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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2015年,一个夜晚,一个男人在临街的一间出租房里,他歇斯底里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热闹的集市就在窗下,窗外人声嘈杂,加上汽车碾过雪地的声音过了他的哭泣声。手机一直在振动,已经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到最后他也没有勇气接下电话。看完了短信留言,他关掉了手机,关上了窗,狭小的房间内安静的可怕,心疼和愧疚开始弥漫在整个房间。

    他冲了一个冷水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瞧碎,他手忙脚乱,想剃掉满脸的胡须,可是没有抓住剃刀,锋利的刀片在手中割了一道细长的口子,片刻间鲜血直流,地上的水和鲜血交融在一起,随着污垢一起流入到下水道。他无暇顾及手中的伤口,拿起纸巾想擦试干净地上的血渍。直到昏迷瘫坐在在地上。

    “我以为一切都会变好,哪里会知道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就像手上的伤口,本该是会随着时间痊愈,结果确是发炎腐烂。”

    “我们分开吧,你不想回答也无所谓,最后就这样吧”这是他手机中最后的一条短信。这一刻他失去了他的青春,他曾以为这会是他的人生。

    从秋天到冬天,在高空俯视这座被雪包裹着的城市,繁华,拥挤,朝气蓬勃。地铁飞速的在这座城市穿来穿去。承载着一个个为生活奔波的灵魂,站台的贷款和植发广告贩卖着焦虑。

    “你头顶的头发有点稀呀,就不要打薄了”

    往常一样走进理发店,两边理短,中间打薄一点。二十年来从未变过的发型。可是现在肉眼可见的秃露出现在了头皮上。除了苦笑,还能有什么办法能化解这眼前的尴尬。

    要不给我烫个头吧,这样会显得多点。这一刻他还是那个乐天派。

    2020年,一群年轻人在街边的烧烤摊喝酒吹牛,按照流程各自开始聊起来了曾经的风流往事。

    “你们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小县城就这么大,逛个超市都能碰到一堆熟人,她也一直在这里,这么年了我们居然一次都没有再见过”

    年长的光头又讲起来了她的初恋,说完又哄了哄怀里刚满岁的孩子。

    曾经让人死去活来的爱情如今变成了酒后的笑谈。

    “要回去了,不然我老婆又要闹了,明天下班记得过来我家,孩子满岁红包你们就不用包了,直接转你们嫂子微信”

    “滚”几个年轻人异口同声骂了出来。

    和女友交往不到一个月便闪婚。他说是年纪大了,该成家了,再不娶老婆头发都掉没了。

    一个月的时间他有没有弄清楚了枕边人的生活习惯。

    一年后他们有了可爱的女儿,旁人看来幸福的一家三口。

    2015年的某一天,没有任何征兆,天空下起了大雨。这是他来到这座城市一个月以来的第一场雨。街上人都在努力的奔跑,可是大雨还是淋湿了他们头发,衣裳。

    他站在便利店的门口躲雨,一站就是一个小时。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你最近咋样!”

    “还好”

    “你这一走跟消失了一样,反正又不远,有空回来”

    “好”

    “没啥大不了的,到了那边好好加油,重新开始生活并不困难。”

    “好!”

    朋友的问候,他保持着笑容,用着轻快的语气回复着他。

    “老板,来包烟。再来一个打火机”

    雨还在下,男人点了根烟,雨水淋湿了手上包扎的纱布,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可是这对他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像个摔倒的小孩,比起伤口的疼痛,让他难过的是身边无人可以依靠。

    不会抽烟,反被烟雾呛到了嗓子,他开始咳嗽,咳嗽着眼泪也流了出来。

    他第一次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了声音。大雨掩盖了一切,没人知道他脸上挂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追随恋人来到这个城市,放弃了已经拥有的一切,他以为这样可以挽留她,她曾哭着说过感受不到爱,他以为这样就会改变现状。可是爱已经没有了,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多年,她说她已经分不清楚对自己是爱情还是亲情。

    他追到了她住的地方,他想亲吻她,想拥抱她,可是却被推开了。在一起多年,她向他哭诉,最后说“我不怕吃苦,也不会在意别人说什么,可是我害怕现在的你,在你身上我看不到未来。有一天我会嫁人,可是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你了”

    在一起多年,她父母一直反对,他曾经陷入低谷,她也一直不离不弃。她鼓励他重头再来,可是有些人很难再站起来。每日抑郁寡欢,喝酒买醉。一个女孩陪着他长大,付出了最宝贵的青春。曾经她为了他奔波在不同的城市,早出晚归只为了给喝醉的他煮上一碗白粥。

    有一天她晕倒在出租房,送到医院时,腹中的孩子已经流产,她拨通他的电话,宿醉的他已经睡到到不省人事。直到隔天他才回了电话。

    “怎么了”

    “没事”

    电话的那头,她苍白脸上流下了泪水,强忍着伤痛哽咽着说出了没事两个字。

    他对爱情有洁癖,他一直认为除了她,他的世界永远不会有别人。他觉得无论发生什么,永远都还会有机会。

    她说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也许会比现在过的好很多,如果你还爱我就放过我。

    抱着孩子回到了家,妻子已经睡去,她很放心他,他们夫妻俩是典型的虎妈猫爸,他疼爱自己的孩子,每天下班唯一的事就是陪着家人。看着熟睡的爱人和怀中的孩子,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将孩子放在了爱人身边,偷偷亲吻了妻子一口。妻子却偷偷的笑了。她假装睡着,等着他回家。

    “明天还要给你的宝贝闺女过生日,你快去洗澡早点睡觉”

    “你说她要是遗传了我脱发的基因可咋办呀!”

    “长得和你一样丑就够难了,到时候你俩小光头咱家就省电了”

    “两个不够亮,得再来一个”

    他们相拥睡去。

    家里来了很多客人,狭小的房间挤满了亲人和朋友,夫妻俩在厨房忙前忙后。

    “你过去陪他们和喝几杯,这些我来。”

    “好,那晚上我来洗碗”

    “别喝太多了,不然你手上的老伤又得疼了”

    “那你得替我揉揉”

    “哥,你和嫂子咋这么腻歪呢,我们都看不下去了”

    “嫂子!我举报,哥还惦记着他那前女友呢”

    “你们呀,喝了几杯就开始胡说八道”

    “你手机肯定还有她照片!给大伙瞧瞧”

    “我可以给你们看,可是你得自罚几杯,这不影响咱夫妻感情嘛。”

    他打开了设密码的相册,一对稚嫩的脸庞出现在手机上,照片中的女孩亲吻着他的脸庞。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红彤彤的脸庞就和歌中的红苹果一样。

    “以前头发还是蛮多的嘛,哎!这不是……!”

    她站在他的身后笑了,毫不遮掩的开心。

    “你混蛋,整天到处吹牛”

    岁月剥夺了他俩稚嫩的美容,他没了头发,她脸上多了一丝丝皱纹,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还是他,她还是她。

    也许曾经的过往就是两个人的羁绊,分别了多年后,在熟悉的车站,

    他和她再次相遇。

    他鼓起勇气走向了她。

    “我们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你呢”

    “我也是,我们好多年没见了”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你去理个光头吧,还比较帅。”

    “这么多年没见,我秃了,也变强了”

    他逗乐了女孩,久违的笑容,还是那么熟悉。

    “你今天怎么比平时晚,不是每天8点来坐车吗”

    “今天礼拜天,你怎么也这么晚”

    “我在等你”

    这些年默默在身后守护着彼此的两人再也无法沉默,拥抱在了一起。

    孩子的生日他喝了很多酒,第二天醒来时,床上只有他一个人,枕头湿了,心想又是睡的太死,在梦中流了很多口水。

    他在家里看了看,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家,他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看了看窗外,外面飘着雪花,整个世界白茫茫。他就这样站着着看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