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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生非

    杜剑笙见势已至此,勉强道:“嘿嘿,我兄弟几个行走江湖这么些年,不过赚口饭钱,靠的是黑道白道的朋友们给在下个薄面,知道在下兄弟等保镖护院,从不自寻是非,就算有麻烦找上门来,也是尽量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非如此,就凭在下手里这点微末功夫,如何能保得银钱无失?现下众位朋友不知自哪里寻个小孩来,猛的给在下扣上如此大个因头,真叫在下惶恐无计之至。”

    俞轻书冷笑道:“嘿嘿,如此倒是委屈阁下了。”

    杜剑笙道:“咱们习武之人行走江湖,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却不能由得你一面之词,横生臆想。”

    刘行舟正色道:“不错!若不是有真凭实据,原也想不到你们这干佛门俗家弟子竟会下此辣手。别说在下兄弟等跟穆家兄弟乃是生死之交,便是素不相识,今日承这孩子识得老朽,求段老前辈带上山来,老朽也得给这孩子做主,了了这段血海深仇。”

    顿了一顿,伸手道:“三弟,拿了出来罢。”

    俞轻书递过两样东西来,却是一封信和一匹衣服上扯下来的布,都是血迹斑斑,刘行舟将那信递给顾明溪,把布张开来,只见上边写着“游龙剑杜”四个字,甚是潦草,杜字最后一横只写到一半,显是匆忙之间未及写完。刘行舟问顾明溪道:“顾贤弟,你且觉得这字写得如何?”

    顾明溪纳闷他这时怎么会问这种问题,观察了那布上的字片刻,道:“这四个字看来是蘸血写的,运笔凌乱,想来写时情况急迫。另外这四个字间架略窄,笔力娇弱,想是出自女子之手。其他的恕在下眼拙,便看不出来了。”

    刘行舟道:“顾贤弟好眼力,此字正是出自穆老三的夫人之手。穆老三粗犷豪迈,却是识不得字,跟在下兄弟通信等事全是由他夫人代劳,在下手里正有几封这样的书信,顾贤弟到时一看便知这四字是穆老三那夫人的笔迹。”

    顾明溪点点头,举起手中的信道:“那这封信却是何人相送?”

    刘行舟道:“顾兄一看便知。不妨读出来大家听听。”

    顾明溪依言展开那信,念道:“惊雷兄弟尊鉴:暌违日久,拳念殊殷。即日行经流云宝山,还望贤弟不弃,与兄弟等大醉三日方休。愚兄杜剑笙谨封。”

    顾明溪扬起信对杜剑笙道:“这信倒写的倒是亲热,下边还落有杜兄自己和你们长安镖局的大印,想来不是假造的吧。”

    杜剑笙心里暗暗叫糟,当日不该如此大意,只道一把火便把所有证据给烧了个干净,现下虽然能抵赖说这信不是自己写的,但对方总有办法确认自己的笔迹,再加上那印章…今日只怕要糟。

    刘行舟见杜剑笙不语,喝道:“杜剑笙!你还有什么话说?!”

    杜剑笙正自盘算脱身之计,一时不答,孟剑符却仗剑跳起来叫道:“师哥,跟这些狗贼多费唇舌做什么?跟他们拼了就是,咱们兄弟行走江湖怕过谁来?”

    跟他们一起的几个官兵平日里仗势欺人惯了,这时看着这么多山贼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却一个个手足发软,那姓赵的官兵更是缩在众人身后,瑟瑟发抖,浑不似刚进来时那骄扬跋扈的模样。

    刘行舟嘿嘿冷笑两声道:“杜老弟,我看你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现下人证物证俱齐,你爽爽快快的认了,我刘某还认你是个人物。想当年你游龙剑也算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条汉子,谁料今日竟成了这副敢做不敢当的胚子。倒还不如你这师弟硬气,嘿…”

    杜剑笙给他一席话说得无地自容,孟剑符喝道:“师哥,怕他做甚?咱们兄弟为官府出力,杀得几个山贼有什么大不了了?不错,流云山那出正是咱们兄弟做下的,谁叫那群山贼不识抬举!”

    他左一个山贼右一个山贼,刘行舟手下兄弟早已怒极,喝骂之声此起彼伏,要不是俞轻书制止,只怕早就扑过去要将他大卸八块了。孟剑符也真有胆气,此时还敢跟众山贼对骂。山贼虽人多口众,但孟剑符习武多年,喝骂起来真气充沛,山贼的声音倒压他不下去,两方正好骂了个旗鼓相当。

    陆依依听他们骂得难听,便取手绢出来将耳朵掩了。

    顾明溪道:“孟先生既然承认此事,咱们按江湖规矩解决就是。”这句话一说出来,便把众人的声音压了下去,但众山贼骂得兴起,哪里管他,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孟剑符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骂起人不带一个脏字,却也不落下风。

    顾明溪见他们越吵越厉害,便踱回去握住陆依依的右手,吸口气道:“众位有话好说,如此喝骂,与地痞流氓无异,岂不是失了众位身份。”

    这话真气鼓荡的说将出来,众山贼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几欲晕去。孟剑符也是一阵恶心,忙提气护住丹田,哪里还敢开口喝骂。

    陆依依虽然用手绢掩住耳朵,但仍是隐约能听见众人声音。后来顾明溪握住她手,过继真气护住她耳周血脉,使她不受自己说话所震动。陆依依见得见众人突然都住口了,知道是师哥显了本事,便放下手绢,对顾明溪笑道:“师哥,你又吓唬人了是吧?”

    顾明溪笑笑不答,窗外却有人喝道:“兀那小子,你打断他们做什么!”

    话音未落,窗外已闪进一个人来,圆睁怪眼瞪着顾明溪,正是适才夺门而出的那位姓段的老者。

    顾明溪突然给他喝问,不明所以,拱手道:“不知老前辈有何见教?”

    那老者怒道:“你没听他们骂得多得劲么,你打断他们做什么?”

    顾明溪没想到他居然有此一问,正待致歉,那老者却转身跳到孟剑符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小娃娃你很读过几年书啊,我问你,你刚骂他们‘孝悌忠信礼义谦’是什么意思啊?‘屎壳郎趴在鞭梢上’又是什么意思啊?”

    孟剑符对这老者本没好气,眼见那老者来拍自己肩膀时,早已肩头一缩,却不知怎的还是没躲过,给他拍了几下。欲待发怒,却想起这人武功高极,二哥尚且无还手之力,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当下便给他来个默不作声。

    那老者见他不说话,只急得抓耳搔腮,直催道:“这位小哥,你请快说啊!”他这时为了叫孟剑符开口,称呼都变了,但孟剑符任凭他软磨硬施,只是转过头不理。那老者见拿孟剑符没办法,便对顾明溪吹胡子瞪眼道:“都是你这小子不好,人家吵得好好的,你却要无事生非!”说着举手便打。

    众人皆心想,却不知是谁在无事生非了,但碍着他一把年纪,又是武林前辈,都不便说出口来。顾明溪哭笑不得,只得出手招架,谁知那老者看似不经意的来抓他手臂,实则将自己右臂及胸腹各个大穴都罩在手里,竟看不出他要抓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