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张华冠
青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就只会这个，也只能教弟弟妹妹做这个。”
“我不是把你介绍给我修车的朋友，让你过去当学徒么？”洪队揉了揉太阳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已经为这个男孩操心了很多年了。
青年是他五年前在捕获一帮人贩子诈骗团伙时发现的。
为什么说发现呢？
因为当时只有十三岁的男孩也是这个团伙的成员，但男孩也是被害者，所以没有被判刑，只是被关在少管所里待了两年。
但因为男孩在少管所时表现良好，很快就被释放了出来。
洪队出于同情，一直在照顾着男孩，也经常去少管所探望男孩。男孩被释放的那天，洪队还带着他吃了一顿饭。
期间洪队提出要送他去上学，他说他想先回家里看看，回到他亲生父母的家里，再去决定要不要上学。
洪队一开始还很震惊，因为和男孩接触了两年的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还有一个爸爸。
去到男孩家里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房子还是那间房子只是里面住着的已经是他不认识的人了，房东也说，男孩的爸爸已经失踪了。
男孩很失落，像是一下子没有了生活的目标一样，也不愿去上学了，洪队介绍他去酒店当厨师学徒，他也上不了几天班，洪队就这样由着他去了。
之后洪队把他安顿在他以前的老家里，时不时会去探望一下。
洪队也说不准为什么会对这个男孩那么上心，或许是他儿子去世的时候，和男孩差不多大吧。
“那些人排挤我！打杂的事情都让我做！修车的知识也不教我！没事就会使唤我！还有什么好干的？”青年跟这个派出所的所长说起话来居然毫不客气，也没有一丝害怕的意思。
“你上次求我让我给你介绍工作，你说你会好好生活，结果呢？又是这样，现在弟弟妹妹也是这样？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考虑弟弟妹妹吧？”洪队虽然一连用了几个疑问词，但语气还算比较平静，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青年。
派出所的其他人对此好像见怪不怪，继续着自己的工作，洪队和青年的对话对他们几乎产生不了影响。
但是马东石和罗俊禄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还不时地猜测他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
青年听到弟弟妹妹这两个词的时候，脸开始严肃起来，对着他的弟弟说：“把手伸出来。”
弟弟低着头，显然很害怕他这个哥哥，但还是很乖巧地把手给伸了出来。
“啪！！！”的一声。
青年狠狠地往弟弟的手掌上打了一巴掌。
“我说了不让你偷东西了，你怎么就不听呢？”
“可是……”小男孩的声音很委屈，被打得通红的手依然伸着：“可是……哥哥你不是说咱们已经没有钱吃饭了么？”
青年语塞，这句话他虽然说过，但只是对自己的抱怨，他本人也很久没有干偷蒙拐骗的事情了。
“以后没钱吃饭，和叔叔说。”洪队蹲下身子，与小男孩的身高保持在同一个高度上，顺便把他还伸着的手给他放了下去。
小男孩这才敢抬起头，用余光瞥了瞥哥哥：“哥哥说……不能无缘无故找叔叔的，叔叔很忙的。况且我偷的也不是好人的钱，那个大婶之前踢了一脚垃圾桶，里面的垃圾哗啦啦的倒了出来，哥哥说过，我们可以偷坏人的钱的。”
洪队里面抬起头，用眼神质问青年。
青年把头别过一头，这是心虚的表现。
“牡牡，你看着叔叔。”洪队转回头，慈爱地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的钱都不能偷，因为一旦偷钱呢，就会变成坏人了，你明白吗？”
也不知道小男孩听没听明白，洪队只见他点了点头。
“那你答应叔叔，以后都不能偷别人东西，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
小男孩又向自己哥哥的方向看了看。
青年的余光已经看到弟弟在看着他了，可他决定当做没有看见，又把目光看向别处，当他无意中瞥到了硕大的马东石，而且正在向他点头，吓得他缩了缩脖子。
“嗯。”小男孩最终被迫答应了洪队。
洪队这才满意地站起身子，脚尖转向青年，和他说道：“你不读书，是你的事情，但你现在弟弟妹妹还小，他们不读书，难道要像你一样么？”
青年不服气，反而大声地反问洪队：“他们也不喜欢读书！对吧，牡牡？”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牡牡的身上，牡牡顶着巨大的压力，还是摇摇头。
空气中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再狠狠地扇着青年的脸。
“妹妹也喜欢读书的，我们经常偷偷跑去书店。”
牡牡又补了一句。
“听到了吧？”洪队听到牡牡说他们想读书心里还是挺开心的，但脸上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长辈的威严还是得有的。
“可是我没钱让他们上学啊。”青年的声音逐渐变小了。
“这样，你答应我好好工作，我让你的弟弟妹妹上学。”
“我可不想再接受你的恩惠了。”
“想什么呢？他们上学的钱算是我借你的，你工作后，每个月可是要给我钱的。”
青年看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问自己的弟弟：“你真的很想上学么？”
牡牡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那就去读吧。”
“真的么？”牡牡喜笑颜开。
“真的。”青年认真地点点头。
“万岁！”牡牡高兴得简直要跳了出来。
洪队握着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对着青年说：“那你继续回车厂工作，听见了么？”
“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么？”说着，青年握起了牡牡的手腕。
“等一下。”
洪队回到自己的办公桌里拿出来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来，签字吧。”洪队满意地把笔帽给盖上，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写的东西还是比较满意的。
马东石让璐璐去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的是：我张华冠，以后一定会好好工作生活，供弟弟妹妹上学。
青年看到纸上的那些字，犹豫了一下，还是签下了。
……
青年带着弟弟走出了离派出所一公里外的地方，发现那位强壮的大叔还在跟着自己。
他忍不住停了下来，转回头正视他。
强壮的大叔身旁还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与大叔比起来他就像一个猴子。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青年问道。
“你叫张华冠对吧？”
青年警惕起来：“我告诉你，刚刚派出所的那位可是我的叔叔，你别打我们的主意。”
马东石无视他所说的话，指着他旁边的弟弟问道：“这不是你的亲弟弟吧？”
李冠忽然抓起了弟弟的手臂，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他就第一时间拉着弟弟逃跑。
见李冠不说话，马东石又问了一遍：“他不是你的亲弟弟对吧？”
李冠还是没有回答，拉起弟弟撒腿就跑。
马东石也不着急，他站在原地大喊：“你别着急着跑，我认识你父亲！你父亲是不是叫张勇？”
听到久违的父亲名字，张华冠开始放慢了脚步。
这个名字他很久没有听到了，但一直在他心抹不去，十年了，总终于又有人提起了。
见张华冠停下来脚步，马东石对罗俊禄说：“等一下你跟他沟通吧，他对我好像有敌意。”
罗俊禄偷偷白了一眼马东石：你长成这个样子，想让别人对你没有敌意那可真是难为别人了。
张华冠和弟弟在原地站着，等着马东石和罗俊禄向他们慢慢走近。
“你认识我爸爸？”张华冠冠看向马东石，的手还是紧紧地抓着弟弟，时刻保持着警惕的状态，这是他长久以来养起来的习惯。
马东石把头别向罗俊禄。
“你爸爸找了你十年。”罗俊禄开口道。
“他现在在哪？”张华冠松开了抓着弟弟的手。
罗俊禄看向马东石，因为他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但马东石并不打算说话。
“你能跟我们来么？我们或许帮助你见到你的爸爸。”罗俊禄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张华冠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已经有些黯淡了，估计现在已经六七点了。
“今天不行，我不能把妹妹丢在家太久。”
“那我们先去你家接了你的妹妹，接着我们再带你去见你的爸爸，你看这样行么？”罗俊禄干脆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想说啥就说啥，反正马东石也没有朝他喊停。
张华冠此时心里是矛盾的，因为他不知道爸爸已经去世了，以为见到的还是活着的爸爸，所以他既害怕见面，也渴望见面。
害怕是因为怕爸爸见到现在自己的这幅样子。
“怎么，不相信我们么？”罗俊禄见他还在犹豫，出声询问道。
张华冠摇了摇头：“不是不信任，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这时马东石终于说话了：“你是他的儿子，他是你的父亲，血缘关系摆在这里，哪有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不管怎样，你们都是两父子。”
张华冠听罢，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去。”
“我不是把你介绍给我修车的朋友，让你过去当学徒么？”洪队揉了揉太阳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已经为这个男孩操心了很多年了。
青年是他五年前在捕获一帮人贩子诈骗团伙时发现的。
为什么说发现呢？
因为当时只有十三岁的男孩也是这个团伙的成员，但男孩也是被害者，所以没有被判刑，只是被关在少管所里待了两年。
但因为男孩在少管所时表现良好，很快就被释放了出来。
洪队出于同情，一直在照顾着男孩，也经常去少管所探望男孩。男孩被释放的那天，洪队还带着他吃了一顿饭。
期间洪队提出要送他去上学，他说他想先回家里看看，回到他亲生父母的家里，再去决定要不要上学。
洪队一开始还很震惊，因为和男孩接触了两年的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还有一个爸爸。
去到男孩家里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房子还是那间房子只是里面住着的已经是他不认识的人了，房东也说，男孩的爸爸已经失踪了。
男孩很失落，像是一下子没有了生活的目标一样，也不愿去上学了，洪队介绍他去酒店当厨师学徒，他也上不了几天班，洪队就这样由着他去了。
之后洪队把他安顿在他以前的老家里，时不时会去探望一下。
洪队也说不准为什么会对这个男孩那么上心，或许是他儿子去世的时候，和男孩差不多大吧。
“那些人排挤我！打杂的事情都让我做！修车的知识也不教我！没事就会使唤我！还有什么好干的？”青年跟这个派出所的所长说起话来居然毫不客气，也没有一丝害怕的意思。
“你上次求我让我给你介绍工作，你说你会好好生活，结果呢？又是这样，现在弟弟妹妹也是这样？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考虑弟弟妹妹吧？”洪队虽然一连用了几个疑问词，但语气还算比较平静，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青年。
派出所的其他人对此好像见怪不怪，继续着自己的工作，洪队和青年的对话对他们几乎产生不了影响。
但是马东石和罗俊禄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还不时地猜测他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
青年听到弟弟妹妹这两个词的时候，脸开始严肃起来，对着他的弟弟说：“把手伸出来。”
弟弟低着头，显然很害怕他这个哥哥，但还是很乖巧地把手给伸了出来。
“啪！！！”的一声。
青年狠狠地往弟弟的手掌上打了一巴掌。
“我说了不让你偷东西了，你怎么就不听呢？”
“可是……”小男孩的声音很委屈，被打得通红的手依然伸着：“可是……哥哥你不是说咱们已经没有钱吃饭了么？”
青年语塞，这句话他虽然说过，但只是对自己的抱怨，他本人也很久没有干偷蒙拐骗的事情了。
“以后没钱吃饭，和叔叔说。”洪队蹲下身子，与小男孩的身高保持在同一个高度上，顺便把他还伸着的手给他放了下去。
小男孩这才敢抬起头，用余光瞥了瞥哥哥：“哥哥说……不能无缘无故找叔叔的，叔叔很忙的。况且我偷的也不是好人的钱，那个大婶之前踢了一脚垃圾桶，里面的垃圾哗啦啦的倒了出来，哥哥说过，我们可以偷坏人的钱的。”
洪队里面抬起头，用眼神质问青年。
青年把头别过一头，这是心虚的表现。
“牡牡，你看着叔叔。”洪队转回头，慈爱地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的钱都不能偷，因为一旦偷钱呢，就会变成坏人了，你明白吗？”
也不知道小男孩听没听明白，洪队只见他点了点头。
“那你答应叔叔，以后都不能偷别人东西，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
小男孩又向自己哥哥的方向看了看。
青年的余光已经看到弟弟在看着他了，可他决定当做没有看见，又把目光看向别处，当他无意中瞥到了硕大的马东石，而且正在向他点头，吓得他缩了缩脖子。
“嗯。”小男孩最终被迫答应了洪队。
洪队这才满意地站起身子，脚尖转向青年，和他说道：“你不读书，是你的事情，但你现在弟弟妹妹还小，他们不读书，难道要像你一样么？”
青年不服气，反而大声地反问洪队：“他们也不喜欢读书！对吧，牡牡？”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牡牡的身上，牡牡顶着巨大的压力，还是摇摇头。
空气中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再狠狠地扇着青年的脸。
“妹妹也喜欢读书的，我们经常偷偷跑去书店。”
牡牡又补了一句。
“听到了吧？”洪队听到牡牡说他们想读书心里还是挺开心的，但脸上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长辈的威严还是得有的。
“可是我没钱让他们上学啊。”青年的声音逐渐变小了。
“这样，你答应我好好工作，我让你的弟弟妹妹上学。”
“我可不想再接受你的恩惠了。”
“想什么呢？他们上学的钱算是我借你的，你工作后，每个月可是要给我钱的。”
青年看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问自己的弟弟：“你真的很想上学么？”
牡牡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那就去读吧。”
“真的么？”牡牡喜笑颜开。
“真的。”青年认真地点点头。
“万岁！”牡牡高兴得简直要跳了出来。
洪队握着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对着青年说：“那你继续回车厂工作，听见了么？”
“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么？”说着，青年握起了牡牡的手腕。
“等一下。”
洪队回到自己的办公桌里拿出来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来，签字吧。”洪队满意地把笔帽给盖上，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写的东西还是比较满意的。
马东石让璐璐去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的是：我张华冠，以后一定会好好工作生活，供弟弟妹妹上学。
青年看到纸上的那些字，犹豫了一下，还是签下了。
……
青年带着弟弟走出了离派出所一公里外的地方，发现那位强壮的大叔还在跟着自己。
他忍不住停了下来，转回头正视他。
强壮的大叔身旁还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与大叔比起来他就像一个猴子。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青年问道。
“你叫张华冠对吧？”
青年警惕起来：“我告诉你，刚刚派出所的那位可是我的叔叔，你别打我们的主意。”
马东石无视他所说的话，指着他旁边的弟弟问道：“这不是你的亲弟弟吧？”
李冠忽然抓起了弟弟的手臂，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他就第一时间拉着弟弟逃跑。
见李冠不说话，马东石又问了一遍：“他不是你的亲弟弟对吧？”
李冠还是没有回答，拉起弟弟撒腿就跑。
马东石也不着急，他站在原地大喊：“你别着急着跑，我认识你父亲！你父亲是不是叫张勇？”
听到久违的父亲名字，张华冠开始放慢了脚步。
这个名字他很久没有听到了，但一直在他心抹不去，十年了，总终于又有人提起了。
见张华冠停下来脚步，马东石对罗俊禄说：“等一下你跟他沟通吧，他对我好像有敌意。”
罗俊禄偷偷白了一眼马东石：你长成这个样子，想让别人对你没有敌意那可真是难为别人了。
张华冠和弟弟在原地站着，等着马东石和罗俊禄向他们慢慢走近。
“你认识我爸爸？”张华冠冠看向马东石，的手还是紧紧地抓着弟弟，时刻保持着警惕的状态，这是他长久以来养起来的习惯。
马东石把头别向罗俊禄。
“你爸爸找了你十年。”罗俊禄开口道。
“他现在在哪？”张华冠松开了抓着弟弟的手。
罗俊禄看向马东石，因为他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但马东石并不打算说话。
“你能跟我们来么？我们或许帮助你见到你的爸爸。”罗俊禄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张华冠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已经有些黯淡了，估计现在已经六七点了。
“今天不行，我不能把妹妹丢在家太久。”
“那我们先去你家接了你的妹妹，接着我们再带你去见你的爸爸，你看这样行么？”罗俊禄干脆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想说啥就说啥，反正马东石也没有朝他喊停。
张华冠此时心里是矛盾的，因为他不知道爸爸已经去世了，以为见到的还是活着的爸爸，所以他既害怕见面，也渴望见面。
害怕是因为怕爸爸见到现在自己的这幅样子。
“怎么，不相信我们么？”罗俊禄见他还在犹豫，出声询问道。
张华冠摇了摇头：“不是不信任，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这时马东石终于说话了：“你是他的儿子，他是你的父亲，血缘关系摆在这里，哪有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不管怎样，你们都是两父子。”
张华冠听罢，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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