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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招或不招

    “你们确定这封信和之前寄给几家报社的举报信来源一致吗?”

    圣使列文的话音未落,吴岛和雷白白这两个亲眼见到过举报信实物的代表就立马点头如捣蒜。

    “不论是纸张的样式、内容的字迹,甚至是折叠的方式,都如出一辙!”像是急着得到信任,吴岛激动地补充说明道。

    列文不动声色地将犀利的眼神从吴岛脸上扫过,已然看透了这个小役使的异常。

    可惜小役使本人并没有意识到她自己在别人眼里多么像吃了猫薄荷以后的喵星人,还在兴致勃勃地继续说着:“之前只有举报信的时候,我们还不能确定寄信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寄信人是凶手或者其同伙了!只是还不能确定这到底是真正的犯罪预告,还是用来混淆视听、误导我们的信息。”

    “等待荒唐燃尽之后,死亡的美丽,才将得以永恒...从字面上的描述来看,确实与凶手将尸体做成冰雕的变态爱好很一致。”

    “不过‘等待荒唐燃尽‘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次要变成用火烧?这样是不是说明了凶手确实不止一个人,除了善用冰系法术的,还有一个善用火系法术的。”

    “善用冰系法术的不也可以放火烧人吗?这个倒也不矛盾。”

    ......

    虽然先前被“风之刃”的下马威打得措手不及,但显然现下这四个小年轻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疼,完全无视圣使大人,自顾自讨论开来了。直到奎恩老板满脸黑线地咳了几下以示提醒,四人才后知后觉停了下来。

    “解开信件的含义之前,依然按照刚才的计划进行吧。”圣使大人温润的声音如潺潺流水淌入耳际,却是一锤定音,不容抗拒。

    役使们自是立即行动起来。

    钮泽力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他被总会来的圣巫师们押送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小小禁闭室里,连时间的流逝都感知不到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反问着,可是除了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显然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前天,大前天,明明他还在畅想着成会长在选拔中大获全胜后,自己也能借着东风,更上一层楼。可仅仅只是两天的时间,为什么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钮泽力心乱如麻,长时间滴水未进,更是让他在饥渴交迫下难以集中注意力思考。被戴上了“禁锢手环”的他,甚至连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法术都无法施展,只能像个无用的废人瘫坐在这里。

    突然,禁闭室的门开了。

    刺眼的光亮一下从门框里投射进来,钮泽力眯着眼抬头看去,朦朦胧,只能看见一个逆着光的人影。

    “带他走。”

    那人影一声令下,就有另两个圣巫师将他粗暴地架起,半拖半拉地带了出去。

    走道上清冷的风吹得钮泽力一激灵,但也让他顿时清醒了一些。他开始预想着自己现在要被带往哪里,又会发生什么事。直到他被带到了那扇熟悉的门前——

    这是他第二次接受问询。

    可是这次他面对的,不只有三名役使,还有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风之刃”圣使列文…

    同样是巫师,钮泽力太清楚自己和列文之间的差距了。只要列文动了杀心,完全能在顷刻间将他击杀。也正是这份清楚,让他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往日的狂妄,在绝对的实力前不堪一击。

    尽管圣使只是搬了一把靠背椅坐在角落,眼睛甚至都没有抬起来过,但钮泽力却完全无法忽视余光里那个满头金发的优雅身影。他在心中不断提醒着自己,役使们不过只是调查“冰雕命案”而已,三个巫师的死本就和自己毫无关系。

    “圣巫分会副会长的助理,每个月薪资是多少?”已经和钮泽力打过好几次交道的犀牛兽人森古率先开口,但提出的问题却让他万万没有想到。

    “啊?”

    “我问你每个月薪资是多少。”森古耐心地又一次问道。

    “...嗯,大概有三千五卡币吧,加上七七八八的补贴,差不多将近五千。”虽然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钮泽力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那你这身行头存了多久的钱买的呀?”

    “......役使大人,这个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粗略估计一整套下来应该要将近三万卡币吧?那就算不吃不喝,也得小半年才买得起。看来你在着装打扮这块真下得去手。”

    “......”

    钮泽力不知役使为何一直纠缠着他的收入和消费水平不放,但心头慢慢被一丝不可名状的不安所笼罩,甚至有了种更糟糕的预感。而直到那鱼人役使雷白白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小捆流苏白花,钮泽力那糟糕的预感终于得到了印证。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雷白白一边拨弄着花瓣,一边带着嘲弄的语气问道。虽说是问,但她看上去并不需要得到答案。

    “...不知道。”钮泽力的双手死死扣住椅子的边缘,强撑出淡定的模样。

    这几日被“冰雕命案”搞得焦头烂额,完全把这茬给忘了...这些役使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啊对了!在马车里还有一包…怪不得连圣使都来旁听,恐怕今日凶多吉少...不不,不论如何都要死咬定并不知情,只要他们没有证据...

    钮泽力现在若是能照照镜子,定能看到自己的脸色是多么惨白。

    对于他的回答,役使们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哦?是吗?平时能乘坐成会长那驾豪华马车的只有你们两人,既然你对此毫不知情,如此看来这就是成会长的东西了。”

    “没想到堂堂一个分会的副会长,竟然私藏这种东西,啧啧。”

    “不是!那和成会长没关系!”钮泽力说出口便有些后悔了,因为看役使们的反应,似乎就在等着他这句话。

    “你不是不知道这花儿是什么吗?怎么就能肯定与成会长没有关系呢?”果然,巨大的坑在这里等着他。

    钮泽力此时陷入了矛盾的漩涡。

    倘若一口咬定自己并不知情,那便是将成会长推入了火坑;可若是自己硬背下这个锅……

    人们常说,在死之前眼前会出现跑马灯。可也许是因为饥饿和压力的双重作用,此时此刻钮泽力的眼前也出现了许多既往的画面。他看到了自己被成会长亲自选为助理的那一天,看到了成会长在他成婚当天送了他一套独栋小楼作为贺礼,看到了有一年成会长亲自驾车送突然病倒高烧不退的他半夜赶去就医。

    “那是流苏白花,我…自己偷偷吃的。这件事成会长完全不知情。”重新抬起头,钮泽力的眼神坚定了一些。他决定自己扛下一切。

    “这玩意儿你吃多久了?”

    “有小半年了。”

    “小半年是多久?”

    “…六七个月吧,具体的时间记不清了。”

    “你都是从哪里买来的?”

    “从…一个酒吧里认识的人那里,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定期汇钱给他,他就会把花儿寄给我。”

    “这么一小把要多少钱?”

    “…五百卡。”

    “你平时怎么吃的?”

    “…都,都有,大部分榨汁吧。”

    “榨汁吧?这么不肯定?”

    “就是榨汁,榨汁。”钮泽力的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面对役使们有备而来的快速连环拷问,他应对得越来越吃力,根本无法在顷刻间思考出逻辑缜密的答案。

    “你最后一次服用是什么时候?”

    “...你们来的那天中午。”

    “那天晚上你吃了什么?”

    “没来得及吃你们就来...不过后来吃了!吃了...”

    哐的一声巨响将精神高度集中的钮泽力吓得魂飞魄散,他定睛一看,是雷白白将一本厚重的册子丢在了桌上,而那本小册子格外眼熟。

    “这是你们食堂的登记册,你不会不知道吧?里面清清楚楚登记了每人每天的点了什么餐。你觉得你自己的食量符合一名流苏白花成瘾者该有的规律吗?!!”

    “我...”钮泽力知道,自己彻底圆不回来了。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后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钮泽力余光瞥见一名总会的圣巫师急匆匆走了进来,但他并没有过多在意,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

    可那名圣巫师开口说出的话,却无法让他继续不在意了。

    “成耀会长说即刻要和几名役使大人谈谈。”

    谈谈??成会长为什么...他要谈什么?钮泽力彻底慌了,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无助和无力。

    “你要是这么不配合的话,那我们就先去和成会长谈谈了。等我们再回到这里,你恐怕就不能算是自首了。”说罢,役使们作势便意欲起身离开。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役使们一步一步走向门口,钮泽力的心也随之起起伏伏,内心的求生欲在逼迫着他开口,可多年来的唯命是从让他难以做出背叛成会长的事。究竟该怎么办??!

    而就在钮泽力难以抉择之时,一直缄默不语的圣使列文却开口了,“哦对了,今天中午收到了一封家书,你太太怀孕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于钮泽力而言,却像是一束凭空而下的雷电,他被瞬间击中。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终于,在役使们反手就要将门带上的那一刻,他大喊一声——

    “我说!我说!我全部都说!”

    奎恩老板点点头,示意在一旁待命的总会巫师们将双目无神、失魂落魄的钮泽力拖了出去。

    “成耀那里就交给我吧。”列文悠悠然地站起身来,像一只世上最优雅的暹罗猫那般微微舒展躯体,满头金发随着他的动作而肆意飘动,晃得人眼花缭乱。

    三人对此安排并没有异议。圣巫分会的副会长伙同黑道贩毒不是一件小事,关系到的势力极多,确实只有圣使才有资格出面解决。作为小小的役使,当务之急是通过刚才得到的信息揪出凶手的线索。

    “圣使大人,那个...”体型庞大的森古在列文面前也难免显得有些怯意,只是心中的好奇迫使他还是选择吞吞吐吐地开口问道,“刚才您说的关于钮助理妻子的事,是真的吗?”

    列文并没有立刻回到,反倒是轻笑了一声,直到离开前才回过头来,俊秀的脸上显然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兵不厌诈。”

    笑意盈盈地留下这四个字后,列文便好似一阵风般消失无踪。

    钮泽力败在他手里,不冤。三人看着圣使大人离去的背影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随后便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当中。

    根据钮泽力的供述,三名死者确实都是“花仙子”——当地对流苏白花上瘾者隐晦形容的黑话。除了他们三个,北境拉贡现有的圣巫师里,也有至少三分之二的人或多或少服用过。

    钮泽力会通过将流苏白花藏在每日订购餐点中的方式,完成与圣巫师们的非法交易。这也是为什么北境拉贡的食堂会采用订餐方式的根本原因。只是成会长和钮泽力在想出这个方法的时候,恐怕预料不到有一天他们反倒是因为这一点露出了马脚。

    而也正是这一订餐方式,给了凶手可乘之机。

    “此登记册由专人保管,每日取餐时可向此人预订翌日餐点。而入住冥想屋之人,则可通过送餐阿姨代为订餐。因此,吾等现需调查是否有人曾打探或翻阅过订餐记录,且食堂工作人员也均需着重调查。”奎恩老板针对现有的信息归纳出了调查方向。

    三位奎恩役使馆的“老人”针对细节各自进行了一些补充,并快速完成了分工。

    “不知道小岛小姐和阿利两个人怎么样了。”出发前,操心的“男爸爸”森古不禁担心起了两个“孩子”,特别是在其中一个傻孩子被下药之后。

    “啊!糟了…”听到森古的话,雷白白突然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

    “我忘记交待他们了,服用流苏白花之后可能还有后续的副作用…”

    “不可能的,我们怎么可能找到线索呢?乌鲁荆棘这么难找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呢…我们肯定抓不到凶手了,太难了,我们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在泰本市街头,阿利生无可恋地看着眼前那个宛若一朵蘑菇、蹲在地上画圈圈的吴岛,好想对天大喊一声——

    谁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