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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死胡同

    鱼老头本名姓余,因为从年轻时候开始就在莲湖市外的塔湾沟捕鱼,所以得到了“鱼头”这么个绰号,随着年龄的增长就慢慢变成了鱼老头。每天都是如此朝九晚五的捕鱼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和这里大多数的居民一样,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已经很满足了。

    最近雨水充沛、气温攀升,沟里的鲶鱼越发肥美,连着几日都成果颇丰。鱼老头美滋滋地哼着歌,侧坐在驴车上,后头载着满满当当的一缸鲶鱼,迎着夕阳回城去。

    一阵急促的蹄声从后头传来,很快就反超过了鱼老头这慢吞吞的驴拉板车。鱼老头扭头一看,是名一身火红的姑娘骑着蓝鹿绝尘而去。

    又是这个漂亮的鱼人姑娘啊。

    今天上午,鱼老头在塔湾沟边上就看到了这个姑娘,是个生面孔,以前从没见过,瞧她穿的武士服和背后的大鱼戟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估计也是为了凛市长孙子那事儿来的吧。

    只是为啥跑到塔湾沟边上调查了一天,鱼老头就不得而知了。

    凛市长孙子被绑架的事,虽然不让宣扬,但是其实莲湖市里的男女老少都知道了,大家都在猜着,到底是谁下了这种毒手。

    有人说是凛市长大女儿的前夫为了钱才把小孩抓走了。那个前夫,鱼老头也见过几次,长得是确实挺俊秀,听说写起文章诗赋来有两把刷子。但鱼老头向来见到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软饭男就烦,更不用说那人嫖娼吸毒样样都会。凛市长的大女儿当初可真是猪油蒙心,才会跟他结婚。

    也有人说是凛市长早年在拆除违规私建房的时候得罪了莲湖市本土的一家暴发户,后来这家人没落了,这是抓了凛市长孙子寻仇来的。

    还有更离谱的人说,是今年莲火节办得比往年晚了一个多月,莲火仙子发了圣怒,把孩子捉走祭水哩。

    这些闲话鱼老头都不感兴趣。

    绑匪是谁自然有官家人会去查明,这可不是平头老百姓在家门口嗑嗑瓜子就能猜出来的。想着这些无用的事,还不如想想鲶鱼一斤能卖出几卡币。

    驴车吱吱呀呀走到市区,鱼老头就听见西南区有特别大的动静。

    路边的行人都在交头接耳,唾沫星子喷一脸也不在乎。鱼老头心不在焉地听了几耳,好像是心明酒馆被圣武士们查封,那黑心老板也因为贩卖毒品、容留吸毒被抓走了。

    真是个多事之夏啊。

    街头巷尾充斥着的躁动不安把鱼老头今天难得的好兴致给搅混了,他一鞭子抽在驴屁股上,和一辆市长府邸的鹿车交错而过。

    还是快点回家吧,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自己平凡的小日子。

    “渴死我了,水水水。”雷白白像一阵大红色的旋风吹进房间里,连喝了三大杯饮用水才作罢。

    今天她为了奎恩单独交付的任务在外头跑了一整个白天,正午的太阳尤为毒辣,好在银鱼兽人天生白皙,否则非变成黑鱼干不可。

    “咋就剩你一个人啦老奎,他们仨呢?”

    奎恩把现在的进展和情况都跟雷白白说明介绍了一番。

    “多了两个人手就是好啊。想当初就我们三个,恨不得每人都掰成两半来忙,现在有小岛岛和阿利分工合作,真是轻松多了。”

    “现场情况如何?”见雷白白稍稍缓过劲来,奎恩就问起了正经事。

    “在绑匪约定的地点确实找到了一艘蓝顶渔船,但看上去有一段时间没有人使用了。我走访了附近的渔民后得知,这是一名独眼渔夫的船,因为此人平日里都独来独往,看上去又凶神恶煞的,所以大家都跟他没有往来,也正是因为这样,独眼渔夫虽然五六个月没有出现过,却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更没有人去找他,渔船就在塔湾沟岸边一直如此停放着。”

    “可否探听到此人住所?”

    “放心,我不仅探听到,还亲自跑了一趟。这个独眼渔夫住的小破屋在塔湾沟边上不远处的山丘上,他会不会是绑匪之一我没法判断,但至少可以肯定那屋子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人进去过,都快成蛇鼠之家了,门窗口也都结满了蜘蛛网。”

    “除了这个独眼渔夫的事,附近的渔民和住户都没有提供其他有用的线索了,最近一两个礼拜,他们既没看到什么奇怪的陌生人,也没见市长府邸的人出现过。因此,我推断绑匪们是在夜间才去塔湾沟附近踩的点,绑匪里很可能有擅长夜视的兽人。”

    奎恩对雷白白的推理判断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只是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一些东西。

    “埋伏点及预测路线如何?”

    雷白白闻言,从和武士服一样火红的粗布挎包里拿出一张简略地图,图上画的是塔湾沟及其附近的地形,主要的建筑和蓝顶渔船都被准确地标注了出来。

    “绑匪取走赎金后可以选择水路和陆路两种撤离路线,但由于陆地上的路线势必会经过一条狭长的小路,十分容易被拦截,因此我认为他们选择水路撤离的可能性更大。”

    “通过塔湾沟的水道往下游一直走,最终会到达璧蓝江。璧蓝江十分宽阔,分支极多,一旦让他们抵达此处,围追堵截的难度就非常大。因此我选定的埋伏地点有这几个。”

    说着,雷白白在地图上圈出了五个地点,并将排兵布阵的思路和奎恩进行了探讨。当另外三人前后脚回来时,他们也差不多敲定了埋伏的方案。

    “??!你们俩今天怎么穿得这么隆重?”雷白白没想到早上出门还是学生模样的两个小菜鸟,现在摇身一变有种职场精英的感觉了。

    “咳咳。这不是怕太稚气被人瞧不起,所以稍微打扮一下嘛。”

    专注投入在破案中的吴岛和阿利,俨然忘记自己的新装扮了,现在又被重新被提起,还是有些害羞。

    “可以可以,小岛岛这么扮上颜值都快赶上我了。阿利也不错,但是你倒是多练练身子骨啊,这也太瘦了,西装都快撑不起来了。”

    雷白白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他们,要不是案情迫在眉睫,她估计能评头论足好一会。但雷白白这么一闹,倒是让大家紧绷了一整天的情绪舒缓了不少。

    大家又围坐在了案情分析板前。

    平日里总显得不急不缓的森古,今天难得有些心急,一坐下便开始讲述调查情况。

    按照计划,奎恩老板向莲湖市圣武会联络点提供了心明酒馆可能贩毒的线索,作为友好单位互惠共赢的交换,森古和阿利乔装成圣武会人员参与到行动中。

    不出所料,圣武会的行动小组当场抓获了三名吸毒人员,还在酒窖的暗格里搜出了大量的违禁毒品,酒馆老板对罪行供认不讳,在他交出来的贩毒明细记录中,果然看到了特理的名字。森古和阿利第一时间对他进行了审问,但得到的结果却令他们有些失望。

    “根据酒馆老板的供词,在凛滕被绑架的当天,特理午后两点一刻就去了酒馆,磕嗨的同时还不停酗酒,到傍晚时分早就神志不清,连独立行动的能力都没有,一直到市长府邸的家丁当晚八点多找到他时,都不曾离开过酒馆。”

    “我们和酒馆老板说特理可能涉嫌其他犯罪,如果他能提供有效线索,可以考虑视为立功,但他依然咬定了这个说法。根据我们现场的判断,他不像是说谎。”

    “倘若如此,特理便并非绑走凛滕之人。”听完森古的话,奎恩老板说道。

    “小岛小姐你那边情况如何?”森古将“接力棒”传给了吴岛。

    “根据我的调查结果,家丁地精鑫鑫、帮厨地精土三以及车夫精灵之合,恐怕也都不是绑架凛滕的内应。”

    “地精鑫鑫和地精土三其实一直都暗通款曲,上个月发现鑫鑫意外怀孕了。由于土三在老家早已娶妻,且鑫鑫担心事情败露后会丢掉工作,所以决定将胎儿流掉。他们两个遮遮掩掩、不敢说出的实情其实就是当天一起去了郊区的小诊所。根据他们提供的地址,我去诊所向医生护士分别求证过了,确实有鑫鑫手术的记录,手续上还有土三的亲笔签字。”

    “去完小诊所后,我又去了一趟出发前奎恩老板给的地址,是一间典当行。在那里找到了车夫之合前天傍晚拿来典当的物件儿,经过凛伢女士的确认,都是府邸仓库里的东西。典当行的老先生说,之合到达的时候差不多五点半,待鉴定完毕、双方讨价还价后,也差不多有两个小时。这个说法和之合当天的时间线正好对得上。”

    这下,好不容易选出来的五个嫌疑人,瞬间被排除了四个,只剩下保姆菊朵一人。

    “说实话,我觉得那保姆不太像是绑匪的内应,用拉肚子这种说辞作为绑架的掩护未免有点太草率了吧。”雷白白虽然没和菊朵打过交道,但提出了犯罪逻辑上的质疑。

    “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或者是真正的内应伪造了不在场证明?”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沉思中,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奎恩老板。

    “内应本不易寻,无需沮丧。但除此之外,吾等仍需同时做好另一准备——倘若明日十一时前未能成功揪出内应、顺藤摸瓜,凛伢则需前往塔湾沟。”

    “奎恩老友,你们找我过来,是有什么新情况吗?”凛伢女士在役使们的临时办公室里坐下后,即有些期待又有些惶恐。期待着能听到关于外孙的好消息,却又惶恐希望落空。

    “老身有愧,还未寻得凛滕下落,也仍为揪出府上下手之人。”看出母女二人眼中殷切的期望,奎恩诚恳地表达了歉疚之意。

    “老友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们几人为了找到小滕花了多少心力我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你们定会尽力营救。这一切都是无耻匪徒的错。”凛辛连连摆手说道。

    “深夜将汝找来,是为做好缴纳赎金之预备。”

    雷白白接收到奎恩的示意,便起身站到已提前贴好地图的案情分析板前。

    “如果在明天中午十一点前,我们还没能查清绑匪身份、找到凛滕被关押的地点,那就需要凛伢女士您按照绑匪约定去放置赎金,以此引蛇出洞。”

    “我们以及圣武会的武士们会在这几个红圈的地方设下埋伏,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基本都在蓝顶渔船十米开外的隐蔽之处,但你放心,我们会通过秘术对您身边的情况进行实时监听,绝对保证您的安全。”

    “我的安全没有关系,但是凛滕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拿了钱就撕票...”凛伢女士说出心中的担忧。

    “请您稍安勿躁,到这里只是我们计划的前半部分而已。在您装赎金的箱子里将装有我们特殊的记号,箱子被取走后,我们将同时对绑匪和箱子进行定位追踪。”

    事关亲孙子的性命安危,平日里果决勇猛的凛伢女士也不禁变得犹疑,深怕任何一点小小的失误会影响计划,因此针对方案提出了许多问题。雷白白理解她焦灼的心情,便耐心地一一解答。在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凛伢女士才接受了这个以缴纳赎金为契机的救援方案。

    “赎金都准备好了吗?”雷白白终于有机会问出这个关键问题。

    “金条都准备好了,但是还差二十万卡币,事发突然实在是一下子很难拿出这么多现金。但是你们放心,到明天十点前,我一定想尽办法筹到,就算是豁出我这张老脸...”

    “叩叩叩,叩叩叩。”

    凛伢的话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吴岛起身开门,来人是山兔家丁。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但二小姐让我一定要现在把这个东西交给夫人。”

    “给我就行。”虽然山兔家丁并没有在可疑人员的名单里,但并不能掉以轻心,因此吴岛并不愿让他进入房间,而是帮他将一个轻薄的信封转交给了凛伢女士。

    凛伢女士一头雾水地打开信封,刹那间眼眶便湿润了。

    信封里装着一张二十万卡币的现金提款单。

    凌晨五点半,吴岛一夜未眠。

    他们通宵看了一遍又一遍的视频和笔录,却像走入了死胡同一样,没有任何新发现。

    “啊啊啊,这算哪门子黑科技啊,就不能有个测谎仪什么的吗??!”吴岛埋头趴在桌上哀嚎着,右手食指不停戳着“黑色手册”的屏幕。

    “快停手!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我都跟你说第68遍了,升级升级升级!等你升级以后说不定就有了!你戳我也没用啊!”右下角里的小金俨然快被戳扁了。

    “好了好了,别欺负一只泥鳅了,我们出去透透气吧。”雷白白把吴岛拉走后,小金直接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夏日里的白昼来得格外早,天空已见鱼肚白。

    吴岛跟着雷白白走到花园里,深吸了几口清晨新鲜的空气,确实觉得沉重的大脑变轻了许多,视线似乎也清明了一些。

    “早啊。”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女子问好的声音。

    吴岛回头一看,是二小姐,凛珑。

    “凛珑小姐这么早。”

    “是呀,习惯早起了。旁边这位昨天似乎没有见到。”凛珑淡淡的目光投在了雷白白身上。

    吴岛简单地将两人介绍给了对方后,三人便不约而同地噤声了,似乎不愿叨扰这难得放空的静谧时刻。

    “嗯?”吴岛在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捕捉到了人造湖的荷叶间,似乎有鱼儿游动的声响,便停下了脚步。

    “这些红鲤鱼母亲已经养了快十年了。”凛珑瞧见吴岛好奇的模样,便稍稍解释道。

    “怪不得都这么大尾。你刚喂它们吃东西吗?”

    “没有。”

    “咦,那它们都围在这里吃什么?刚才有其他人来过吗?”

    雷白白伸出大长手拨开最高的几片荷叶,往水里瞧了一眼,脸色微变,二话不说抄起了一旁清理湖面的长杆网兜,深入水底一捞。

    吴岛还没问出口怎么了,便看到雷白白打捞起一个米白色的物体。看清楚后,吴岛不禁屏息皱眉,身后的凛珑更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那是一具已经泡发腐烂、被鲤鱼咬得面目全非的小狗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