者其他的什么,都只是工具而已,我需要他们为我的目标提供帮助。”

    “我想,你应该已经明白了吧。”

    白衣青年的话语平静而从容,钱冰河看着他,心里却泛起了阵阵寒意,这年轻人的双眸深邃幽幽,不含丝毫温暖,有的只剩无边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

    钱冰河忽然想起一句老话:黑暗的海底,只有无边的孤寂与绝望,吞没掉一切试图想靠近它的人和事物。

    他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哪怕他已然提起了一身气血,运起成名已久的硬功【铁马拦桥】,依阻止不了心里升腾而起的那可怕念头,让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圆。

    “你到底…….”

    “我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

    我,要,以,我,的,剑,破,你,的,铁,马,拦,桥。”

    白衣飘飘之下,青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了他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