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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陛下欲害谁?

    “楚王刘如意,酎金成色不足,有欺君之意!”刘盈怒冲冲说道。

    在场众臣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众所周知,这个成色到底足不足,全凭朝廷的一面之词,毕竟此时还没有发明出检验黄金成色的办法。

    陛下以此发难,怕是要对刘如意下手?

    不过想想,似乎也不像……毕竟陛下向来对待兄弟们都挺好的。

    只是又有齐王先例,大家伙也说不好了。

    反正伺候老刘家两代人,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刘家人翻脸无情,变化莫测,很是难猜。

    一个不好,就把自己陷进去!

    眼瞧着众人不开口,刘盈忍不住哼道:“御史大夫留下,其余人下去吧!”

    周昌被刘盈留下,其余众臣纷纷下去,无不大呼侥幸。

    刘盈笑着道:“仲父,你看如意那个竖子,能不能拿下?或是想办法,废了楚国!”

    周昌绷着脸,“陛下,先帝驾崩刚刚一年!”

    刘盈一怔,“仲父的意思,让朕三年之后,再处理此事?”

    周昌怒道:“臣期……期,以为不可。三年之后,臣多半老死,管不着陛下,纵然见了先帝,也可以无愧矣!”

    刘盈哈哈大笑,“仲父,你随着阿父南征北战,可曾返乡祭祖?”

    周昌浑身一震,良久才缓缓道:“臣愿意告老还乡,请陛下恩准!”

    刘盈看了看这位老臣,太阳穴上,青筋绽出,一股怒火,几乎遏制不住。想来他一定再心里暗骂小昏君吧!

    “仲父,朕准你回家祭祖,顺便查问楚王行为……这都是表面功夫。朕是让你去阳夏看看!”

    “阳夏?”周昌也不傻,很快就明白过来,“陛下是,是要查陈豨!”

    刘盈点头,“没错,他当年提议和匈奴和亲,后来参与平定臧荼之战。据说负伤,向阿父请旨,返回封地修养。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他别无所求,只是在封地养老,却不提防,接到了不少图谋不轨的消息。”

    刘盈看着周昌,沉声道:“陈豨也是阿父加封的老臣,朕无意冤枉他。可又担心有人误会了朕的意思,明明无罪,又故意陷害。朕素知仲父正直,你去阳夏看看。陈豨到底如何,不管怎么样,都要如实告诉朕……仲父,坐在朕这个位置上,想听点真话不容易了。为了掩人耳目,朕才拿如意当个借口,你明白吗?”

    周昌浑身一震,恍然大悟。

    刘盈这一手,简直深沉地可怕。

    明着让他回乡祭祖,暗中查访楚王刘如意,实则却是奔着阳夏侯陈豨去的!

    这是绕了几个圈啊?

    周昌努力吸口气,躬身道:“臣,臣这就动身!”

    周昌这一走,御史台就由张不疑暂时署理。

    一群卧龙凤雏,就属这货升官最快。

    居然已经到了三公高位,在京的卧龙凤雏,齐聚张不疑府邸,大摆酒宴,开怀畅饮。

    夏侯灶就嚷嚷道:“御史大夫可是三公之一,就算是韩国公也没有做过这个位置啊!不疑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张不疑一脸矜持,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笑道:“这都是忠心耿耿的结果……你们也要努力尽忠,他日不愁不能身居高位啊!”

    夏侯灶瞧着他得意洋洋的劲儿,心里头就酸,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看了眼陈买。

    陈买立刻就说道:“御史大夫倒是高位,可堂堂三公之一,怎么只有两千石,不说和丞相、太尉相比,就连副相也比不上,只是和六官平级,我真是为兄不服啊!”

    一句话,戳到了张不疑的痛处,也可以算是当下官制的一个问题。

    丞相和太尉都是万石***,同为三公的御史大夫只有两千石,跟那两位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这也就罢了,后来在刘盈的提议下,设置了副相。

    这个副相是五千石,比御史大夫高。

    然后相府改成政事堂,设置了六官,这六官也都跟御史大夫平级。

    弄来弄去,御史大夫这个三公之一,名实不副,十分尴尬!

    像周昌这样的老臣,还真没什么太大意见。

    毕竟他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封地食邑。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不如王陵、灌婴这些人,排在后面,也就是了。

    可张不疑不行,他没有爵位加身,又是小辈,人家本来就瞧不起他。如果再不提升御史台的地位,到哪放屁都不响!

    更何况还有个缉事厂!

    没错,陈平以副相之尊,执掌缉事厂,领的可是五千石的俸禄!

    ……

    “陛下,臣,臣好可怜啊!”张不疑委屈巴巴道:“臣家里揭不开锅了,求陛下赏口饭吃吧!”

    刘盈上下打量,发现张不疑身上的官服又脏又破,就连下面的靴子都是露脚指头的,形如乞丐,哪里还像个朝廷***重臣。

    刘盈看了眼旁边的刘恭,问道:“你说,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刘恭道:“阿父,张先生是缺钱了,阿父应该赏赐才对。”

    刘盈哼道:“他说穷,朕就赏……他有那么大功劳吗?朕应该有求必应吗?”刘盈猛地扭头,怒喝道:“张不疑君前失仪,有欺君之嫌……来人,把他拿下,贬去北地郡修马蹄!”

    “啊!”

    张不疑吓得一声惨叫,连忙求饶道:“陛下,臣可不敢欺君,臣是有隐情啊!”

    刘盈没搭理他,而是对刘恭道:“你瞧瞧,对待朝臣就是如此……孔夫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的,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别给他好脸色就是了。”

    刘恭认真点头,而后一转身,到了张不疑身边,低声道:“先生,宣平侯官了铸造五铢钱的事情。你要是缺钱,直接找我,万不可委屈了自己,让人看着心疼!”

    张不疑听着都感动坏了,“太子真乃仁慈之主也!”

    刘恭笑嘻嘻道:“好说好说!仲父是大汉栋梁,早晚必有拜相的一天,超过韩国公,也是理所当然。”

    张不疑听得更激动了,果然,太子的话就比刘盈顺耳多了。

    这孩子要是早点继承皇位该多好啊,等他继承……等他继承帝位,不会变得和陛下一样吧?

    张不疑打了个哆嗦,对待老刘家人,还是不能期待太多。

    “陛下,臣是想说,御史台处境尴尬,还望陛下垂怜。”

    刘盈看了他一眼,就说道:“你想怎么办?”

    “是这样的,御史台负责监察,奈何御史大夫地位却不如缉事厂。比起六官,也多有不如。如何监督朝臣,还请陛下明察!”

    刘盈认真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吧,立刻传旨,根据御史中丞张不疑的建议,统一调整百官俸禄……将丞相和太尉降为两千石,六官降为一千石。”

    刘盈笑着问道:“师兄,这回你满意了吧?”

    张不疑哭了,“陛下啊,你要杀我,只管动刀子就是,何必这么玩人啊!”

    刘盈哼了一声,“你当朕不想杀你啊!你这个混账东西,还不是觉得俸禄低了,脸上无光,就跑这儿来哭穷。那官制俸禄也是能随便改变的?你有多大功劳?你有多大一张脸?”

    刘盈叉着脚,破口大骂,毫不留情。

    张不疑唯唯诺诺,连头都不敢抬。

    正在这时候,吕后又来接孙子,远远听到骂声,竟然一阵恍惚,实在是太熟悉了。

    她快步进来,一眼看去,发现刘恭在一旁笑嘻嘻看热闹,挨骂的人是张不疑,吕后莫名松了口气。

    “陛下!”

    刘盈一眼看去,忙道:“阿母来了!”

    请吕后坐下,刘盈含笑道:“您是来接恭的吧?放心,朕没打他也没骂他,您带着他回去吧!”

    吕后哼了一声,“我现在想听听政务都不行了吧?张御史让你增加俸禄,你舍不得了?”

    “不是舍不得。”刘盈立刻道:“阿母,其实我想过了,我打算按照九品十八级,重新厘定官阶。丞相和太尉都是正一品,御史大夫是从一品。御史中丞同六官都是正二品……不知道阿母以为如何?”

    吕后沉吟少许,才问道:“盈,你觉得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刘盈看了看张不疑,笑道:“师兄,这问题还是你来回答,你要是能答上来,说服阿母,你的封了也就有了。”

    张不疑也是第一次听刘盈说要按照品级区分官吏。

    他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居然眼前一亮,“太后,过去朝廷官制,虽然是三公九卿,但是区分臣子地位,总还是离不开公侯爵位……所谓爵位,自然是朝廷恩封的,是要有封地的。改爵位为品级,正好顺应了大一统!”

    张不疑满脸是笑,“陛下,臣可是说对了?”

    刘盈无奈骂道:“你这个东西,只有为了钱财的时候,脑袋才这么灵光!”

    吕后认真思忖了良久,终于点头,“官制改革,不是一件小事情,哪怕深思熟虑,也要寻找个恰当的时候,不可贸然操切……陛下明白吗?”

    刘盈立刻点头,“阿母教训的是,朕都记下了。”

    吕后这才点头,拉起刘恭,离开了宣室殿。

    刘盈对张不疑道:“师兄,看来你还要穷些时候了。”

    张不疑老脸一黑,不过刘盈又补充道:“机会倒也很快就会出现!”

    张不疑大喜,“陛下,欲害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