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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登基

    定下推恩令之后,就到了登基的日子。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登基大典必须尽快举行,耽误不得。

    高皇帝的丧期和新君登基大典,必然会有重叠,这也是没办法的。

    刘盈一再告诫叔孙通,勿要奢华,庄严隆重即可。

    臣民百姓,三次劝进,刘盈应允。

    然后就正式在刘邦灵前,举行登基大典,祭告天地,宣告万民,表明新君登基,正式君临天下。

    刘盈穿着天子衮服,跪拜在灵前,面容严肃,朗声道:“儿秉承父皇遗命,继承帝位,君临华夏,尊母后为皇太后,今来告知父皇!”

    说完之后,刘盈又发表了一段简短的宣言,大致的意思就是继承父皇遗志,亲近贤臣,远离小人,兴旺汉家基业,光大华夏江山。和睦兄弟,孝敬母后,爱惜百姓,抚育黎民……

    这一段乃是刘盈亲自撰写,每一个字都是出自他手,并非叔孙通代笔。

    换句话说,这就是他的执政理念。

    听懂了就是懂了,不懂也没有办法。

    说完之后,刘盈正式站起身,此时叔孙通又立刻高声念道:“请陛下掌玺!”

    话音刚落,宗室之中,吴王刘交捧着金盒,里面放着玉玺,趋步向前,双膝跪倒,将玉玺奉于刘盈。

    这块玉玺刘盈一点不陌生,他已经掌握了好多年,但也只有从此刻开始,他才真正拥有了这块玉玺,成为当之无愧的主人。

    九五至尊,天下一人!

    按照原本的安排,是要刘盈到刘交近前,由刘交代替先帝,以宗室之长的身份,将玉玺授予新君。

    但到了刘盈这里,稍作改动,由刘交跪奉玉玺,天子坦然受之。

    其中差别,大可以仔细品味。

    拿到玉玺之后,夏侯婴又双手捧着斩蛇剑,献给刘盈。

    这本是一把普通宝剑,算不得什么。

    可当初刘邦落草为寇,就是佩着这把宝剑。

    所谓斩杀白蛇,用的也是它,随着刘邦登基,这口宝剑越发神圣,皇室的能工巧匠,不惜血本,用珠宝装饰剑柄,又制作了华丽的剑鞘,镶嵌七颗宝石,成北斗之形。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为了烘托皇权的神圣。

    刘盈还曾经问过刘邦,他到底杀过白蛇没有?

    杀白蛇的时候,用的是这把剑吗?

    刘邦涨红了脸,太阳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朕说杀过就杀过,朕说用过就用过!”

    此时的刘盈暗暗叹息,确实如老流氓所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斩蛇起义是写进了史册的,反正这口斩蛇剑就要成为汉家天子的象征,哪怕自己也否认不了。

    刘盈手握玉玺,佩戴斩蛇剑。

    曹参率领一众朝臣,跪拜新君,行了大礼。

    整个登基典礼也就算结束了。

    叔孙通稍微松了口气,总算没有出差错,高皇保佑!

    由于尚在孝期,也没有什么酒宴,刘盈就准备让诸臣退去。

    包括他在内,都要脱去衮服,换上丧服,再等数日,安葬了刘邦,才算结束。

    这段时间里,群臣都不能洗澡,一个个脏兮兮臭烘烘的,那就不用说了。

    真不敢想,要是守孝三年,又会如何?

    估计这帮老臣之中,很多都熬不过三年,就要陪着刘邦走了。

    刘盈正要开口,突然扫过人群,宗室这边,有一个人格外突出。

    和别人胡子拉碴,邋里邋遢不同,他胡须修剪整齐,丝毫不乱,脸上甚至还带着潮红。左顾右盼,还在和周围人说笑。

    只是一眼,刘盈就认出了,此人叫刘泽,是刘邦的远房堂弟,宗室远支。

    按理说,他站在这里,还有些勉强,不过有一点,却是与众不同。

    他娶了吕嬃的长女,没错,这位算是樊哙的女婿,吕后的亲人。

    同时兼具刘吕两家亲属身份,除了刘盈,也就是这位了。

    刘邦驾崩,新君继位。

    刘泽的地位,不敢说稳如泰山,也是八风不动。

    难怪他会如此兴奋,连遮掩都不屑于遮掩。

    刘盈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眼中含怒。

    天子长久不语,众人都是一怔,连忙循着刘盈的目光看去,都发现了刘泽的异样。

    在场数位朝臣纷纷沉下脸。

    宗室之中,挨着刘泽的正是刘贾,他急忙瞪了刘泽一眼,此时刘泽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连忙逼近嘴巴,低下了头。

    又是片刻,刘盈终于开口道:“诸臣退去,各自尽忠职守!”

    只一句话,刘盈就率先离开,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凛然的杀意!

    ……

    “你怎么敢在登基大典喝酒?”

    从宣室殿出来,刘贾厉声责问。

    刘泽翻了翻眼皮,无所谓道:“新君登基,普天同庆,喝点酒又怎么了?”

    “什么普天同庆?只是先帝丧期!你,你在先帝丧期饮酒,你,你真是自己找死!”

    刘泽呵呵道:“也不光我喝酒,那么多人呢!我不过是稍微喝得多了点,又能如何?”

    正在这时候,刘肥也赶了上来,他涨红了脸,愤怒道:“你目无新君,大逆不道!”

    刘泽斜了眼刘肥,呵呵笑道:“齐王?不对,陛下降旨,要把你的封地分了……不过你还是比我强啊,毕竟你还当过齐王。同为宗室,有人受封楚王,有人受封吴王,就连刘贾都是临江王,偏我什么都没有,如何让人心服口服?”

    这一句话算是说出了重点。

    身为宗室,刘泽没有得到封赏,他心中一直有怨愤。

    尤其是吕泽都成了周吕公,还入值政事堂,他这个新君仲父,什么也没有捞到,实在是说不过去!

    “荒唐!”刘肥气得咬牙,却是说不出更多。

    刘贾也只是跺脚,“你自取其祸,没人救你!”

    刘泽浑不在意,竟然大摇大摆,离开了未央宫,返回府邸。

    他身为刘氏宗亲,又娶了吕嬃的女儿,试问天下,谁还敢动他?

    刘泽返回府邸,仰卧在榻上,不消片刻,鼾声如雷

    可就在这时候,一队人马,直接冲到了府邸门前。

    领队的正是樊市人。

    “您来了!”

    看门的人兴奋迎上来,这可是主人的小舅子,不可能怠慢了。

    “滚一边去!”

    樊市人破口大骂,随即昂首阔步,就往里面闯。

    “等等,等等啊!”

    家人还要招呼刘泽,却被羽林骑按住。

    樊市人直接冲入刘泽的卧房,正要睡去的刘泽猛然惊醒,急忙翻身坐起,一看是樊市人,反而笑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市人兄弟,这是先帝丧期,我不能请你喝酒了……要不咱们找个没人的去处,一起喝酒取乐,也是不错的!”

    “你混蛋!”

    樊市人眼眉立起,厉声怒吼,“你想死就自己去死,为什么要连累无辜!来人,把他抓起来!”

    说话之间,羽林郎冲上来,不由分说,按住刘泽。

    这一刹那,刘泽的酒醒了大半,化成冷汗,流了出来。

    他偷眼看了下樊市人,终于清醒过来,惶恐道:“你,你是来抓我的?”

    樊市人哼了一声,“带走!”

    羽林骑架起刘泽,就往外面走。

    刘泽惶恐到了极点,连忙大吼,“饶命,饶命啊!我没干什么,我就是喝了点酒,为什么要抓我?救命!”

    他正吼着,夫人从后面匆匆跑过来。

    一看兄弟樊市人抓了自己丈夫,不由得一声大吼,“市人,你干什么?”

    樊市人哼了一声,“阿姊,你莫要忘了,阿父上次就被关在了上林苑!你莫要连累家人!”

    只一句话,就让樊氏怔住。

    上一次樊哙嘴欠,被送去了上林苑。

    也幸好是刘邦还在,没有对他怎么样。

    如今刘邦驾崩,新君继位,如果还敢不知好歹,那可是真的会没命的。

    樊氏怔住,像是中了定身法,不敢动弹。

    而刘泽也终于感觉到了灭顶之灾。

    他嚎啕大哭,“市人兄弟,饶了我吧,你看在你阿姊的面子上,不能让她年纪轻轻,就守寡啊!”

    “不会!”樊市人淡淡道。

    刘泽一喜,“多谢贤弟,我就知道贤弟……”

    “我阿姊可以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