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告别

    在白府修养一阵子后，张青令身上的伤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痊愈，即便是断裂的左掌也恢复的所差无几。

    他和往常般变得无所事事，但好似忘了什么事般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这日练完刀，张青令感觉自己体内一阵酥麻，雷气已彻底融入了筋骨血脉，刀法也变得更快更稳。

    他低头看去，朝霜隐约散发着淡淡白光，握着这刀只觉得浑身一丝清凉，这时，他突然双瞳震颤，猛地起身回了屋内。

    “何老头，快醒醒，该陪我回去了！”

    何林子睡眼朦胧地起身，带着懒意开口道：“怎么，你终于想起白城那个小丫头了？”

    张青令把他强行从床上拽下来，“你记着也不告诉我一声，这下惨了，耽误久了晴珊肯定要怨我的。”

    “我还以为你小子早把她的事抛到脑后了呢。”

    何林子勉强打起几分精神，收拾了东西后在府外等着，张青令匆匆忙忙的准备离开，临别前不忘去跟白十七告别。

    屋檐上，白十七倚靠在屋脊望着远处繁华城景，阳光打在赤袍上冷艳动人，她手中提着半壶酒，清冷寂寥。

    “姐，我打算回去了，晴珊还在等着我。”

    张青令爬上屋檐站在一旁，她仰头饮得烈酒，沉默许久，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再亲切的人总要有自己的生活，人们也早晚会离别。

    “你走吧。”

    他刚想跳下房顶，但转身那刻心中忽然有股说不出的难受，他回头看了一眼白十七，赤色身影是那般火红。

    发觉心中情绪拧作一团，他赶紧努力沉静下来，然后猛地转身跳下房顶。

    白十七仍一动未动，低眉看见院里少年身影是那般显眼，她起身拂袖离开，没敢再瞧第二眼。

    一路向北，天气愈发阴冷。

    天空灰暗，雪花飘洒，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寒风钻入骨髓，放眼望去只剩一棵老枯树挂满霜雪，独自屹立在山野间，形只影单。

    直至夜里，两人找了个山洞，何林子生起火，打算在此先蜗居一晚，在这荒无人烟白雪覆盖的山野中，马梁也显身坐在了洞口守夜。

    火光映在何林子的脸上，游走江湖几十年，那也是一张饱经沧桑的面孔。

    “何老头，这么多年你都是一个人，难道就没有爱上过谁吗？”

    听张青令问起，他慵懒地靠在一边，合上眼回忆起了往昔。

    “咳咳，怎么能没有呢…”

    “不过我这一辈子只爱过那么一个人，自她以后，我看谁都不如她，我也再未娶妻。

    在我年轻的时候有个青梅竹马，那时候我年纪跟你一般大。我在嵩山跟着父亲习武，而她是我遇见过最清澈的姑娘，她爱听我吹的曲子，每天总是在小溪旁等着我。

    后来，我做了杀手，有一次被人追杀晕倒在林中，也是她把我带回去照顾了近半年的时间。

    其实我们早就相爱了，可是我那时候年少不懂情爱，我们碍于情面，谁也没有开口。

    但现在回想起来，那不是爱又是什么呢？直至后来我被仇家追杀，他们抓不住我，但没想到的是那伙人竟对她下手，而当我回去时，她已经不在了…可惜啊，她至死都没听到我的那句爱。”

    张青令听得出神，他沉思着问道：“那爱到底是什么感觉？”

    何老头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嗯？你不是很爱白城那丫头吗，怎么会问我？”

    “你都是过来人了，我就想听你说说。”

    “爱，是你看见所有好的东西都想悉数奉上给她，是你不求回报的付出，是你甘愿舍弃生命也愿意保护的人，看着她死你会想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

    他沉默了，仔细想着晴珊的脸，自己应该是爱她的吧。

    深夜，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火星噼啪的声音，何林子已经睡熟了，马梁靠在洞边疲惫地闭上眼。

    何老头的一番话像是滔滔江水在他的心中翻腾，张青令脑中浮现了许多事，心中那团火红挥之不去，怎么也睡不着，最后，他努力想着晴珊的脸用力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