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难处（二）

    “你知道那种当下一事无成，对未来充满不确定恐惧的感觉吗？”

    周诚哲很认真地看着黄佳慧说出来这句话。这不太像平时两人会说的话，他好像有个一个希望的回答可以从对方话里听到。

    本来黄佳慧想轻松点缓解一下气氛。她不太会说什么安慰的话，但周诚哲好像想要一个认真地回答，不是嘻嘻哈哈的那种。

    “我现在就是这样呀，你是双脚已经踏进社会这个大门了，我甚至还没找到这个门在哪里。”

    这种时候黄佳慧很怕自己说错话她觉得一句一字都得谨言慎行。

    “我以前的室友，他现在做运营一个月可以拿着几万，我还要为了几千块累死累活的。上次同学聚会，他们可以说自己买了房买了车，或者如何生活，我就只能不说话尽量让他们忘记提起我。”

    “那你是后悔现在干这行了？”

    “每次下班回家都挺后悔的。”

    “我有个室友，现在在上海做主播，住着一个不错的小公寓，有室有厅；也总能看见她发的出去玩或者买名牌包，偶尔还能在群里蹭到她的红包。”

    “那你会焦虑吗？”

    “会有点吧，人家都稳定地过出手阔绰的日子了，我连个收入都还是零。”

    “是吧，总会有比较的。”

    “但我知道，她这样的生活不会属于我。她性格就是外向的，能闯能拼；像我这样的性格，我做不了她们这种天天要对着镜头自信地、美美地说话的工作。她能过上这样的生活是她的本事，这本事不是每个人都有。”

    “那倒也是。”

    黄佳慧看着眼前的风景，虽然雾消散了不少，视野还是没有俱佳。这就像黄佳慧目前望去对未来的感觉：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其实刚毕业能有那么高收入的终归是少数人，大多数人在我们这种地方，哪怕大城市，也就是几千块的工资。”

    黄佳慧这番分析让周诚哲有些佩服。她好像是一个不太会被外界环境所打扰到的人。

    “不好意思啊，一大早地找你出来，净给你说这些不太正能量的话了。”

    “正常，谁没点儿糟心的事。”

    “这不是不想让你没工作就对未来抱有悲观。”

    “那你也不是第一个和我说这些话的人了。”

    回想起来，毕业没多久，自己还在家里“赋闲”的时候，琴琴和雯雯刚找到工作，那段时间可以说手机里全是她俩的吐槽信息。琴琴在江城的公司里总是加班，张雯雯则是对小镇上的人情事故感到厌倦。

    虽然还没有工作、还没有同事，但这段时间黄佳慧听到的零零总总加起来都能编一部故事集了。

    “你看，雾都散掉了，能看到城市里的样子了。”

    太阳在东边缓缓抬起，属于清晨的凉意也收敛了，气温有些微微地热；远处一片片地高楼大厦正是自己生活的地方，黄佳慧还是第一次站在这么高处的位置去观看。

    “今天天气真好，还有蓝天白云。”

    “是啊。”

    “能让你心情好点吗？”

    “好一点了。”

    不过其实周诚哲一想到要回家，可能又是打回原形了。

    “下山么？”

    “下去吧。”

    路上黄佳慧问了周诚哲既然在家里不舒服，为什么不去江城这样的省会。一说就有点巧，周诚哲也是和黄佳慧一样的原因，他觉得在江城的房租过于昂贵，虽然能承担，但会让生活很拮据。甚至即使是昂贵的房租，租到的房租也是不太让人满意，而他又不想合租。

    黄佳慧一直觉得，她在和周诚哲的一切相关里能看到很多和自己的相似性；这也是为什么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周诚哲对自己的吸引力还是没有怎么减少。

    但有时候黄佳慧也不确定这种感觉，是错觉还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