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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先生有愧于你

    “岑秋生,你真是个懦弱的胆小鬼啊...”

    一袭紫衣,长发披散着的女子胸口插着把断剑,嘴边还有血水一直往外溢,说话间血沫子溅射到靠着的白衣男子脸上。

    女子伸出一只手,想摸向男子的脸,可是怎么也抬不起来,男子颤抖着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女子微微一笑,美得不可方物,白衣少年此刻才幡然醒悟,世间最美当是所爱之人会心一笑,当倾国倾城。

    只可惜怀中的紫衣少女缓缓闭上了眼睛。

    白衣少年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他搂紧已经死去的女子仰天长啸,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吼道:

    “啊!赵又廷,我今日拼个天下之大不讳也必杀你。”

    说完便轻轻放下怀里的女子,一把抄起女子掉落在地上的长剑,瞬间便飞驰到赵又廷身边,朝着赵又廷的头颅一剑削了过去。

    并没有鲜血喷涌,头颅落地,仅有一撮长发从剑尖散落。

    岑秋生的剑被一道气旋打歪。

    岑秋生回头望向御气而来的两人,撕心裂肺的吼道:

    “老师?为何?”

    李长庚还未开口,旁边的那一少年望着地上血泊里躺着的紫衣女子神色大变吼道:

    “绾绾!?”

    少年踉踉跄跄走到女子身旁,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回头朝白衣男子吼道:

    “岑秋生,你也配当这天下儒生的大师兄?就连爱着你的女人也护不住?可笑,可笑至极。”

    这时李长庚轻声开口道:

    “秋生,刚刚你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已经失去了理智,我才拦下你一剑。

    现在你已清明,你做任何事情都可以,无论如何为师也会站在你的身边,哪怕不再是凤鸣的院长,哪怕遭到世人的唾弃。”

    岑秋生神色如冰,紧了紧手里的剑,朝老儒生躬身一礼。

    随后又一个剑步飞出,一剑刺向赵又廷的胸膛。

    又是一剑未果,这一剑被兵刃弹开。

    “殿下,奴才救驾来迟。”

    一锦衣人持剑跪倒在赵又廷的面前。

    吓倒在地的赵又廷一把抱住这位锦衣人的大腿嘶吼道:

    “好好好,慕容总管,救我,救我。

    岑秋生疯了,为了一个魔教妖女要杀我这个当今皇储。

    赶快杀了他,杀了他。”

    锦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缓缓开口道:

    “我奉陛下之命,只护殿下安全,其他事务陛下不容许奴才插手。”

    岑秋生再次蓄势,随即又是一剑递出,浩然正气不止,剑气荡漾,默念一声:

    “君子!”

    这一剑叫君子。

    “岑秋生,莫要自误,你可尚不是我的对手。”

    锦衣人却丝毫不敢大意,蓄势而发做好防御姿态。

    岑秋生这一剑以雷霆姿态而出随即又开口道:

    “堂堂天下前十的慕容先生,为何拜入内廷,锦衣夜行?”

    “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的身由己?我只是大势浪潮里的一朵浪花而已,还请岑先生高抬贵手。”

    虽然锦衣人说话示弱,但是手上功夫可不见得,正面迎击君子一剑,尚面不改色。

    连番战斗加上锦衣人的手段,岑秋生早已精气衰退,只能以剑为支,强撑着身体不倒下气喘吁吁说道:

    “杀妻之恨,我如何高抬贵手?”

    “呵呵,师兄,好一个杀妻之恨啊,在此之前你百般拒绝绾绾,为何要等她死了,你才肯认?”

    声泪俱下的少年抱着紫衣朝岑秋生吼道。

    岑秋生听完一口鲜血喷出,随即气尽倒地不起,赵又廷,并未杀死。

    ······

    “秋生,你醒了?”

    李长庚看着一夜白头的岑秋生缓缓说道:

    “不要装了,你自小是我带大的,还闭着眼装昏死有什么意义呢?何况,这可不是儒家的大师兄的作风啊。”

    李长庚说完这句,岑秋生紧闭的双眼两旁缓缓流出泪珠。

    见岑秋生不说话,李长庚又开始缓缓说道:

    “鸿义那孩子把小紫衣带走了,你知道,他一直都爱慕着小紫衣。他走的时候说,他恨你,要跟你做一辈子的对头。”

    见岑秋生还是没有动静,李长庚慢慢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自喝自话道:

    “赵又廷没死,被慕容复带回去了。据说陛下关了他三年禁闭,但也可能只是对外的一个草草的交代。

    其实都怪老师不好,不该把这把剑传到你手上。要是没这包袱,你何曾不能是这江湖最让人羡慕的游侠客呢?

    可是老师也没有办法啊,先圣传道,我儒家教义,先天下忧而忧,后天下乐而乐。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就是我们儒家人的使命跟立命之根本啊。”

    说着说着李长庚居然也是泪满沾巾:

    “老师一生也未娶妻生子,你跟鸿义就像我的孩子一样,作为家长的我,怎么忍心看你两兄弟受苦受罪,最后还反目成仇呢?

    可是我不光是你两兄弟的家长,也是凤鸣的家长。

    至圣先师传君子与我,我传君子与你,这就是凤鸣的一脉相承啊。”

    “老师,我省得了,你放心吧,君子传到我的手上,我也会好好传下去的。”

    岑秋生站起身慢慢走到李长庚身旁,缓缓跪下,将头轻轻放到李长庚的腿上,任由泪水从眼眶往下奔涌。

    “秋生啊,老师有点累了,先睡会。”

    李长庚的手落到岑秋生的白发上,轻轻抚了抚。

    睡梦里李长庚轻轻喃了句:

    “呵,这君子,不当也罢。”

    ……

    “先生,先生?”

    上官杰看着神情呆滞地望着天边白云的李长庚轻声喊了两句。

    李长庚这才渐渐回神,收起飘远了的思绪,神情有些许忧伤,他轻声呢喃道:

    “秋生啊,先生有愧于你啊。”

    李长庚自觉从未亏待过任何与自己相识相交之人,但这位名叫岑秋生的弟子除外。

    若不是他的干涉,岑秋生也不会落得一生孤苦的下场,卢鸿义也不会跟他反目成仇,或许有情人会有终成眷属的那一天。

    自此往后,李长庚再也不会主动去干预事世,他只愿遵循天行有常的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