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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坞里的生活

    真真看着奶奶,闪着大眼睛,她似乎听不懂奶奶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奶奶看,似乎在很努力地听。奶奶突然也意识到了,孩子还这么小,说那么多肯定也不明白。“以后不高兴了就来找奶奶玩好了,爸爸妈妈很忙的,咱就不添乱了啊?”真真点点头,她又和奶奶一起玩了起来。

    地里的玉米成熟了,说也奇怪,玉米叶子虽然是绿的,可玉米棒子已经熟得很好了。这几天大家都在检查工具,以便于顺利收玉米。张花家自然也不例外,检查车子,小锄头,绳子……检查完了就该去地里了。张花拉着架子车,里面放着镰刀,小锄头,一些蛇皮袋。沿着田间的路就到了地里,爹爹拿着锄头,弯着腰,一只手抡起小锄头,对着玉米根狠狠地挖了下去,只听见“咔”的一声,玉米应声倒地了。张花就蹲在地里,在挖倒的玉米杆上把玉米棒子掰下来。她用脚踩着玉米杆,两只手像钳子一样,把玉米拿住,用力往下一掰,“啪”的一声玉米棒子就掉下来了。她蹲在玉米杆上慢慢往前挪,每挪一次都要确保把所有的玉米棒子掰下来了,她一边挪一边丢玉米棒子在地上,丢成一堆,等爹挖完了,他们就把玉米棒装进蛇皮袋,爹爹撑着袋口,张花往里面丢,满了后把口袋扎了起来,爹爹一抡就抡进了架子车,等架子车装满了,爹爹拉着车,张花在后面推着。到了家里,再把玉米棒倒在空地上。这时候奶奶就会带着真真去棒子堆里剥玉米皮,把里面软软的叶子剥掉,留下外面的老叶子,一个个玉米棒子剥好后,就整齐地放在墙下边。等到爹爹有时间了,就会把玉米四个一绑,绑成一串。然后,找个空地,挖坑栽上木桩,木桩下面搭成“十”字,这样好把绑好的玉米串挂上去,挂好以后就像一棵松树一样,收完玉米后,每家人门前都有这样的“松树”。有些人家五六个,有些人家十几个,也有一两个的,不过很少,大多都是五六个,七八个那样的。每年这个时候,村子就像是在一片金黄的松林里一样,特别的美,金黄的玉米一堆堆,一片丰收的景象。人们会把玉米杆和玉米叶晒干,到了冬天烧炕做饭,这些玉米杆和叶子可是很好的燃料。玉米也还能做成绳子,用来困东西或者小朋友拿去当跳绳,这种玉米叶做的绳子不牢固,所以人们也就不怎么用,偶尔用一下。秋天气候虽说凉快了,但是有时候也是很晒的。那些玉米串就暴晒在太阳底下,刚开始饱满的玉米粒慢慢塌陷了,然后慢慢地缩小,整个玉米棒也跟着缩小,玉米穿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大,这样玉米就干得越快。这些玉米就是冬天的口粮,当然也是一些动物的口粮。白天的时候,会有麻雀,喜鹊和一些叫不上来名字的鸟,站在玉米棒子上啄,不一会儿就把玉米棒子的头啄烂了,玉米被鸟一颗一颗吃了进去,这时候,人们就会想办法,用得最多的就是把酸枣树的枝条放上去,这样鸟不会吃了。到了晚上,老鼠就鬼鬼祟祟地从洞里出来,悄悄地沿着墙边,跑到挂着玉米的木桩下面,老鼠既能爬又能啃,一个晚上要祸害好几个玉米棒。人们想了很多方法对付老鼠,有的放老鼠药,有的放老鼠夹,可是就是一只老鼠也抓不住。这时候人们只能去弄酸枣树的枝条。酸枣树是一种在农村很常见的野果树,有的高有的低,有些叶子是墨绿的,有些则是黄绿的,但是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它们的身上长满了刺,这些刺又黑又长,尖尖的,像一个个钢针一样,看着都觉得可怕。它的花是嫩黄色的,开了花之后就会结出绿色的酸枣,等到了10月下旬,酸枣就成熟了。墨绿叶子的结出的酸枣是大红色,硬的酸枣,吃起来酸味多。黄绿色叶子的结出的果子是橙红色的,偏软,吃起来甜味较多。不管是哪种酸枣,都是有些酸的。到了初冬时节,酸枣树的叶子也落光了,就剩下满身是刺的酸枣树。这时候人们就会把酸枣树挖倒,拉回家,把枝条折下来,放在挂玉米的木桩周围,玉米上也会放一些,这样就能防止鸟和老鼠来偷吃玉米。

    收完了玉米,就该种小麦了。这时候沟边地头的柿子树上挂着橙红色的柿子,柿子在绿叶见若隐若现,有的和鸡蛋一样大,有的像苹果一样大,看得人直流口水。村里大一点的孩子就会爬上树去摘柿子,摘下来就在树上狼吞虎咽地吃了,柿子的汁水特别甜,就像是糖水一样,甘甜无比。每到种麦子的时候,田野里就站满了人,似乎整个村子的人都站在地里:有撒麦种的,有撒化肥的,还有在地头等着耕地的。因为机器少,大家都拿着麦种和化肥,在自家地头等着。而村里唯一的拖拉机就一家挨着一家地耕地,耕地前人们撒种子撒化肥,耕完地种子和化肥就一起进入到了湿润的泥土中,种子也随着温度和湿度的变化,慢慢地苏醒了,它一天一个样子,今天才露出一点小尖芽,到了明天就长了一大截,经过一个星期的时间,麦苗们都长得有二十几厘米那么高了。整个田野放眼望去,都是嫩绿色的小麦苗,软软的,风一吹就随风起舞。就像是冬天快来了,大地提前给自己准备了一条黄绿色的毛毯。种上了小麦,基本上就没什么大事情了。张花就带着真真在村子里串门,看到别人做什么,就让村里人教她。这几天她跟着隔壁的七奶奶学织帽子围巾之类的,“这马上要冬天了,肯定得给孩子织个帽子,而丈夫在安华干活,大冷天的肯定少不了手套和围巾,那我就给织吧,反正家里的旧毛线一大堆。”张花想着心里美滋滋的,她甚至能想到丈夫收到自己做的东西的表情,想着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冬月天气寒冷,大家都是足不出户,偶尔去赶个集买点东西,其他时间都是呆在自己家里做针线活,冬天这三四个月能做不少的针线活,张花也加入了这支针线活大军中,因为作为母亲和丈夫,她会的太少了,她得抓紧时间学。

    “既然我改变不了命运,也没办法逃离山沟沟,更不可能去换个丈夫,那我就好好地在这里生活,我要让孩子有新衣穿,让丈夫有面子,更要让村里人看得起我。幸福的日子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奋斗,吃苦一辈子总比贫穷一辈子要好,只要我努力,就一定能改变现在的生活……”这次张花下定了决心,她暗暗地鼓励着自己。

    隆冬时节,村里也没有什么活,小麦长在地里,也不需要特别照料。这个时候,张花就带着真真去村里边串门边织帽子。虽然张花从内心嫌弃真真是个女孩子,也不喜欢真真,但毕竟是自己生的,也不能对孩子不好,免得村里人说闲话。所以张花做事情表面上要过得去,要让别人无话可说。这天,张花带着真真往回走,走了一段路真真口渴了,喊着要喝水,张花无奈就走到一家门前,扣了扣门,喊道:“家里有人吗?有人在吗?……”可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张花生气地说:“你这孩子,一出来不是要吃东西就是要上厕所,这会儿又要喝水,你咋那么多事情呢?要不别喝了,忍着,到家再喝……”这时临近中午,村里也没什么人,张花就大胆地教训着真真,真真也只能委屈地低着头。“嘎吱”一声门开了,开门的是个年轻的中年妇女,矮个子,皮肤比较白,脸上有很多雀斑,黄黄的头发,大眼睛小鼻子,很俊俏。她看见张花就问:“你是谁?有什么事情吗?”“哦,没啥事,我这孩子走到这里口渴了,我想讨碗水给她喝,我家还在那边呢?还要走一会儿。”张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因为她从来没有来过这户人家,和人家也不怎么熟。“那你带孩子进来吧!我家里暖和,别把孩子冻坏了。”说着就拉着真真往里面走,走进房间给真真倒了开水,水很烫,就晾着。张花也觉得此时的气氛有点尴尬,就说:“我家是蔡坡的,村里的吕涯是我丈夫,他在外面打工,我就在家里照看孩子再种点地,现在冬天了,我给孩子织个帽子,你看看这帽子有哪里织的不对吗?”“你娘家是蔡坡的?”这个女主人惊讶的问。“是的。”张花答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娘家也是蔡坡的人,按辈分我丈夫是你丈夫的爸爸辈,咱还是亲戚呢?”听到这个女人这样说,张花惊得长大嘴巴,不知道说什么。“你叫我小尚就好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娘家人,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小尚边笑边说,简直眉飞色舞,看得出她很高兴。喝完水后,小尚从另一个房间拿了苹果和核桃,塞到张花手里:“拿回去给孩子吃,以后常来坐坐。”张花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小尚的热情下,张花还是接受了。她们跟小尚道别后就回家了。此时张花心里也很开心,毕竟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遇到“娘家人”,简直是一大幸事。在之后的日子里,张花时不时地去小尚家,俩人也成了好朋友。小尚有两个女儿,也慢慢地和真真成了朋友,每次去小尚家,真真比张花还要开心。真真带上好吃的,再带上奶奶缝的沙包,就边跑边跳地到了小尚家,每次看见真真来,小尚也很开心,这样孩子们在院子里一起玩,大人们一起做着手里的活,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多美啊!慢慢地熟悉了以后,张花才知道小尚是被迫“嫁”过来的。本来小尚的丈夫是去小尚家做上门女婿,可哪里知道,做了两三年上门女婿,就不愿意做了,而且她丈夫性格暴躁,动不动就打人,小尚也很怕他。当初他带着小尚回到了坞里,住到了一个破落的小院子中。之后就随着村里人学种地,做饭,做家务之类的,她也没有时间回家看父母。知道这些后,张花就气愤地说:“好好的上门女婿怎么就成这样了?这男人真是婚前婚后两个样子!咱们女人还是要好好对自己,把孩子管好就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孩子大了自然就能去娘家看看了。”“唉!你看我都生了两个女儿人,你爸要生个儿子,也不知道要把我折腾到什么时候去?”小尚诉着苦说:“我本想着两个女儿就好了,可你爸偏偏想要个儿子,为了这事情我们经常吵架,孩子生下来得有人带啊,我现在带两个都觉得忙不过来,真的不敢再生了,可你爸就是不死心……”听着小尚的诉苦,张花似乎也意识到她也没有儿,没有儿子这件事情是张花心里的痛,不管真真多优秀,她都视而不见,她始终觉得自己得要个儿子。这时,大嫂来小尚家找张花。看见张花就说:“花,吕涯来信了,村里通知我,让我跟你说一下,信在镇上的邮局,你有空去拿一下吧。”小尚看见张花大嫂来,赶紧搬凳子倒水,热情地说:“来,坐一下再回去,现在还没到午饭的时候呢?”大嫂见状也就不推脱了,坐了下来。大嫂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大哥又是国家正式员工,所以大嫂一家在村里被评为三好家庭,评为优秀“三好家庭”最关键的一点是,大嫂只有一个孩子。当时计划生育,国家提倡生一个孩子,可是农村的人会偷偷摸摸地去生,因为大家都想生个儿子,村里多数人头胎都是女娃娃,所以都想着生儿子,国家的政策也不怎么配合。而大嫂就不一样了,大嫂头胎是儿子,生完孩子就直接做了绝育手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大嫂当上了妇女主任,只要和村里妇女有关的事情,都归大嫂管。大嫂,张花和小尚就在院子里聊着天,说着孩子们之间的小事,聊着明年的收成,聊着村里最近发生的新鲜事……手上还不停地织着东西。像这样岁月静好的场景可真的不多见。这一天就快要结束了,孩子们也玩得很陶醉。到了晚上就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天一亮,张花就把孩子放奶奶那里,自己走着去镇上,因为她心里还挂念着丈夫的那封信。虽然昨天她给大嫂说不着急,其实心里很在意也很着急,恨不得马上看到信的内容,毕竟从分开已经有三个月左右了,她也想知道丈夫的情形。这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四周都是棕色的,树木也光秃秃的,远近的村庄也都是泥土色,偶尔能看见房顶上的几片青瓦,就是这点青色,给隆冬的乡村增添了一点点色彩,不至于让人看着悲凉。张花一个人走在土路上,因为冬季还没下雪,所以土路上的尘土就像面粉一样,脚踩上去,噗噗地乱溅,溅得裤腿上都是灰尘。尽管这样的时节这样的情形,可张花一点儿也不在乎,她开心极了,她马上就能看到信了。到了镇上的邮局,张花对里面的工作人员说了名字,给了身份证,工作人员就拿信给她。张花拿到信,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脸也觉得热热的,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拿出信。那是写在一张发黄的信纸上面:

    花,近来可好?每月邮给你的钱可收到?我这里一切顺利,工作你也知道,除了时间久强度大,也没有其他什么不好。我今天休息,所以有空给你写信。我不在家,家里的活都要靠你,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就让嫂子们帮你一下,家里的父母就麻烦你了,特别是爹爹,他脾气不好,你不要和他对着干。还有,你对孩子要有耐心,如果嫌烦,可以给她奶奶带,她奶奶性子很好。

    你在家除了种小麦,玉米以为,也可以试着种点豆子,辣椒,红薯,蔬菜,这样既能保证孩子营养,也能增加收入。如果有可能,你可以养一只猪试试,也能增加收入,这样咱俩一起努力,好日子就不远了……

    读完丈夫的信,张花心里像海水一样翻腾着,没想到丈夫和她想得一样,她也打算过了冬天,明年春天养猪,她瞬间觉得丈夫没有那么不堪,而且这日子还得两个人一起过。她想着天这么冷,丈夫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吧,她就去供销社买了新的毛线,准备织毛衣毛裤给丈夫,恰巧她最近跟着大嫂学了一个新的花式。她挑了深棕色的毛线,这颜色耐脏,挑好后就付了钱,装上毛线就回家了。回家后,她赶紧拿出织针,把毛线挽上去,然后一针一针地织了起来,特别的投入,就连真真喊她,她都没听见。她这几天像着了魔一样,一吃完饭就织毛衣,也不出去串门,天天呆在房间里,除了吃饭上厕所她都不出来,真真觉得现在的妈妈好可怕,就问奶奶:“奶奶,妈妈是不是生病了?”“没有,你妈妈好着呢!她是织东西呢!你就跟我一起玩吧,今天奶奶教你折飞机,折好了就去外面飞着玩。”说完拿了一张发黄的旧报纸,撕了一些给真真“先对折一下,再沿着对折的这条线吧两边折成三角形,然后沿着线对折,再翻过来,把两边往里折,这样就好了。”奶奶边说边教真真,真真也很快折好了,她开心地拿到院子里飞,尽管飞机乱飞,真真还是很开心,奶奶坐在房檐下看着她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边跑边笑,奶奶也觉得开心,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经过一个星期的“闭关”,张花终于织好了毛衣毛裤。说实话,也是因为年轻,张花没日没夜地织毛衣毛裤,丝毫不影响她做其他的事情。她把织好的毛衣用布裹起来,又把裹好的毛衣装到了一个专门邮东西的包里。那时候不像现在这么方便,一个纸箱就搞定,那个时候邮东西,装东西的包都是自己提供的,这次邮了东西后再收回来,洗干净,下次接着用,一个邮袋一用就是十几年。张花拿着邮包到了镇上,去邮局把这包裹,按照丈夫信封上的地址寄了出去,希望丈夫早日收到东西。又过了两个星期,吕涯就收到了媳妇邮来的东西,这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媳妇居然会邮东西给自己,他跟邮递员再三确认后,发现是真的,这包裹的确是给他的。下班后,他打开包裹,看到了毛衣毛裤,瞬间心里暖暖的。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收东西,心里激动又紧张,他心想:这媳妇有些事情做的不好,让人难以原谅,可她平时对自己的关心,又让自己心软下来,想着对媳妇好好的。吕涯就在这两种心境之间来回徘徊,犹豫不决,就像是有两个自己,在不断的争吵,哪一个都不愿意让步,始终没有一个共同的结果。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不觉得痛苦,更多的感觉到纠结。既然收到了东西,难免要写信回家,对媳妇略表感谢之情,再鼓励媳妇大力发展生产,提高生活水平。

    “啪啪啪!啪啪啪……”过年喽!孩子们都跑到了村里放鞭炮,他们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边窜边笑,让人看了产生莫名的喜感。这时家家户户都贴上了春联,挂上了灯笼,这让沉寂在冬天的乡村有了生气,有了颜色,更有了活力。村民们也都走到了村委会,因为这里要举行一年一度的荡秋千比赛,这也是村民们过新年的唯一娱乐项目。这个秋千栽在村委会门口,有十几米高,两根粗粗的麻绳,有小孩胳膊那么粗,拴着一块长一米的木板。这个巨型秋千是村里唯一的快乐。村民就位后,就由村长宣布:“比赛开始!现在有请一组和四组村民代表出战!”一组和四组的代表们站在秋千上,用手抓着麻绳,身体往前倾,腿往后蹬,过一下身体又往后倾,腿往前蹬,这样秋千就慢慢地动了起来,开始慢慢地晃了起来。这时候村民就随着秋千的摆动一蹲一起,这样秋千就会越来越高,而村民们则越荡越兴奋,旁边的村民都呐喊着助威:“加油啊!不能输啊!”“快蹲,快起!”周围充满了这样的声音,大家紧张又激动。“快看!秋千和横梁一样高了,再荡就翻转360°了!”人群里有人突然喊着。的确,秋千现在已经高的不能再高了,已经有十几米高了,大家都屏气凝息,周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眼看着快翻过去了,秋千又落了下来,大家的心也随着秋千的摆动紧紧地攥在一起。“呼啦”一声,秋千翻转了360°,而秋千上的人则是稳稳当当的,这让大家大开眼界,纷纷呼喊着:“再翻一个!再翻一个!”秋千上的参赛者相互一个眼神,就确定了要再来一次,他们也是第一次挑战,上次那个是无意中翻的,这次要翻出花样来。只见秋千荡到最高处,两人头朝下,秋千再下来的时候,两人的位置变了,这更让村民们惊叹不已,纷纷鼓掌呐喊吹口哨。秋千的速度慢了下来,最后停下来了。村长就出来宣布:“一组四组打成平手,现在请二组和三组出战。”二组三组的参赛者就出来应战。整个村里的人几乎都聚在这里看热闹,只有少数人在家。真真的奶奶腿脚不方便,这么热闹的场面是看不到的,都是真真回家告诉奶奶的,真真现在也大了,喜欢去村里找小朋友玩,一遇到什么比赛之类的就兴致勃勃地去看,连饭也顾不上吃。过年的节目除了荡秋千,还有打锣鼓,不过锣鼓要到正月十五的时候才开始,这几天就只有荡秋千。真真看腻了就回家找奶奶,缠着奶奶讲故事,奶奶也没有办法,就把以前讲过的故事变一下,再讲给她听。这时候张花基本就在家做好吃的,她跟着大嫂和小尚学会了弄臊子,这臊子可是这里过年必不可少的东西,就像我们吃的盐一样,一定要有。腊月二十九,张花去年集割了两斤肉,回家洗干净,切成小块,放进没有油的锅里翻炒,把里面的水分炒干后,把肉捞到盆子里。然后在锅里放点油,油到五成热把肉倒进去翻炒,这时候火不要太大,最好用中火,翻炒一会儿就加入八角,茴香,桂皮,香叶,豆蔻……等一些大料,再接着翻炒,炒出油之后转小火,然后就是用小火慢慢地炒,还要不停地搅动。弄这个臊子最重要的是要慢,不要着急,一着急火一大,臊子就发硬,不好吃。要小火慢炒才能做出美味的臊子,等到臊子里面的油变得清亮的时候,证明臊子好了,这时候放盐,酱油,料酒,再炒一会儿,最后一步,也是关键的一步,就是放进自己家酿的醋,醋一倒进去,臊子的香味马上就出来了,而且肥肉瞬间开花,看着都有食欲。虽然村里人多,弄臊子的方法家家户户都知道,但是能弄得很美味的也就一两个人。张花是个急性子,弄臊子火大了,结果肉老了,虽然闻起来很美味,但吃到嘴里又硬又干的。真真也不喜欢吃,张花就给爹爹吃了,爹爹倒很喜欢,说肉有嚼劲,吃了扛饿。臊子做好,肯定是为了初一早上做臊子面,这是这里的传统。做臊子面要做到“酸,辣,香,薄,筋,光,煎,稀,旺”这几个字,前三个字是对味道的要求,中间三个字个字是对面的要求,后三个字是对汤的要求,把这九个字都做到了,那就能开面馆挣钱了。但是村里至今都没有人能做到这九个字,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图喜庆,做来自己家吃,都是家常的味道。张花也是第一次做,做好后端给爹爹吃,爹爹说味道很好,吃了几碗。然后端给母亲吃,母亲吃完说:“汤不错,味道淡点,面没有那么筋道和光滑,不过已经很好了,毕竟你第一次做,下次和面的时候放点油进去,这样面光还不容易断。”张花都用心记着,她也想成为村里第一个做成功臊子面的人,那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荣耀。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这天村里的锣鼓声一阵一阵的,一会儿在山上的庙门前,一会儿在村委会,一会儿又在大街上,村里的人就跟着锣鼓队,一会儿去山上的庙里求神拜佛保平安,一会儿在村委会领元宵,一会儿又跟着在大街叫喊着。真真最爱凑热闹,临走时,奶奶叮嘱她到了庙里,要给里面的神像磕头,一个也不能落下。真真虽不明白为啥,但是去了后,看那么多人磕头,她也就跟着磕头了。磕完头就跟着锣鼓队到处跑,跑得满头大汗,但是心里可开心了。张花这时候忙着准备元宵节的饭和灯笼,也顾不上管她,真真最喜欢这个时候没人管她,她可以尽情玩耍,无拘无束。她跑了一天也跑累了,就回家,刚好也到了晚上,晚上吃完元宵,她就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红灯笼,点上蜡烛,出去又找村里的小朋友们一起玩,好多个小娃娃,每个娃娃都有一个红灯笼,大街上好多个红灯笼,简直漂亮极了。这时候,一些经济条件好的人家就会买烟花,大家都会去那家人的门前,等人聚集的足够多了,就开始放烟花。这也是真真最喜欢的节目,每次吃完饭打着灯笼就去那户人家门前等着,看着人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兴奋,到了放烟花环节,她简直比放烟花的人还紧张,她眼睛一直盯着那个,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那人用香把烟花点着,看着点着的捻子,听着捻子发出的“滋滋”声,真真觉得心都快从嘴巴里跳出来了。“砰,啪……”烟花飞到了黑布一样的夜空中,炸成了美丽的花,还带着颜色,简直漂亮极了,这时候的天空被烟花点缀得非常美丽,黑色的幕布上点缀这闪闪发亮的烟花,转瞬即逝,却又让人抓不到任何痕迹,看得人心痒痒,永远期待这下一个更美的烟花。烟花在空中绽放,人们也都静悄悄地看着,都被烟花的没给征服了,一个个抬头仰望着天空,似乎想把这美好的景象深深地刻在脑海里,来慰藉这一年中的悲凉和不幸,来安抚受伤的心灵。

    过完正月十五,这个年就算是过完了,俗话说“年好过,日难度”。没过多久就到了二三月,这时候是农村最忙的时候。张花在集市上买了一个黑猪娃,在后院勉强搭了个猪窝。二三月的时候也有一些卖鸡娃的小贩,他们骑着自行车,自行车后座上挂两个筐子,筐子里满满的都是鸡娃,有黄色的,还有棕红色的,只是分辨不出公母。这时候小贩就在村里叫卖着:“卖鸡娃了,鸡娃便宜了!”听到小贩的叫卖声,村民们都出门去看鸡娃,小孩子也跟着凑热闹。鸡娃们“叽叽叽叽”地叫着,一个挤着一个,一堆一堆的,毛茸茸的,可爱极了。“你这鸡娃咋卖?”有人问。“一块钱一个。”小贩回答道。“着有点贵,能便宜点不?”“可以,看你要多少了,多了自然会便宜的。”这时候张花也来了,看着这些鸡娃活蹦乱跳的,她想着,买回去的话到了秋天就能下蛋了,到时候吃鸡蛋就方便了,也就不需要买了,这样还能省下一笔钱。“老板,我要20个鸡娃,你便宜点吧。”老板看着张花,以为她开玩笑,就没理了,因为平时买鸡娃都是三五个地买,没见过要这么多的。张花见老板不理她,就凑近了大声说:“老板去,我要20个鸡娃。”老板惊讶地说:“20个?你确定?”“是的”张花回答的很利索。“那好吧,20哥鸡娃你给10块钱,不能再少了。”张花毫不犹豫地拿出10元給老板,自己则把鸡娃带来回去。回到家她才发现,鸡娃没地方养,没有地方搭鸡窝,她只能把鸡娃养到房间里。每次一开房间的门,鸡娃就冲过来叽叽叽叽地叫,都堵在门槛那,都不知道如何下脚了。每次去房间拿东西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踩死一只鸡娃。喂鸡娃的时候张花就把鸡娃赶到院子里,用席围一个圈,鸡娃就呆着里面,喂食喂水的也很方便,就是席子有点软,经不住大风吹。到了晚上就把鸡娃赶回房间,外面毕竟温度低,容易东四。猪娃是很好养的,一天吃三次吃麸皮做的猪食,有时候会拔野草给猪吃,猪娃特别喜欢吃燕麦,张花每次去地里锄草,都会捡燕麦回来喂猪,猪喂到一两个月就要阉掉,至于为什么,没人知道,听说是阉过的猪长得快,可以早点出栏。鸡娃就没那么好喂了,因为太小,只能吃磨得很细的玉米粒,偶尔也给他们吃的野草。但是野草吃多了会让鸡娃拉肚子,拉肚子了就容易死,张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买了很多只。在她看来,只要能顺利长大五六只就算是奇迹了。真真就像个野孩子一样,除了吃饭,其他时间都不在家,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玩了。这天傍晚回来,她火急火燎地跑回家拿沙包,可一打开房间的门,小鸡娃们就像洪水一样涌过来,她一只脚踩下去,听到“啪”的一声,“呀!这下坏了,一只小鸡!”真真看着这只被踩死的小鸡,心里害怕极了,因为张花每天晚上都要数小鸡的数量,以确保白天没有走失或者被偷。她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只鸡娃,不知道要丢在哪里,她在院子里走了很久,准备丢在麦草里,刚丢进去又拿了出来,她怕大娘揽麦草的时候发现了。她拿着鸡娃,看了看,使劲丢到了墙外面。她想:“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吧!”丢完后就出去玩了。到了晚上回家,看着张花数鸡娃,真真的心通通直跳,她知道这下完蛋了,只要数量对不上,母亲就知道咋回事了。她害怕的缩在墙边。张花数了好几次,怎么数都是少一只,她就问:“你知道少的一只鸡娃哪去了吗?”“我……不……知道。”真真吞吞吐吐地说:“可能……自己跑不见……了……吧。”张花想想她白天也忙着,早上就没数过,也许是自己记错了,就没作声。不过她对真真叮嘱道:“这些鸡娃你看好了,以后可以下鸡蛋给你吃,不要让它们跑丢了。”“好的,我知道了,妈。”真真看到妈妈没有责怪她,就很积极地答应了,悬着的心也放进来肚子里。她心想:还好,妈妈不知道那只小鸡怎么回事,不然肯定少不了一顿打,真是谢天谢地。小鸡小鸡你可别来找我,我不是故意踩死你的,你赶紧去天堂吧。想着想着真真就睡着了。从这天开始,真真也会关注小鸡,可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有好几只小鸡娃拉肚子,张花也给喂了药,可就是不见好。这一阵子就死了五六只,看着剩下的鸡娃越来越少,张花着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这样挨着,该吃的药也吃了,就是没效果。这天也慢慢热了起来,把鸡关在房间里,味道太大了,这几天张花学着用木头做鸡笼,想着是不是因为给热的。做好后就把鸡放在外面。当天夜里就听到鸡一阵阵的叫,张花跑出去一看,一只黄鼠狼正咬着一只鸡,小鸡被咬破了喉咙,挣扎着。张花拿起棍子就是一顿打,可惜没打到黄鼠狼,黄鼠狼叼着鸡跑了。张花被气得脸都红了:“这该死的黄鼠狼,真是倒霉透了!”万般无奈下,张花只能把鸡放进房间。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原来的20只鸡,活下来的只有四只,一只公鸡三只母鸡。不过已经很不错了,当初买鸡娃的人家,也就张花家的活了下来,其他人家的鸡娃都全军覆没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鸡娃们都长成了大鸡,真真就天天吃鸡蛋,而且家里的公鸡还可以看家。那只大公鸡是红色的毛,脖子那里的毛油光发亮,尾巴是黑色的,黑中带青色,这种青色只有在阳光下才能看见,红红的鸡冠,尖尖的嘴,眼珠子骨碌骨碌的,可有神了。那只大公鸡每天都准时打鸣,打完鸣就在前后院走来走去,像是在巡视领地一样。它咯咯叫几声,母鸡们就从鸡窝里出来,跟在它后面。它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特别神奇,母鸡们就像是古代的嫔妃一样,恭恭敬敬地跟在后面,母鸡们的叫声此起彼伏,有的咯咯叫,声音很大,边叫边望;有的低声叫唤,如怨如诉;有的还发出奇怪的声音,听得人心里抓狂。它们一大早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去外面觅食了。千万不要小瞧公鸡,它可是什么都不怕,只要有人进入他的领地,或者欺负母鸡,它就会第一时间扑过去,又啄又抓的,总要把敌人击退了才肯罢休。它这种行为也会发生在人类身上,比如有人来你家,用很凶的口气跟你讲话,或者动手,只要公鸡看见,它就会把脖子伸长,张开翅膀,边叫边跑地扑过来啄那个人,就好像是听得懂人话一样,它扑过来,飞到半空,用爪子抓人,人要是跑了,它就在后面追,一只追到它认为安全为止。真真家这只公鸡简直就是战斗鸡,战斗力超群,不光保护母鸡,还保护真真,只要有人欺负真真,那只公鸡就回追着啄。张花看到这情形,就忍不住笑起来,自言自语道:“这孩子又不是你的,看把你给操心的。”之后真真的身边总跟着这只大公鸡,有时候公鸡暴躁了还会啄张花,都是从来没有啄过真真。它就像是真真的贴身保镖一样,护着她。

    转眼间又到了夏收季节,今年,张花家的麦子都是自己收的,只花了几天时间就收完了。收完小麦,种上玉米后,张花就把家里的旧衣服,小了不能穿的衣服,或者破了的衣服都挑拣出来,然后把衣服顺着缝的缝子给拆开,一件衣服就被“大卸八块”了,拆完衣服后,张花去厨房弄了些浆糊,把浆糊装在大盆里,把拆好的衣服片装进篮子里。她一手端着盆子,一首挎着篮子,去村里找了一块向阳的洋灰板。她先抹一层浆糊,抹好后就把旧衣服片子粘上去,然后在刚粘的上面再抹浆糊,再粘布,就这样一层一层地将布粘上去,大概粘个七八层,有的需要一两层,有的要十层,有些就两三层。总之厚度各不一样,因为用途各不一样。粘好之后,就让它在太阳底下暴晒,晒个几天就完全干了,这种晒干的布片层就叫做背子(用来做鞋子的必需品)。这些背子晒干后,再从洋灰板上撕下来,然后拿回家,放着备用。这时候还需要扯鞋面,染(方言,就是包的意思)鞋边,这些都是需要不同的布料。鞋面一般都是旧衣服做的,只是选的颜色好点,布料好点而已。染鞋边就要卡其(jǐ)布,这种布包的边好看又不会脱线。这些东西准备好以后,还要去村里的老人家剪鞋样,鞋样一般是用纸做的,所以去的时候要带上纸和剪刀,还有笔。一般有鞋样的人家,村里人都知道,所以都不需要找的,就直接去人家家里。这种人家的鞋样有几十种,各种各样的鞋样,有十二生肖鞋样,有正常的鞋样,凉鞋的鞋样,暖鞋(棉鞋)的鞋样,每个鞋样都不同,各种各样。张花就把自己喜欢的鞋样都选了来,把鞋样对着,再把提前准备的纸拿出来,把鞋样放上去,用铅笔沿着鞋样的边缘画出来,画好后,再用剪刀剪下来,剪好后打开,放在鞋样上看看,有没有剪的不对的地方,或者剪坏的地方。对照无误后,就接着剪第二个鞋样,第三个……直到把自己中意的鞋样全部剪完。剪完前后就把它缝在一两层的背子上,用剪刀沿着鞋样边剪下来,因为背子较硬,所以一剪好就自动打开,张花把剪好的鞋子样子的后面用针别起来,然后把背子剪的鞋样放脚上,看看好不好看。她就这样一边剪一边试着,有不对的地方就自己再剪剪,直到剪好。看着这一个个鞋的雏形,张花心里美滋滋的,因为把这些褙子剪好后,她就能开始准备做鞋子了,这对她来说,可是一个大工程,毕竟之前她没做过。而且做女儿的鞋子时,她还要绣花,这样就不会让人觉得鞋子很单调了,这绣花也是个技术活,没有那么简单,这些技能都需要去学,因为她不想村里人笑话真真穿的鞋子不好看,也不想让村里人知道她不怎么会绣花,她也想成为村里精明能干的人,所以她做什么事情都很积极。把褙子刻好后,就把浆糊抹褙子上,再去拿一些旧的薄一点的布盖上去,然后再抹再盖,起码盖三四层,最后把鞋面盖上去,这样就算是完成了。然后拿出洗干净的砖头,把砖头放在太阳下,把粘好的褙子放上去,用另一个砖头压着,这些完成后就等着鞋样子风干,风干后还有一些工序要进行。首先就是沿着褙子的边缘,用剪刀把多余的布剪下来,在鞋跟处的布要比褙子长两厘米左右,再用白卡其包着边缘,用白线一针一针缝起来,直到所有的边缘都包上,这样一个鞋子的鞋面就做好了。接下来就是做鞋底,方法差不多,都是把鞋样子放褙子上,一个个的用剪刀剪下来,鞋底也是一样,剪好的褙子都抹上浆糊,粘上旧布,粘上两三层,最后一层粘上白卡其,两面都要粘,粘好后就压在砖头下,直到完全干透,接着就是剪去多余的布,再沿着鞋底的褙子边缘包上白卡其,这样包好以后,一个鞋垫似的鞋底就做好了,一个鞋底是需要四个这样的,等一个个做好后,就开始纳鞋底,就是用麻绳把鞋底上(方言,订的意思)在一起。纳鞋底的麻绳不是平常用的麻绳,而是从一种叫麻的植物上,扯下它的皮,晒干,然后把这些皮扯成一条一条的线,大概五毫米那么粗,然后用拨挑(一种拧绳的工具,两头大中间小,两头呈三角锥样,中间有个铁钩子)把麻拧成细绳,几根细绳拧成一根粗绳,直径三毫米左右,等把绳子拧好以后,就能纳鞋底了。因为四层摞一起很厚,针是扎不进去的,这时候就要用到锥子,用锥子在这些个鞋底上扎个洞,再把针穿过去,用力拽一下,以确保上的鞋底瓷实,然后一边用锥子扎一边用针纳,需要大半天甚至一天的时间才能纳完一只鞋底。等把鞋底鞋面做好后,就用麻绳把鞋底鞋面上一起,这样鞋子就做好了。做鞋子最难的一步就是纳千层底,费时又费力。张花却乐此不疲,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心里暗自想:没想到鞋子还能自己做,真是太有趣了。她每天都忙着做鞋子,真真就在旁边看,有时候给打个下手,把剪下来的废布条打成一个个小结,真真也觉得好玩,要是觉得无聊了,就跑出去找村里的小伙伴。张花这几天的心思都在鞋子上,有时候都忘记喂鸡和喂猪,她的样子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好像除了做鞋子,其他事情都和自己无关一样。真真也很知趣的找别人玩,她知道要是打扰妈妈,肯定得挨一顿骂,说不定会挨一顿打,所以她就很自觉地自己玩。两个礼拜过去了,张花给丈夫和真真,还有自己,各做了两双鞋。丈夫的是黑条绒的,真真的是红金丝绒的,上面还有绣有黄色的小花,五朵花瓣,绿绿的叶子和杆子,小小的,看起来那么别致,显得鞋子也精致了起来,张花的鞋子是红条绒,做好以后张花把鞋子看了又看,觉得漂亮极了,心里很有成就感。这时她去村里找真真,让她回来试新鞋。真真回来后,有惊讶又兴奋,拿起鞋子就穿了起来,穿上后可开心了,她觉得妈妈真了不起,还会做鞋子,还会绣花,她穿着新鞋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很是开心,边跑边喊:“妈妈好棒啊!妈妈好厉害!我有新鞋子了,我有新鞋子了……”真真穿着鞋子就跑出了门,去村子里了。张花看到这一幕,心里也很开心,总算这几天的功夫没有白费,看着女儿那么开心,她也觉得开心。她把丈夫那两双鞋包起来,放进邮东西的袋子里,准备带去镇上寄给丈夫,毕竟现在天暖了,也得有单鞋穿,而且丈夫干的活又费鞋子,她现在先寄两双,然后再多做几双给丈夫,这样起码能传到冬天,到时候厂里会发棉鞋,也不会冻着了。张花抽空去镇上寄了东西,顺便买了化肥,自从种了玉米她就一直忙,现在玉米已经有二十几厘米了,该施肥了。她买好东西后,就回家了。本想着第二天去地里施肥,可偏偏天气不好,下起了雨。她就只能把化肥用塑料纸包起来,以免化肥受潮。下雨天也是张花最头疼的日子,房间里厨房有那么十米左右,每次做好饭,端着饭往房间走,一不留神就摔跤,院子里泥水多,踩不好了就跌跤。有时候真真自己去厨房,也是没走几步就摔跤。而且天晴了以后,院子里照不到太阳,还是泥巴多,又滑又脏的,每下一次雨,都需要半个月的时间院子里才能干。这次的雨很大,简直就像用盆子往下倒一样,不一会儿院子里就成了河,水流不及,全都涌到房间里了,这时候二嫂,爹爹,都拿着脸盆弯着腰,把房间里的水往出舀,爹爹还披着雨衣把堵水的地方挖了挖,这样水能流快一点。因为这房子全部是用土做的,如果在水中泡的时间久了,容易塌,会造成很可怕的后果。这时候小孩子都在炕上坐着,大人们赤着脚,挽着裤腿,站在房间里舀

    水,把水倒进院子里,雨一直下就一直舀,直到雨小了的时候,就能停下来歇一歇。等雨小了,慢慢地停了,大人们才能休息,刚才舀水舀得大人们满脸通红,大汗淋漓,衣服都湿了,这时候大人就脱了衣服,换上干衣服,在穿上泥鞋,去外面院子里扫水,用扫帚将院子里的水扫到门前,这样水就会留到村里的池塘。每下一次雨,池塘的水就多一些,村里的孩子们也都很喜欢去池塘玩。这时候池塘里有青蛙,每晚都听得到青蛙叫。不要看小小的池塘,它对村子里的人们可是很重要的。每到大雨季节,池塘里就满满的都是水,等到雨停了,晒太阳的时候,人们就提着小桶,把池塘里的水提出来,去浇地或者浇菜,有时候还有人去池塘里洗衣服,洗菜什么的。池塘不仅是大人们喜欢的地方,更是小孩子的快乐天地。

    雨停了后,太阳晒了一下,地里干了些,张花就去地里给玉米施肥。没过几天,所有的玉米就施完肥了,这时她又开始做鞋子,准备再做几双单鞋,每人再做一双棉鞋。这样平淡的日子持续到十月份,这时候都开始秋收了,手头的活自然要放一放,今年雨水好,玉米丰收了,收的玉米除过缴税和口粮,还有一些卖的,今年这个秋天大家伙都很开心,家家都有余粮,真是不容易啊!收完玉米接着种麦子,这里每年麦子一季,玉米一季,共收两季。农活也就是重复性的那些活儿,日子也是一天天重复着。时间说快就快,说慢也很慢。很快就到了冬季,张花天天窝在家里做活儿,她手里总是停不下来,不是织毛衣就是做鞋子,反正没有闲的时候。真真也很自觉地找奶奶玩。岁月如此静好,本想着就这么平淡地过下去,可天公不作美,刚过完年,张花准备把猪卖了买小猪,这猪养了快一年了,总能卖个好价钱。这天去猪圈里,发现猪口吐白沫,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她赶紧去镇上找兽医,兽医一看,这明显是中毒了。可是,这猪一直养在后院,怎么会中毒呢?她也没喂特殊的东西呀?眼看这猪救不活了,张花心里又气又难过,真想把下毒的人打一顿,这一年的心血就这么白费了。张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猪断气,断气后就埋了,因为是中毒,她也不敢把猪杀了卖肉给村里人,万一人再中毒了就麻烦了。这只猪是张花的希望,孩子的新衣服,收麦子的费用,玉米种子,化肥什么的都在猪身上,结果现在一命呜呼了,本来就贫穷的家庭显得更潦倒了。吕涯的工资全部都用来还钱,虽说每个月寄钱,但是寄的钱都全部还账,到现在还没有还清呢。这次又出这样的事情,张花实在是不知道去哪里弄钱。看着真真的衣服都短了,也洗得没有颜色了,有些地方还有补丁,本想着给真真买新衣服,这下计划全泡汤了,只能继续穿着破旧的衣服了。这天张花去小尚家诉苦,小尚说:“算了吧,你也别愁了,我这里有几件旧衣服,你拿回去给孩子改改,还能穿,现在的日子都这样,每家孩子都穿旧衣服,哪有那么多钱买新衣服,你也别太好强了。”张花说:“真想不明白,我那猪怎么就中毒了呢?”小尚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就对张花说:“你家猪吃麦子吗?”“没有,我从来没有给吃过麦子,不知道吃不吃?”小尚接着说:“冬天老鼠很多,一般会在麦子里面放上老鼠药,老鼠爱吃粮食,这样就毒死了,你家在后院,是不是谁放了老鼠药,不小心刚好被你家猪吃了?”张花听了后,就呆住了,因为最近家里老鼠多,她听二嫂说要买点老鼠药药老鼠,会不会是二嫂不小心把药放得靠近猪圈,让猪给吃了?张花心里想着,但是也没有证据,先回去看看吧!张花跟小尚告别后,就回家了。一回家她就去问二嫂:“二嫂,你上次说买老鼠药,买了没有?”“买了,那老鼠药效果太好了,你看,我正在清理老鼠呢?”张华沿着二嫂指着的地方看去,七八只大老鼠,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在一起。张花看到后就像被人扇了个耳光一样,瞬间清醒。这老鼠死的症状和她家猪死的时候一模一样.。她万万没想到,会是二嫂。二嫂是个很老实的人,村里的老实人,为人也很热情,只要能帮忙就一定会帮忙。她这一年帮了张花很多忙,张花早把她当做自家姐妹了,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她有什么事情都会给二嫂说,二嫂会给她拿主意或者和她一起想办法,她怎么想也想不到,二嫂会做这样的事情。她心想:二嫂应该不是故意的,可能是风不小心吹的吧。她始终不愿意相信是二嫂,她突然想起来二嫂给她说过:“你这猪喂的真好,能卖个大价钱,我这猪就不咋地,估计收猪的看见你家猪就高兴得不行了。”当时张花觉得二嫂是玩笑话,但是现在想想,好像又是早有预谋。她鼓起勇气问二嫂:“你知道我家猪是怎么死的吗?我那天没在家。”“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回家去喂猪的时候看见你家猪在吃麦子,我还想,你家粮食怎么喂猪呢?人吃都不够,哪有喂猪的呢?,不过我也没有多想,就出去干活了,之后听说你猪死了,我还在想要不要告诉你,这下刚好,你也知道了。”张花听到二嫂这么说,觉得放心多了,起码不是二嫂做的。她真怕是二嫂。这时二嫂说:“你别想了,过去了就算了,这日子还得慢慢熬,想那么多,你的猪也活不了,很多事情还是老样子,你就该干啥干啥,可能有些东西要比计划的晚一些,晚了总比没有好。”听着二嫂安慰自己的话,张花心里也很愧疚,她怎么能怀疑这么善良的一个人,而且自己也没有凭据,这样真是冤枉了好人。张花回到自己房间,坐立不安,心里乱如麻,她想:二嫂会不会生气,或者觉得她这个人很难相处,她想去给二嫂道个歉,可又开不了口,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她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恨不得现在就去告诉二嫂她的想法,她就这样翻来覆去,翻着翻着就睡着了。第二天被自己养的大公鸡吵醒了,她又去了二嫂房间,本想着道歉的,但是不知道咋说,就特别尴尬地说:“你今天去地里不?去的话一起去。”“我不去了,我地里的活干完了,你去吧。”张花就红着脸跑了出来,她生怕她的窘态被二嫂发现,毕竟二嫂比自己大,也是先嫁进这个大家庭的,她瞬间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就像是捕风捉影一样,没有真凭实据,一会儿想找人算账,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冤枉好人,她觉得自己都快分裂了,总之就是觉得自己不可理喻,甚至她自己也不想理自己。就直接出门去地里干活了,也许转移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每天想着这件事,估计没多久就会疯掉了。

    其实在农村,经常有牲畜莫名其妙死掉,大家也都没有去寻找原因,就觉得可能是生病了。有时候还有半夜偷牲畜的,毕竟这个年代不是人人都养得起猪啊,牛啊这些的。这件事情在大家看来很平常,但是张花却觉得有人故意整她。不管怎样,张花最终还是和现实妥协了,也就没有追查下去了。这时间也是呼呼地过,没几天又到了新年。不过这次吕涯来信说,会回来一起过年,张花开心极了。早早的背下年货,在约定的日期,站在沟边等。等人是最痛苦的,时间总是那么慢,就像是停住了一样,而等的人却迟迟不出现,真是望穿秋水呀!张花在沟边徘徊了一天,到了傍晚,天色暗了下来,她看见远处有个人背着包正向这边走来,她不敢确定,就多看了一会儿,从外型,走路姿势上看,张花确定那是丈夫,她高兴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丈夫,就像抱着大金子一样,久久不愿撒手。“赶紧回家吧!天都黑了,回家再抱吧!”吕涯挣扎着说。张花也就撒开了手,把吕涯的行李接过来,一起往回走。还好今晚去的月亮也很圆也很亮,刚好给他们照亮了回家的路。月夜下一对夫妻并肩走着,周围都是安安静静的,偶尔有些小动物出没,弄出来一些声响,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长长的,像是两个巨人一样。不知不觉中,就到家了,这时候真真正在炕上玩,看见爸爸回来了,她没有马上跑过去求抱抱,而是很冷静的看着爸爸,冷静的有点陌生。“这是爸爸,你忘记了吗?”张花对着真真说。真真也不说话,看了一会儿爸爸后,就拿了个枕头给爸爸。吕涯看到后很开心,心想:不愧是我的小棉袄,还知道我累了,给我枕头睡觉。“你去找你妈睡觉,我要和我妈睡觉。”真真用稚嫩的声音说。吕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他呆呆地看着女儿,眼中透露出一丝惊愕,小声问:“宝贝儿,你说什么呀?爸爸没听明白。”这时真真将枕头扔给吕涯,大声说道:“去找你妈,这是我妈,我要和我妈睡觉。”说完就躺下,盖上被子准备睡觉。吕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会这样对她,“只是一年没有回来,就成这样了,好像把我给忘了。”吕涯小声嘀咕着。“她还小,你和她较什么劲,她什么都不懂,还瓜着呢(方言,意思是傻傻不懂事。)而且这都一年没见了,刚见面是有点生,过几天就好了,这孩子认生。”张花安慰着丈夫。然后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了这一年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我辞去了煤厂的活,太累了,干不下来,我找了一个小公司当厨师,公司也就二十个人,一天三顿饭,也还算轻松。我是想着孩子都四岁了,该出去看看了,我准备过完年带你们出去,你看好不好?”“去了我们住哪里?”张花问道。张花心里很清楚,吕涯只是说说而已,不能当真,所以她就象征性地“嗯”了一声。她可不想像以前一样,带着孩子去受那份罪,再说了,她现在在农村很有名,大家都知道她是吕涯的妻子,是个女强人,干起活来就像是打了鸡血,永远那么有活力。她现在可一点儿也不想离开坞里。丈夫看张花态度坚决,就给了他的地址,让张花想通了去找他。相对于城里的生活,农村还是一片勃勃生机的样子,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一副无拘无束的自由,这些东西在城里可是买不到的,所以张花也只能接受,不过好的一点就是她积极向上,想着把日子过好。她心里很清楚,只有日子红火了,现在吃的苦受的罪都是值得的。她也算是慢慢成长了,不再是那个小公主了,该学会的也都学会了,现在是干什么活也不发愁,她能干得好好的,甚至比村里的人的同龄人要优秀,村里的年轻妇女就会去她家,她现在是村里的红人,可舍不得去安华呢。吕涯走后一个月,就给张花写信了,信里说希望张花能过来,现在的居住条件比以前好多了,每个人的屋子,屋子还很大,很适合一家三口人。可张花担忧的是她走了后咋办?麦子谁来收?孩子要不要带着?给谁带等等,这些很实际的问题。她试探性的问母亲:“我想去找吕涯。”“过日子还是要自己靠自己,咱这农村挺好的,自己养活自己,何苦挤一起呢!”听着母亲的口吻,张花觉得没戏,就想着把时间改到下半年,最起码要把这一茬庄稼给收割了顺便给吕涯带些吃的。现在张花的心里有了期盼,天天看日历,她觉得每一天都好长,她甚至想现在就去。可生活中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该干什么活儿一样也少不了,不过这样也有好处,虽说是忙了些,起码不会因为失望而不开心,不会因为等待而烦恼,不会因为不顺意而怨天尤人。真真现在也4岁了,是个大孩子了。那个时候因为没有幼儿园,所以6岁以下的孩子都是在村里乱跑,那个年代也没有玩具,真真她们就玩水,玩泥巴,跳皮筋,编花篮,用沙包打仗,跑蜗牛,跳方格等等好玩的游戏。

    春天不止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季节。经过一个冬天的萧条,到了春天,到处都涂满了颜色,山坡上,田野里,都是一片片五颜六色。孩子们脱掉厚厚的棉袄,冲出家门,奔向田野。在麦地里打滚,玩游戏,爬来爬去。这时候真真也会和村里的伙伴们去野地里玩,野地里开着各种各样的花,颜色多种多样,有淡粉色的打碗碗花,黄色的蛇莓花,紫色的地丁花,还有孩子们喜欢的鸡蛋黄花(蒲公英),山坡上的迎春花,杏花,粘粘草,苍耳子,酸酸草,大小蓟,柴胡……这些个野花野草说也说不尽。而孩子们最喜欢玩的是蓑草,这是一种细长的草,野地里都是,这种草韧性足,能编成个这样子。真真把蓑草一根根拔下来,用编辫子的方法把草编成一个长长的草辫子,这样就能当跳绳了。蓑草还能编成篮子,不过只能用来玩耍,而真真最喜欢编的是花环,用蓑草编一个和自己头大小一样的环形,然后去野地里采各种颜色的野花插在缝隙里,直到无缝可插,这样就有了一个美丽的花环,村里的孩子们都会做花环,做好后戴在头上,在野地里跑,在麦田里你追我赶,还会在麦田里演电视剧里的情节,特别有趣。真真每次都当坏人,而且是个很厉害的坏人,有些小男孩都被打哭了,但是小伙伴们都乐此不疲。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孩子们才会恋恋不舍地离开麦田和野地。真真从小就野惯了,在她心里,她觉得挨打没什么,只要不限制自由,怎么罚都行。对于真真来说,自由是她唯一的向往,她也愿意为了自由付出一切。张花把真真看得比较紧,她认为一个女孩子就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而不是天天疯跑不回家,或者大大咧咧的,把真真培养成大家闺秀是张花的一个愿望,可往往事与愿违,真真越长大越不像个女孩子,简直是和假小子,天天不是爬树就是抓青蛙,要不就抓知了烤了吃。张花为了这些事情,没少打真真,但是效果都不好,真真依旧那么顽皮。冬天还好些,能收敛点,可到了春天,除了吃饭的时候在家,平时不是在山坡上就是在沟里,和一群小孩子一起,谁也不知道他们整天玩什么。可就是整天不回家,从天亮玩到天黑,从春天玩到秋天。到了秋天,柿子也熟了,清甜的柿子挂满枝头,真真又去爬树摘,摘了满满一篮子柿子,坐在树上悠闲地吃着,她觉得这片刻的时光真好,即使她知道,回家肯定少不了一顿打,她也要这顿打挨的值得。不过这次回家后,张花没有打她,而是告诉了她一个消息,对于她来说,还不如挨一顿打呢。“明天我带你去外婆家,你在外婆家住几个月,过年我们就回来。”虽然真真小时候在外婆家过得还好,也还开心,可真真始终害怕大舅和那只大狼狗。可妈妈心意已决,真真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耷拉着去睡觉了。第二天来到外婆家,张花说明来意后,母亲开口说:“你这几年没下来,不知道咱家情况,你大哥大嫂去了XJ,把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丢给我们带。你小妹也怀孕了,需要照顾,还有你弟弟,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可就是没对象,家里的事情太多了,我腾不出手来帮你带孩子,你还是自己带着吧!”听母亲这样说,张花有些绝望,因为这次她不打算带孩子过去,带个孩子太麻烦了。可除了娘家人还能去找谁呢?张花心里特别烦恼,这时真真跑到外婆那里说:“大舅为什么不喜欢我,而且我怕大舅和大狼狗,你跟妈妈说一下,把我带上好不好?”外婆看着真真,觉得孩子可怜,就劝张花:“你别乱跑了,在家好好带孩子,孩子少了爹可以,少了妈就不行。你也别去找吕涯了,找了也没什么用,你就好好带孩子,别乱想。”母亲一直劝着张花,虽然她知道女儿脾气很犟,但还是希望她能好好照顾孩子,把心思从男人身上收回来。尽管母亲说了良多,张花却一点儿想法都没有改变,她一直想着把孩子放谁家。想来想去,她终于想到了,张花小的时候是在外婆家长大的,舅舅对她很好,如果把孩子放舅舅家,一定可以。“好的,我知道了。”张花一边敷衍着母亲,一边打算随时出去。她也没有吃午饭,就带着真真走了,任凭父母怎么说,她也不肯留下来吃完午饭,父母看着张花的背影,长叹一口气,这孩子不知道以后还要吃多少亏。张花的舅家实在半崖上,而且住的是窑洞,只有一两间房子,还有一些羊圈猪圈类的。张花的舅舅看张花来他家,非常高兴,就拉着张华说:“你这次来多住几天,我都好多年没见你了,这是你娃吧,没想到都这么大了。”说着就伸手去摸真真的头,真真见状直往后退,对于真真来说,眼前这个人就是个陌生人,这地方也是个陌生的地方,她特别害怕妈妈把她丢下来。张花的舅妈带真真去厨房玩,张花对舅舅说:“舅,我要去安华找吕涯,可孩子带不上,那边没有住的地方,吕涯是住工地的,我总不能让孩子也住工地吧。我来你这里是想请你帮个忙,帮我照顾真真几天,等我找到工作稳定了,就来把孩子接走。这是二十块钱,你先拿着,不够了再给我说,我会写信回来的。”舅舅也了解张花的情况,就没有推脱,他也希望这个外甥女能过得好一些,毕竟这个外甥女在自家长大,他一直对外甥女视如己出,所以就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