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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外城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着那个面容和蔼的男人,雨宫忍住了恐惧向对方询问。

    既然故意把她带到这里,那肯定是没打算隐藏这件事。

    “和你知道的一样,我是装甲骑士的现任队长。”

    “来这坐啊,刚才不是说了我们还需要谈谈?”

    走到自己的办公椅处坐下,龙之介把茶杯在桌面上摆好后向少女问道。

    即便雨宫想要立刻从这里逃跑,可是从队长那里投来的视线太过尖利。

    知道已经进局,她只能在这时候拼命思考着该如何应付局面。

    “有什么想问的?你可以趁现在尽管说。”

    比起神经绷紧的少女,龙之介轻抿一口茶水便继续开始引诱道。

    “你真的还是人?”

    注视着面前的队长,雨宫犹豫好一会后才提出这个问题。

    容大陆上即便有着很多神秘力量,但是人类的寿命始终未曾超过一百三十岁。

    就算她有想过是克隆人的可能,但这反倒不该让其他人如此顾忌装甲骑士。

    “我当然还是人类,你看我还像其它东西么?”

    听到这话,龙之介憋笑到说话的声音都抖起来。

    “那装甲骑士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一百年前的骑士还能活到现在?”

    “如果只是消灭混沌兽的话,不可能让那些高官都顾忌。”

    “我有点搞不明白了,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肆意讲述着心中的疑惑,雨宫一次性便把疑问全部抛出。

    正是因为清楚不可能问出更深层的事,她只能先从这些回答去寻找线索。

    哪怕得到虚假的答案,也可以通过当事人反应去判断追踪方向。

    “新人,装甲骑士是负责管理混沌兽及其相关人员的执行者。”

    “不过大家可能会对我们的工作时常有些误解,我也说过的。”

    “装甲骑士的身份很敏感,这是因为我们本身就是异类。”

    “况且世界上返老还童的方法很多,我觉得这在内城并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看着开始如同炸毛小狗一样暴躁的后辈,龙之介保持着优雅态度给出答案。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解答。”

    “今天天色已晚,我想要先回家。”

    “祝您和前辈在海边玩的愉快,失礼了。”

    遇上这种完全无懈可击的态度,雨宫立刻低头道谢。

    对方不在乎这方面的情报,那也没必要继续丢脸。

    她从木椅上站起身来,向队长鞠躬行礼后便转身逃离。

    伴随一声轻响,房间内又重新归于平静。

    龙之介没有阻拦下属的失礼举动,只是继续享用自己亲手沏过的茶水。

    直到六个小时之后,他处理完必要的文件才离开这里。

    与结城定下的时间是在晚上七点,位置距离内城很远。

    外城,对从小生活在内城的人来说并不陌生。

    到达每个区域的墙壁边缘,那里会有特殊的关口设立传送法阵。

    利用魔法的力量进行空间置换,将限定范围内的事物移动到另一侧。

    虽然要维护的费用不算低,不过光靠缴纳的费用就足以维持。

    由于是临海的旅游城市,经常会有内城的人去那里度假。

    哪怕是在第五区的人,也可以花点时间攒钱去享受一次。

    在传送阵那边是美丽的大海,已经内城人民的共识。

    然而龙之介却没有准备用传送阵,只是来到了第八区的关口。

    在看守阵法的警卫走上来时,他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张白条子。

    等到对方接过去仔细查验一番,便恭敬地弯腰行礼来表示敬意。

    另一个在警卫室内的工作人员启动开关,让连接外部的墙壁上显出一扇光门。

    没有继续留下寒暄,龙之介便走入了其中。

    当他重新认知世界时,眼前的视野因此瞬间天翻地覆。

    原本整洁又灯光闪耀的华丽都市突然变样,只留下一片断壁残垣搁置于此。

    到处都可以看见许多巨大的白色骨架,那些腐肉产生的臭味并不好闻。

    (看来今天没有问题,基本都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

    没有在遗址内看到想找的东西,龙之介倒是放下心来。

    他迈步离开这块不祥之地,朝向城市的深处走去。

    人类在千年前建立内城,这是他们最后才放弃的根据地。

    比起风光无限的度假区,这里才是属于人民真正的外城。

    但过去混沌兽用蹂躏造成的伤害太大,人类过去的文明与风俗传承已经流失大半。

    时间只带来了洪水,将这个曾经寄宿众多希望的城市淹没。

    留在这里的生物,大部分是当时没能进城的平民后代。

    还有从第八区被赶出来的非人种也会寄宿其中,不过数量稀少。

    因为外面没有结界保护,这里时常会出现吃人的魔兽。

    龙之介来到城市的边缘处,有一艘老旧的红色木船停留在此。

    在夜空之下,挂在船头的荧光灯便异常显眼。

    披着破烂斗篷的白发老人坐在其中,双手控制两侧船桨不会被风吹动。

    “嘿~索尔。”

    “今天怎么是你干夜班?艾伦去哪里了?”

    走过去直接坐进船内,龙之介向面前的船夫很自然搭起话。

    “那小鬼跑去抱魅魔摇床了,特地跟我倒班一天。”

    “我去交班的时候听到有内城人入市,所以知道您肯定会来。”

    “这不正巧,一来就等到您嘞,”

    没有多做停留,老人说着便用力撑船离岸。

    在寂静的钢铁丛林中,一叶孤舟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不过十几分钟的路,前面就能看见光线。

    原本残破的建筑开始亮灯,其它道路上不时开始出现别的船只。

    就算仍然不算吵闹,但也能逐渐听见人类的交流声。

    老人很快把船停在一座老旧酒店前,龙之介一站起来就直接大步上了岸。

    他转身跟这位好心的船夫挥手告别后,便开门走进了眼前的建筑。

    刚打开门,优雅的钢琴声便不再受隔音魔法限制。

    它在客人的耳边环绕,将餐厅的氛围带入安宁。

    即便外面看上去破烂不堪,不过内部空间却看不出有受过灾难的痕迹。

    端着托盘的服务生在过道上行走,将菜肴带给桌边等待的食客。

    一时间,香水、烈酒、调料等各种各样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用最融洽的配比来调节自身,给嗅觉带来不一样的享受。

    龙之介扫视了一眼四周的座位,很快就从内侧靠墙的一张桌子旁看到熟人。

    他快步走过去之后,便直接坐到不再柔软的沙发空位上。

    “菜还没点,你今天怎么慢了?”

    看到队长就位,坐在对面的结城询问时便把菜单推了过来。

    他旁边还坐着一矮个子男人,这是装甲骑士第三位成员。

    代号为‘索玛尔’,这是树精族牧羊人才有的称呼。

    “让新人了解一下纪律,顺便教她怎么收收心。”

    已经习惯队员的作风,龙之介接过这本硬书观看时顺便解释几句。

    “DDD集团,果然将军的死跟他们有关。”

    倾听着两位同僚的话语,索玛尔沉默稍许后才出声发言。

    绿发紫眸配上呆滞的表情,让这个已有二十五岁的非人种显得过于木讷。

    加上外表普普通通,这时反倒更引起他人注意。

    “而且她被选择面试和将军发病的时间太过密切,这两件事太巧合了。”

    “老来得子哪有那么容易?九十岁的身子骨早就已经萎了。”

    “还特别要求让大小姐提前接触任务,那老头子绝对想搞点鬼。”

    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结城故意等队长点完菜后才继续说道。

    “没事,反正害死将军的那些人会更担心这点。”

    “他们已经看到雨宫小姐在队伍的表现,总会比我们更急。”

    “先看着,做好本分就行。”

    丝毫不在乎这些话中的暗喻,龙之介倒是以悠然的态度表明立场。

    “这样好么?就这样放任她不管?”

    比起选择平稳对待的队长,结城有些不满的追问。

    “反正你们都一样,也没什么放不放任的。”

    “既然这里能容你们,当然也能容她。”

    似乎没注意到那声音中感情,龙之介也只是冷静回答问题。

    他从桌子靠墙的那边拿起勺子,在糖罐里舀出三块不同颜色的砂糖。

    等到服务员将咖啡端上,才将它们一同倒入其中。

    伴随着银勺搅拌多次,醇厚的浓郁液体用高温将外物彻底融化。

    即便放入原本色彩不同的糖,咖啡依旧还是那样的黑。

    结城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结果过了好一会还是选择沉默。

    “最近的那几件人口拐卖案怎么样?你们查了多少?”

    将刚才那事暂时翻篇,龙之介便故意转移话题。

    “还没有太多进展,毕竟内城大部分都在他们管理下。”

    “不用装甲骑士的身份就只能在第八区左右晃,还需要一点时间。”

    “不过能肯定的是,那些人绝对是被当成实验体了。”

    “最近几只混沌兽的检验结果,跟那些失踪人员的DNA已经肯定是完全一致。”

    主动将知道的情报提供后,索玛尔将左手的食指伸入茶杯中。

    里面的水位开始迅速下降,这也让他脸上多了几分精神。

    “拿活人去测试混沌兽的稳定性,又开始有人想试图掌控它们。”

    “几百年前的历史都不看几眼,真是不长教训。”

    无奈的笑了笑。龙之介便用讥讽的口吻斥责某些群体。

    这时服务员已经端来菜品,将桌面上的空位全部摆满。

    正当三人正准备享用时,却听见远处传来吵闹的声音。

    他们不由得看向源头,便发现在餐厅的一角里正有两男一女在吵架。

    其中一男一女为金发红瞳,耳朵更是又尖又长。

    容貌美丽俊秀,跟结城明显是同一种生物。

    而最后一个明显只是普通的人类,面相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

    穿着粗布麻衣与皮革长靴,只有健壮的身材还勉强说得过去。

    那个男梦魔看上去是喝醉了,脸上的白皙皮肤明显泛红。

    嘴里叫着听不懂的话,似乎是属于它们一族的特殊语言。

    “什么情况?”

    注意到那边似乎有戏看,龙之介回头去向同伴询问。

    “还有什么情况,梦魔之间的日常而已。”

    “只是一个姘头不满另一个姘头待遇好,很正常。”

    仔细听了几句之后,结城轻哼一声后答道。

    虽然作为一族的同类,他如今也开始看不起那些作风糜烂的家伙。

    “剩下那个人是撑船的艾伦啊,难怪他翘了今天的班。”

    “看样子要打起来了,我去看看。”

    发现那桌有熟悉的面孔时,龙之介说着便站起身来。

    “哎!哎哎!我去!”

    “你别——”

    一听到队长要亲自上场,结城急着起身想要阻拦。

    结果伸出的手一下便直接落空,刚刚还在旁边的男人已经到了现场。

    男梦魔没有察觉到其他人已经看向这里,只是一直在对面前的两人说着胡话。

    直到肩膀遭谁一拍,他一回头便看见背后站了个脸上带着口罩的黑发男性。

    “失礼了,我是这家店的代理店长。”

    “您现在可能情绪稍微有些不稳定,能否请允许我带客人先稍许休息一下?”

    看到对方怒视着自己,龙之介微笑着放低姿态去搭话。

    “啊!?我不需要你管!”

    “没看见我在忙着!?滚到一边去!”

    面对礼貌对待自己的陌生人,男梦魔只是大声怒吼回去。

    已经被酒精浸泡过的大脑完全失去理智,将尘封深处的本性自然释放。

    “客人,客人~”

    “您这样我也很为难的,那边的两位装甲骑士大人已经下了命令。”

    “我也不想打扰您的性质,但今夜还请给他们几分面子。”

    悄悄竖起右手大拇指朝向同伴方向,龙之介故意低声劝解着闹事者。

    “装甲骑士算个屁!不过一群人类的走狗!”

    “一群异族叛徒往里面塞的——”

    男梦魔并没有因此停下闹事,反倒高声斥骂起来。

    可话刚说到一半,一声闷响便直接从他脑子上生起。

    旁边的艾伦和女梦魔都来不及反应,刚才还在叫嚣的男梦魔直接朝旁边倒在地上。

    “给脸不要脸,从第八区被赶出来的都这么嚣张。”

    看着脚边不省人事的梦魔,龙之介冷声说出心中想法。

    他在众人畏惧的目光注视下走回座位,很快来了几个餐馆员工将残局收拾好。

    这短暂的僵硬气氛很快又被琴声舒缓,餐厅内很快恢复平常的氛围。

    就像刚才那场闹剧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也是外城随时可见的日常。

    “来,吃饭。”

    “吃完后再去查关于混沌兽的事情,明天还得带新人。”

    拿起筷子夹起自己盘子里的一片芹菜,龙之介对两个后辈说道。

    直到看见他下口吃菜,结城和索玛尔才终于敢伸手去拿自己的餐具。

    在装甲骑士的队伍中,后辈尊敬前辈是很平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